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喝水吗？”林蔚东柔声地问。

于杰点点头。

林蔚东正欲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被按铃的护士小姐。“护士小姐，请问他可以起身吗？水可以喝吗？”

护士被林蔚东问得愣神，这个不是加急、加重护理啊？一声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交代。再次确认了于杰的病历卡：“他是普食，只要他想吃都是可以的。起身？没有问题啊！”

林蔚东有些大惊小怪了，不好意思地谢了护士小姐，过来将于杰扶起，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另一只手拿过水杯，喂给他喝。

于杰现在没有什么不舒服，就是觉得累。喝了水，蔚东准备起身，继续扶他躺下。

“东！”

哎？被这少爷拽住了，力气还是差了点，林蔚东不再动作。

在于杰的耳边，轻声道：“于杰，这里是医院！”

“东，我差点以为这就要见不着你了。”

林蔚东心里一疼，好吧，再靠一会儿。于杰缓缓地跟他讲述起自己的这次死里逃生。

……

于杰他们的火车进入高海拔地区以后，于杰就开始呼吸不畅。临去之前于杰不是没有担心过自己小时候的毛病会给自己留下什么后遗症。但除了去年那次发作，这么多面他确实没有再发，而且去年的那次也是一天就好，所以他还是给自己吃了定心丸，并未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高原反应会这么严重。

这一次，他是大家的领队，一路上硬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可是身体毕竟是血肉之躯一点都不带掺假，到了驻地之后于杰就病倒了，而且情况越来越糟糕。

脖子就像被人掐住一样，获得的空气越来越少，肺部这个呼吸的大筛子越动越弱，每一次的呼吸，肺叶仅能张开一点点。眼前的眩晕愈发严重，模糊中他感觉自己是要扛不住了，想要呼救，却连一点力气都抓不住。

脑海里浮现的是林蔚东温柔的笑容，于杰将仅剩的一丝力气全部换为了心底的呼喊：东！我答应过此生宠你、爱你，我怎么可以失去生命？东，我不会放弃，不能放弃！东……

第四十五章：泰来

待到同学发现的时候，于杰已经陷入了昏迷。带队的老师一看，于杰的情况很不妙，连夜开车将他送到最近的医院。但是这家医院的医疗条件很不好，一声建议先将他转移到低海拔的地方才最为妥当，还必须快。

于是，带队老师安排了一个同学与医院派出的医护人员，担架、呼吸器一路护送于杰往东。在一个较大的城市他们停下了，他们送于杰住进了当地的一家三甲医院。于杰终于醒了过来，这条小命这才得保。

……

此刻，林蔚东也有些责怪自己粗心，于杰有哮喘的毛病自己怎么就没有想起来呢？这次真可谓鬼门关上闯了一圈回来。

又在医院待了一个晚上，林蔚东领着于杰出院了。看着事事小心的林蔚东，于杰觉得这次生病真值，不然怎么知道东原来这么在乎自己呢！只是自己原来就没有发现，东有时候也有些傻呢？

于杰又不怕林蔚东听见了，不过现在的林蔚东即使听见了，估计也舍不得揍了吧。

＊＊＊＊＊＊

于是乎，杰大少真正地过上了少爷的生活。每天的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连洗澡这样事情都赖上了林蔚东。

林蔚东知道他耍赖，就把他当杜塞那样洗，两次之后于杰求饶了，只有乖乖地自己洗去。

“东，难怪杜塞洗澡怕了你。敢情你每次带它洗澡，都是打满水直接把它往水里丢得啊？它能不炸毛吗？猫怕水的，它会以为你这是要淹死它，真不怪每次你陪杜塞洗澡，洗得都那么惨烈。”

林蔚东瞧着他，一脸的不以为然。

于杰继续道：“带猫这样洗也就算了，让你帮我洗澡，你也能放上一浴缸谁，上来也是把人直接往浴缸里按。哪有人这样洗澡的啊？我属猫的，我也怕水。”于杰一开始说得委屈，说着说着又耍上了赖皮。

“谁说没有人这样洗澡，我就是。”林蔚东还真的没有说谎，这只大帅锅，洗澡的习惯就是放满了一浴缸的谁，整个人闷进水里。林蔚东游泳不怎么样，游不了一会儿就腿抽筋、在泳池转向，什么状况都出，但是憋气的本事可是了得。

这是从小的习惯，他喜欢这种完全浸入水里的感觉。水下眼睛看到的完全不同，耳朵听到的也完全不同。有着水的浮力支撑自己，他觉得这样的一种状态最能够使他全身心的放松。

于杰听他这么说，心里顿时歪歪，想象着林蔚东这样洗澡会是如何的情形……

这天晚上，浴室里林蔚东毫无意外地完全泡在了浴缸里。于杰身体恢复得很好，林蔚东心里安慰。有着他这么精心的照料，于杰恢复得不快才怪。林蔚东将自己静静地浸在水里，脑子里闪现着各种的心思，可能也只有这样的时候他才敢去碰触那些心思。

那件事该怎么跟于杰开口？家裕一直劝自己应该跟于杰坦言。于杰能接受吗？于杰这次差点出事，已经让自己心有余悸。如果他真的不能接受，到时于杰哪怕只露出一点点犹豫之色也会让自己的精神崩溃，林蔚东不敢想。

家裕一点消息也没有，只能寄希望与J州那边无事。再给自己一点时间，也许自己的身体不会有什么变化了呢？也许父亲那边已经有了新的治疗方案？一切等有了定数再跟于杰说吧。

林蔚东不够勇敢，他还是退缩了。这样的一个的当讲却不敢讲的事情，飞快地在脑中有了定论，他也就不再触及。家裕那边的情况究竟如何了呢？

与此同时，浴室里某只悄悄地潜进来了。

于杰看到林蔚东正是潜在水里。嘿嘿，木有穿衣服。废话了，谁洗澡穿衣服？真不知该拿神经大条的杰大少怎么办才好。眼前，这样的林蔚东直惹得于杰体内的某种燥热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天气本来就很热，于杰再一个内火攻心，很快把持不住，立马抬腿也进了浴缸。

突然被外来侵扰，林蔚东一下子惊坐起来。被浴缸里的水呛着猛咳，却又是吓得不轻。

“咳！咳！咳！……于杰，你？！……咳！咳！咳！”林蔚东止不住地咳嗽。于杰也慌了，这做事不计后果的家伙，赶紧蹲跪在林蔚东身前，勾着臂膀为他拍背。

慢慢地林蔚东终于缓了过来，呛咳得眼角都溢出了晶莹，迅速地跟额上的水珠融合，顺着脸颊滚下。

于杰的暮光跟随着水珠，由脖颈到锁骨、胸前，跳跃过那点茱萸，落入水里。手还停在林蔚东光滑的背部，那手感……杰大少居然澎湃了。

林蔚东缓过气来，这时候应该生气，可是对于眼前这个险些失去的人，林蔚东气不起来。林蔚东真的该寻思是不是太由着于杰了？

“于杰，快出去，浴缸这么点大。”此刻林蔚东考虑的居然是浴缸不够大？

“你进来干什么？”思路还是清晰了起来。

虽然没有大动肝火，但是林蔚东的脸是板着的，洗澡被人这样的打扰，谁愿意？

于杰见东没事了，立刻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来检查你是不是真的像洗我跟杜塞一样，洗你自己呀！”林蔚东嘴角微微抽动。

厚脸皮于杰若排第二，谁敢排第一？还真的被他这段抢白逗得怒意没了。

手上的毛巾砸向于杰，问：“检查结果是不是真的呢？”

林蔚东起身打开花洒，开始冲洗。

于杰不回答，笑嘻嘻地拔去浴缸的塞子，也站了起来。

“我帮你洗。”

这个时候，让林蔚东如何拒绝？任由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恣意地抚摸，想必也是任由着他在自己身上惹出事情来。

林蔚东不喜欢在于是这样的地方，虽然于杰觉得无所谓。可能，在于杰而言，卫生间也算是他这少爷容易发情的地方了。但既然林蔚东不喜欢，于杰绝对不勉强。

看着林蔚东洗好、擦干，再穿好睡衣回房间去，于杰觉得这样真是太麻烦。过会儿反正还要洗，现在洗这么干净，擦这么仔细干什么？

于是，他省去了好几个步骤，这会儿人几乎还是湿漉漉地已经躺在大床上。身上沾着水珠，谁在凉席上真舒服。

“东，真的好舒服啊！”

林蔚东扔给他一块毛巾，说：“快点把水珠擦擦，房间开着空调呢，这样闹不好会受凉的。”

空调是林蔚东很不喜欢的机器，他在夏天也只在最热的时候开一会儿，就当他是环保、省电吧。实际上最大的原因，他怕冻啊。

而这于杰又偏偏特别怕热贪凉，总喜欢把空调温度调得很低。林蔚东只有捡长袖长裤的睡衣穿着，夜里还要一次又一次的起来，给这只露胳膊露腿的将空调被盖好。夏天太贪凉，可是会秋后算账的。

于杰别的听话，就是这个，他不听，不听，还是不听。

这会儿于杰哪肯乖乖去擦干身体啊，他要跟东做他们爱做的事。

林蔚东躺靠在床头，手上拿着一本书。

于杰不乐意，心里想着：东在装蒜么？说好进来坐什么的啊？于杰小狗般地爬到林蔚东的身侧。

林蔚东习惯了躺下就拿起书，此刻那种熟悉的麻酥感袭来，林蔚东立刻知道旁边的那只等不及了。透心的酥爽，原来自己最敏感的是手指。低头看到那只又在认真地舔了，于杰到底知不知道这样很害人呢？不过，再害人林蔚东还是会遂了他的心愿。

“东！我要吃！”于杰边喘，便嘟囔……

刚刚被人捧着的书，这会儿已经悲摧地躺在了地板上，不可避免里面要折上几页了。林蔚东是个爱书之人，从不在书页里折皱。但自从这家里来了于杰，书本们也只能哀叹自己命运的多舛，经常性地要被主人丢弃了。

上方传来的声音。

“你的身体，可以了吗？”

“东，你小看我！”

“还是要当心，呜……”于杰用行动证明一切……

第四十六章：迷雾（一）

薛家裕来到J州，找了当年那位私家侦探。当年薛家裕为了打听林教授在J州的阿雪实验室事件的真相，同样委托过他。

薛家裕在J州大学还有些旧友，但是他并不想惊动，上次是，这次也是。

原因有些千头万绪，薛家裕只有找重要的、关键的来想。首先，侦探专业，这是必须的，你打探不到的，他们能够打探得到；再就是，侦探保密，这也很重要，只要钱货两清他们立刻忘掉所有的事情；最后，是薛家裕最最注重的，也是他一直没能跟大家坦言的，他接近林耿荣的最初原因，他根本不想更多人知道。

薛家裕最初师从的正是J州大学实验室的坂步教授。当年，薛教育刚到坂步教授手下没多久，那时他对这个亚裔教授的崇拜已经到了痴迷的地步。对于坂步教授的安排，他言听计从。坂步授意他带着目的，以学术交流的名义跟随林耿荣去BK州，他也义无反顾地去了。

在BK州，薛家裕刻意接近林耿荣，并搬到了他们家的隔壁。吴琼也是初来乍到，对于隔壁住着的这位好心的华人邻居很快就接纳了。正巧他也是来BK州大学交流学习，跟丈夫还经常有着接触。

慢慢学家裕经常的不开火，就跑到吴琼这里蹭饭吃。就这样，薛家裕走进了林家，认识了林蔚东。

可实际上他对于坂步教授与林教授之间发生了什么、坂步的目的是什么一无所知。年轻的他只是盲目的听从，只知道将坂步教授交代的事情做完，教授需要的信息给教授。

但是，对于这个从小高智商的天才来说，捕捉到事情的不对劲还是容易的，他是个有良知的人。很快，薛家裕发现坂步教授的目标，正是林教授家那个病弱、忧郁的儿子，坂步对林蔚东的执着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

薛家裕为人再不羁，还是选择了医生这项职业就以悬壶济世为根本。学术研究固然重要，但忠于服务的对象是人群。更不要说在对结果未知的情况下直接以人体做研究了，这一点薛家裕有着跟林耿荣相同的认知。

在逐渐发现了坂步教授的目的之后，薛家裕基于对教授的尊重，他并没有正面的跟教授提出异议。而且以他对教授的了解，恐怕以他之力根本也劝服不了坂步，所以他开始减少提供资料以及讯息。

跟林家接触越多，薛家裕越不想继续在背后做这些事情，他知道坂步不会对林蔚东死心。老牛蔚东这个病弱的少年，随着对他的熟悉，学家与觉得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坚强还带着些执拗的家伙。他更不想让坂步做出任何伤害林蔚东的事情。

于是，薛家裕改了资料，改了记录传给坂步，这样起码可以让坂步的研究数据失准。

时间久了，坂步从薛家裕越来越少的信息，频率越来越少的联系发现了端倪。甚至以薛家裕在J州的学历文凭来威胁他。

就在薛家裕为了良知以及道义不得不放弃辛苦多年的成绩时，却意外得知坂步遭遇车祸身故的消息。

在知道坂步身故的消息之后，薛家裕心里万分悲痛。虽然他对坂步教授的有些做法不能认同，但是坂步还是他最为尊敬的师长。

薛家裕去了坂步的家乡，去祭拜他。并在回来的时候去了趟J州，将自己在哪里的所有关系结束。J州没有了坂步，薛家裕也没有在那里的必要。薛家裕还能够记得自己考进J州大学，进入坂步研究室的兴奋，不由感慨世事的多变。

他选择了BK州，选择了林耿荣。都说学医的冷血、心狠、麻木，薛家裕从不这么认为。医学不冰冷，任何研究的目的，最后还是为了生命的传承、爱的传承。即使有人偏离，那也是一时迷失。随着坂步的逝去，薛家裕再也不需要为其所逼，林蔚东也不再危险。

薛家裕离开J州，正如当年林耿荣离开时一样干净利索，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薛家裕随着林教授一家在BK州安稳快乐渡过了几年，直到那件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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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裕在拜托了私家侦探之后，并没有离开J州，这里有他太多的回忆。在等消息的这段日子，他走走停停，过去的很多岁月在他脑海里不停的呈现。

连薛家裕自己都要感叹是真的老了吗：回忆这种玩意都开始泛滥了，他的人生他还没有开始享受呢！自嘲地笑，很快又安慰自己，这也算阶段性总结吧。

回忆的巨轮将他带到了林蔚东十八岁那年。薛家裕俨然成了林家的医院，研究所那边他已经直接在林耿荣手下做事。他将林蔚东当做亲弟弟一样爱护着，只是这个弟弟太常生病了。他虽是林家收养，但是教授夫妇就视他为己出，处处关心、呵护。年轻的林蔚东即使经常遭受着病魔的困扰，但他的生活依旧幸福、美满。

林耿荣不是特别情况根本不会带林蔚东去医院，一般都是在家里给蔚东治。薛家裕知道林耿荣害怕J州的事情再次发生，他跟在后面对蔚东的病情从不探寻，只是给林耿荣打下手。有着坂步前面疯狂的例子，这个时候薛家裕更是刻意回避。

一天林耿荣在晚饭后将薛家裕叫到了自己的书房。

“家裕，你对新开的这个课题有什么想法？”林耿荣在半年前提出了这个新课题的讨论。但是作为他身边最得力助手的薛家裕，在几次的讨论会上都没有发言。就平常的探讨，当林耿荣将话题引到这个上面的时候，薛家裕也明显地岔开。今天第一期的报告出来，薛家裕更是在他结论那栏一个字也没有写。

“老师，我可以离开这个课题组吗？”

薛家裕突然的要求，让林耿荣大吃一惊。林耿荣知道关于这项课题确实有着很大的难度，开始他以为薛家裕就像以往碰到硬骨头那样，躲着自己先摸索，所以暂时并没有给出什么意见。今天找他谈话也是想知道他真正卡在哪里，好给他指导。越是才学高的人，有时候不就是要命的死要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