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从君行 上——源培西
源培西  发于:2013年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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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的又一记响雷救了他。

蓝允之脸色一白。谢枚抬头看看天色,而後一把揽过允之的肩膀。不容回绝地说:“跟我走。”

20.允之被那种肆无忌惮的目光看得不自然

谢枚昂首阔步,外加个子高。拖得蓝允之跌跌撞撞地跟着他跑起来。

看到这副情景,他翘起一边嘴角玩味地笑着:“要不要我背你啊?”

“二少!”允之怒声。

“不要叫我二少。”谢枚放缓步子,拉着允之拐进一条繁华街道。车水马龙,红男绿女。就这样径直走进最佳地段的一家热闹建筑。

香气萦绕。各色年轻的姑娘如雨後的麻雀,叽叽喳喳调笑个不停。无一例外见到谢枚神色一凛,毕恭毕敬地让开一条香路。

允之就沿着这条香喷喷的道路、踏着软绵绵的地毯和谢二少坐上了二楼雅间。

“等下过雨再走吧。”谢枚依旧是副唯我独尊的架势。没说一句话,已经有美貌年轻的姑娘和少年送上碟碗杯勺盏各种花色菜式和饮料。

允之转着一双清澈的眸子,又看看窗外。回头看向谢枚。精致漂亮的面容显出几分好奇。

谢枚不以为意:“这里是禧鸾坊。我们避过这阵雷雨就走。”

“可是为何有这麽多……”蓝允之不知该如何形容各色姑娘,还是用了老词,“这麽多姑娘?”

“妓院怎麽能没有女人呢?”

噗……

满口的葡萄酒喷了一地。

“喂,喷到我脸上的酒你要亲自舔干净!”谢枚跳着脚地躲闪。

蓝允之红着脸吐吐舌头。

“说实在的我也不爱来,但是能呆着避雨的地方除了这里没有第二家了啊。”谢枚表情毫无诚意,眼神里却尽是快乐的笑意。

而後贴在允之耳边呵着气悄悄说:“北府镇产业哦。圈外的人,我只告诉你一个。”

允之本觉得暧昧而尴尬,可听到北府镇几个字後,立刻全忘了。只顾紧张地向四周看。

谢枚好笑地问:“在找什麽?”

“我要走。”

“为什麽?!”

“那个楼……楼妙然和王小仙……”

说着,蓝允之向远离窗口的位置挪了挪。他很担心再有谁从那里破窗而入,将他的头压着贴在地上。

谢枚不屑地嗤了一声:“那两条狗啊,我也很讨厌他们。放心,今天他们没敢跟来。”

允之惊奇地望着他。怎能这样称呼用性命护卫自己的人?虽然只是杀手……他忽而又想起蓝尚身边的蓝宁四兄弟,马上意识到什麽。眼神动了动,而後又毫无声息地压下去。

“好。”他转了态度,眸子里尽是流动光彩,“那在下就陪二少多待一会儿吧。”

“是我陪你!我才不怕打雷。”谢枚虽然年纪小,细长的眼尾却已尽显风流。

雷声隆隆隐退,伴着一阵急雨。谢枚就紧紧握着蓝允之的手。另一手揽住他的肩膀,讲解各色菜品的来历。

因为紧张而分散了注意,允之也不似刚才那样无助和害怕。和谢枚爬在二楼窗边看楼下展开朵朵散花。一会儿就投入起来。

印在油亮青石路上的雨伞闪着清新光彩。蓝允之下巴压在手上,出神地说:“别看这一朵朵雨伞,在雨中尽显漂亮。可是我们再也看不见伞下的是什麽人,是男是女。漂亮也是一种伪装。”

说罢一指西边:“你看,那柄白梅油纸伞下面的居然是个大男人。”

谢枚顺着指向去看,果然见一名壮汉撑开一把晶莹鲜艳的紫色纸伞,上面点缀着朵朵白梅。

而後哈哈一笑:“说不定是他老婆的。我们去戏弄戏弄他怎麽样?”

允之一凛:“你想怎样?”

谢枚转转眼睛:“没什麽。只是随便说说。也许回头我可以把他的伞偷过来。”神色里尽是少年人的顽皮。

蓝允之不大高兴。可转念一想,谢枚虽然顽劣,但几次相见也只是以平常少年的身份捣蛋。甚至乔装打扮隐藏身份,从未以谢家二少的身份压人。

除了那次在方悦斋对自己。

想到这里,蓝允之忍不住再去仔细观察谢枚。此时在眼前的是精致的侧脸。饱满的额头和一管高挺笔直的鼻梁撑起整个人的贵族气度。睫毛长且上翘,嘴唇丰满线条美丽。允之已经很白皙,谢枚的肤色却比他还白了三分。难怪要涂黑炭挡住。

脸庞与身体的骨骼更是精致均匀得无懈可击。

天下竟然有如此完美的人啊……

允之暗自感叹,却被谢枚感知到了目光。於是,那双透着墨绿颜色的黑眸转过来,对上蓝允之好奇羡艳的大眼睛。

允之被那种肆无忌惮的目光看得不自然,先行避开。

“开心点了麽?”指的是蓝允之在小巷一人黯然失神的事情。

蓝允之心里感到一丝温暖,笑容清澈而动人:“嗯。谢谢二少。”

“我说了不准再叫二少!尤其不要再加一个‘二’字!”

吼罢,谢枚又安静下来:“八月十五来陪我过中秋。”神色动了动,眼里透出些许渴望。

“对不起,那天我有事。”

谢枚眉峰一挑就要发作,蓝允之已经站起身来:“雨停了呢。今天多谢二……不,多谢你。”

说罢深深一揖,独自先走了。

谢枚停在座位上一动未动。只是修长的手指交错敲打着桌面。

其实蓝允之根本没什麽事。他哪里也不想去。

就这样重新做起方悦斋的夥计。每日白天木讷地端菜打扫,晚上就失眠一夜。

蓝可嘉没有出现。谢枚也再没来过。

但他心中仍有一个小小的期望。初三到初十。

又从初十等到十四。

一转眼就到了中秋之夜。

21.水汪汪的眼睛里盛满春色

中秋之夜方悦斋并没什麽活。雇大厨至达官贵人府邸做菜成宴的倒不少。

蓝尚很晚才回来,眼神中透着疲惫。回来後就在後院摆了几桌简易宴席。款待不能回家过节的夥计们。

蓝允之坐在下首的一张圆桌上。清冷的面色趁着月光,一句话也不讲。

蓝尚远远地望着他,有所动容。

宴席还没散,蓝允之就回到屋内,灯也没点就仰躺在床上。

他突然非常想念父亲。却根本不敢想。因为怕想到之後一连串的各种可能。

不多时,听见了叩门声。

不想去理。可那声音非常有耐心,扣扣扣响三下就静静地等着。待允之快要忘记有人敲门时又扣三下。

蓝允之过去开门,蓝尚微笑着的面容就出现在门口。手里提着个食盒。

八月十五云遮月。难得今晚月色却颇为华美。蓝尚穿一身淡蓝色的袍子,站在月光下优雅而贵气。他含笑看着蓝允之,并没有因为允之晚来开门而流露出丝毫生气的意思。

“宴席散了?”蓝允之问。

“还没。不过只是想来看看你。”

出於礼节,蓝允之侧身请蓝尚进屋。蓝尚却笑着摇摇头:“还在生我的气?”

允之感到一阵悲怆。

对於蓝尚,并不是生气那样简单。蓝尚待他似父子,像知己,更在最危难的时候向他伸出援助之手。他自小依赖父亲。可红尘三千,和蓝可嘉逃出家乡之後能依靠的长辈又还有谁呢?

蓝尚还有多少秘密,并不是他所能掌控。但以往看见他就喜悦、想要亲近的感情却不得不小心翼翼藏起来。

允之仰着线条精致的下巴出神。月光打在他的身上,趁着身後一屋子的黑暗。像是置身於舞台中央一般。

蓝尚的眼神笼上迷离,不由自主向允之漂亮的脸庞伸出手去。

正赶上蓝允之回过神,颇带惊讶地望着他。他这才也回过神,手掌不露痕迹地抚上允之的头顶。长辈一般捋着柔软的发丝。眼神中一闪而过贪恋和苦涩。

“不生气的话就把这些东西吃了吧。且不说是不是过节,不吃东西总是对身体不好。”

蓝允之未发现蓝尚眼神中的暗流汹涌,只是觉得鼻子发酸。默默接过食盒。

夜里醒了一次。他和蓝可嘉一起的屋子如今空空荡荡。能够填满它的只是寂寞和黑暗。

又醒了第二次。迷迷糊糊看见临床站着一条修长的人影。窗子不知什麽时候开了。

是可嘉!

允之立刻清醒过来。

半个月不见,蓝可嘉似乎长高了不少——当然,那是根本不可能。但隔了一段时间再见,允之却能真切地感受到以往厮磨在一起时未曾感觉到的变化。

蓝可嘉的身形修长而均匀,双腿尤其笔直修长。虽然仍然是少年人身形,但已经透露出沈稳和干练。侧脸的线条显得愈发坚毅硬朗。望着月光的眼神也流露出和年龄不相称的锐利。

夕日那个傻乎乎捧着脸蛋傻笑的小家夥不见了。

蓝允之怕这个梦醒来,紧张得连气都不敢出。而蓝可嘉似乎心有灵犀一样,转身投过关心的目光。

“吵醒你了?”他轻声问着,声音里都是阔别多日的温柔。

不是梦。

蓝允之再也忍不住,眼泪刷地一下流下来。

可嘉紧张至极,一跃而至。请轻轻抱住他的身体,揉着允之削瘦的肩膀。眼里都是疼惜和难过。

蓝允之钻近久违的温暖怀抱里啜泣良久才抬起头,伸手摸着可嘉日显坚毅的面颊:“你被楼妙然杀死了吗?”

可嘉知道他还没完全清醒,只是握着冰凉纤细的手腕笑着摇头。

“我以为你去和人武斗死在那里了。”

“你还在,我怎麽会死?我说过,只要你在就绝对不会死。”

“可是你前几天不在。”

可嘉张了张嘴,最後隐忍地说;“有蓝尚在你就不会有事的。”

允之不解地望着他。

可嘉一笑,跨上床和衣躺着,把允之紧紧搂在怀里,如怀抱稀世珍宝一样尽是留恋和不舍。

“我明早才去羽卫队参募。要先考测的,如果考测不过也就不用去了。”

“所以你这几天在为考测做准备?”

蓝可嘉点点头:“蓝远在对我急训。其实也是教一些挨打不至太疼的法子罢了。要想打人,先学挨打。”

允之伤心:“你就这麽想去那里?”

蓝可嘉静静看住他:“我去了之後,能习得武艺。”

“在这里也可以让蓝宁蓝远他们教你……”还未讲完,自己先停了话。

若无利益纠葛,谁会无偿对一个非亲非故的孩子倾囊相授?

心里的纠结彷徨化成泪水。蓝允之念着自己是男子汉,还是硬生生忍了回去。可纠结依赖的神情和无助的眼神仍然丝毫不差地映在蓝可嘉眼中。

蓝可嘉将手覆上他温凉光滑的面颊,忍不住来回摩挲着。

“不哭了,好不好?”

“我没哭!”

望着那双莹润丰满的唇,蓝可嘉觉得身上莫名其妙燥热起来。而蓝允之还在兀自噘着嘴嘟囔,双唇线条随着语句变换勾勒诱人的起伏:“我才不会哭。才不会为了你这个傻瓜哭。”

“好,你没哭……”燥火烧上喉头,蓝可嘉哑着嗓子应付,却再也应付不下去。终於照着嘴唇吻上去。

他先用嘴唇轻轻触碰允之柔软温热的双唇,然後用舌轻轻舔着。满以为能缓解饥渴,哪知更加气血沸腾。天旋地转,气息乱窜。蓝可嘉把允之紧紧压在身下,留恋地反复舔舐着双唇和贝齿,又激动地撬开牙齿,轻轻吮吸着不住躲闪的小舌。

顿时天地都不存在。干渴如一条鱼,只想一处温暖濡湿的地方探寻。少年的身体不可控制,酥麻绵软的感觉流过全身。

允之从鼻腔轻轻发出一声呻吟。水汪汪的眼睛里盛满春色。象征性推了推身上的身体,而後不由自主攀上可嘉的脖颈。轻轻扭动着身体,希望能和他有更多的接触。

更多,更多。如果能再接近一些该多好。

22.雨中送别

允之的胯部正好碰在蓝可嘉双腿之间。

星火燎原。可嘉全身都被点燃,并且瞬间涌到下半身。

那是一种参杂着痛苦的愉悦,想要马上得到解放,又想要求得到更多。他低吟一声。伸出火热的手,烙印一般按在允之因摩擦而露出的胸膛。同时吻得更加用力。双唇完全贴合对方,贪婪地吮吸啃噬。

换来允之同样隐忍的低吟,微凉的身躯在他火热手掌的抚慰下轻轻颤抖起来。再往下探,摸到两腿之间已经发生变化的部位。惹的蓝允之呜咽着哼起来。

蓝可嘉哑着声音轻声呼唤允之的名字。

允之半睁着微红的双目,溢出满满春水。被可嘉抓着向对方两腿间按去。被灼热和坚挺的部位惊得轻轻喘息起来,羞得满面通红。

有什麽在脑中炸开。蓝可嘉使劲压住浑身滚烫的允之。火热的嘴唇啃咬着对方细腻柔软的脖颈、胸前淡淡的红色突起,揉捏着他两腿间紧实而又弹性的肌肤。因为太细腻,触感如若马上就会化开。他头脑一片眩晕,只想完全覆盖那个小巧而精致的器官,感受到因为情动而翘起的顶端。蓝允之突然浑身一颤抖,马上安静下来,而後狠狠一推。

蓝可嘉没有防备,差点被推下床。允之已经坐起身,轻喘着望着他。一面匆匆用衣物遮住遍布红点的身体:“我们都大了……总睡一张床不好。”

迎头被泼了冷水那样,可嘉不可思议地盯住蓝允之。

允之已经下了地,看也不看他地走开:“你睡吧。我去给你收拾一下明天的行李。”

“蓝允之!”可嘉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允之双目红色还未完全退却,可眼神已经变得平静。只是看住他,不着一言。

蓝可嘉好容易才明白过来。苦涩地笑了一下:“你睡吧。我去外面通铺挤一下就好。明天……记得帮我带够衣服。”

说罢头也不回地从窗口跳出去了。

只剩下蓝允之。怔怔望着可嘉消失的窗口。双唇抿紧,双眼已被一层水雾遮得彻底。

第二天下了雨。

蓝允之和蓝可嘉共撑一把伞。没有骑马,步行从京城走到郊外东山校场。

天未亮就出发,两人均瞪着一双彻夜未眠的红眼睛。

默默无言。蓝允之双手抱着带给可嘉的包裹。蓝可嘉则高高地撑一把伞,倾斜了五分之四在允之这边,自己的肩头被雨水打得透湿。

走至募兵的校场已觉人声鼎沸。登记的羽卫队官员看一眼蓝可嘉交上的报名签牌,又看了瘦削的蓝允之一眼。挥挥手将後者挡在山门外。

允之的情绪突然爆发,冲上去就想掀桌子。被蓝可嘉紧紧抱着离开。

可嘉冲登记官点头致歉。那名黑面皮的中年男子便远远地冷眼看着他们。

他从怀里摸出一只信封。允之捏着拳头不接,蓝可嘉就一根一根手指轻轻掰开,而後放在蓝允之手心里。

允之随後攥着信封,指节尽数苍白:“你说要永远保护我。如今却这麽就走了。”

可嘉动了动干裂的嘴唇。而後说:“昔日我一步不离开你,你仍然被人欺负。而今我离开一段时间,希望你永远也不遭人欺负。”

秋雨盈盈。二人面颊上不知是雨水还是别的。

一场秋雨一场寒。而蓝允之只记得那年的秋天格外冷。

校场远处一片小树林。全副武装的羽卫队员冷冰冰将参考失败的人员隔离在外。

有不少人就爬到树上想要看看那些获得羽卫队资格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蓝允之脱下长袍,也爬上最高一棵树。

羽卫队成立之初本封闭培训,直接从大内高手中选拔,或内部推荐。并不对外招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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