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的第二张牌就是两点，红桃2。

看到这张牌，韩惜阳想哭的心都有了，他拿八点，沐闻东居然拿九点，这还要不要人活？

“呵呵，看来你说得对，这话果然要留到现在说，怎么样，我的牌还是比你的大啊。”沐闻东乐呵呵笑道，像头披着羊皮的狼。

韩惜阳不打算跟他争这么无聊的问题，道：“还有两局呢。”

没错，还有两局，他还有赢的机会。

沐闻东点头，见荷官把第一局发出来的牌都收走，道：“那你认为你能赢我吗？”

韩惜阳笑了，道：“不管结局如何，我只要尽力就好，就算输了，我也不会后悔。沐老板，我韩惜阳赢得起，也输得起。”

沐闻东几乎要为他拍手了，然而嘴上却说道：“这么说来，你并没有赢我的信心。可是我和你不一样，我有必胜的信心，所以今天你不可能赢我。”

韩惜阳垂首，额前的刘海遮住了眼睛。沐闻东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韩惜阳说道：“这局我选庄赢。”

沐闻东：“好，那我就选闲。”

荷官发第二局的牌，第一、三张发给沐闻东，第二、四张发给韩惜阳，第五、六张留做备用。

“这次，该由你先开牌了。”韩惜阳抬起头，目光中一片清明。

沐闻东也不拖沓，翻开第一张牌，是黑桃9。他挑挑眉，期待地看着韩惜阳，韩惜阳没有看牌面，直接翻开了自己的牌，是梅花2。

沐闻东这次没了废话，直接翻开第二张牌，是方块5。

韩惜阳眼睛眯了眯，四点，沐闻东竟然拿到了四点，这样的话，除非他拿到八点或九点，否则沐闻东将得到第三张牌。

韩惜阳翻开自己的第二张牌，是红桃A。

背，运气真不是一点的背，沐闻东如果第三张牌拿到八点，那么他将无法补牌，不过这样也算赢了。如果沐闻东拿到的点数不是八点，那么他可以得到第三张牌，但很可能没有沐闻东的牌面大。

此刻，韩惜阳开始祈祷沐闻东第三张牌拿到八点来。

荷官发给沐闻东第三张牌，沐闻东看都没看直接翻开，然后，韩惜阳差点惊得跳起来。是八点，沐闻东第三张牌是八点！

镜三十四：绝望赌局

他赢了！

韩惜阳露出笑脸，现在堵了两局，两人各赢一场，算是平手。那么，一次就看第三局的了。第三局谁赢，谁将拥有韩氏赌场！

沐闻东开始抽雪茄，虽然看起来漫不经心，实则心里还是有点堵。他以为自己两局就可以将韩惜阳淘汰的，没想到韩惜阳运气那么好，居然赢了一局。他轻轻抽了一口，眼睛眯了眯，无所谓，还有第三局呢。

“就快要决定成败了，韩少爷，有没有很紧张？”

韩惜阳道：“成败自有天定，无需庸人自扰。”

沐闻东大笑，好一会儿才道：“原来韩少爷竟是信天的，不过我不信，我相信的是人定胜天，如果上天与我所想不一样，就算把天捅破，我也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韩惜阳不屑道：“人算不如天算，小心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沐闻东觉得自己心情好了不少，对韩惜阳道：“我们也不要争论了，究竟是人定胜天还是人算不如天算，马上就知道了。”

韩惜阳轻哼一声，越发觉得沐闻东太过自信，每次都是他先选庄或者闲，难道沐闻东知道他会选什么？还是说，不管他选什么赢的都是沐闻东？他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牌的顺序早已经定好了，怎么可能依照沐闻东的想法而改变？

相较于前两次的果断，他这次有些犹豫起来，究竟选庄还是闲？胜负就在他的一念之间。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么一句话，韩惜阳哭笑不得，都这时候还在想这么乱七八糟的。

“我选……”庄还是闲？

沐闻东微笑着看着他，韩惜阳只觉得那笑容特别令人讨厌，仿佛一切都在沐闻东掌握中。沐闻东认为他会选什么？韩惜阳瞥着沐闻东，但除了那讨厌的笑容什么也看不出来。

算了，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也不可能再退缩。死就死吧。

“庄，我选庄。”韩惜阳道。

沐闻东道：“呵呵，就知道你会选庄，那么我就选闲好了。”

韩惜阳心里一突，虽然知道沐闻东可能故意这么说，却还是不能不在意。万一沐闻东是真的知道呢？

荷官发牌，韩惜阳看着自己面前的两张牌，真想一次性把它们翻开看看，不过他更想看的是沐闻东的牌。

沐闻东道：“那么，我要翻牌了。”

韩惜阳静静看着沐闻东的动作，翻牌不过是一秒钟的事情，可在韩惜阳眼里却像是等了一个世纪。终于，沐闻东的第一张牌翻开了，是红桃5。

韩惜阳没有讲话，也翻开了自己的牌，是方块A。他突然有种怪异的感觉，这两张牌……似乎很熟悉。

沐闻东一笑，手放在第二张牌上面，却没有直接翻开，而是说道：“韩少爷，我们再加点什么吧？如果这局我赢了，你以后不可以再出现在B市，相反也一样，你赢了的话，我也不可以再出现在B市，我B市的产业都归你。”

韩惜阳心里一动，沐闻东这个条件……真的很过分，对方是想将他赶尽杀绝！不过后半句又充满了诱惑力，沐闻东不得在B市出现，并且将B市的产业送给他，也就是说，沐闻东不会再成为他的敌人。

韩惜阳道：“好，就这么说定了。”如果他真的输了，再留在B市也没有意义，相反，他还可以得到沐闻东的产业。

沐闻东满意地点头，开始翻牌，这一次，韩惜阳禁不住紧张起来，很久不曾出现的紧张情绪又出现了。

梅花9！

韩惜阳眼皮一跳，看着这张牌，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么熟悉了，这局的牌与上一局的点数竟然一模一样！只不过顺序颠倒了而已。上一局沐闻东先翻的黑桃9，再翻的方块5，而他上一局第一张牌是梅花2，第二张牌是红桃A。

韩惜阳右手攥紧又松开，怎么可能，这么诡异的牌局……他下一张会不会是2点？

韩惜阳看着自己面前的第二张牌，竟有一瞬间恐慌感。

“韩少爷，该你翻牌了。”沐闻东提醒道。

韩惜阳抬眼看了看沐闻东，又是那种讨厌的笑容，他心一横，果断翻开了最后一张牌。

2点，黑桃2！

与上一局的局面一模一样，发生这种概率的机会有多大？诡异，太诡异了。

韩惜阳无语凝噎，开始祈祷沐闻东补的牌是八点。既然要复制，就连结果一起复制了吧。沐闻东拿到八点的话，他就赢了。

沐闻东心情很好，看着双方的牌面道：“真是好巧，与上一局一模一样呢，不过，我希望结局不要一样，韩少爷，你觉得呢？”

韩惜阳冷冷道：“我希望结局也一样。”

“哈哈哈哈，韩少爷真是直爽，不过我说过，就算是上天注定，我也一样会得到自己想要的。”说完就翻开了补牌，是梅花4。

“嗯，还不错，加起来八点。韩少爷，看来你要赢我的话，必须拿到一张6点了。”沐闻东挑眉看着韩惜阳，继续道：“让我帮你算算，目前为止还没有出来过6点，所以说你的机会还是挺大的，就让我们看看你下一张牌是什么吧？”

沐闻东说的对，他要赢的话就必须拿到一张6点，而目前6点还没有出现过，所以说，他还有机会。韩惜阳闭着眼睛翻开了补牌，然后听见几声叹息与一声轻笑。

他知道，他输了。

是的，他输了，他这张牌是黑桃4，加起来7点，比沐闻东少了一点，所以他输了。

本来以为已经放弃一切，可是真的等到这一刻心里还是很难过，韩惜阳心里发堵，韩氏的一切就这样被他输出去了，韩敬醒来会不会被他直接气死？

他浑身的力气像被抽走，只能眼睁睁看着沐闻东得意的笑。原来，他还没有那么豁达，他还是在意结果的，他还只是个普通人，他一点也放不下韩氏。

不，或许以后应该改叫沐氏了……一想到自己的产业姓沐，他就绝望的想哭。他很后悔，他不应该提出这次赌局，那些负责人说得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是他太冲动了。韩氏就算再怎么被打压，它依然姓韩，只要自己不放弃，韩氏终有一天会再次崛起。

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韩少爷，多谢你倾囊相送啊，多了韩氏这份产业，我想没有人再能成为我的威胁了。”沐闻东走到韩惜阳面前，拍拍他的肩膀，一脸得意。

韩惜阳没有理他，沐闻东继续道：“看吧，我说过的，人定胜天。韩少爷，要怪只怪你太相信上天啊。殊不知，上天不会偏爱谁，想要得到什么就得靠自己争取。”

韩惜阳点头，道：“你说得对，想要什么就得靠自己争取。放心，我会尽快离开B市。”但是后一句他没有保证，不再回到B市，他无法这么说。

这种屈辱，这种愧疚，他怎么可能忍受一辈子？

沐闻东道：“那就好，对了，还有你父亲，也请一并带走吧。我想，他也住不起那么高级的医院了，呵呵。”

听到沐闻东这么欠揍的话，韩惜阳真想一拳打死他，但又不得不承认沐闻东说得对。虽然他不至于穷到去要饭，但要负担韩敬的医药费确实有困难。就在昨晚他才知道，韩敬的gay吧被查封了。想也知道，是沐闻东做的好事。

这盘棋，他终究还是输了。

而他心心念念的明桓，直到第二天才知道这件事。要不是他无意中点开了一个新闻网页，恐怕会一直沉浸在研究赌术里。

明桓将新闻一条条看下去，越看越心惊，原来他宅在家里的这些日子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韩惜阳怎么会那么冲动？竟然主动约战沐闻东。

他忍不住骂韩惜阳笨蛋，沐闻东的赌术是韩惜阳能够比得上的么？这个笨蛋，平时看起来挺聪明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糊涂了呢？

他不愿去想像韩惜阳输掉赌局之后的表情，那只会让他更难过。韩惜阳一无所有了，而且说不定已经离开B市了，一想到再也见不到韩惜阳，明桓的心就抑制不住的难过起来。

不，他不能让韩惜阳一个人去承担。

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了你，我也会在你身边。

【绝地反攻】

镜三十五：爱恨情仇

明桓拿出许久不见的镜子，他必须知道韩惜阳的下落。玄周告诉他，韩惜阳正在去看韩敬的路上，而且打算晚上就离开B市。

明桓没有问它韩惜阳会去哪里，因为他不会让韩惜阳独自离开。

封闭了大半个月，明桓觉得自己快要发霉了，他出去叫了一辆出租，直奔韩惜阳的所在地。

要是他早点看新闻就好了，说不定可以阻止韩惜阳，或者说，帮他赢得赌局……可是一切都太晚了，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

车子在医院外面停下，明桓付了钱，转身却不知该不该进去。一会儿见了韩惜阳该怎么说？如果韩惜阳不愿意跟他走怎么办？韩惜阳会想见他吗？

一连串的问题让明桓几欲崩溃，先前只想着快点见到韩惜阳，阻止韩惜阳离开，可到了这会儿，他竟然紧张害怕起来。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嘀咕道：“他要是敢说不想见我不想跟我走，就直接打晕拖走得了……”

“小兄弟，我说你到底进不进去啊，不要一直挡在路中间行不行？”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吓了明桓一跳，明桓这才发现自己挡住了别人的去路。那两人抬着东西估计在后面等了好一会儿了。

明桓抱歉的笑笑，跟在两人后面进去了。

走到A-213病房外，明桓深深吸了一口气，待心情平静后才敲门。他垂首站在门外，告诉自己待会儿一定要冷静。

房门开了，意料之中，开门的是韩惜阳。看着满脸落寞的韩惜阳，明桓竟又开始紧张起来。他暗骂自己没出息，可是看着这样的韩惜阳，他既心疼又生气，没法不为他动容。

设想中的拥抱和寒暄都没有出现，两人只是对望着，不，连对望都算不上，因为明桓只看了一眼韩惜阳便低头看着脚尖，数并不存在的蚂蚁。

“你还好吧？”

“你怎么来了？”

两人同时开口，问着不同的问题。

明桓抬头道：“不让我进去吗？”

韩惜阳道：“我们还是出去聊吧。”说着带上了房门，与明桓一前一后下了楼。

韩惜阳在前，明桓在后，明桓多次想追上去与韩惜阳并肩走，想牵韩惜阳的手，想从背后抱住韩惜阳……可到最后，他只是看着韩惜阳修长疲惫的背影，任他一步一步往前走。

两人走到树林里，找了处清静的地方坐下，秋日的余晖洒落大地，留下满目金黄。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明桓想了想，开口问道。

韩惜阳温柔地看着他，道：“找个地方，磨练赌术，赚钱给爸爸治病，暂时就先这样。”他的眼神疲惫而柔和，明桓几乎忍不住想立刻吻他。

明桓舔了舔嘴唇，看着韩惜阳放在座椅上的手，然后牵了起来。韩惜阳一怔，然后惊讶地看着他，却没有拒绝。

明桓把韩惜阳的手握紧，放在自己胸口，道：“我这里一直有你，如果你愿意的话，和我一起走吧。”

韩惜阳先是不可置信，接着满脸感动地搂住了明桓，明桓吻他脖子，韩惜阳喉结动了动，低头吻上了他的唇。两人厮磨片刻，韩惜阳突然又放开了明桓。

“不，我不能连累你。”

明桓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难道你不喜欢我了吗？你舍得让我一个人吗？反正我舍不得。惜阳，谁没有低谷期，谁能够一帆风顺一辈子？可是只要你不放弃，就还可以重来不是吗？”

韩惜阳双手抱着头，道：“我知道，这些道理我都懂，所以才不想让你一起受苦。你知道我喜欢你，我舍不得你难过，可是你跟着我……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明桓抱着他的腰，把脸靠在他肩上，道：“现在不是我跟着你，是你跟着我，我养你。”

韩惜阳苦笑，伸手环抱住明桓：“我以为你再也不想理我了，你出车祸后，我急的快要疯掉，你不知道那几天我是怎么度过的。听说你无法再预知未来，我其实是有点欣喜的，因为这样你就可以离开沐闻东了，我很自私对不对？”

明桓摇头，自私的其实一直是他，他为了一己之私放弃韩惜阳，为了调查自己的死因死守在沐闻东身边……他才是该说“对不起”的那个。

“对不起，惜阳，跟我走吧，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韩惜阳摸着他柔软的头发道：“去哪里？你不读书了吗？”

明桓：“还读什么书啊？我打算回家找爷爷，B市不是久留之地，我有一个计划，说不定能帮上你。”

韩惜阳不解地看着他，最后点了点头。

分离了四个月又十一天，两人终于再次走到一起，而且，是以恋人的身份。

他们的爱情也许并不轰轰烈烈，可是那份相知相惜，那份相濡以沫，以足够让人动容。

晚上，韩惜阳去了明桓那里，明桓亲自下厨给韩惜阳做饭，味道虽然算不上多好，但贵在明桓一片心意。韩惜阳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没有了赌场，却拥有了爱情。

“老实说，你是什么时候对我怀有不轨之心的？”晚饭后，两人坐在客厅看电视，明桓给韩惜阳削水果。

韩惜阳搂着明桓，亲亲他的头发，道：“很久很久了，一开始是好奇，想知道你是怎样的人；然后，就觉得你很可爱，就很喜欢你；再后来，就爱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