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儿痉挛了一下，身体内部仿佛被钉入了火热的楔子，他张了张口，喉咙里勉强发出破碎的声音来：“爹爹……”

“怎么？”

“……这也是报复吗？”

楚逸辰沉默了一下，才哑着嗓子说：“不是。”

楚寒儿盯着他，眼珠仿佛湿漉漉的黑葡萄一般，却淡漠到没有一丝温度，“我以后不会恨你了。”

楚逸辰的心，突然狠狠的痛了一下……

楚逸辰后来回忆起那天的细节，好像时间过得很快，他都没怎么注意就一下子傍晚了。他的神经有点过度亢奋，自己当时那个样子一定把那小东西吓坏了。

那时楚寒儿褪去了伪装，脸上不再是淡漠，带着一丝委屈的可怜样子讨喜极了，让楚逸辰的心情不自禁的柔软，却又燃起更大的欲火

楚逸辰记得更清楚的是，那小东西竭力仰着头，露出脆弱而白皙的喉管。少年幼嫩的皮肤满是青红交错的印记，一直到私密的大腿内侧，甚至连指尖上都印着吻痕。

这些让他又泛起了一丝骄傲。

136.已经晚了

楚寒儿喉咙撕裂得说不出话，一直被折腾到快晚饭的时候楚逸辰才放开他。那个时候他整个人意识昏昏沉沉，只记得有东西在自己身体里进出，一次又一次。他感觉到了身上男人的兴奋，迷迷糊糊中听见男人不停的说着一句话，我不该把你还给他的。

楚寒儿听的都不大清楚了，更别说去思考男人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后来，楚逸辰坐在他身边，手轻轻拍他的脸：“寒儿？寒儿？”

楚寒儿被楚逸辰手指上的冰凉微微一激，睁了一下眼睛，又立刻闭上了。

让楚寒儿有点欣慰的是，楚逸辰还算有良心，做完后便从床上拿来一件毯子裹住他，然后把他夹在臂膀下飞身朝皇宫西面的温泉里去，想必是要替他清洗身子的。

这温泉是活水，楚逸君爱享受，专门挖出来的。这并不是天然的，而是烧出来的，水是流动的，每分每秒都在换着，因此很干净。这是楚逸君御用的，后来楚逸君也准楚寒儿了，可楚寒儿一次都没来过。不仅如此，楚逸君每次赏的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楚寒儿也懒得看一眼，更别说用了。楚逸君这种行为让楚寒儿很讨厌，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女人，而且还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他自己不堪的身份。

楚逸辰把楚寒儿全身浸泡在热水里，头枕在自己的臂弯上，能感觉丝绸一样微凉的头发滑过皮肤。那感觉实在是太微妙，楚逸辰几乎想俯下身去狠狠的亲吻少年那冰凉的唇。

因为水热的缘故，楚寒儿的身体不再似刚才那样发抖了，他闭着眼任由楚逸辰清洗着，不愿看他一眼。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十年，他到今天才发现这个看似温和实则深沉的男人兽性的一面，原来他真的不再是他的爹爹了。

楚逸辰在旁边轻轻的蹭着楚寒儿的侧脸，耳鬓厮磨间温热的气息引得楚寒儿轻颤。

男人若有若无的亲昵让楚寒儿咬牙切齿，如果可以，他真想再抽他一巴掌。可是现在他浑身无力，腰就像折了一样，根本没有劲再动了。

楚逸辰看天色晚了，怕楚寒儿着了凉，又怕被人发现，所以他也不再逗留，把楚寒儿送回了凌云殿。

楚寒儿冷着一张脸，根本不愿多看他一眼，这让楚逸辰有些恼火。将少年安置好后，他带着威胁的说道：“以后不要再和楚逸君发生关系！”

楚寒儿闭上了眼，没有回答。

楚逸辰脸色暗沉下来，他捏住楚寒儿的下巴，逼迫他抬眼看着他，“我说的你到底听清没有？！你乖乖的在这儿给爹爹守住身子，爹爹马上就会接你出去的。还有，昨晚的事我会替你处理好，不会传出去。”

楚逸辰说完，又看了不发一语的少年一会儿，而后他沉默着转身离去，或许还夹杂着些许的无奈。

楚寒儿眸光不变，看着那渐渐消失的身影许久，忽然他唇角勾出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清冽的眸子中满是清冷，喃喃自语道：“没用的，已经晚了……”

对，已经晚了，楚国的臣民现在都知道了。在楚逸君今早离开后，他便让人把消息放到了宫外，他就是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

137.不该还给他

楚逸君自那晚后比以前更黏楚寒儿了。

两天后，皇帝没有去上早朝，群臣议论纷纷，楚逸君不以为然。

又隔个三天，皇帝再次没有上早朝，连御书房都不去了，其中的含义，可想而知。

五王府中，楚逸辰一甩手扫翻了桌子上的东西。

下人们还是第一次见楚逸辰发这么大的脾气，他们都战战兢兢的站在一边把头埋得低低的，连大气都不敢喘，试图给人创造出其实我不在的感觉，以免自己被无辜波及。

乘风乘云站在楚逸辰面前，虽然怕，但他们还是说道：“王爷，流言实在堵不住了。”

楚逸辰冷笑了一下，“堵不住就不要堵了，他故意败坏自己的名声，我在这儿着急有什么用？！呵……那小东西真的混大胆了。”

听楚逸辰这么说，乘风乘云顿时也明白了不少。这几天皇上多次不上早朝，不处理政事，奏折堆积如山，群臣议论纷纷。现如今宫里频频传出消息，说皇上这么做都是因为一个男子，而且皇上大兴土木，又建了一座星月楼送给了他，里面的一切都是按照皇后的级别来的，这让大臣们如何不气？其中有几个老臣已经联名上书了。而且，百姓们也怨声载道，皇上公开养男宠，他是一代天子，受万人瞩目，怎可弃道德伦理于不顾？！天下有无数的事要他管，可他却一再的沉迷于美色中，再这样下去，楚国的江山岌岌可危啊！

然，乘风乘云又想，皇上宠幸少主子的消息又怎会传的这般快？在宫里，有皇上紧紧的护着，妃嫔们就算再大胆也不会公然和少主子作对的，她们就算议论也得在私底下议论，就算要往宫外传，那也得等过几天风声淡了再传！所以，说来说去，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是少主子自己传的！

虽是猜测，但乘风乘云看楚逸辰的脸色也可以肯定这种想法了。只是，他们不明白，主子千方百计的想救少主子，少主子为什么又要和主子对着干，自毁名声呢。

楚逸辰听说楚寒儿又侍寝了两次，他自是气得不轻，他一边忙着处理流言，一边还想着再次进宫去好好“修理”一下那个不听话的死孩子。可是，这几天皇宫里乱的很，那个劳什子皇帝根本不去御书房了，整天和楚寒儿黏在一起，纵使楚逸辰想见也见不上。连成音都没影了，听说也是跟在楚逸君身边，整日里陪楚逸君一起赏花赏舞看星星看月亮、从诗琴棋书画讨论到歌舞小曲，真让人咬牙切齿。

想到成音，楚逸辰的眸光一凌。

两年前知道楚寒儿的身份后，他是气急了所以才想着拿楚寒儿换江陵的。虽然是以男宠的身份送过去的，可是他知道，现在他查出了楚寒儿的身份，不出几天，楚逸君也一定会查出来的。楚逸君是楚寒儿的爹，他迟早是要把人家儿子还给人家，江陵三十地就算是他拿的一笔抚养费。

两年前他逼着楚寒儿进宫的那个晚上，楚寒儿本来宁死都不去的，可第二天却爽爽快快的答应了，当时他还为此一愣，根本就没有想到。

后来，他去了江陵，期间和成音通过一次信，让他在宫里照顾好楚寒儿，成音也答应了。可现在呢，他怎么把他照顾到楚逸君的床上去了？！

难道成音有事瞒着他，或者说，成音在背后搞过什么小动作？！

还有楚逸君，他不信他没有调查过楚寒儿的身份！他还真狠，居然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

他后悔了，后悔把楚寒儿还给楚逸君。他养了楚寒儿十年，他们朝夕相处了十年，他们明明才是世上最亲近的人，就算是亲爹又怎样！

138.闹事

说到皇宫里现在正乱，这还真是实话。事情的起源很明了，归根结底就出现在那座星月楼上。

话说这天侍寝完，楚逸君第二天又快睡到了中午。这次，他并没有想前两次一样去御书房批奏折，而是带着楚寒儿风风火火的来到了星月楼。

当时楚逸君很下流的在众人面前对楚寒儿又亲又抱，亲完抱完后，他一个开心便把星月楼赏给了楚寒儿。

楚寒儿最讨厌的便是这样。他进宫两年，几乎没往外出过，虽然表面上很淡然，但是他还是怕有人对他指指点点。没有人的时候，他怎么坏自己的名声都无所谓，因为看不见听不见，他可以麻痹自己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现在，楚逸君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而且他讨厌楚逸君当着别人面把他当女人似的动手动脚，更讨厌他把他当男妾似的东赏西赏。

所以那天，楚寒儿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楚逸君个没脸。

他站在星月楼前，眯着眼睛，那尖尖的小下巴抬着，刻薄的丢出来一句：“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来这儿？瞧这磕碜样子，晚上看了都堵得难受，大白天不更寒碜得慌么？”

一听楚寒儿这么说，楚逸君的脸黑了黑，挂不住了。

胖太监听了，也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且不说这刚建好的星月楼是不是真的不够富丽，就算达不到楚寒儿眼中“顺眼”的标准，那也是落不到“寒碜”的地步去。更何况，这里面的一切都是进贡的宝贝，一件比一件值钱，连皇后宫里的都比不上，怎么会“寒碜”了呢。

胖太监一转念，也想到是怎么回事了，忙点头哈腰的说：“哎呦，小贵人唉，您这么说也真是……这可是刚建好的，反正是您的了，您合眼不合眼的，赶明儿吩咐一声，奴才让人重做就是了，何必眼下……”

何必眼下，故意和皇上制这一口气呢？

要是别人，看到皇上赏这么个东西来，怕是早就两个眼睛冒火贴上去了，就算不喜欢，那也得谢个恩。圣宠在前，管你想要不想要，都得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来接好了。可是楚寒儿却不吃这套，他又不是妃子，要圣宠作何？所以，他听了这话当即哼了一声，抬脚说：“那好，我看着不顺眼，你拆了吧。或者你嫌麻烦的话，就把京城里的乞儿招来住吧。”

京城里的乞儿那么多，他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可叹你们还在这儿大兴土木。

他转身还没走开，却被楚逸君一把抱在了怀中。

然，这时一个尖利的声音传了过来，“楚公子，你在这儿装什么呢，明明就是一个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

她一说完，四周立刻都静了下来，连呼吸声都显得很突兀。

所有人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脸上愣愣的，只有楚寒儿眼中划过一丝阴霾，脸上却挂着无所谓的笑。

楚逸君收回神，勃然大怒，朝着赵皇后就是一把掌，厉声道：“贱人！”

139.不是我儿子

楚逸君下手很狠，皇后被他一巴掌打翻在地，脸肿的老高，唇角也泛出了血丝。凤冠掉在了地上，皇后的一绺头发滑落下来，狼狈不堪。皇后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所以，她当下就闹了起来，也不顾什么国母的风范不风范了，哭喊着让她爹给她做主。

楚逸君没脸，气急之下出口要废后。

事情就是这么起来的，皇后在那儿哭哭啼啼，三宫六院，七十二嫔都在旁边看笑话，主子奴才跪了一地，那场面当真是比闹市还乱。

楚寒儿脑子嗡嗡的，眉宇间也染上了不耐烦。于是，不再管众人，他回到了凌云殿。他就只知道，他不应该出来的。呵……他还真像一个勾搭别人丈夫出墙被别人指着骂的人唉，一点尊严都没有了。索性快要到头了，经皇后这么一闹，估计不两天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皇后吃亏了，她爹当然不肯如此善罢甘休，她爹是谁？它爹是丞相。所以，这么一折腾，丞相下午就带着文武百官，浩浩荡荡的跪在了正殿的门口，要皇上处置了那男宠。

先不管皇后的后台有多大，就算她娘家没有那么多势力，这皇后是想废就废的吗。一直以来，后宫虽不可干政，但后宫牵扯着朝政的稳定，后宫乱，那么这个国家必乱矣。

楚逸君当然不同意，眼不见为净，所以他干脆就不去上早朝了。

楚逸辰也进了宫。

楚逸君什么人也不见，但这次楚逸辰要是硬闯，那也是没有人敢拦他的。

楚逸辰到了御书房，开门见山，一点儿也不含蓄，冷声道：“我要带他走。”

楚逸君笑了一下，转过身来，危险的看着楚逸辰，“五弟，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可是死路一条。”

“我要带他走。”楚逸辰没有过多的表情，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见此，楚逸君的脸色也迅速的暗沉了下来，“五弟这是反悔了吗？”

“江陵的地还给你，把他还给我。”

“呵……五弟在说笑吗，”楚逸君挑了一下眉，而后又笑着说道：“不过，寒儿倒也值这个钱，五弟你知道吗，他那皮肤白的，当真是比女人……”

楚逸君还没说完，只看见眼前有黑影闪过，接着他便觉得自己的下巴快要掉了下来。

楚逸辰攥着楚逸君的衣领，额上青筋暴起，也不管身份不身份了，接着又是一拳，“楚逸君，你还是不是人，他是你儿子，你这是在乱伦！他不懂事，你难道也不懂吗，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楚逸君被连揍了两拳，于是也急眼了，伸手便还了回去。

两人只知道耍狠劲，倒忘了用他们的武功。

楚逸君推开了楚逸辰，他自己也倒在了地上。用手指蹭了蹭唇角的血，他冷笑了一下，声音中带着报复的说道：“楚逸辰，我怕你被气死！楚寒儿不是我儿子，十多年前的事当然查的模糊，但我根本没有碰过凝儿，她的儿子怎么会是我的种！”

140.往事

楚逸君话中带着笑意和狠戾，脸上尽是报复后的快感。

楚逸辰愣了一下，而后他不可置信的说道：“不可能……不可能，探子不会出错的……再说，苏凝儿是你的女人，谁还有胆量碰她？”

他的话中带着急切，有些自欺欺人的味道。

楚逸君又笑，“楚寒儿是不是我儿子难道我不知道吗？当初我和凝儿的确两心相悦，后来我要她去你身边做细作，但又怕你哪天把她收房，所以我才没有碰过她，保着她的处子之身。开始时她不同意，为了反抗我，她就在街边随便抓一个人破了身。后来我答应她，事成之后封她为侧妃她这才听话。可在你被废那天，有几个人在先行我一步要带走她，两方的人争斗起来，她知道有人要杀自己便趁乱逃跑了。再后来就是你查出来得那些，她沦落在城外的破庙中，不久后就生下一个儿子难产死了。所以，楚寒儿根本不是我的孩子，他的生父是破凝儿身子的那个男人，具体身份只怕凝儿自己也不知道吧。”

楚逸君说出这些话，只觉得心中不再那么压抑和愧疚了……他躺在地上，突然就笑了出来，还好，他还有寒儿，和凝儿一模一样的寒儿，不，是比凝儿更能吸引他的寒儿。

楚逸辰愣住，有那么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心中该是什么感觉。

心裂了一道口子，楚逸君说的那些话像寒冬的劲风般，吹进去生生的疼。楚逸辰呆呆的问：“寒儿知道这些吗？”

“知道……”

“呵……”苦笑了一下，楚逸辰喃喃道：“原来知道啊……”

原来知道这些，所以他才和楚逸君在一起。他一定是心甘情愿的吧，不然以他的倔脾气，谁能逼得了他？

在这么一瞬间，楚逸辰的心突然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