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霄说：“虽然我不在乎被你误会，但是只要是能让你感到痛苦的机会，我都不应该放过是吧。”

他往蓝锦的嘴里塞了一团白布，“也许你会想要叫他救你，但你不会有这种机会，呵呵。”

蓝锦没有挣扎，甚至连不满的眼神都没有一个，平淡的接受了沈云霄对他所做的一切。

屏风将蓝锦阻隔在单独的空间，一个能对包间里所发之事都能知晓的单独空间。

有人进来了。沈云霄说：“我以为你会拒绝赴约。”

那人道：“你请我，我怎么会不来。”

蓝锦听出那人是华着。

沈云霄说：“我请你是为了感谢你，谢谢你帮我报灭门之仇。”

华着说：“我不是帮你。”

沈云霄淡淡的笑，刚才他故意很大声音说话，蓝锦肯定听得一清二楚，蓝锦现在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可惜他不能一睹为快。

沈云霄说：“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究竟是为了帮蓝锦特意布置那场突袭，还是为了蓝帮而除掉蓝海天。”

华着好半晌才说话，“我希望蓝锦能快乐。”

“哈哈哈。”沈云霄笑得花枝乱颤，“你是指你是为了蓝锦而杀死他的父亲？你还真是虚伪，你倒不如说你是为了蓝帮，至少我会因为你的野心而赞同你的做法。”

华着不想讨论他谋害蓝海天的初衷，他避开话题道：“请你把蓝锦还给我。”

沈云霄笑：“蓝锦又不是东西，我怎么把他还给你，而且他在我那住得好好的，舍不得离开。”

华着说：“你根本就不爱他，为什么要揪着他不放？”

沈云霄说：“我不爱，难道你爱？”他摇头，“可惜他爱的是我，无论我对他做什么；而你呢，无论你为他做什么，他都不会爱你，你何必要一个躯壳呢？”

华着说：“你不明白，虽然我留不住他的心，但至少可以得到他的人。”

沈云霄冷嗤：“得到他的人？你少做梦了！”

华着似乎故意要挑起沈云霄的怒气，他说：“蓝锦的身体至少很喜欢我，那一次，他很有感觉，我能感觉到。”

“放屁！”沈云霄拍着桌子站起来。沈云霄几乎不骂人，可是他现在骂了华着。

华着不恼火，反而带着留恋的意味回忆道：“那一次我终于得到他，实现多年来的愿望。”

屏风后的蓝锦，咬湿了嘴里的布条，他觉得很累、很累，慢慢闭上了眼睛。

华着继续说：“就是你的手下叛变的那一次，我去救他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沈云霄打断他的话：“够了！我想这顿饭没有吃下去的必要，送客。”

华着施施然站起来，对沈云霄说：“就算你现在不把他还给我，我以后也会找到他。”

沈云霄说：“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华着出去了，沈云霄遣退了其他人，包间里就只剩下他和蓝锦。

他一脚踢开屏风，抽掉蓝锦嘴里的布条。

蓝锦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动作。

沈云霄捏着蓝锦的下巴，恶劣道：“感觉怎么样？”

蓝锦很累，他要是能在这一刻沉沉睡过去就好了，但是沈云霄不放过他。

沈云霄问他：“父亲被收养多年的养子害死，你这个亲生儿子有何感谢？他也算是你的哥哥是不是，知道真相难不难过？”

蓝锦不睁眼也不回答。

沈云霄哈哈一笑，两根指头拨开蓝锦的眼皮。

蓝锦被迫睁开眼，漆黑的瞳深深的望着沈云霄，那光是无比悲伤的，带着一点点的对他的希望。

然而那光像是清晨的露珠，一眨眼就消失了，只留下黯淡的黑色沉在眼眶里，绝望的，再也激不起一圈涟漪。

Ⅲ

早上没有听到蛐蛐的叫声，蓝锦叫来小菲，问她：“蛐蛐怎么了？”

小菲支支吾吾，不敢如实回答。

蓝锦像是预料到什么，慌慌张张，一拐一拐找去沈云霄的房间。

沈云霄站在卧室里，他的脚边是玻璃的碎片，碎片里是蛐蛐的尸体。

蓝锦一时站不稳，后退靠在墙壁上。

沈云霄看到他，残忍的说：“不知道为什么，只要被你动过的东西，我都觉得好恶心。”

蓝锦垂下头，他的心也像那些玻璃渣一样，碎了。不——或许他早就没有心了。

蓝锦走过去，沈云霄微微的笑着，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蓝锦慢慢的握住沈云霄的手，慢慢的捧起来，捧到嘴边，轻轻的，轻轻的吻了一下。

沈云霄讥笑道：“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会对你有兴趣？”

蓝锦仿佛没有听到沈云霄的嘲笑，他吻完沈云霄的手，再轻轻的吻了吻沈云霄的唇。

沈云霄没有推开他，站在给他吻。沈云霄的眼神由嘲笑变成了鄙夷。

蓝锦不在乎，他轻轻的吻了吻沈云霄就挪开了身体，转身离开。

沈云霄叫住他：“你是什么意思？”

蓝锦静静道：“被我碰过的你不会觉得恶心吗？你可以把自己也打碎吗？”

蓝锦的眼睛里，掉出最后一滴泪水。

Ⅳ

蓝锦终于能够体会到当年沈云霄家破人亡的心情。

只可惜蓝锦没有沈云霄那么坚强，蓝锦也没有想要复仇的信念。

人失去了希望，没有了信念，活着就好像死了一般。

蓝锦只是在房间里坐得久了一些，没有听到小菲的叫门声。

打开门，小菲已经快哭了。

小菲说：“蓝少爷，你千万不能出事，要是你有什么事，老板不会放过我的。”

蓝锦躺在榻上，望着窗外的天，淡淡问道：“小菲，你多大了？”

“二十四。”

“结婚了吗？”

“结了。”

“有孩子？”

“有，一个女儿。”

“很可爱吧。”

“很活泼的。”提起女儿，小菲笑了。

蓝锦看着她，轻轻笑了，“你会和你的家人永远幸福的。”

蓝锦让小菲搀扶他去沈云霄的卧室。他坐在床沿，拿起那把精致的匕首看了又看。

“果然很锋利。”

小菲在旁边吓得半死，死死盯着蓝锦的手，生怕他一不小心会割伤自己。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伤害我自己。”蓝锦抬起头，向小菲保证。

他说：“我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待会他回来，你就告诉他我在他房间。”

小菲点点头，她虽不明白这两人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但也能感觉到他们曾经是一对。

Ⅴ

沈云霄回到房间，蓝锦正从浴室出来。

“我没有想到你会找我。”沈云霄轻笑。

蓝锦拉开浴袍的带子，浴袍从他身上滑落，掉在脚边。

蓝锦近来瘦了许多，肌肉的线条没有以前美丽了，腿又瘸了，走起路来实在难看。

他走到沈云霄面前站定，“我只是个阶下囚，自然不能跟你比。你想要，多的是俊男美女满足你，而我，也只能找你。”

沈云霄的手指故意在蓝锦突出的锁骨上滑过。“你把我当按摩棒？”

“你要不愿意就算了。”蓝锦没有反驳，也不勉强。

沈云霄拉住他的胳膊。“我也正想要找人发泄。”

“是吗？”蓝锦走到床边坐下，怔怔盯着架子上的小刀。

沈云霄脱掉衣服，站在浴室的门口回头道：“我知道你别有企图，但是我不相信你在我面前能玩出什么花样。”

沈云霄够胆量，他有绝对的自信不让蓝锦威胁他的生命。

蓝锦被压在床上，他拥抱着沈云霄。

他问：“我们第一次那回，也是你第一次做吧。”

沈云霄不知道蓝锦说这些话带有什么目的，没有给予任何回答，他找到润滑剂打开盖子。

蓝锦自顾自的说：“你的动作那么生涩，肯定是第一次做……可是我不是第一次做了……”他笑了，“以前也和别人做过，不过只做过top，感觉也很好……”

沈云霄眯起眼睛，丢掉了手里润滑剂，掰开蓝锦的腿就冲了进去。

蓝锦仍然在说话：“……后来又和那个无耻……噢，是华着，和他做……其实，他比你的技术好……”

蓝锦疼得眼泪汪汪，他吸一吸鼻子，咧嘴笑着：“你呢，就总是这么用力……很痛的，你知不知道……”

“但是……还是和你做最好……和喜欢的人做，才会有爱的感觉……可是感觉往往是错误的……”

蓝锦问：“你既然是来报仇的，为什么一开始不杀了我？”

沈云霄举高蓝锦的腿，那一条受伤的腿萎焉焉的搭落在空中。

沈云霄说：“我是想杀你，后来改变主意了。我觉得玩弄你比让你死会更加令你痛苦。”

蓝锦点头赞同道：“你说对了，呵呵。”

沈云霄问：“你还爱着我吗？”

蓝锦闭上眼睛，“能不爱吗？如果能不爱就好了，那么我也不用再恨我自己。”

沈云霄用力抱住蓝锦，做最后冲刺。

蓝锦也用力抱紧他。

蓝锦说：“你有没有爱过去我呢？”

沈云霄反问：“你说呢？”

蓝锦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傻，所以他只能有傻笑来掩饰。他说：“没有。”

沈云霄说：“不错！我既然是玩弄你，怎么会爱上你？”

蓝锦的手在沈云霄的背后握成拳头，蓝锦说：“你能不能再用力点，我有点冷了。”

Ⅵ

月是淡淡的，天是幽蓝幽蓝的，蓝得月也好像变成了蓝色。

幽蓝幽蓝的夜色里，一个人影慢慢从床上坐起来。

他拿起旁边桌上的小刀，那把吹毛可断的精致匕首。

刀在他手中反射出蓝色的月光，照亮床上另一个熟睡的人。

他举起刀，用力向那沉睡的人的胸口刺下去。

痛在胸口扩散。

被惊醒的人立刻坐起来，手条件反射从枕下摸出手枪，子弹上膛，爆破。

枪声未歇，他已倒在床上，黏腻的液体从胸口喷涌出来。

他挣扎着爬下床，向门口移动。

他没有成功，只移动到墙边就失去了力气，他只有缩在墙角里，咯出许多血。

如果被那样锋利的匕首刺中胸口，人必死无疑，可是现在沈云霄还好好的坐在床上。

沈云霄拉开灯，床单上染满刺目的鲜血，落在枕边的匕首上也全是鲜红。

这些血全都是一个人的，全都是从蓝锦身体里流出来的。

蓝锦是用自己双手握住了刀口，再将刀柄刺向沈云霄。

蓝锦知道沈云霄的枕头下放了枪，蓝锦也知道自己这一刺下去，沈云霄必定给他重击，蓝锦什么都知道，但是他不后悔。

蓝锦双手染满鲜血，他的胸口破了一个大洞，血从里面哗哗流出来。

“你……不要过来。”蓝锦一张口，更多的血从他的嘴里掉出来。

蓝锦歪在墙边，他又一次在沈云霄面前这么落魄。

他问沈云霄：“你孤独吗……”

沈云霄只是看着他，看着他像一个血人一样马上就要死去。

“告诉你……我很孤独……我害怕孤独……”蓝锦的神色变得凄迷，他捧着满手鲜血摊在眼前，他喃喃说：“好多好多玫瑰……红红的……是你送给我的……真好……”

他又望着沈云霄。

“我死了，不会找你报仇……我不去投胎，就那样变成灵魂……看着你，保佑你……”

“你会很好很好……活着……是幸福的……”

蓝锦的气力在逐渐消失，随着流出身体的血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虚弱。

蓝锦很努力的说话，他知道他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蓝锦说：“下一辈子……我不要再做人了……好辛苦……”

“蓝锦。”

沈云霄走到蓝锦面前，蹲下。

蓝锦问：“你爱不爱我……”

沈云霄说：“蓝锦……”

蓝锦知道了，他咧开嘴道：“我确定一下……”

蓝锦很疲倦，他的眼皮有一下没一下往下掉，他迷迷糊糊地说：“我想得……没错……你不爱我……我死……我死在你手上……你就不会难过……”

蓝锦缓缓伸出血淋淋的手，想最后一次摸一摸他心爱的人的脸。

“保……重……”

他的手还没触碰到沈云霄的脸就重重掉下来，永远的掉下来。

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没有得到他想要的东西，自由或是爱情。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