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真不想穿(穿越 第一部)——妄起无明
妄起无明  发于:2012年1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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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把要用的东西拿给你。」说着梁泊雨转身打开了格架下的柜子。

等他把笔墨纸砚都找全了,回过身的时候,却不见了祝云锦的踪影。再一扭头,竟看见他正站在床边宽衣解带。

第十九章

「你在干什么?!」

祝云锦被梁泊雨吓了一跳,「脱……脱衣服。」

「我知道你在脱衣服!可你为什么要脱衣服啊?!」

「服侍……大人啊。怎么?难道大人喜欢……」见梁泊雨的眼睛就快瞪出眼眶了,祝云锦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梁泊雨扶住额头,「你先把衣服穿好。」

祝云锦把直缀套上,衣带系好。

「过来。」

祝云锦走到梁泊雨跟前。

「你为什么会以为我要跟你……跟你……」

「大人给了云锦一锭金子。」

「给一锭金子就是要买你陪睡吗?」

祝云锦的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大人觉得就凭我那无人光顾的书画摊子能糊口吗?」

「你……」

「实在揭不开锅的时候,也曾随看的上云锦的官人行杵臼之事。」说着祝云锦咬住下唇,突然冷笑一声,「哼!表面满口仁义圣贤,实则背地里却干些这样的腌臢勾当,大人看不起云锦了吧?」

看着眼前自惭自贱的单薄身影,梁泊雨不免心生怜悯,温和了口气,「我不说了是要你代写书信吗?」

「可大人不也说还有别的嘛。」

「我……我的意思写别的东西。比如公文、任命什么的。」

「可是,云锦五文钱就可以代写一封书信,大人给的那锭金子够写上千篇文书了。」

「我不是想让你给我好好写嘛。」

「五文钱我也会认真写的。」

梁泊雨看着祝云锦:不愧是传说中的书呆子。

「你愿意跟着我吗?」

「大人的意思是……」

「我的要求很简单。」梁泊雨换了严肃的语调,有些命令的意味,「从今天起,我让你写什么,你就写什么。而且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不可以对任何人讲,也不要问我为什么。只要你能做到,荣华富贵、高官厚禄离你就不远了。」

「大人是要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

梁泊雨好生郁闷:不仅呆,还跟夏天一样是个死心眼儿。都潦倒成这样了还管别人伤不伤天害理?我看着就那么不像好人吗?

「是的话你就不会留下吗?」

「那大人会杀我灭口吧?」

梁泊雨笑了,「说话这么不避讳?难怪考不了功名,官场不适合你。不会的,你要走现在就可以走。我绝不强留。」

祝云锦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梁泊雨的眼睛犹豫了片刻,「我留下。」

「你不怕我伤天害理了?」

「大人不像奸佞之人。」

「哈,才认识半天儿,你就看出我不是奸佞之人了?」

「看得出。」祝云锦回答得很坚定。

「那好。」梁泊雨拿出梁峥写的公文,「你就模仿这个笔迹,按照我的意思写封用词讲究点儿的家信。」

「好。」祝云锦开始倒水磨墨。

梁泊雨找到早上看过的书信又看了一遍,「这信是写给我三哥的回信。就说我那天没能赴约,是因为临时有事,实在脱不开身,请他见谅。说我确实去了江浸月,但是很快就离开了。再告诉他原来见他要说的事情现在有了变故,等我回家再跟他细谈。都司没什么事,让他告诉家里人我一切安好。」

说完这些,梁泊雨想了想,「再问一句我夫人怎么样了,是否母子平安。」

觉得没什么遗漏了,梁泊雨轻点了两下头,「嗯,行,差不多了。就这样吧。」

祝云锦展纸提笔,认真书写起来。梁泊雨站在一边,仔细对比着他写出来的字和梁峥写的公文。看了几行之后,觉得两种字迹确实一般无二,梁泊雨觉得可以放心了,于是试探着叫了声「小石头」。本以为余信很可能还在秋庭,未必能在外面。可他话音刚落,余信就「唉」了一声推门出现在梁泊雨的面前了。

「你还真是神出鬼没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服侍夏大人躺下就回来了。见大人房里亮着灯,未敢擅扰,一直在门外等候大人召唤呢。」

「夏大人还好吧。」

「还好,已经睡着了。」

「他没又乱嚷嚷什么吧?」

「嗯……嚷嚷倒是没有。不过……」

「什么?」

「夏大人睡得很不安生,翻来覆去的。」

梁泊雨皱皱眉头:是喝多了难受吧。

祝云锦写完,放下笔,把信交给了梁泊雨。梁泊雨看了一遍,非常满意,拿在手里扇扇干,然后一边叠好装进信封,一边对余信说:「你先找人把这信送回大宁,再在离我这近一些的地方给祝公子安排个住处,他以后就留在都司了。」

余信接过梁泊雨递给他的信,说了声「是」,又看看祝云锦,「公子请随我来吧。」

祝云锦跟着余信走了。梁泊雨叹了口气,慢慢走到床边坐下,想起今天所遇种种,忍不住暗自调侃:梁峥真是好命,家庭美满,事业有成。身边守着个清秀俊美的夏文敬,外面挂着个风情万种的卞青。没准儿在哪个窄巷胡同犄角旮旯再养着个小蜜。人生若此,夫复何求!梁泊雨,看你自己多可怜。本还以为虽然钱不是正道来的,但总也还算吃穿不愁,风流倜傥。时不常地还能被人当个大款傍傍。可是实际上呢?从小缺爹少娘不说,就一个宝贝弟弟又不省心。现在就更惨了,十年有期徒刑,好不容易出来了,还得再回去,弄不好就得挨枪子儿。钱搭了不少,先被情人出卖,再被抛弃。想潜逃却莫名其妙地来到了好几百年前。四年多没开荤,今天先碰到个投怀送抱的,再来个主动献身的。虽说一个是认错了人,一个是会错了意,可要是想的话,差不离哪个都能顺利拿下。倒好!一个都不能碰不说,还得装他妈的正人君子。梁泊雨啊梁泊雨,你真成了再世柳下惠了!可是梁峥,大好的日子不过,你人在哪儿呢?还是赶紧回来享受你的幸福人生,让我回去继续我的人生悲剧吧!

最后觉得实在是泄气,梁泊雨懒得再收拾什么,就和衣躺在床上睡着了。

早晨一睁开眼睛,梁泊雨还是又想了一会儿才记起自己已经离开监狱和看守所了。彻底清醒之后,梁泊雨在脑袋里迅速地安排今天要做的事,叫声「小石头」把余信喊了进来。

梁泊雨没去秋庭跟夏天一起吃早饭,而是自己匆匆对付了一口,就带着余信去了都司正堂。在里面呆了大半日,终于在一个靠墙的石屏后面找到了地牢的犯人名册。还真是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梁泊雨根本没想到梁峥会把名册放在办公事的地方,他是想来看看有没有那些什么千户百户以及所属的人员的介绍、名单之类的东西。然后就在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无意中看了一眼座位后面的石屏,感觉像是用玉石雕的,就靠前细看。看的时候便伸手摸了前面又摸后面,这才无意中摸到了犯人名册。外人不能随便进入正堂,而进出此地的官员也都天天看着石屏,没有人会对它感兴趣的。所以梁泊雨觉得梁峥能想到把名册藏在这么个地方,实在是很明智的选择。

找到名册,梁泊雨如获至宝,赶紧抱着它和其它一些他认为有用的东西去了书房。

第二十章

走到书房门口,梁泊雨对余信说句「别让任何人进来」,就自己推了门进去。

一坐下,他立刻急不可待地翻开了名册。

一个时辰之后,梁泊雨合上手里的本子,一种好奇和惊恐相互掺杂的感觉油然而生。这哪里是犯人名册,分明就是一本写满了梁峥累累罪行的血泪控诉。里面记载的在押犯人里:有除都指挥使司司狱司正常关押的人员以外,私自扣押的军中要犯;有富甲一方的名门大族、地方商贾;有燕王授命捉拿的朝廷耳目;有三品以上的朝中大员……

梁泊雨为什么会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人呢?因为名册上有记录的人犯少说也有上百。大概是由于人数众多,很多人的在押时间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梁峥怕时间过得太久,自己也记不得关押他们的原因和每个人的详细情况。所以他在每个人犯的后面,不仅标注了他们的姓名、年龄、官职或者从事行当、几时入狱、在什么字号牢房、受过什么刑罚,还详细地记录了他们获罪的原因、哪里人士、家中成员,以及这些人的喜好和弱点。

可即便是这样,梁泊雨却依然没能在名册里找到江贤、刘锦和卫福祥的名字。没有江贤也就罢了,因为听燕王的意思,江贤是没等进地牢就被梁峥给咔嚓了。可是被关了一阵子,还受了刑的两个都指挥同知也没有被记录在册,就不大正常了。这只能让梁泊雨想到:牢中一定还有其它不为人所知的重要人犯。

最后梁泊雨在大概翻了一遍的名册里,隐隐约约地看到了梁峥的二哥和三哥行事诡秘的原因,并得出了两个比较令人担忧的结论:一是梁峥私下里跟北平地界儿几个私兑金银的地下组织都有撇不清的关系,二是梁峥一定有一些重要的事不想让燕王知道。

梁泊雨用小臂支着桌面儿,张开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把虎口卡在人中上,低头沉思了片刻。他发现自己已经开始对所处的这潭深不可测的浑水越来越感兴趣了。梁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对燕王的忠心能有几分?而燕王对他的信任又有几分?朝廷跟燕王的对峙已经到了什么程度?夏文敬、张诚、道衍和尚等人以及即将来到北平的谢贵,这些或敌或友的人背后都有些什么故事?大宁梁家又是什么状况……

一切都像雾中的谜团,也许答案就在眼前,也许深入其中就再也无法回头。梁泊雨慢慢眯细了眼睛又突然一睁:妈的!管他是天王老子的玩笑还是上帝的失误?!老子从小就不信命,只信自己。好,要折腾也得折腾个明白。从现在开始,不仅要把这些全弄清楚。并且,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在这个世界里好好地活下去,直到能回去的那一天。

至于夏天……也许这正是老天给我的另一个机会……

又大致看了看手头上找到的隶属于都指挥使司部分文武官员的相关资料。梁泊雨让余信找来祝云锦,给他一张待填的临时官告。让他照着昨天的笔迹填好,升了林木为总旗,即日生效。

梁泊雨的眼光不错,祝云锦果然听话。听梁泊雨说完,他连个询问的眼神都没有,拿起纸笔便只依命写来,还写得词句工整,有模有样。

差人送走提拔林木的告书,梁泊雨让祝云锦回去休息。又叫进了余信。

「除了你,我能够完全信任的人还有谁?」梁泊雨稀里哗啦地翻着手里的一堆什么经历、都事、断事、千户、百户……足以让人焦头烂额头晕眼花的官职名单。

「乌力吉。」

「哦?看守地牢的那个参将?」

「嗯,他是从大宁跟随大人来到北平的。」

「有关他的事你了解多少?」

「小人只知道一般大人有什么秘密的任务就会派参将大人去执行。但是他很少露面,所以我对他的事了解很少。」

「那你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我的吗?」

「大人在遇到小石头之前,乌力吉就追随大人了。只听说好像是有救命之恩,更详细原委我就不清楚了。」

梁泊雨点点头,心想穿黑衣服的人果然就比较神秘,看样子那哥们儿出来行动也应该大都是在夜里。救命之恩的话……确实是可以信任的人。

「除了乌力吉呢?军中还有吗?」

「嗯……这个怎么说呢。」余信想了一下,「除了本来就直接归大人统领的两位千户。另外还有一个原本是江大人手下的千户大人唐戎,他早就肯为大人肝脑涂地了。」

「哦?怎么回事?是因为江大人不在了吗?」

「不是。是洪武丙子年间的时候出了件事……」

「等等,你别跟我甲乙丙丁的,就说是多久前。」

「哦,是三年前。太祖还在世,驻守边塞的藩王遇紧急情况有权调遣封地内的所有军士,也有权节制城内的中央官吏。那时燕王奉旨巡边,到了彻彻儿山后派大人去兀良哈秃城追击元军残部。因为大人手下的人马不够,江大人就把唐千户临时调派给大人随行。可等到得胜后准备返回的前一晚,唐千户手下的一个小旗酒后闹事,跑到临近的一个村庄强奸了一名民女。燕王封地内的军士一向以军纪严明着称。军中明令规定:出兵异地,入城村擅扰当地百姓者,杖百。奸淫掳掠者斩,并查所属以上三级治军不严之过。这样这件事就一定会追到唐千户。可是那个小旗所属的百户得知此事后,怕受牵连,就想办法把事情压下了,所以唐戎并不知情。但一回到北平,却先被江大人知道了。江大人立刻大发雷霆,非要处死那个小旗所属的总旗、百户、乃至千户唐戎,谁也劝不住。后来大人出面请罪,说唐千户是因为跟自己出兵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您要代他们受死。最后江大人没办法,处死了那个小旗,所属总旗、百户、千户,都罚了杖刑五十了事。而在大人的再三要求下,大人也领了五十杖。从那以后,唐千户就对您五体投地了。」

「那这么说,我还是挺仗义的了?」梁泊雨很兴奋,终于在梁峥身上发现了人性闪光点。

余信没有回答,默不作声地避开了梁泊雨的目光。

「嗯?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

「嗯……」余信有些吞吐,「可是……可是,实际上是您派人把那小旗的事密告给江大人的。」

「什么?那我是提前就知道了军中有人违纪?」

「是,在兀良哈秃的时候您就知道了。」

「那我为什么不直接处罚相关人等?而要派人去告密,然后再去领死,没领成,还非要去挨板子?这……也贱过头了吧?」

「因为大人一直觉得唐千户骁勇善战又善于用兵,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只可惜他为人太过耿直,非金银权势所能动摇。不过正是这个原因,大人就更希望他能为己所用。您说过:能得其心者,其必两肋插刀,以死相报。所以知道了那件事后,大人高兴万分,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绝不能错过。所以……」见梁泊雨黑了脸,余信没敢把话说完。

妈的!当初听法官念判决书的时候,梁泊雨也没这么绝望。

第二十一章

既然知道了能对自己死心塌地的人都有谁,梁泊雨就都想见见。可是无奈余信说唐戎被张诚带走,操练新兵去了。所以只能把乌力吉找来稍微接触了一下。

在地牢里的时候,梁泊雨不了解情况,自然也没费心思研究他的性格为人。可今天这一见,梁泊雨算是彻底知道了什么叫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来。他估摸着,就是某些以惜字如金着称的大牌明星见了乌力吉恐怕也要甘拜下风。不过闷虽闷点,梁泊雨倒觉得这样自己也不大容易露出什么马脚,挺安全。

最后想着不好无缘无故找人来喝茶聊天,梁泊雨又顺便安排给他个任务:让他去查林木的家庭情况。虽然没正儿八经地研究过官场权术,可用人要恩威并重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想让人俯首帖耳,恩情不够的话,总得抓住个把柄才能放心。

乌力吉走了,梁泊雨又跟余信说让他有时间多去跟乌力吉套套近乎儿,帮他问问「自己」跟乌力吉以前的事。

后来梁泊雨问余信,「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余信脸红脖子粗地吭哧了半天,只挤出一句:「大人是小石头的再生父母。」

接下来的几天,梁泊雨几乎都是在书房中渡过的。他让余信给他来了个全面的紧急培训。把个大明朝所有余信知道的,从官制军制到时事政治、从内政外交到市井风俗、从江湖传闻到娱乐八卦等等,所有的相关历史都恶补了一遍。搞得梁泊雨不停地在心里感慨:老子当年高考时,要是有这精神头儿,清华北大也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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