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心里哽咽得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崖底的山风这么凉，身上又这么的湿，得赶紧想办法弄干，不然一定会感冒的。

“大哥！忍耐些！”我费力地抬起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郑一帆，将他的一只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向远离水的地方走去。

不行，要生火，不然以这看不见太阳光的崖底的温度和阴冷的风来说，这衣服，短时间内，一定不会干的！四下查看，周围除了那满是带刺儿的藤条，再没有其他植物，并且那藤条，也是长满绿苔，滑腻无比。脚下的泥土，更是一片湿漉漉，踩在上面，还要陷下去半分，更别提干燥得可以用来烧的东西了。

怎么会这样呢？本就远离了上方的天空远离了阳光，似乎随着时间的流逝，崖底也越来越黑暗。这样下去，恐怕不是办法呢！

眼看着郑一帆额头冒出虚汗，脸色也越来越苍白，俨然没了红润，我的心，也愈发跟着纠集起来。

再这样下去，虚弱的气息，冰冷的身体，我真的害怕郑一帆会出什么事情，这是我不想看到的，不敢想到的！

“哗啦！”

“哗啦！”

耳边不断传出那水流流动，然后拍打在脚边的声音，还以为这万丈悬崖之下，即使有这样的寒池，也应该是一潭死水，可怎的也没有想到，这水，竟然像钱塘江大潮一般，可以随着潮汐运动，将水浪拍打在土地上。

等等！

这水，是活水？倘若这像寒池一样的水是活水，那么池子下面，一定有可以出去的路，一定有可以通到外面的通道的！只可惜，眼下，我与郑一帆都虚弱的宛若雨后残枝，挣扎起来尚且费劲儿，更别提潜入那水底去寻找出路了。

就算是有办法，有体力，没有潜水工具，没有换气的方法，我们，似乎也没有办法在水底呆上很长的时间啊！

心中不禁有些焦虑，落入这崖底，确实是大难不死，但是，倘若没有出路，还有机会活着离开么这里么？还不一样是要面对死亡？

只不过，是晚死了一些，对于我来说，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可身边的郑一帆啊，我实在不想连他，也跟着我拉入死亡的境地啊！

水声刺激着我的耳膜，从思虑之中回过神来，我才忽然发觉，阵阵水浪，又拍到了我的腿上。

怎么会？适才不是已经拖着郑一帆，离开那水岸很远了么？好生奇怪！我搀起郑一帆，又向靠近山壁的方向挪了几步。

这次留了心，稍稍观察起来，可是，几分钟之后，那水，是真的又是打到了身边。

怎么会？活水，脚下的湿泥，除了苔藓，什么也长不出的谷底？我忽然觉得有些恐慌，难不成，我们遇到了传说中的涨潮？

事实证明，确实是如此。当我第三次，拖拽着郑一帆，已经完完全全靠在了那山壁上，已经再没有了退路的时候，那水，渐渐没过了我们的膝盖。

不是吧！如此下去，那要是再过上几分钟，我们，岂不是就要淹没在这水浪之中了？

老天爷！你又玩我！到底是让我死，还是不让我？给个痛快话行不？

当然，现在不是想那些的时候，我搀扶着郑一帆，在光滑的山壁前走来走去不知道如何是好，那藤条滑腻得很，根本没有办法攀岩上去，更何况，我带着郑一帆这么大个人，实在是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转眼间，水已经没过了腰间，湿漉漉的，直让我有种想要漂浮起来的感觉，附近又没有轻巧的漂浮物，我又不会踩水，倘若一直这样下去，只怕真的要淹死在这里了。

“轰隆隆。”那水声开始不断变大，上灌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就在我担忧的空当，那水已经飞快地淹到了脖颈处。

“大哥！”偏偏这个时候，郑一帆还昏迷了过去，我艰难地一手扒着山壁，一手支撑起郑一帆的身子，不让他无力的脑袋耷拉进水里。

眼看着，那水就要没过头顶了，怎么办！怎么办才好？总不能就这样束手待毙吧！

“哗！”又一波水浪卷了过来，直直扑在脸上，险些呛了我。

“啊！”看着那宛若苍蝇拍打苍蝇的水浪拍过来，我不禁大喊出声，扒在岩石突起上的手一用力，忽然感觉身后的山壁传来震动。

“轰”的一声，身后的山壁缓缓移动，像是有扇门一般，突然裂了个口子开来，情况危及，我想也未想，拖紧郑一帆的身子就钻了进去，片刻之后，那山壁的“门”又缓缓关了上去，“咣”的一声，巨大的水浪砸了上去，伴随着关“门”声灌进许多的水来，山壁又在那水浪的拍击下发出微微响声。

“呼！总算得救了！”我拍着胸口跌坐下来，山壁里满是无尽的黑暗，却又充满了温暖。

摸索着在原地坐了下来，然后才来得及回看身旁的郑一帆。

忽然，黑暗之中，两个绿色的光点吸引了我的注意。我的心，没来由得漏跳了一拍。

八十、又见狐假虎威

搀着郑一帆原地坐下，无尽的黑暗，却让人觉得温暖。

“呜呜。”低低的呜咽声响起，那黑暗之中的两点幽绿，让我不由自主地产生了恐惧。悉悉索索的声音，告诉着我，似乎有什么东西，向我们的方向接近了！

“嗷呜。”腥热的口涎直接由上而下流到了我的身上，我吓得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立刻呆立在原地。

那两团绿色的光芒，分明是一只老虎茶碗般大小的眼睛！而且，那巨大的大头颅，整整好好在我脑袋的正上方，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看。

这块头，这架势，这低低的虎吟，我脑子开始转不过弯，忽然想起之前与郑一帆在圣山之中遇险时，遇见的那只吊睛白老虎。

“啊！哈哈！哈哈！虎大哥，好，好巧哦！这种地方，也能遇见你！”我看着那老虎晶绿色的眸子，说话都跟着结巴了，一边傻笑着一边直打哈哈，“虎，虎大哥，你，你一定已经吃饱了吧！哈哈。那，那只骚狐狸，没，没跟你在一起么？”

“吱吱，吱吱。”似乎是为了回应我，老虎身后，立刻有狐狸的叫声传了过来，片刻之后，骚臭味传遍满处。

“啊！你这只骚狐狸果然在！”我大喊，忽然看见那白老虎张着血盆大口低下头来，腥臭的口气熏得我想要窒息。

“不要！”我不顾一切，率先护在了郑一帆身上，“要吃就吃我吧！别吃我大哥！”

“嗷呜！”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感，没有被生撕活剥的撕裂感，没有牙齿戳到身体里，那尖锐的针扎感，我只感觉，衣服忽然被那硕大的尖利牙齿咬住，然后那老虎一仰头，我被抛到了空中，随后便稳稳落在了它的背上，紧接着，是昏迷当中的郑一帆，“呼”的一下，被它抛了上来。

“吱吱，吱吱。”骚狐狸本就在老虎背上，此时更是合乎时宜地凑了过来，围在我身边转个不停。

不是吧？难道是这一对狐假虎威吃饱了，还要抓我们去做存粮？不先杀死我们，难道是为了等着吃新鲜的么？

寒毛竖起，我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掉，那吊睛白老虎已经开始挪动身子，不知道向什么地方走了。

深谙之中，我逐渐熟悉了黑乎乎的环境，眼睛似乎可以开始看清楚四周的东西，感觉上，这里，像是山里面开凿的一条隧道，蜿蜒崎岖，还时不时掉些土石下来。

我坐在老虎身上连连叹息，狐狸在身边趴了下来，没再有任何的动作，而郑一帆依旧是昏迷沉睡，只有老虎，迈着它硕大的步子，不知道，要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

一路沉默，倒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往前走，前面的地方，越发的光亮了起来。

渐渐的，已经能够看清楚周围的事物，身边的“隧道”，也逐渐变成了用砖石修葺好的通道，白老虎依旧前行，我看着那满是光亮的墙壁，不禁开始惊呆。那些光亮，既不是发亮的虫子俯在上面，也不是涂抹了会发光的粉末，那光亮，似乎是那些堆砌成墙壁的石头本身固有的，与我想象之中的夜光石，又有些不同。

“吱吱，吱。”身边的骚狐狸，忽然又开始叫起来，老虎跟着“嗷呜”了一声，似乎是回应，借着淡淡的光芒，我才有些看清楚，这只狐狸，似乎不是之前见过的骚狐狸，它与之前的那只骚狐狸相比，不知道大了多少倍，毛色也不知道，比那小狐狸暗淡了多少。

而那老虎，似乎也不是之前见过的那只吊睛白老虎，虽然这家伙体型没有多少变化，可我总觉得，这只老虎要比那只温和许多，比之前那只会用石头砸人的白老虎，脾性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眼前忽然豁然开朗，我们，俨然来到了一个宽敞无比的石室之中，不，不应该说是石室，用“石广场”这个词，也许更贴切一些。

一切，都是用石头做成的，石质的阶梯，石质的顶梁柱，石质的台案雕琢工具装饰，甚至，远处的像是神台一样的地方，那上面盛开的百合，远处看起来栩栩如生，似乎还带着露珠，可是近处一看，竟也是石质的。

淡淡的，有些清冷的光芒下，那些那些石质东西发出淡淡的微弱的水晶光泽，让我颇有一番处在水晶宫当中的感觉。

这就是圣山内部么？这里的构架，这样宽敞平坦，这里的布置，这样的巧夺天工，独具匠心，这里，这样的清幽淡雅，难道是传说中，仙人隐居的地方么？

狐狸“吱吱”叫着，从老虎背上跳了下去，老虎则乖巧地停了下来，在原地慢慢地趴了下去，然后对着背上的我们“呜呜”叫了两声。

是叫我们下去么？我搀着郑一帆的身子，扑腾着下了虎背。

自古人家都是骑白马，到来咱这里，啥都起了变化，白马是没怎么骑，倒是这白老虎，逼着我们，骑到它的身上来了。

罢了，是不是就算死了，就算被着一对“狐假虎威”吃掉，也应该没有什么遗憾了？

不知道这一对儿“狐假虎威”到底想干什么，老虎放下我之后，便不再动地方，安静地趴在原地眯了起来，而那只狐狸，又开始咬着我的衣服，似乎想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可是，”狐狸拼命地拽我，可我怎的，也不可能把郑一帆一个人扔在这里啊！万一那只老虎醒过来饿了，一口将郑一帆吐进肚子里，怎么办？

更何况，那只狐狸想带我去哪啊？下油锅不成啊？

“小，小健……”身边的郑一帆忽然嘴唇微微翕动，发出了虚弱的呼唤。

“大哥！”我蹲下去，想要将他扶坐起来，可是，手刚一碰到他的皮肤，就觉得灼热无比。坏了！适才怎么没有发现？郑一帆竟然发烧了！

“大哥！大哥！”看着他干裂的嘴唇和没有血色的脸，我蹲下身子，轻轻摇晃着他，这种时刻，不管狐狸再怎么咬我，我也是更加不可以将他扔下了啊！

千万别出事啊！我心里默默祷念着，却不知道如何是好。一定是因为先掉到了那冰冷的水里，然后身体虚弱的时候又吹了山风，所以现在就发烧了。

怎么办？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倘若是在现代，还有个退烧药可以吃吃，再不济，喝上几杯热腾腾的姜水，将自己裹在被子里，闷头睡上一大觉，多发些汗，自然也会好的。

可眼下，既不可能有感冒药，也不可能找来姜水，更不可能抱来一床棉被，况且，身边还有一只，随时可能变得残暴的野兽之王，并且，不是普通的老虎，还是一只硕大无比，似乎还有些灵性的绿眼吊睛白老虎！该如何是好，我确实彻底没了主意。

“大哥！大哥？”我轻轻摇晃他的身子，他眉头微微蹙起，却怎的也醒不来，将手贴在他的额头，一片滚烫，还带着细密的汗珠。

狐狸依旧咬着我的衣服不撒手，我一气之下，手一挥，将它狠狠地甩了出去，它重重摔了出去，口里“吱吱”惨叫了两声，瘸了条腿又走回来，依旧执着地咬住我的衣角。

“你别闹了！”我不顾一切地大喊起来，忽略了身边安逸躺下的老虎，忽略了惹恼它的后果，“你没有看见，我大哥病重得很么？走开走开！”

“吱，吱吱。”那狐狸，像是听懂了一般，松开了咬住我衣袖的嘴，然后忽然跑开，向着那神台一样的地方跑过去了。

不管它。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让郑一帆的烧退下来。

我低下头去，真的没了主意。索性坐在地上，将郑一帆抱在怀里，搂得紧紧的。

“大哥，大哥你冷么？小健这样抱着你，就不冷了！”依旧哽咽得想哭，被他滚烫的温度吓得有些发懵。

“健……小健……”怀中的郑一帆，忽然睁开了眼睛，虚弱而疲劳，却带着惨淡的笑，“大哥，是在做梦么？我做梦了呢？梦见小健抱着我……”

“不！不是做梦！”我更加抱紧他，“大哥，保护了小健好多次，这次，就让小健，来护得大哥周全！”

“呵。”他露出虚弱的笑，想要伸出手来，手抬起一半，却无力垂了下去，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似乎，却连说话的力气都不再有了。

“吱吱。”狐狸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它似乎从那殿堂回来了，只见它径直奔赴到我的身边，嘴里还叼着一块绿色的石头。

“吱吱，吱吱。”狐狸叫个不停，将那石头吐在我手里，然后推着我的手，要往郑一帆嘴边送。

干嘛？狐狸想让郑一帆把这石头吃到肚子里？什么逻辑？

“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它愈发焦急，似乎怕我不明白，对着我指指石头，指指郑一帆的嘴。

它还真想让我将这石头给郑一帆喂下去！没搞错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狐狸竟然会比划，当真是有人性呢？

“吱吱，吱吱！”它又大叫了起来，那绿色的石头，在我手里握上短短的一会，竟然开始融化起来。

说起来，这一对儿“狐假虎威”，似乎真的有灵性，也未曾对我们有些伤害，难道，我当真要相信这狐狸一次么？

眼看着那快要化成水的绿色石头，我不再犹豫，掰开郑一帆的嘴，喂了下去。

出乎意料的，见效奇快。

“小健，”片刻之后，郑一帆的脸，竟然恢复了血色，他缓缓睁开眼，颤声说道，“这是什么灵丹妙药，我忽然觉得，身体里似乎瞬间充满了爆炸般的力量啊。”

我怎么会知道！我该不该告诉他，这都是因为，我给他吃了一块狐狸给石头？

“吱吱，吱！”狐狸忽然又开始拽我的衣角，连老虎也跟着睁眼，然后站了起来。

“小健，你们快闪开！”他忽然也注意到了身边的动物，“身体里有股奇怪的气流，我要运功将它压制下去！”

狐狸带着我，跟那老虎，躲到了自认为安全的地方，郑一帆则在原地盘腿坐好，开始运行起自己的经脉来。

远远的，我便看见郑一帆脸上留下细密的汗珠，他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痛苦，可是，我却不敢出声，生怕我一个大呼，将他搞成走火入魔，电视上的武侠片，不都是这么演得么？

只见郑一帆脸色忽然又变得煞白，他缓缓抬起双掌，只听“啊”的一声，我忽然觉得眼前一花，整个石洞，都开始传来地动山摇的感觉。

“轰隆隆！”脆响过后，一片烟尘，乌烟瘴气的石洞之中，忽然不见了郑一帆的影子。

“大哥？大哥？”我终于有胆喊出来，跳过眼前那掉落一地的石子堆，向刚才郑一帆呆过的地方走去。

“小健！”声音传来，郑一帆竟然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我的身后，“你从哪里弄来的鱼舍利？为兄的内功，在这舍利的帮助下，竟然又提高到了一个新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