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你误会了，我对你朋友没兴趣，我只是饿了而已。」

「能够代替他服刑我反而庆幸，再怎么说，我们都是好朋友。」亚伦说着知足地笑了。

「烦耶，你不能有点被陷害的感觉吗？有点刻板的犯人的感觉好吗？我真的饿了。」

牢房的门外突然冲进一群人，他们没有穿着警察制服，看装备就知道是来劫狱的。

「亚伦！」带头的那人冲到栏杆前大喊。

「伊森？」亚伦站起来要走向那人。

「太好了，你没事吧？他们有打你吗？」来劫狱的伊森看见朋友摇头安心了许多，「退后一点，我们会救你出来的。」

被晾在一边的恶魔默默地看着劫狱过程。

「我没想到你会来，伊森，你不是应该逃去国外了吗？」

「别说傻话了！他们把你当犯人！这怎么行，要去国外我们一起去！」

被晾在一边的恶魔默默地看着两人手牵手跟着伊森的同伴逃狱。

「对了，那是谁？」伊森回头看恶魔，不解。

「他啊，」亚伦看了恶魔，笑了，「是天使吧。」

被叫做天使的恶魔因为肚子饿倒在地上，小声嘀咕：「什么天使？不舒服？¨」

喧闹声结束后，恶魔还倒在地上。「这是那个吧，果然是那个吧，日本女生最喜欢的那个吧，BL什么的？」他突然坐起来，「我被闪到了！」恶魔起身向市立监狱的大门方向跑去，一边大喊：「布鲁斯！」

今天天空晴朗，蓝天白云衬托得相得益彰，今天的门卫也很热情，「哈哈哈！布鲁斯，又载朋友来探监？要不要吃多拿兹？店里买多送多忍不住就买一堆了，怎么都分不完呢！」

「查克？我说你啊？」我接过多拿兹一边教训胖胖的门卫，「买东西前稍微想一下好吗？」

「抱歉抱歉，禁不住诱惑。」查克笑着塞了食物到嘴里，「唉呀，你结婚了？布鲁斯？我得跟你说声恭喜呢！」他指着我手上的戒指开怀地笑。

「呃不，这是？」

「我很想见见戴维夫人，肯定是个美人吧？」查克搭我的肩挑了挑眉。

听人解释啊，胖条子。「不，我没结婚，戴好看而已。」

我手上的戒指是Tiffany的，是一对对戒，就在名牌街RodeoDrive那家有两层楼的分店买的。店里的店员很热情的介绍一些新款样式的饰品，恶魔先生指了一只戒指：「挺漂亮的。」

店员把它拿了出来，又拿了另一只款式相呼应的两只放在一起，脸上堆满笑容：「先生很有眼光呢，这是品牌设计师的作品，两只戒指是一对婚戒，当情人对戒也很恰当的。」

「婚戒？结婚戒指？」

「是啊，婚礼上双方要交换戒指啊，有点像彼此承诺与婚约的具体，」店员小姐摸摸自己左手无名指的婚戒，「男生果然比较不了解婚礼呢。」

「契约的具体？」恶魔先生思考了一会，转头看我。

我疑惑了很久，惊觉他想干什么的时候我慌忙澄清：「慢着，我跟你说，结婚的契约是建立在互信与相爱的基础上的东西，跟恶魔契约是两码子事，」开玩笑，我不要买这种昂贵又只会让女人对你失去兴趣的东西，「不要给我乱来，那种东西——」

「布鲁斯，」恶魔先生无视我的慌乱说，「你想要这个还是项圈？」

项圈是什么！

「哈哈哈！你害羞什么？结婚是好事没什么好害羞的啊！」查克拍拍我的肩膀，他手劲真不小，这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啪一声凭空出现在大门口。

「布鲁斯！」恶魔先生突然冲出来抓住我让我一个不稳跌到地上，「我饿死了！快点发出怨念，你不是婆婆妈妈的最会抱怨了吗？这表示你怨气很重吧？快点不要浪费你身为紧急备粮的唯一用处，我现在很饿，就算是充满穷酸味也勉勉强强可以吃的！」

「不要说得好像我没有用！明明什么事都是我在做啊，麻烦你从我身上起来好吗？既然勉强就不要了嘛！」连请求都用这么讨人厌的方式？我抓着黑色外套想把他推开，这被扑抱的姿势算什么？等等，查克！你那什么眼神！不，他手上的戒指跟我没有关系！不要用一副你能理解的眼神看我好吗！

晴朗的天空，蓝天白云的市立监狱门口，越狱警铃尚未响起，守门员查克吞下最后一口多拿兹，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音量呢喃：「虽然跟想像中不太一样，但果然是美人呢，布鲁斯。」

5.

电视上播放前几天在LongBeach的Flugtag活动转播，现在的年轻人果然有梗，每一个队伍的表现都很精彩搏命，落水姿势也千奇百怪，看来在场的观众与参赛者都有个无厘头的欢乐下午。

「转台。」恶魔先生不领情地说。

「怎么，你不喜欢？」

「一群飞不起来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恶魔先生说这句话的神情难得正经，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吐槽时没摆架子。

感觉超违和的，我正想问他时他一只脚已经踩了过来，「去买pinkberry，我要特大份石榴口味的，上面要一圈草莓。」

「好啦，不要每次都用脚好吗？」pinkberry是蛮受年轻人欢迎的优格冰品，味蕾老派的恶魔先生不知道被它戳中哪一点总是嚷着要吃。不过说实在，他的口味本来就异于常人，感觉很像某种动物，又说不上是哪一种。

欸，我怎么觉得我在养宠物？

说到宠物，美国人养宠物的排名是1.狗2.猫3.鸟4.鱼，通常有小孩的家庭喜欢养狗，感觉更热闹，单身的人喜欢养猫，不过其中也有爱运动的人选择养狗好跟宠物一起晨跑。

我之前养的一缸鱼得了传染病死光了，我打算把鱼缸卖掉，空出的那个空间用来做柜子。把鱼缸拿去宠物馆折旧卖了，在柜台谈价时感觉脚下有东西在蹭，低下头看见脚边一只猫咪。

「所以就把它带回来了。」我解释完跟猫咪的缘份，被我抱在半空示人的猫咪喵了一声，甩甩尾巴。

「把它送回去。」恶魔先生退到屋里离我跟猫咪最远的角落，冷冷地说。

「欸，你不喜欢猫？」被泼冷水感到扫兴，手上的猫喵喵了两声开始乱动，于是我把它放下来。「晶片都植了，也不好送回去吧。」

「不要把它放在地上！」恶魔先生贴着墙壁横移，因为猫咪正稳健地朝他走去。「不要过来！」他对着猫咪说，最后他从后面跳到沙发上，猫咪搭着两脚对他喵喵叫。

「它很喜欢你的样子呢。」猫咪可爱的模样非常治愈，连我都傻笑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养猫，这种邪恶的动物一点都不可爱，肉食动物都不可爱，它只是闻到类似食物的东西所以跟着我？」

「恶魔先生，你怕猫吗？」

他转过来看了我许久。「？不怕。」这时候猫咪跳上沙发，恶魔先生迅速抄起抱枕挡在他跟猫咪中间。

我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那什么笑容？啊，你是故意的？你早就知道我怕？讨厌猫所以故意养猫的？」

抓到小辫子了，恶魔。如何？我现在笑得很机掰吧？以后家里有新秩序了，我想想，这样吧，买饭跟倒垃圾——

「笑什么！」抱枕狠狠砸到脸上，为了出气恶魔先生放弃了与猫咪间的最后屏障。（啊，他终于换招式了？）

猫咪伊丽来了以后，现在家里的新秩序是这样的：1.伊丽2.恶魔先生3.沙发4.燕麦片4.玉米片4.咖啡豆7.我，不过在恶魔先生眼中是不承认猫咪的存在的，所以修正后应该是这样：1.恶魔先生2.沙发3.燕麦片3.玉米片3.咖啡豆3.冰箱3.水果8.我。

如此这般，恶魔与猫相安无事地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只是伊丽似乎把恶魔先生当成玩具或是食物了，动不动就蹭过去想咬他，于是家里偶尔会摔破一些碗盘之类的，如果这样也算相安无事的话，大概就会有人把恶魔先生说成天使了吧。

「戴维先生戴戒指了呢？」办公室午休时间，感觉有人窃窃私语，似乎听到自己的名字，我专注追踪那个频率的声音。

「慢一步了啊。」

「真讨厌，哪来的女人啊？」

女同事在讨论我？唉呀，有点开心，在讨论我的婚戒吗？真是的，没想到有这么多女孩子关心，忍不住骄傲了起来。

「戴维先生。」一个身材火辣的红发美女走到我的隔间旁，之前没看过她，应该是外部门的人，她放下一叠公文后仍站在原地，默默地看向这里一阵后说：「听说你结婚了？」

「不，我没有。」

「你戴着戒指。」美女唇色艳红，深邃的绿眼睛跟性感声音搔得人心痒痒。

「我没有结婚。」我又澄清一遍，「这只是？因为之前常被骚扰所以？」我真佩服自己的扯谎能力，不过常被骚扰倒是真的。原先也想过上班就把戒指拿掉，但它像被上了诅咒一样怎么都拔不起来。

「原来如此，我可以体会？」的确，她一定也常被骚扰。美女拨了一下头发，风骚至极，瞬间我感到心里的淫兽蠢蠢欲动。「那么，如果我邀你来我家，你会觉得这是骚扰吗？」

「不、当然不会！」求之不得！

「嗯。」美女笑了一下，「所以你会答应？」

YES！

我咳了一声，绅士应有的矜持还是得做好的，「这我得考虑一下。」

「等你回覆。」美女留下写了联络方式的便条后风情万种地离去。

抱歉了伊丽，委屈你跟恶魔先生独处一晚了。

6.

「喵。」猫咪伊丽用鼻子推了推空饲料盒，肚子咕噜噜叫。它转头看蹲在沙发上的少年，又喵了一声。

「不要看我，我不会帮你弄吃的。」少年戒慎恐惧地看着猫咪，用凶狠的语气对它说着，往沙发角落挤了挤。

伊丽睁着眼睛看着恶魔先生一会，然后它走到沙发旁一跃而上，张开小嘴往恶魔先生的大腿咬下去。

「住、住手！不要吃我！我不好吃！」恶魔先生惊吓地挣扎大叫着从沙发上翻到地上，把掉落的帽子戴好压下帽缘，抬起头，猫咪两脚撑在沙发扶手上对他喵喵叫，两只耳朵没有元气地垂着。

空荡安静的客厅响起猫饲料落进碗里的声音。

「吃饱了就不要再找我。」

「喵。」伊丽忙着吃，还在落下的饲料洒满它的头，这样看起来还蛮可爱的，恶魔先生想，然后迅速否决这个想法：猫一点都不可爱！它们就跟恶魔一样！

过了两秒，恶魔先生想到自己就是恶魔，这个比喻不太得体。

时钟滴答走到整点响了整刻钟，伊丽钻进小窝里打盹，恶魔先生蜷在沙发上，今天还真是莫名地无趣，怎么回事？少做了什么吗？吃了豆皮寿司，看了DVD，喝了一整瓶的无糖麦茶，破完两个角色的路线，翻了三本漫画，欸，数起来蛮充实的？是因为肚子饿吗？但是昨天才填满的啊。

「烦死了，什么时候回来啊？」偏偏这个时候仆人又不回来，那个低等生物，下了班就该心存感激满心雀跃地奔回家等候差遣啊。

出车祸？加班？去鬼混了？如果是后两者踹他一脚就算了，如果是前者就踢爆他的头。

「喵～」睡醒有精神了的伊丽无声无息趴到他脚边。

「有猫！」恶魔先生忙收起脚，伊丽摇摇尾巴，没有恶意，恶魔先生跟它对望许久，最后鼓足勇气把它抓起来，「我、不怕你？不过、就是只猫嘛？」边抖边说完，把猫咪放进外出笼里，打算就这样把伊丽扔到它主人的办公室，再回来享受没有猫的平静空间。

美女米利安的房子是栋豪宅，座落在滨海山坡，落地窗外有整排的椰子树摇曳。米利安手艺很好，准备了一桌盛宴，摆在中间的烤鸡金黄油亮，用看的就知道美味。

「一个职员是怎么买得起这栋房子的？」我跟她说笑，心想她说不定是哪个富豪家的千金。

「从前男友那里骗来的。」她露出坏女人的笑容品一口香槟，「一个傻呆的人类男性。」

我陪笑，突然觉得奇怪，总觉得她的措词有点熟悉，我停下笑：「你是恶魔吗？」

米利安愣了一下，然后开心大笑：「也可以这么说！」

呃不，你误会了，我是问真的？

笑完后她抛了个迷死人的媚眼问：「你想不想试试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你说的？恶魔？」

「我很乐意，不，很荣幸！」管他的！什么真的假的，真是蠢毙了，总觉得脑袋里的血液都流到奇怪的地方去了，啊，不行了，没有办法思考？

「戴维先生。」米利安的脸庞凑近，红艳的唇瓣就要贴上来了，暌违已久的女色啊，我屏住气息等待她的吻。

落地窗发出巨大的哐啷声碎成一地玻璃，我和米利安转过头去，穿黑色连帽外套的不速之客踩过玻璃走进室内。

「三个假设都猜错了，」黑色帽缘下的瞳孔格外闪耀，「如果是玩女人的话，那就是阉割处置了。」

「恶魔先生？」真是万分惊恐，我刚刚听到阉割这个字眼了吗？

米利安把头发拨到耳后，表情不悦。

「你知道这个人类男性带着其他恶魔的契约吗。」恶魔先生对米利安说，语调不像问句，他看起来非常不爽。

米利安没有回答，只是轻蔑一笑。

「那你一定知道吃掉他会有什么后果了。」恶魔先生眉心竖得死紧，握起的拳头因为激动颤抖着，第一次看到他发怒成这样，平常只要一不开心就暴力宣泄，像这样压着情绪的模样反而教人害怕。

不过我有更在意的事情，我看向米利安，问她：「你是谁？」

「我是恶魔，」米利安阖起眼睛说，「『爱情』的恶魔。」

又是恶魔，会不会太多了一点？

「以美色诱骗男人，将其杀害吞食的红色恶魔，」恶魔先生补述着，缓步走近，「你是赤狐吧。」

『毛色鲜艳火红的母狐狸。因为丈夫与孩子被捕杀而心碎的它，怀着对人类的恨意与对家人的思慕，化成恶魔。』

「你又不是我的使徒，知道我本名有什么用？」米利安冷静地嘲讽，她的指甲快速伸长变成利爪，嘴角开裂，唇吻突出，两耳向上伸长，露出掠食兽的特征，连声音都变得粗哑：「连你也吃掉好了？」

两个恶魔的战争一触即发，被晾在一边的我没有逃也不敢介入，祷告大概没有用，恶魔先生出现的那天我就知道神背弃我了。

看着眼前的猛兽，恶魔先生呿了一声，「所以我说过肉食动物都不可爱了。」

7.

主人跟主人的主人深陷危机时，伊丽好端端地窝在温暖的办公室里，一群女职员围着它还不时发出「好可爱」的赞叹声。

「这是谁的猫？」

「戴维先生的猫咪，刚刚被小帅哥抱过来的。」

「小帅哥？」

「嗯啊，戴着戒指喔，跟戴维先生一样的戒指，听到他跟米利安小姐一起回家很慌张就跑出去了。」

女职员们突然兴奋了起来，开始唧唧喳喳地讨论，伊丽喵了一声，翻身继续梦眠，身边又响起「可爱的毛球」「真想把它吃掉」之类的声音，俨然一派温馨和谐的画面。

米利安化成的巨大狐狸对着恶魔先生咆哮，张着满口利牙冲上去，在两者碰撞后狐狸踉踉跄跄地退回来，两只前爪捂着一只眼睛哀号。

恶魔先生拿着沾了血的锥子（天知道他为什么随身带着那种凶器），空着的那手过来抓住我，「趁现在走吧！」

「走？你不解决她吗？」我话说完感到一阵晕眩，四周景物糊成一片后色彩重新排列，瞬间我们到了屋外，脚落地后平衡感官还在天旋地转，但是恶魔先生已经拉着我开始跑了。

「我是弱小的恶魔，遇到狐狸只能用逃的。」恶魔先生用非常平淡的语气描述一件惊人事实。

「原来你是弱小的恶魔啊！」我一秒就清醒了，这么夸张的槽不吐会造成内心创伤的，「看你那副ㄏㄧㄠ′掰样我还以为你是路西法！」

「你把我的等级想的太高级了！」

眼前的空间像被撕裂般扭曲，巨大的狐狸恶魔凭空现身，全身的毛发火红眩目，它睁着剩下的一只绿色眼睛向我们怒吼，前掌重重落下，幸好挥了空，被拍击的地面破裂。

神，我知道祢背弃我了，但我还不想死。

攻击落空的狐狸怒号，抽回前掌预备另一次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