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日固德。影儿的丈夫。”我盯着苏赫巴鲁褐绿色的眸子，平静地说道，没有想到前几日才跟影儿学习的少数民族名字，今日就能够派上用场。

“布日固德，我没有见过你，甚至一个月之前我来到这个部落的时候，我都没有听说过你的名字。”苏赫巴鲁褐绿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我，似乎想要找出什么破绽来。

“不错啊！”我轻蔑地抬起头，用下巴看他，“影儿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被她捡到被她救了，然后我们互生情愫，于是阿妈给我们半了婚礼，现在，我是她的中原丈夫，不可以么？”

“中原丈夫？”苏赫巴鲁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你们想骗我么？你这个路人，中原的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进，霞妹子，怎么可能有身份来为你们主持婚礼？就算你们真的相亲相爱，也要等待巴特尔那个老东西回来了，亲自主持才对，部落首领的女儿的婚事，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教给一个女人去办？”

“哈哈哈！”我狂妄地笑了起来，“阿妈是中原人，可她嫁给了草原的儿子，就要入乡随俗，苏赫巴鲁刚才不是说过么，草原的女人都很能干，阿妈自然也是草原的女人，主持婚礼，有什么不可以？”

“你骗不了我，中原人。”苏赫巴鲁几步上前，两米多高的身子，在我面前是那样的威猛高大，他忽然一把抓起影儿的手，得意地说道，“她在发抖，你看见了么？她在发抖！你说谎，我看见你眼睛里不停地闪烁，你根本是在说谎！”

“你不相信？”我故作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我一把打掉抓着影儿的粗大手臂，“我娘子发抖，是因为看见了让她恶心的恐怖事物，她胆子小得很。”

苏赫巴鲁寸步不让，依旧站在我们面前，阴暗的眸子直盯着我们。影儿吓得瑟缩发抖，几乎整个身子都已经歪斜到我的身上。

“影儿，他不信呢！”我轻蔑地笑，“让我们证明给他看，如何？”

“好啊，夫君。”影儿羞涩地红了脸，我俯下头去，一手掌住她的后脑，一边将唇贴上了她花瓣似的小嘴。

四片唇瓣相接，我的温热温暖了她的冰凉，似乎是怕冒犯到她，我才挨到她的唇，就蜻蜓点水般地离开，她的脸更加酡红，嘤叮一声瘫软在我怀里。

苏赫巴鲁看直了眼，我却用更加放肆地眼神看他，要想战胜敌人，首先就要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苏赫巴鲁，现在你信了吧？”不待他回答，我又揽着影儿，自动忽略掉他的身影向外面走去，“影儿，我们去看看阿妈，虽说阿妈会武功，可还是不能跟这么大的怪物相匹敌的！”

“嗯！我都听你的！”影儿娇羞地依偎在我的肩膀，在我带动下向帐篷外走去。

“阿妈！”才走出帐篷，就看见了大批的人马，马圈的栏杆断了好几个，霞姨一脸疲色地依靠在栏杆前，嘴边都是血。

“阿妈！”影儿也跟着唤出声，如水的大眼睛里立刻蓄满了泪水，“阿妈，你还好吗？阿妈，你没事吧？”

“好女婿！教训得好！”霞姨抬眼看我，脸上尽是敬佩的神色，我跟影儿一边一人，费力将她扶起来。

“好小子！我知道你是谁了！”苏赫巴鲁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大步从帐篷里追出来，口里大吼着，“臭小子！我不管你是不是影儿的夫君，我可知道，你的脑袋，在大彦值2000两银子，若是杀了你，我不仅可以抢了影儿，还是拿你的人头去大彦换银子回来！”

“哈哈哈哈！”我突然仰天长笑，猛地回过头去，眼睛里，满是嗜血结和暴力的神色，“你当真知道我是谁？”

苏赫巴鲁先是被我狼一般的表情吓了一跳，然后回过神来，怔怔说道，“布日固德，我知道，你的汉人名字叫戴健，我知道，你是大彦通缉榜上通缉的要犯！”

“既然知道我是要犯，可知道，徐彦两军一战，那流火弹就是我设计出来的！”我面露狞色，“如果不知道流火弹是什么东西，我可以让你小小的尝试一下。”

手中的小玩意在火石的引燃下扔了出去，目的地刚好是苏赫巴鲁的喽啰们带着的地方，细小的爆竹在马儿身下“绑”的一声炸开，发出震天响声，马儿受到惊吓，“嘶”地一声齐刷刷地尥蹶子开来，那骏马身上的喽啰们，一个防备不及，纷纷被马甩了下来。

“还要么？”我又甩出几颗小玩意，丢向未受波及的沙寇，轻烟飘动，然后跟着发出“邦”的声音，显然后来的人，还没有从意外状况的震惊中挣扎出来，遂纷纷不约而同，布了前面喽啰们的后尘。

苏赫巴鲁显然看的愣了神，不过，能当上沙寇的头子，自然也不是软弱的角，半晌，他忽然反应过来，对着自己的手下喊道：“不要惊慌，赶紧把马的耳朵堵上！”

一行人在他的指挥下，很快便行动起来。

我笑得更加狰狞，走到苏赫巴鲁面前说道：“苏赫巴鲁，我听说，‘苏赫巴鲁’这个名字，是猛虎的意思。可是老虎也分好坏，你这只恶虎，总做坏事是有报应的！”我面如铁色，淡定看他，“我告诉你，刚才那小东西，只不过是流火弹千分之一的威力，真正的流火弹，我手里至少还有上十几个，即使你堵上马的耳朵也没有用！别说是骂，就是你的一干家眷，我也一样可以炸飞！”

“你！你！”苏赫巴鲁瞪着我，气愤得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我更加累积气势，“我告诉你，我叫布日固德，‘布日固德’是什么意思？老鹰！你难道，想让我这只老鹰，啄瞎你这只恶虎的双眼么？反正今日，我也只想护得影儿和阿妈，其他人对我来说无所谓。但是，你若想将其他人强行带走，我就几个流火弹扔出去，将你们连人带马炸上天，不分敌我。你看，你是想，带着你的不下，灰溜溜地回你沙漠的老巢呢？还是想满载而归地抢劫，然后被我的流火弹轰上天呢？”我一边镇定自若地说，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火石。

“布日固德！不，戴健！你够狠！”苏赫巴鲁的脸上满是愤怒，“这笔账我记下了，总有一天，我要回来找你算！你等着吧！”

接下来，便是苏赫巴鲁一挥手，素有的喽啰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或是掳来的女孩，然后怏怏地上了妈。

“戴健！我记住你了！我还会回来的！”苏赫巴鲁临走前，骑在他的战马上，依旧撇下这句话来。

我站在原地不动，依旧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烟尘越来越远，看着那渐渐变小的人影，我拍拍胸脯，直接一下子坐在地上，重重地出了一口气：“好险！”

“噢！噢！”整个部落，都发出了震天的欢呼声，所有的被掳女子，都如死里逃生，纷纷流下眼泪，与他们的家人拥抱在一起。

“太好了！”我瘫坐在地上，估计若是苏赫巴鲁不走，我恐怕也要支撑不下去了。

霞姨在影儿的搀扶下了走过：“好小子！真有你的！这招虚张声势用的不错么！”

“嘿嘿，”我不自觉地摸了摸脑袋，“霞姨也看出来，那是虚张声势了？”

“那当然，我闯荡这么多年，什么看不出？苏赫巴鲁，还是太嫩了！”霞姨一阵回想，忽然咳嗽出声，“老了！真的老了！咱们进屋说！”

“嗯。”我支撑着身子站起来，跟影儿一起，将霞姨搀扶回屋。

才一进了屋，将霞姨搀扶着坐下，我就立刻跪了下来：“戴健刚才做了错事，还请霞姨跟影儿原谅！”

“呦？”霞姨看向我，“何错之有啊？”

“我……”我侧过脑袋看向影儿，她忽然想起刚才那一吻，霞红立刻飞上脸颊，将脸别了开去。

我也跟着不再说话。

“我可不管。”霞姨瞪了我一眼，“只要影儿原谅你，霞姨自然不会斤斤计较。”她说罢，又转向身旁的影儿，“女儿，你说，原谅他么？”

“阿妈！”影儿的脸上更加红晕，她羞涩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怯怯说道，“戴健是为了救影儿，还救了全部落的少女，只是牺牲影儿一个人，影儿感激还来不及呢！”

“嘿，嘿嘿，我，我去找药！”我尴尬地起身，这一刻，突然觉得，呆在这里，有许多尴尬。

也许在哪里，都不能够待长久的吧，我是这样认为自己的。突然的，我就产生了离开的想法，于是，便在那夕阳如火的晚饭后，向霞姨和影儿提出了离开的要求。

“霞姨，影儿，我想我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该离开了。”人都说，夕阳西下，是最美丽的风景，可我却觉得，此时有些孤寂，有些荒凉。

“不准！”霞姨只简单地吐出两个字。

“戴健！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走？”影儿一脸的不愿意，“你不是说了，你是逃难出来的么？难道把这里当作家，不可以么？”

“我，”我确实，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草原的生活，我的确很喜欢，可是就是不知道哪里，有些怪怪的。

“小子！”霞姨饮了那马奶酒，又开始说话，“你把沙寇惹怒了，现在想开溜？我告诉你，门儿而都没有！”

“啊？”我看了霞姨一眼，她竟然用沙寇威胁我。

“要走也行！”霞姨递上砖茶熬制成的奶茶，我小小地浅啜了一口，“要走也要等到男人们都回来，不然，就留在这里，乖乖地给我当上门女婿吧！”

“扑！”我一口奶茶还没有下肚，就已经全部喷了出来，“上，上门女婿。”

我汗颜，不禁喷了一口奶茶，还险些将手里的茶碗打翻，再一看影儿，也是脸红到了脖子根，清澈明亮的水眸偷偷斜睨着我。

“阿妈！你说什么呢！”影儿终于恼羞成怨，“让戴健留下来是好，可是你也不要这样说啊！”

“哎呀？害羞了？”霞姨回过头去，一脸戏谑，“刚才扮演小两口的时候，不是挺默契的么？”

“阿妈什么时候喜欢开起影儿的玩笑来了！”影儿佯怒跑开了，去马圈那里，拿起草儿喂马来，眼睛，却还是偷偷地看着这边。

“怎么样？戴健？我女儿也不差吧？”霞姨又开始逗。

“啊！那个！那我就先留下！”我搔着脑袋开始转移话题，“那说好，我就等到大叔回来的时候，我，我尿急，方便去！”

“哈哈哈！”我猛然转身，身后传来霞姨豪迈的笑声，真是，紧张过后她就开始放松。影儿，也不是不好，只不过，那么单纯可爱的女孩，不适合我。

“啪！”我重重地给了自己一个暴栗子，“我在瞎想什么啊！”人家影儿，这么大了，也一定已经有心上人了。

“啪！”我又是给了自己一个重重的暴栗子，我，我，我心里已经有人了，有了一个永远也无法取代的位置，而且，而且还是个男人。

“啪！”我再次给了自己一个重重的暴栗子，我到底在想什么！脑子里一片混乱。算了，还是上我的小解吧！

就又在草原上住了下来，在霞姨“软硬兼施的威胁”和影儿冷暖呵护的邀请之下留了下来，也开始了跟游牧人一样的生活方式。

自那次战胜苏赫巴鲁之后，影儿家的木栅栏外，总是能够看到一些形形色色的少女，也许是佩服我在那么强大的威压之下解救了整个部落，也许是没有见过中原人，总之，就是有很多少女，每日每日地站在木栅栏外，看我跟着影儿做农活。然后在我不经意看过去的时候，发出小女生一般的尖叫，每到这个时候，影儿总是会不耐烦地吼回去，叫她们走开。

“戴健！你为什么要看她们啊！讨厌！”影儿摇晃我的身子，腰间的铃铛，跟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我，我，我哪有，人家抬头的时候，你总不能叫我斜视吧！”我装可怜，影儿看着我的样子，便忽然笑开来，那笑靥，仿佛迎春花一般美丽，让我跟着觉得甜美。

日子悄悄过，有些和谐，有些美好，更多的是平淡。

又是一个无聊的午后，我与影儿肩并肩坐在帐篷外，看那微蓝的天仿佛被洗过一般干净，看那大片浮云，匆匆从眼前飘过，一会功夫就不见了影，任那带着草味的风缓缓吹过，将缕缕发丝扬起，任那阳光照在脸上，有一股清新的仿佛晒干的味道。

影儿还是喜欢画画，没事的时候，就坐在草地上画，远山，落日，慵懒的羊群，奔走的骏马，宽敞的帐篷……

忽然，风不知不觉就变了方向，远远的，就传来了马蹄踏地的声音，沙沙作响的风，将影儿的草纸都吹翻了起来。她放下手中碳棒，我也跟着站起来。

远远的，已经能看见一片黑压压的人，骑着骏马肆意狂奔。我的心，猛地一沉，难道是，沙寇回来报复了么？

“影儿！快！进屋找你阿妈去！”我大吼，抓起她的手臂向帐篷走去。

八十四、做草原的男儿

烟尘四起，马蹄声声，伴随而来的，还有那响亮的号角声，豪壮的人们，身着奇装异服，驭着身下战马，向部落这边冲过来。

还不等我将影儿拉进帐篷，霞姨已经满心欢喜地从帐篷里冲了出来，连影儿也情不自禁地挣脱了我的手臂。

“阿妈！一定是阿爸回来了？是么，是么？”影儿像个小云雀一般围着霞姨打转，脸上的表情不可抑止的兴奋。

“错不了！那满载而归的号角，是错不了的！”霞姨也跟着向远处眺望着，当是时，更多的帐篷里钻出了妇女和孩子，我幽然悬着的心，也才终于跟着放了下来。

“不会错，是阿爸！”影儿惦着脚尖，忽然高声叫了起来，“阿爸！我看见阿爸的枣红马了！还有大哥！还有叔叔！阿爸！阿爸！”纤细的手臂挥起，影儿看着越来越近的马群，开始大喊。

“我们回来了！”“我们回来了！”远处的男儿们，也跟着发出了震天的吼声，骏马驰骋，转眼间已经到了眼前。一进部落领地，众人便纷纷下马，牵着那高大的马儿，各自向着自家营地走去，几个身高八尺的男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我们所在的地方，身上满是草原男儿应该有的气魄。

“阿爸！影儿想死你了！你们可算回来了！”却看见影儿飞一般朝为首那个高大威猛的男子扑了过去，一脸的兴奋，一脸的得意。这种情况之下，我本来应该来是波澜不惊的，可是，当我在看到那男人的脸的时候，却着实被吓了一跳，忽然“啊”地一声惊叹出声。

真是无巧不成书，人生，的的确确是处处都存在着巧合的。

我惊乍地看向那个被影儿唤作“阿爸”的男人，那个可能就是这个部落的首领，叫做“巴特尔”的男人，砸了砸舌：“大，大叔？”

“好！我的乖女儿！”巴特尔本是看着影儿，“你看阿爸都给你带什么回来了？”巨大的背包从马背上卸下来，鹿茸貂皮甚至，我还看见了一张斑斑点点的老虎的皮毛。

但是，当听到我的唤声转头的时候，他也略微一怔，然后转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