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真不想穿(穿越 第一部)——妄起无明
妄起无明  发于:2012年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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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梁泊雨那边起早贪黑、发奋图强,却苦了夏天这边形单影只、独守空房。

第一天夏天想:咦?怎么一整天都没见人?有什么事在忙吗?

第二天夏天又想:又没来!有什么事也应该告诉一声儿啊!这不成心嘛!

第三天夏天火儿了:奶奶的!是混久了,有人陪你玩儿了,就当老子不存在了是吧?!

第四天夏天在忍:是不是应该让人把他找过来?可是用什么理由呢?

第五天夏天忍无可忍:XXOO你个梁泊雨!有本事你就一辈子也不要再出现!

第六天夏天抓心挠肝地挺到中午,觉得自己就快要憋出内伤了,一咬牙一跺脚,把几天以来很是殷勤的林木叫到了屋里。

「你去告诉梁大人,说我有急事要见他。」

林木正愁夏文敬整天没啥动静,实在是有点辜负梁大人的知遇之恩。忙不迭地应了声「是」,就急急忙忙地跑去找梁泊雨了。

梁泊雨问余信,为什么偌大一个都司,好像管事的人就他老哥儿一个。余信说其实本来这里挺热闹的,是最近才有了些变故:先是建文帝下旨收了几位未削藩王的兵权,燕王就找借口把都司内没把握掌控的人都支走了。接着都指挥使和同知出了事。然后太祖小祥,燕王为了表示自己没有反心,冒险把自己的三个儿子全都派到京中至祭,结果儿子们险些被建文帝留做了人质,于是燕王开始秘密征召新兵,并调派了几个信得过的到城外练兵。所以搞来搞去,都指挥使司里就只剩下梁峥一个人看摊儿了。不过当然,留下他还因为燕王最看中他,同时也好让他看着夏文敬和处理个紧急事件啥的。

林木来得很是时候,余信刚说完,他就敲了门。

看见林木,不等他说话,梁泊雨立刻问余信,「我几天没去夏大人那儿了?」

「五、六天了。」

糟了!梁泊雨从椅子上站起来:夏天还不得以为我是把他丢下自己跑了?

林木上前一步,「夏大人说有急事要见大人。」

「嗯,我这就过去。」梁泊雨把这几天记了东西的一些纸揣进怀里。

刚要往外走时,又有人敲门。余信把门打开,是都司守卫。说燕王刚刚派人带了口信来:谢贵和他的人马已经到了通州,让梁泊雨立刻代表都指挥使司的各级官员出城相迎。

梁泊雨看看林木,「你先回去吧,告诉夏大人我今天可能过不去了。」

急急忙忙回到房里,梁泊雨让余信伺候着换了官服,然后他就带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出城了。

这边林木把梁泊雨的原话带给了夏天,但却没敢乱说谢贵的事。结果就导致夏天的内伤直接变成了外伤。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听了林木的话,夏天先是大骂了一句「狗日的梁……未平欺人太甚」,接着他欲冲出秋庭去找梁泊雨算账,被众守卫拦住后,他便开始跟院里院外的十几个人大打出手。

而事实证明:寡不敌众、人多势众、打仗还是人多好等古今中外的至理名言还相当有道理的。

夏天在第N次被人从院门口逼到房门口之后,狗急跳墙——转身冲到院墙边上爬上了围墙。这时也不知道哪个王八羔子狼嚎了一声:「夏大人要逃跑啦!」

墙外一只箭飞过来,正中夏天头上的发鼓。因为平时老是提心吊胆地怕发鼓掉了,所以这时他也本能地伸手去按网巾。这一按,他的身体就立刻失去平衡,人一头从墙上栽了下来。

梁泊雨在朝阳门跟张玉和朱能回合后,很快在玉河一带接到了谢贵。回到齐化门时,正好碰到布政使张昺带着一队人马出来夹道欢迎。

照理说在同一座城,接同一批人,都指挥使司和布政司应该一起安排接人事宜才是。但因为两方人马素来不合,他们事先沟通不足,这样一来就分了两下。

其实都指挥使和布政使同为地方封疆大吏,而且都指挥使司和布政司一个司军政,一个司民政,本来应该是井水不犯河水。可北平守军军法再严,也难免有个别作奸犯科的,尤其那些总旗、百户不上不下的武官,从不把布政司的人放在眼里。他们犯了什么错,一般都是布政司、按察司转上一圈,最后再被送回都司。好多人被不痛不痒地关上几天一般也就没事了,这让布政司的人很是郁闷。但两司不合的原因并不止这些。最主要还是由于梁峥和张昺的立场不同。

张昺,北平布政司布政使,相当于现在的北京市市长,也是建文帝派来盯着燕王的眼线之一。他跟夏文敬的关系不错。而自从夏文敬被梁峥软禁之后,张昺曾多次提出要看看夏文敬,却都被梁峥以各种理由回绝了。要是江贤在还好些,可张昺对梁峥依仗着燕王整天横行霸道的作风早就看不顺眼了。所以两人见面,表面上都总是一触即发的架势,就更别说背地里了。

谢贵也是建文帝派来查探燕王情况的,见了张昺自然是觉得格外亲切。梁泊雨眼见两人一见如故,惺惺相惜,相对无言虽没有泪千行,也看得出都有一肚子的情报御旨想要交换。完全不似刚才跟自己见面时假模假式地寒暄。

两个人亲热完了,三队人马继续上路。

梁泊雨、谢贵、张昺骑着马并排走了一会儿,张昺说已经在布政司设宴,要给谢贵接风洗尘。

谢贵摇摇头,「皇恩浩荡,此次前来,除了接任新职,还要奉命代皇上去探望城中的两个病人。」

不用说,在场的都知道,他说的这两个病人,就是没病自己在家装疯的燕王和没病被迫在都司装昏的夏文敬。

第二十二章

按照谢贵的意思,一行人等先到了燕王府。

其实张昺早就想来试探燕王病情的虚实了,只是燕王在众目睽睽之下当街发了几回飙之后就躲进了王府不再出来。张昺去了几次都被拒之门外,他也不好再去自讨没趣。

这回跟着奉了御旨的谢贵登堂入室,终于能看看燕王在家中的情形了,张昺心中很是痛快,一路走得慷慨激昂,理直气壮不说,中途还斜睨了梁泊雨几次,想看看他有多沮丧。可出乎意料,梁泊雨不但不沮丧,看起来倒好像比他还意气风发。

因为有外人在,张玉和朱能武阶太低,不好一直随同。于是只有梁泊雨、谢贵和张昺进了燕王府后院,见到了三伏天里裹着棉被正在烤火炉的燕王。

正值未时,屋外已经酷暑难当。这三个人一进内室,险些被屋内火炉散发出来的滚滚热浪又拍回院子。莫说是吃不准燕王真疯假疯的谢贵和张昺,就是明知燕王是在演戏的梁泊雨也傻了眼:这哥们儿为了演艺事业是真下血本儿啊!没能生在现代做个实力派偶像实是可惜!

就在谢贵和张昺汗流浃背,面面相觑的当儿,身有残疾的燕王世子朱高炽及时带着人送来了防暑降温的冰镇槐叶汤。

「谢大人,张大人。父王他……唉……真是一言难尽啊。」

谢贵猛灌两口槐叶汤,「世子殿下,今年二月殿下他进京朝觐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这短短不到半年,怎么突然就……」

「冷啊!真冷啊!」燕王突然大喊了两声。

朱高炽撇下谢贵赶紧让人扶着他挪过去摸了摸燕王的额头,「来人!给父王再加棉被!」

靠!你也不怕给你老子捂出热痱子来?梁泊雨看着一脸愁容身残志坚的朱高炽,对这一家子的演技佩服得五体投地。

谢贵和张昺实在是不忍心把这人间惨剧再看下去。两人对望一眼,谢贵在大汗淋漓的脸上抹了两把,说:「微臣新到贵地,还有许多公事有待处理,改日再来探望燕王殿下。」

三个人逃也似地退到了屋外。朱高炽跟出来说行动不便,恕不远送,便派人把他们送出了燕王府。

燕王看完了,谢贵和张昺又跟着梁泊雨一起往都指挥使司走。走了一会儿,谢贵突然问梁泊雨:「夏大人不是应该住在布政司的吗?」

张昺不动声色地笑笑:看你怎么解释?

「哦,夏大人是到都司例行监察的时候突然病倒的。因为大夫说最好不要随便移动,下官就把他安置在都司内衙了。」

「听说得的是怪病。」

「嗯,见风就晕,人声稍有吵嚷便头痛难忍。」

「哦?我听说梁大人不是认识些江湖异士,怎么没找去给夏大人看看?」

「江湖异士?大人说笑了,下官不认识什么江湖异士。」

「哼哼!」谢贵冷笑两声,「我已经听说了,梁大人前些天不是也突然病倒,而后找了个疯癫的神医,剃了头发才被医好的吗?」

梁泊雨一愣:这话是怎么传到他那儿去的?

「嗯,是有这么回事。不过夏大人的病他治不了。」

这回是谢贵愣住,以为梁峥怎么也会狡辩几句,没想到他就这么认了,一时反倒不知该怎么接下话茬。

沉默尴尬间,都指挥使司到了。

一进正门,林木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梁泊雨快走几步把他拽到一边,问怎么了。

林木附到梁泊雨耳旁小声说:「不好了,夏大人受伤了。」

「受伤?老老实实地呆在屋子里也能受伤?」

「他没老老实实地呆在屋子里,想要逃跑来着。」

「啊?!逃跑?」

「嗯,不过已经被抓回去了。」

「伤哪儿了?」

「别的没什么大碍,就是好像把脚伤了,还没来得及找大夫细看。」

「哦,我知道了。」梁泊雨看看已经走到了前面,正疑惑地回头看着自己和林木的谢贵,「你赶紧先回去,让他好好在床上躺着。一会儿我们到了,你就出去找大夫。」

「是。」林木转身又跑了。

梁泊雨尽量拖延着时间,慢慢腾腾地带着谢贵和张昺进了秋庭。

刚一走到内室门外,就听见里面夏天在嚷嚷:「我不想看见他!」

梁泊雨抬手把门推开,盖着被子坐在床上的夏天朝门口扭过头来。见是梁泊雨,刚要破口大骂,可紧接着他一眼看见梁泊雨身后跟了两个人。把已经张开的嘴又慢慢合拢,夏天心想:是什么人?

张昺冲到床边,关切地盯着夏天,「子矜,你没事吧?」

夏天茫然地看着他:这又矮又壮的家伙是谁?貌似跟夏文敬很熟。

谢贵也过来了,「夏大人,可还认得在下,咱们在京中有过一面之缘。」

这胖子又是谁?京中?皇上的人吗?夏天只是暗自嘀咕,浑然不知自己现在在别人眼里是怎样的一副惨相。

刚刚他从墙上掉下来的一瞬间,为了把自己将要受到的伤害减到最小,夏天拼命调整身体的角度,让自己的右脚先一侧落下。接着守卫们蜂涌而上,把他按倒在地。他忍着剧痛,被人拖进屋里丢到床上之后,才发现右脚不能动了。然后林木说去找大夫,跑出去又跑回来,给他盖上被子说梁大人来了。于是就有了梁泊雨推门之前听到的那句话。

此刻,夏天头上的假髻因为拔箭被弄得乱蓬蓬的不算,整个发鼓都已经歪斜到了一边,看着像个秦始皇陵里的秦俑。脚上的疼痛使他露在被子外面的上半身不得不略微前倾。白得瘮人的脸上正有大颗大颗的汗珠冒出来,跟在被按在地上时粘到的尘土混在一起变成了几道泥印。他皱紧了眉头看着眼前的谢贵和张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梁泊雨适时提醒一句,「子矜是头又痛了吧?」

夏天赶紧抬手扶住脑袋,「嗯,文敬头疼欲裂,实在是……」

「看,夏大人他最近就是这样,一看见人多就头疼。」梁泊雨跟夏天一唱一和。

张昺无奈地看看谢贵,那意思是:得了,又是白来一趟。

谢贵看着夏天痛不欲生的表情,觉得不像是在被迫假装。转身对梁泊雨说:「那我等夏大人好些再来吧。」

「也好。」梁泊雨只想让他和张昺立刻从自己眼前消失,他好赶紧看看夏天到底伤得有多严重。

随着他们来到外堂,张昺又说让谢贵到布政司去,要给他接风。谢贵跟梁泊雨客气,要他同往。梁泊雨哪还有心思去凑那个热闹,只说自己还有事情要忙,便直把他们送到了都司门口。

谢贵和张昺有密事相商,正巴不得梁泊雨不去。又假惺惺地让了几句,谢贵把要留在都指挥使司的人留下,自己只带了两个随从就跟张昺走了。

梁泊雨匆匆安排好谢贵留下的人,急忙跑回了秋庭。

夏天见梁泊雨一个人回来了,赌气地把脸别到一边看着墙壁不想理他。

「你伤哪儿了?」梁泊雨走到夏天跟前。

「不用你管。」被梁泊雨一问,夏天觉得脚上更疼了。

梁泊雨伸手摘掉夏天头上的网巾和发鼓叹了口气。夏天猛一回头,刚想骂人,梁泊雨的手掌抚到了他的脸上。

第二十三章

夏天僵了两秒,结果梁泊雨只是用拇指把他脸上的泥印子擦掉。

看夏天仰着被手指拉扯得有些变形的脸、傻傻望着自己的样子,梁泊雨的心跳加快了两拍,有了一种想要俯身亲上那正闪耀着光泽的嘴唇的冲动。不过他并没有把这想法付诸实践,因为还不是时候。

擦干净夏天的脸,梁泊雨坐到了床边。

「对不起。」

其实夏天憋了几天的气,刚刚在梁泊雨把手放到他脸上的一刹那就已经烟消云散了。听见梁泊雨这么说,他反而难为情起来,「我不是想逃走……」

「我知道,你想去找我。」

「没有人可以沟通真的很郁闷。」

「那也不能大白天地就硬往出冲嘛,好歹你也找个月黑风高杀人夜啊。」

夏天笑了,「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

「一会儿告诉你,先让我看看你伤。」

夏天的脸红了红,「嗯……别看了,三木不是去找大夫了嘛。」

「看看怕什么?」梁泊雨站起来,「林木说你伤到脚了?」

说着梁泊雨掀开了夏天身上的被子,「哪只脚?」

「右……脚。」夏天支支吾吾地小声回答。想要挪开自己的脚,一动却是钻心地疼。

「你别乱动。」梁泊雨按住他右腿的膝盖,掀起裤筒,又慢慢褪下了袜子。这一看梁泊雨吓了一大跳,「这……怎么肿成这样了?!」

夏天低头看了一眼,只见右脚的脚背已经肿得几乎跟腿骨连成了一个平面,粗细也快赶上小腿肚子了,「我也不知道,一直没看。」

「这要是骨折就不好办了。」说着梁泊雨握住夏天的脚掌轻轻拉了一下。

「啊!疼死了!你不要乱碰啊!」

有人敲门,林木在外通报:「大人,大夫找来了。」

梁泊雨把扔在桌上的发鼓和网巾递给夏天。夏天急匆匆把它们带好,梁泊雨喊了声「进来」。

大夫是个白胡子小老头。他先让人拿来冰,让夏天的脚踝暂时消了点肿。然后他又前后左右地掰着肿得跟馒头一样的脚转了几圈,把夏天疼得止不住冷汗横流。最后说只是扭伤,骨头没有问题,但是伤得比较重,最快也得一个月才能恢复。又给开了些舒筋活络的汤药和药膏,大夫就走了。

梁泊雨让林木去照着大夫开的方子抓药回来煎,又让余信去准备了一些碎冰和开水。等屋里没有其他人了,梁泊雨把门关好,坐到床上,将夏天的脚架到了自己腿上。

「你干什么?」夏天抽了一下自己的腿没能抽动。

「我给你处理一下,跌打损伤我很在行。」梁泊雨把之前塞进怀里的几张纸掏出来递给夏天,「这几天我让小石头给讲了些要想在这里生活就应该知道的事。我挑了重要的记下来给你,背好之后烧了。就是字烂了点儿,你对付着看吧。」

夏天把纸打开,大致看了一眼:一共有六篇半。两张是官职表,有解释,有人名。两张是时间表,有点像历史课本后面的大事年表,是朱元璋开国以来颁布过的一些政令和发生的历史事件。还有两张是平时言谈举止中应该注意的一些细节,比如各种习惯和避讳。

「这些都是余信告诉你的?」

「也有一些是我自己在书房找到的。」

夏天把纸放下,盯着梁泊雨起伏有致的侧脸看了一阵。他正把刚给夏天敷过的冰拿下来,换了透湿的热手巾包到夏天的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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