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进入黑星擂台的内部，博士挠有兴趣地打量着折月的屋子。他也和深红首次来到这里时产生了相同的感觉：是不是天才都喜欢玩偶？

弗洛斯那里是一屋子的洋娃娃，还有一堆堆娃娃的衣服和小配件，闲时便乐此不疲地给娃娃们换衣服，还抱着洋娃娃自言自语。这个被弗洛斯承认为天才的伊利斯折月呢，则是满屋子的布偶，不过是动物系的，以兔子和熊居多。

博士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坐下，因为一眼扫去，似乎并没有发现椅子沙发类的东西。克劳德倒是主动把沙发上的布偶大手一挥便拔到一边，博士点头道了谢，然后便悠闲地坐到了沙发上。

深红没有想错，这个男人果然比弗洛斯先找到了自己。但他身为弗洛斯的心腹，一不把自己的行踪告诉弗洛斯，二不带着歌莉娅的人来抓自己，竟会孤身犯险来到黑星擂台。如果猜得没错的话，今天的行为和自己的情报，博士对谁也没有说起过。

“你看起来很愉快，亲爱的小鸟，”博士微笑着对深红说，“气色比在家里时好多了呢，果然在天空中自由飞翔的小鸟比笼中之鸟美丽得多啊，现在的你看起来，几乎就像是从前的绯呢。”

“我从来都不是绯。”

“所以你才想成为他，不是吗。”

这是个肯定句，如果是以前，深红必然会愤怒地还击，即使知道最后吃苦头的依然是自己，也仍抑制不住身体里的怒火。

但现在，深红却点了点头。

“是的，我想成为他，我也想，让他承认我，接受我，爱我。”

“哦？”博士意味深长地盯着深红，“成为他，便要把属于他的一切东西都抢过来，包括他昔日的恋人奥兰多？”

深红的眼神动摇了一下，没有作声。

“要他承认你，便要在能力上超越他，要他接受你，就替他铲除他所憎恶的一切，要他爱你，就把他夺过来永远锁在自己身边。”

曾经深红认为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人便是博士，现在看来的确被他不幸言中。弗洛斯只能控制深红的身体，但这个人，却能控制深红的内心。深红在这个人面前没有任何防御力，只要一个带着某种含义的微笑，深红便知道，这个人已经看穿了自己的一切。在这个人面前，他就像是从内到外都赤裸着一般，变成透明的水晶。

“是的，”

既然一切隐瞒在这个人眼前都是无用的，深红便干脆承认了下来。

“你说得对，这就是我行动的全部目的。”

30.意外的援手

“他们俩……怎么眉来眼去的……”

“这叫针锋相对！拜托你至少学点符合常识的词行不？”

克劳德想把碍事的折月拧走，不过看到有八卦可看的折月立即从失恋的悲痛中恢复过来，蹦蹦跳跳地来到博士面前。

“喂喂，你真的是歌莉娅的人啊？”

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折月却用十分肯定的眼神把博士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哎呀呀居然用真脸来黑街，你还真是大胆呐！不过恐怖分子都像你这么夸张么？还没进屋就先把气场飚到几十光年外，像生怕别人看不到你似的！”

“很荣幸见到您，折月大人。”博士倒是好脾气，对无礼的兔子露出温柔的微笑，“弗洛斯大人十分欣赏您呢，特别是您在这次行动中所表现出来的智慧，令弗洛斯大人在特别会议上赞赏有佳。”

“那是当然，我可是官配呢！”

克劳德翻了个白眼，想要把全身上下冒傻气的折月拧走，却被博士出言阻止。

“啊，请把折月大人留下吧，”复古装饰眼镜后的眼睛露出了警告的意味，“我还有话要对折月大人说，请您一起留在这里吧。”

“你今天的行为可是明显的背叛，”深红接着说道，“你不怕被弗洛斯知道吗？”

“这里是约格，”博士笑笑，“在这里，水之镜拥有绝对的权力，而身为水之镜最高领导的本人，自然能在约格行动无阻。”

意思是说约格地盘上的歌莉娅势力由他一个人做主，弗洛斯管不着吗？不过想必那个性格恶劣的变态根本就不在乎。

“既然如此，有话便说吧。”

博士笑着摇摇头，看深红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闹别扭的孩子。

“首先，不是应该你先跟我说说吗，亲爱的小鸟。”博士靠在沙发背上翘起腿，好整以暇地看着深红，“我大概知道你是如何离开歌莉娅，不过这不重要。我所感兴趣的是，在那之后，你都干了些什么？自出生以来便关在笼子里的小鸟，是如何学会飞翔的呢？”

深红不由得别开了眼睛，博士的声音如恶魔一般在耳边回响。

“我们有的是时间。你知道的，你无法正面对我撒谎，因为你是属于我的小鸟啊，深红。”

弗洛斯制造了深红，但博士却夺走了他。

准确的说，是夺走了对深红的控制权。继承了绯的记忆与性格的深红的基因中，也继承了绯对弗洛斯的仇恨。弗洛斯能监禁他，能折磨他，也令他恐惧，但正如弗洛斯永远无法控制绯一样，弗洛斯也无法控制深红。

更何况，傲慢的弗洛斯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制造了深红，便理所当然地认为深红是自己的东西。这个恐怖组织的天才头目习惯了将恐惧这种感情当作是对自己的服从，这才让博士钻了空子。

负责照料深红的博士成为了深红在歌莉娅基地唯一能够依靠的人。虽说深红从未依靠过博士任何事，但在感情上，他却更偏向于博士，只要有这一点便足够了。

“是这样……呵呵，真是有趣的成长经历啊。”

看完深红开放给他的自从离开歌莉娅到目前为止的经历，博士兴奋地走来走去。

“我早就对他说过，心理的变化是能促成质变的催化剂，但他专功理学，根本就对我的提议不屑一顾，这回他可是在阴沟里翻船了呢……呵呵呵……”

听见博士扭曲的自言自语和笑声，克劳德居然感觉到汗毛直立。折月怕怕地钻到他高大的背后，像个幽灵一样对深红说，“太可怕了！原来这就是恐怖分子啊！会让人恐怖死的啊！”

“恐怖分子才不是这个定义呢！”克劳德压低了声音，“这只是一只单纯的变态而已！”

过了好半天博士才从自我世界中清醒过来，然后重新挂上绅士般的微笑坐了下来。

“刚才失礼了，请折月大人见谅。”

“见谅见谅！”折月差点没把头点下来，“您爱怎么着怎么着，不用管我们！”

“现在你打算怎么做？”深红问道，“把我抓回歌莉娅给弗洛斯交差吗？”

“你大可不必对我如此防备，我可是一直站在你这边的，以我们的交情，我怎么会做出卖你的事呢？”

看出深红的不屑，博士解释道，“你也知道，我的兴趣是观测，就如同我的研究一样。研究中最主要的一部分便是观测，观测实验品在人为催化下的成长当然是必不可少的，但在自然环境中的异变，却是更加重要的一部分。”

“实验品？”折月瞄了瞄深红，后者似乎已经习惯，对这个词并没有任何反应。

“你的成长是我至今为止见过的最有趣的事，我亲爱的小鸟。我也将继续期待你一下阶段的蜕变，这是来自一个观测者最衷心的期待。”

“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袖手旁观了，”深红眼中闪出嘲讽的意味，“弗洛斯还真是养了条好狗。”

博士并没有被激怒，又转而对折月说，“折月大人，介于你们优秀的表现，我想过不了多久，你们就将与弗洛斯大人正面对抗了。您是弗洛斯大人称赞过的人，他看人的眼光一向十分准确，所以歌莉娅防御战略部的那些人应该不是您的对手。在突破了歌莉娅外部防火墙后，弗洛斯大人可是准备亲自与您对战，为了不使弗洛斯大人感到无聊，还请您务必好好准备。”

“吓？！弗洛斯居然要亲自对付我吗？他居然要亲自对付自己的官配吗？！”

“这是您的荣幸，能让弗洛斯大人亲自对付的人，在这宇宙中不超过20个。”末了又补充一句，“啊，不过您可千万别让弗洛斯大人失望。万一他发现自己居然看走了眼，那后果……呵呵呵呵……”

在折月的石化中，博士向深红微微点了下头，然后扬长而去。

改造后的墓园中，网络幽灵们集合到了这片游乐场的废墟上。

“这只死兔子怎么了？他的精神波好混乱，空气都变吵了。”

看到那只在笼子里飞来飞去的小黄鸟，深红的神情恍惚了下，结果引得这一片网域的电流传来喳喳的不稳定的声音，吓得网络幽灵们纷纷尖叫起来。

“哎呀你们两个！适可而止啊！”小黄鸟气愤地说，“精神力不稳定会对网域造成影响的啊！尤其是你们这种等级高的！”

“啊，抱歉。”深红说，“今天得到了意外的消息，一旦我们突破歌莉娅的外部防火墙，可能会与弗洛斯直接对抗。”

这条消息在网络幽灵间引起了大哄动，场面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与弗洛斯直接对抗？真的假的！”

“那我们这回不是死定了？”

“本来就是死的好不好……问题是会直接遇上弗洛斯也！”

“哎呀他厉害着呢，混沌程序可不是他的对手！”

“……”

小黄鸟扑腾着问深红，“南瓜他们怎么样了？难不成已经被消灭了？”

“他们在防火墙夹缝中藏得很好，目前为止歌莉娅没有发现。不过如果弗洛斯亲自介入进来说不好说了。”

“弗洛斯真的会亲自介入进来？”小黄鸟一脸惊讶地说，“不是说歌莉娅的外防是由防御部门的人负责的吗，头目亲自投身前线，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士兵太垃圾的话将军也会亲自冲到前线，大概就是这样吧。”深红说，“所以才要调整战略，避免和弗洛斯亲自对上。”

“看来你已经想到办法了，是吗？”

深红点点头，“弗洛斯已经知道防火墙夹缝里潜伏着网络幽灵，但他暂时还找不到他们。所以我们要在这一阶段转移弗洛斯的视线，才好让幽灵们能够暗渡陈仓。”

“要怎么转移弗洛斯的视线？”

深红伸手指指一旁颓废的死兔子，“既然敌人的将军现身前线，那就只能派出我们的将军与他1V1了。”

“吓？！”

这下神游天外的折月倒是立即清醒过来。

“要我跟弗洛斯1V1？！不可能不可能！会被秒的！”

“你忘了博士的话了？”深红说道，“弗洛斯很重视你，只要你现身，他一定会投入全部精力对付你的。”

“那个混蛋博士说的话能信嘛！”

“当然，”深红说，“我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所以才决定按他的提议来做。”

“万一是陷阱呢？”折月不死心地劝道。

“那就当是牺牲一个小你，来帮助大家渡过难关。”

“咦咦咦咦咦？？？！！！”

“不过你放心，”深红安慰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他的对手，就算是1V1，也不会让你去跟他拼命的。”

“那到底是要怎么样嘛！”

“拖时间。”深红说道，“只要你能拖住弗洛斯，让他无暇分神，潜伏在夹缝中的幽灵们就有机会进入内部防火墙中了。”

“那要拖多久？”

“嗯……至少一分钟吧。”

“哈？”折月速度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深红劝诱道，“你可是电脑天才，弗洛斯虽然也是天才，不过他的功绩在其他方面。要说对电脑的话他又不是专业的。凭他一个业余水平，你伊利斯折月怎么可能会输给他啊！”

“他可是破解了混沌程序的人也！”

“那是因为当年的混沌程序是迦若做的，”深红狡辩道，“现在经你改良，混沌程序可不像当年那样脆弱了。现在的你可是在迦若之上，弗洛斯就算知道有混沌程序混在其中，也不可能马上破解你的加强版混沌程序的！”

“我怎么会在前辈之上，前辈把我甩了55555555555”

“所以你才要做出件惊天动地的事给你的前辈看啊！”深红拍拍折月的肩膀，他在耳边说道，“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甩吗？”

“因为我强迫前辈……”

“不是的。”

“呃？”折月歪歪头，“这不是你前几天才说的吗？因为我强迫前辈所以才……”

“那个时候是骗你的。”

“也？好像不对吧……”

“没什么不对的，为了安慰你所以随便说些骗你的话，千万不要当真！”

看到深红坚定的表情，折月半信半疑地问，“呃……是吗？”

“是的！”深红点点头，“你之所以被甩，是因为你最后还是输给了迦若。所以他才瞧不上你，他喜欢的是比他更加强大的男人！”

小黄鸟用抽搐的眼神看着说谎不打草稿的深红，别过头去在心里为折月默哀。

“那你还说我在前辈之上……”

“你知道这次你为什么输给迦若了吗？”

“因为我不如他……”

“不是的！”

“也？”

“你输给他并不是因为你能力不如他，而是你爱他。俗话说，先爱上的一方就输定了。”

“是、是这样吗？！”

“当然！虽然你以为自己已经尽全力了，但在内心深处，爱情使你冲昏了头脑，所以在不知不觉间放水了，这才给迦若以可乘之机。这件事使迦若以为你不如他，所以他才弃你而去！但你真的觉得自己不如他吗？虽然比弗洛斯最了些时候，但混沌程序最终不还是被你破解了吗？而且还将之改良升级，成为了无人能解的加强版混沌程序！”

“可前辈破解了……”

“那是因为你放水了，”深红继续说道，“在面对迦若时，你内心深处的爱情使你不知不觉地放水了，但在面对弗洛斯的时候，你觉得自己还有可能会放水吗？”

“当然不会！”折月跳了起来，“虽然他是官配，但却不是真爱！”

“所以，你才要去与弗洛斯1V1。”

“这个所以是从哪里来的……”

“打败弗洛斯，让迦若知道你的厉害，他就会回心转意了。”

“是……这样吗……”

“是这样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