从来不爱——草也曲千
草也曲千  发于:2012年11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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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欺负我哥哥,我就要管!”小男孩跌倒后也马上爬起来,与蓝锦纠缠。

两个人一起摔在花堆里,你揪着我的耳朵,我抠着你的鼻子,一时间恁是大人们听闻了声响赶来也不容易将他们分开。

离开的时候,小男孩将秦懿保护在自己的身后,大声对蓝锦挑衅道:“你等着,我一定会找你报仇的!”

“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我等着呢!”蓝锦也不甘示弱。

结果小男孩被沈老大一记爆栗打得眼泪汪汪,他抱着脑袋委屈地叫:“爸……”

“混小子,滚回车上去!”沈老大训完男孩,拍拍蓝海天肩膀笑道:“海天,我相信你的能力,蓝帮一定有前途。”

蓝锦是后来才知道和他打架的男孩是沈云霄,沈老大的儿子。

只是他们的关系不像他们的父辈那么友好,他们简直势同水火,一见面就为了秦懿争吵动粗。

而秦懿呢?

他从来都是抱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罐躲在花园里不是捉蝴蝶就是捉蜻蜓,再不然就是捉蟋蟀……总之,他根本就不管沈云霄和蓝锦在他旁边是在打架还是在睡觉。

蓝锦原本就对秦懿存在好感,而沈云霄却老是把自己当成秦懿的守护神,时刻不准蓝锦接近秦懿。

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于是蓝锦对秦懿的渴望便越来越深刻,越来越深刻,深刻到他童年时代的唯一愿望就是把秦懿占为己有。

然而命运难以猜测,一场诡异的大火将沈宅烧了个精光,沈家所有的人都死了,包括那个总是与他做对的沈云霄。

秦懿也失踪了,人们没能找到他的尸体。

后来,蓝锦听人说沈老大的表侄早在火灾前就回老家的乡下去了,他才稍稍心安。

曾经的梦突然变成了残缺的梦。

每当蓝锦看到那些流连花丛的昆虫,他就会莫名的伤感——

没有了秦懿,他的梦也只能残缺。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蓝锦记了秦懿七年,而秦懿早就把蓝锦忘到了九霄云外。

蓝锦找到秦懿的时候,秦懿漠然地问他:“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蓝锦把那些过去的童年都说给他听,他也只是轻轻地说:“是吗,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了。”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正如爱情里面也从来没有对错可分。

你可以爱他至血液至骨髓,可他永远只把你放在眼球的表面。

无论他做了什么都是无可厚非的,因为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

无论秦懿让蓝锦如何出丑都是无可指责的,因为爱情里面从来没有对错可分。

蓝锦只穿着内裤回家又怎么样呢?

他一点也不怨恨秦懿,只是天那么黑了还要盖一件衬衫在头上,遮住了眼睛看不清回家的路而已。

蓝锦回到家的时候,不巧蓝海天正坐在客厅里等他。

看到蓝锦狼狈的模样,蓝海天怒不可遏,一巴掌震落了矮几上的茶杯。

“孽子,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从蓝海天眼睛里喷出的火光几乎将他的眉毛烧起来。

蓝家虽是黑道帮派,但蓝家的祖上可是不折不扣的书香门第。

蓝家至今还保留着古朴的厅堂和书房,二楼的蓝锦的卧房旁边甚至还有专门的琴室。尽管蓝锦玩物丧志只学会简单的《伦敦桥》,但也可见蓝海天曾极力在把蓝锦导入正道。

大概蓝海天也同样不希望蓝帮一日为黑帮,永世为黑帮。

自沈家惨灭,蓝帮失去了天地堂得庇护,蓝海天就没有过一天空闲的日子。他心力交瘁多年,终于把蓝帮推到了如今的位置——三大帮派之首。

其实当今所谓的“三大帮派” 指的并不是三个帮。前年庄家退出后,三大帮实际上就只剩下蓝帮和永远神秘的麒麟帮。

麒麟帮是暗组织,蓝帮却是明组织。

蓝海天一直想把蓝帮漂白,所以近年来蓝帮所做的生意大都是合法买卖。

现在与其说蓝帮是黑社会组织,倒不如说蓝帮是有法有纪的注册公司。蓝海天是个合格的生意人。

蓝海天虽是一个合格的生意人,却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好父亲。

多年来他只顾忙碌他的事业无暇教导独子蓝锦,而今他事业有成也有空暇来教导儿子,可惜的是他的儿子已经再也听不进去任何人教导了。

蓝锦虽然人就坐在对面,可是他的心却不在这里。

看他窝在沙发里还抱个抱枕在怀里,眼神四处游走不定,就知道他的脑子现在不知道在七想八想什么。

蓝海天教训了他半天,也不见他有任何反应,一气之下拍着桌子让他滚回房间。

蓝锦巴不得马上离开,赶紧起身,拍拍屁股蹬蹬跑上楼去了。

蓝锦回到房间趴在床上,抱着枕头滚来滚去。

他对着枕头问:“秦懿啊秦懿,你喜不喜欢我啊?”

然后又捏住枕头让它点头,并且学出秦懿的声音回答道:“喜欢,我很喜欢你。”

又问:“你愿不愿意以身相许做下面的那一个啊?”

“愿意愿意。”枕头点头,点头,不停点头。枕头都快被蓝锦折成两半了。

“哈哈……哈哈……”

就好像已经真的得到了秦懿一样,蓝锦一边开心地大笑,一边在床上幸福地滚来滚去——

蓝锦做了一个美梦。美梦还没有做完就因为鼻子被人捏住差点窒息而从梦里惊醒。

蓝锦揉着眼睛骂骂咧咧:“华着,你想谋杀我?”

男人站在床前嚯嚯的笑,没有一点心中有愧的样子。

蓝锦气不打一处来,吼道:“你给我滚出去!”

“不行哦。是蓝老叫我进来叫你起床的。”

“什么?”蓝锦抱着被单,赤裸的坐在床上,“我老爸不要蓝帮了,把高级人才派来给我当保姆?”

“NO!NO!NO!”华着在床沿坐下,摇动食指说,“公司新接了一个大工程,蓝老要训练你,派你去做监工。”

“什么?”蓝锦一时疏忽,被单从腰际滑下,华着的眼睛瞬间大方异彩。

“蓝锦你曝光了。”华着用食指点了点。

“去你的。”

蓝锦横起一脚,将蓝帮的高级人才踢飞。

蓝锦翘着腿在办公桌上喝咖啡,如果不这样他怕自己会不小心睡着。

活动房里没有装空调,闷热的,只有落地扇在呼啦呼啦转悠。

待十二点一到就准备开溜,蓝锦已经在这里蹲了整个上午,算是对得起老父的苦心了。

正打算拍屁股走人,华着领着两个黑衣男子走进来。

“最近道上乱得很,你外出要小心,蓝老叫我派人保护你。”

“保护个屁!”

蓝锦一弯腰,从并排站立的两个黑衣男子的中间溜出去。

“拜拜,花猪猪。”

对华着抛出飞吻,蓝锦一溜烟跑出工地。

蓝锦潇洒地走在人群中,蓝锦要去学校找秦懿。

其实蓝锦今天可以不去学校,因为他今天没有课。

蓝锦去不去学校跟他有没有课没有关系,蓝锦不去不学校只跟秦懿在不在学校有关系。

蓝锦去学校,每次都是走的同一条路。

那条路由繁华的街道和僻静的园林小路组合而成。

越往深处越安静。

蓝锦一个人走在这一条他不知走过多少次的石头小路上。

这一条路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安静。

越往深处越安静。

越是安静,蓝锦感受到的不寻常气息越是浓重。

那一刀从背后砍过来,蓝锦机警地闪过。刀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冷风。

蓝锦拍拍胸口快速奔跑起来。

他知道他只能逃不能硬拼。他知道他如果跑得不够快,就会被后面追赶的五个杀手乱刀砍死。

他没有受过专业训练,自然跑不过受过专业特训的五个男人。

杀手围住了他。

杀手的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冷的光。

杀手的胳膊上都纹着狰狞的麒麟的图案。

麒麟……蓝锦的瞳孔缩了缩,他昂身躲过差点切掉他鼻子的尖刀,却躲不开右侧劈头砍下的另一刀。

他只能用血肉之躯去阻拦。

噗——

他第一次听到刀砍在自己血肉上的声音。

那声音很轻很轻,轻得难以察觉,但是他还是听到了。

那声音不是从耳朵听到的,而是从刀砍在手掌上的那道伤口,从那里的疼痛开始,沿着血管一点一点流进耳朵里。

又一刀向他的腹部挥过来。

他知道他躲不开,他干脆不躲,干脆硬挺挺地站着。

他闭着眼睛,他想他马上就要死了。

背后的两刀也同时砍了过来,他脖子上的汗毛都因为那凌厉的杀气而微微瑟缩。

“蓝锦!”

千分之一秒。

他距离死神的鼻子只有千分之一毫米的时刻,一个声音将那几把同时砍向他的尖刀击退。

刀当然不能被无形的声音击退。

真正击退那些致命武器的是另一种可怕武器——子弹。

“蓝锦!”华着带着黑衣人心急火燎地跑过来。

如果来救蓝锦的不是华着的话,蓝锦说不定会以身相许。

“花猪……”蓝锦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煞白。“你再晚一点点,我就不是活物了。”

掌心的伤口还在不停冒血,蓝色的T恤染成了紫色。

杀手只是杀手,并不是蠢材。杀手一见有援兵赶来,立刻撤退。

“是麒麟帮的人?”华着问他。

“嗯。”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吗?”

“我又不是麒麟帮的人我怎么知道?”蓝锦举起血淋淋的手吹了吹。

华着把自己衣领上那块装饰用的小方巾撕下来,用来勒住蓝锦流血不止的伤口。

“我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华着看着蓝锦呲牙咧嘴的样子。

“你知道还问我,有病啊!”蓝锦大怒。

“我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他们为什么要杀我?”蓝锦没好气地问。

“因为蓝帮是三大帮之首。”

“废话。说了等于没说。”

“蓝帮和麒麟帮势不两立,形如水火。”

“这我也知道。你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每次都吊别人胃口累不累啊。”

“你是蓝海天的儿子,是蓝帮未来的继承人,也就是麒麟帮未来的仇人。”

“我明白了。”

蓝锦突然高深莫测地点点头,对华着说:“我们合伙把蓝帮卖了吧。”

华着扶着蓝锦站起来,“蓝老知道了恐怕会被气吐血。”

“那怎么办呢。”蓝锦皱紧眉头。

“先不想这个,你的手不疼吗?”华着好奇的问。

蓝锦瞪了华着一眼,扭头叫道:“哎,那个谁谁,去找把杀猪刀过来,你们华总不知道被刀砍了会不会疼,我让他亲身体验一回。”

“不用体验,我马上带你去治疗。”华着丢麻袋一样把蓝锦丢进车里。

第 4 章

诊疗室里,护士正在帮蓝锦缝伤口。

“先生,您能不能不要再叫了。”护士的双颊红红的。

“可是我疼啊。”蓝锦皱着鼻子“啊”“啊”的又叫起来。

“你这是叫疼,你这是叫春。”华着啧啧有声,“人家护士小姐可是小姑娘。”瞪了蓝锦一眼。

蓝锦“噢”的恍然大悟,嘿嘿的笑着:“我了解我了解,花猪最喜欢讨小姑娘的欢心了。”

没想到这两个人看起来人模人样,说话却十足的流氓。护士小姐低垂着头,再也没有抬起来,一针一针,狠狠地戳进蓝锦的肉里。

“啊……啊……小姑娘你轻点行不行,我受不了了。”蓝锦泪眼朦胧。

华着在一旁掩嘴窃笑。

原本伤口包扎完毕就该打道回府了,可是蓝锦却拉着华着在诊疗室外面的走廊坐下。

右手受伤不方便,蓝锦让华着帮他把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

口袋里面就装了一只手机和一串钥匙,华着把手伸进去掏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才将手机拿出来。

“我裤兜又不是乾坤袋,你在里面摸鱼?”

“不是摸鱼……是摸……”

为什么华着的笑看起来那么奸险?

蓝锦吞吞口水,打断他的话:“我管你摸什么?快帮我拨秦懿的号码。”

华着敛下笑容,若有所思地看着蓝锦:“你真的那么喜欢他?”

蓝锦没有回答,只是不耐烦道:“废话少说,快给我拨号码。”

早些时候华着见过秦懿几次。那白净的男孩对蓝锦如何冷漠,而蓝锦又如何不顾一切地近亲他,他都是看在了眼里的。

“值得吗?”华着轻轻叹了一口气,帮蓝锦拨通电话。

蓝锦没有听到,他专心致志地聆听话筒里传出的铃声——

“喂。”

秦懿说话的声音那么小,如风中淡淡的花香,让人怀疑它的有无,又蓦然心醉。

背景是教授的讲课声,电话里颇有一点嘈杂。

“在上课哦。”

“恩,有什么事吗?”秦懿仿佛不愿多言。

“我受伤了,在市医院,你来探望我好不好?”

若是他人说这些话还略有可信之处,但若是蓝锦带点欢乐的说出这些话,就完全不可相信。

“受伤?”秦懿的笑里多的是冷。

“我真的受伤了,流了好多血。”蓝锦听出他的怀疑,睁大眼睛卖力渲染。

秦懿只是淡淡地说:“我没空。”

“啊……”

电话在又冷又硬的“我没空”里结束。

蓝锦失望地垂下眼,气鼓鼓的两腮憋了半天冒出一句话:“下次我死了看你信不信!”

华着同情地拍一拍他的肩膀,正要开口劝解,电话却有突然吵闹起来。

“是他,哈哈。”看到来电显示,蓝锦的眼一瞬间明亮,嘴角藏也藏不住的欢喜。

“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狠心。”

可是秦懿却问:“华着和你在一起?”

“问他干什么?”

蓝锦嘟嘴嚷嚷:“好啦……他在我旁边啦,但是我是绝对不会把电话给他让他和你说话的。”

秦懿的声音没有任何波动。

“我来找你。”

蓝锦怔怔的拿着电话,一时间眼神阴沉得可怕。

“怎么了?”华着挑眉好奇的问。

“他说他要过来。”蓝锦面无表情地看着华着。

“那不是很好吗,你如愿以偿。”

“我觉得他不是为了我才过来找我。”

蓝锦死死的盯着华着,咬牙切齿,“你怎么还不结婚。”

“干嘛问这个?”华着看着蓝锦,温柔的笑,“我总不能随便找个人就结婚吧,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我也不能勉强他啊。”

“原来你也会遇到这种事情。”蓝锦叹道,露出一种同命相怜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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