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云之李仲云(穿越)下+番外——茶末苦
茶末苦  发于:2012年1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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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哥!”李明麒惊喜地喊道。

李仲云不知是叹息还是恻然地说:“天气这么凉,你不要跪了。”

李明麒更加欣喜,忙不迭站起来跟着青年进入府中——终究,这个人还是心软的。他一早就料准了的。

两人进了厅上,叫人奉了茶,便开始有一句美一句的说着闲话。李仲云不是个擅长寒暄的人,更何况他和李明麒之间本就没有多少和平相处的时候,往往两人见面就带上了战火的硝烟味道,不大吵一架已经算是幸运。此时终于能好好说会儿话,李仲云倒感觉很不适应了。

“七哥府中除了些花草就是低头干活的下人,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何不多出去走走。”李明麒环视四周,深感此处萧条冷寂,便道,“明麒认识几个世族子弟,多是有些才情的,如果七哥愿意,我便引荐给七哥。”

李仲云在自己家里散漫惯了,此时和李明麒聊天,并没有正襟危坐。他厅上摆着张铺着细绒毯的长榻,他就披着大氅蜷在榻上。大氅温暖厚实,裹着身体清瘦的他,好像裹着一只畏寒的猫。

听了李明麒的话,李仲云淡淡一笑,包好的松子从唇边撤了回来:“那些有才情的,想必都是些风雅之士,我目不识丁,还是不要去丢人现眼了。而且我也不喜欢和人打交道,自己清净自在着很好。”

李明麒与青年同做一榻,中间隔着张梨木小矮桌。相对于懒散如猫的李仲云,他的坐姿很优雅,是从小接受皇室教育的结果。但在李明麒眼中,李仲云一颦一笑都是好的,如此姿态根本不是粗鲁无礼,反倒显得慵懒迷人。他看着李仲云,目光几近痴迷。

“七哥何必妄自菲薄,虽然不识字,但能出口成章,也算是饱学之士。那些人钦佩还来不及,怎么会瞧不起你?”李明麒说道。

“人一多,我就不自在。”李仲云还是淡淡的。

“你是太压着自己了。”李明麒道,“你今年才22岁,怎么能日日把自己关在府中足不出户?”

“习惯了就好了,而且很快我就要离开了,到那时想去哪里都行。”对于自己离开帝都一事,李仲云不打算对任何人隐瞒。

“离开?为什么离开?离开去哪儿?”李明麒皱眉,警觉地问。

“因为我本就不应该留在帝都这种地方的。至于去哪里,天大地大,随性漂泊吧。”李仲云随口道。

李明麒语气染上了焦急:“那怎么行?你走了,父皇岂不会疯……”他话一出口立即察觉自己失言,忙去看对方脸色。

李仲云倒不以为忤,勾起唇边道:“就是父皇答应我的。你不也说过,我的存在就是大周皇室的污点。如果我能消失,顺便带走大周皇室不光彩的这些事,岂不正好?”

李明麒既紧张又愤慨:“我不准你走!”

李仲云稍感惊诧,但随即了然。这么霸道跋扈的性格,才是真正的李明麒。

“这件事没有转折的余地,除非我死。”他平静的说。

李明麒脸色青青白白,沉默一瞬后道:“那我呢?”

“你?”李仲云想起少年疯狂的告白,不禁苦笑,“明麒,你还小,许多事情你没有经验自然会鲁莽。你以后要走的路还很长,不必为了我而耽误一生。”

李明麒盯着他的眼睛:“但我至少是真心爱你的。”

比起那日突如其来的咒骂中的亲吻,此时少年沉肃的直白言语反而让李仲云没有什么感触了。他摇摇头:“少年轻狂正当年,我不会怪你什么,日后你自会明白今日的话只是一时意气而已。何况,我不是个能真心回报别人的人,我比你想象的还要冷血。”

“你不相信我吗?”李明麒眼中升起沉痛的色彩,让他如墨的眼眸更加幽深,“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父皇伤你如斯之深,我却能舍弃自己的生命去爱你。”

“我相信你,相信你也许是真的喜欢我的。但是,明麒,我不能爱你啊。我从来都是一无所有的人,所以给不了别人任何东西。爱与承诺,对我而言更是奢侈的珍宝。你此时对我的承诺,我心中感激,却给不了你一丝一毫的回应。我大概注定是要孤独终老的,因为我没有心。”李仲云说这些话,冷静而自然,仿佛这些都是理所应当的。

李明麒微微垂下眼帘,下巴的线条紧紧绷着。

“你是个好孩子,年轻、优秀,所以不必为我这种人自伤其身。”李仲云闭上眼睛,低声说话,掩不住脸上的淡淡疲惫之色,“皇上说的没错,我对任何人都好,只是我对任何人都不动心,这才是最伤人心的。由此看来,我真的很冷血,很无情。”

“是因为谁上了你的心吗?是父皇吗?所以你不能再爱上别人?”李明麒追问。

“不是不能再爱,而是我根本没爱过。并且,皇上也没有伤过我什么,他不止一次救过我,我感激不尽。”李仲云睁开眼,清澈的眼睛里一片风轻云淡。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本就一无所有,”李仲云道,“因为一无所有,所以无所求、无所出。”

“那你岂不很可怜?”李明麒道。

“不错,但我习惯了。”李仲云笑笑,“孤独变成一种享受的时候,就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李明麒无话可说,他发现他真的不了解这个看似简单实则根本无法看透的青年。他对任何人任何事都很温顺,却从不允许任何人触碰到自己的内心。

“我不会再伤害你,但我不会放弃爱你。”李明麒最后说道。

李仲云点点头,不置可否。

铜质的香炉中,燃着某种有中药味道的熏香,宁静而悠远。它袅袅的飘散着,连同这府邸内的时光,都静谧得好似凝固住了。

长榻上气息淡然的青年,将自己融进这片静谧中,毫不突兀,荣辱不惊。

与孝亲王府相比,皇宫中就显得热闹许多。

皇后薨逝,贵妃也殁了。后宫无主,也是一件大事。立冬的时候,飞雪漫天,被传是天降祥瑞。于是给皇帝甄选后妃的时间就安排在了这场大雪初停的一个晴天。

不过皇帝似乎没什么兴致,面对着这些算得上国色天香的美貌少女们连一丝笑容都没有。

“皇上。”

福东海看着心不在焉昏昏欲睡的皇帝,心下焦急。眼看着这位妙佳人上前已经站了一个时辰,可皇帝却连一句话都没说,半阖着的眼睛似乎显示着他下一秒就会睡着。福东海忍不住低声提醒了一句。

李曜总算能张开眼睛看一下珠帘外努力保持婀娜体态的少女,不咸不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终盼得皇帝开口,柔声回道:“回皇上,奴婢名叫寻云。”

李曜本是随口一问,然而听了对方的回答之后心中猛然一颤,不由问道:“哪两个字?”

“寻找之寻,云雾之云。”少女回答。

福东海见皇帝对这个少女有兴趣地模样,在一边补充道:“皇上,此女乃是金陵慕容家的幺女。”

“金陵慕容,倒是个世族大家。”李曜心中另有一番想法,脸上露出笑意,“行了,留下吧。”

少女眼神清亮,闻言欢喜谢恩:“奴婢谢皇上垂爱。”

“封贵人吧。”李曜道。

福东海笑着应承:“遵旨。”

这次的选秀,一共选中了三人。一个贵人,两个美人。据传,被皇上一眼看中的这个名为寻云的贵人很受皇帝宠爱,颇有当年贵妃秦楚瑶宠惯后宫的趋势。

眼看着年关将至,宫中一片喜气洋洋。李仲云在例行到宫中请安的时候,看见四处已经开始挂上了大红色的宫灯。

“贵人,这地方结了冰,您小心脚下。”

路上听得前面人声,李仲云看到一个身姿清雅的少女在宫女的搀扶中慢慢走来。

“仲云见过贵人。”李仲云站定,对少女恭敬地行礼。

“孝亲王不必多礼。”少女甜甜的声音响起,带着些微惊喜之意,“早就听闻孝亲王一头银发如雪,气质超凡,今日一见,果真是丰神俊朗。”

李仲云笑道:“贵人过奖。”

少女弯起眼睛,似乎是临时起意般地说:“今天花园里的梅花开了,臣妾正想去看看,奈何独自一人赏梅也无甚乐趣。若是王爷肯赏臣妾这个脸,一同去赏赏梅,臣妾感激不尽。”

李仲云有点措手不及,没想到一个妃嫔会邀请自己赏梅。他本意是拒绝,但触及少女期待的脸孔,他拒绝的话还是滚落回肚里。

“那仲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花园中各类梅花竞相开放,深粉浅红到大红殷红,如同一团团小小的火焰。

李仲云陪在少女身边,估量着对方的脚步与其并肩而行。

“你们不用跟着了,让我和王爷单独走走。”少女在下达命令时,已经开始带上了皇室惯有的高高在上。

“王爷好像不常来宫里,臣妾自进宫来算上今儿个也只见了王爷两次。”少女道。

“我既已封王自立府邸,母妃也过世多年,本就不该随意出入宫中。”李仲云道,心里暗暗揣测对方为何和他说这个。

“可王爷能常来宫里看看皇上啊,”少女紧接着道,“皇上常提起王爷,王爷一来宫里,皇上都特别高兴。”

李仲云不动声色:“是么。”

“王爷可知臣妾的名字?”

“仲云自然是不知道的。”李仲云将内心的惊疑滴水不露的掩住,说道。

这个新晋的贵人,为何要问他知不知道她的名字?若是被有心者听去,他岂不是有被扣上淫祸后宫罪名的危险?

“臣妾复姓慕容,名为寻云。”少女颇有深意的笑容在嘴角缓缓的荡漾开,轻轻说道,“皇上说,臣妾的名字是祥瑞之兆,所以对臣妾格外关照些。王爷以为呢?”

李仲云看着少女姣好容貌中隐藏着的奇特表情,觉得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又错过了什么。

69.岁末

慕容寻云和李仲云说了这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后,又聊了些家常话,然后就各自道别离开了花园。

寻云,寻云,莫非是因为名字中带了个云字?

李仲云悚然一惊,惊于自己的猜测,也惊于若真是如此李曜的疯狂和执着。

李曜听到外头的宫人通报孝亲王驾到,从公文中抬头,从打开的殿门中看见李仲云背负着一身冷清的阳光走进来。

“皇上。”李仲云打个招呼,十分礼疏的不亲近。

“赐座。”李曜吩咐一声,立刻有人搬来一把椅子。

李仲云谢过坐下。

“也就是快过年了,你才能来得勤一些。”比起永远都看不完的折子,眼前越来越少出现的人绝对是最重要的。李曜放下朱笔,说道,“府上可备置了年货?”

“正在差人备着。”李仲云回答。

“听人说刚才见着云贵人了?”李曜道。他派人暗中跟随李仲云的事情早已不是秘密,所以能直言不讳的提及李仲云不久前发生的事情。

“嗯。”李仲云不由自主皱起眉,怎么连名号都是云字?

“是朕过于宠她了,她若是有冲撞于你……”

“没有,云贵人很温柔,她只是请我去赏梅。”李仲云略带嘲讽的看着他,“这点皇上不是应该知道得很清楚吗?”

李曜不欲因为这个话题惹得两个人不快,及时转变了话题:“你手上的伤如何了,朕让人给你送去的药可好用?”

“已经好了,只是留了个不深的疤痕。”李仲云下意识去摸手腕,神色跟着一黯,“这样也好,时刻提醒我欠着她。”

“是我们。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李曜问得很随意,只是紧紧盯着李仲云的眼睛出卖了他内心的焦虑,“只要你愿意,朕定能保你周全。”

李仲云脸上笼罩着一层终年不化的冷意,男人口中的愿意与否,是在竜鹿出嫁前跟他提及的事情。留在帝都,留在这个男人身边,一辈子。并保证一定竭尽所能让他幸福、安然。

“这件事情我根本不打算考虑,皇上既然说爱我,就应该多了解我一些。”李仲云不带丝毫犹豫回到道。

李曜长长叹了一口气,他撑住额头,声音中透出沉甸甸的疲倦:“好吧,那就如你所愿。仲云,朕老了,还有江山要顾,没办法也没精力一直这样跟你耗下去了。如果你心意已决,等陪朕过完这个年,朕给你自由。”

李仲云诧异,几乎要脱口而出一句质疑。男人的话太过平淡,一点起伏都没有,怎能不叫他怀疑它的真实性。纠缠了这么多年,这么容易的就肯放过他了吗?李仲云觉得这惊喜来得太过突然了。

“朕现在白头发越来越多,饭量也不如从前,旧伤经常发作,连带着每晚头疼,这些都提醒着朕老了。而你,还很年轻。”李曜苦笑着说,“这些天朕总在想我们之间的事情,越想越觉得与其让你一直很朕,还不如趁着一切尚未无法回头给你你想要的最好。也许,等朕死之后,你听到消息还能为朕撒些纸钱……”

“皇上身体强健,怎会老了?”李仲云听着男人如此哀弱的话,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男人能霸道能冷酷能狠厉,唯独不能软弱,因为那不像他。

李曜挥挥手不让他再说:“行了,你回去吧。”

“仲云告退。”得知多说无益,李仲云起身离开。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就到了除夕夜。

这个新年,过得一如既往的冷清,只是比起往昔更加冷清。李仲云在漫天绽放的烟花中一个人捧着碗饺子,吃得没滋没味。

——宫里肯定在大办宫宴,热闹非常,尽管他一次也没去过。

新年过后,空气里的爆竹硝石味道还没散尽,李仲云就得到了皇帝的密旨。

他的自由终于到手了!

不到关键时刻绝不现身的慕容恪带来了密旨,他的表情比平时更加淡漠,在察觉到李仲云脸上无法抑制的欢喜后出人意料地开口道:“皇上为了王爷,实在是废了太多的精神。”

言下之意,李仲云不知好歹。

李仲云将明黄色的绸绢接过来:“多谢慕容大人,烦劳代仲云向皇上告别,仲云对他这么多年的恩情没齿难忘。”

“王爷好自为之。”似是对他失望之极,慕容恪冷冷放下一句离开了。

“爷?”身后的小顺和鸳儿见主子一动不动,试探着叫了一声。

李仲云转头,对他们露出一个灿烂之极的笑容:“我自由了,哈哈!”

小顺和鸳儿愣住——这个阴郁的青年,第一次笑得如此发自内心的高兴。

当晚,李仲云正在大厅中对着府中一帮人交代他离开后的事宜,忽然听见门人来报有人拜访。

“请。”李仲云皱眉,深夜来访,难道是……

进来的是个身形窈窕的女子,盖着遮脸的斗笠。

——不是他。

李仲云挥退了下人后,女子摘下斗笠,柔声笑道:“臣妾见过王爷。”

“云贵人?”李仲云惊疑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臣妾贸然登门造访,还请王爷见谅。”慕容寻云先福下身告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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