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左方移到右方，如此流转，仍然没有丝毫的动静，难道坐牢就是这么安静么？难道连审讯都没有，就要斩首么？抑或是其他的犯人，也没能听到任何声音，难道这里只有自己么？

我想我快疯了，这种难熬的境地，到底是什么？难道他们的目的就是将我逼疯？那么自己是不能让他们如愿以偿的，对我不能疯花退殇还在外面等着自己，对，他可以从颠之国的国都里就自己出来，从苏北望的案子中，解救出自己，那么这么一件小小的事，也一定难不倒他，对！一定是的！

只要能出去，能与他再相见，我答应他，无论什么都答应他！

是的，这种空洞没有声音的世界，我再也受不了了！

我要出去！心中不停叫嚣着，却盘膝而坐着，一动不动。这时，只要一丝的声音就传到耳中。我睁眼，眼看着几个守卫打开了牢房的锁链，为首的牢头对着我敬了一礼，道：“苏大人，这是程序，还请您跟我们去一下。”我哼地一笑，终于来了么？审讯？

随他们走出了牢房，牢头想我颔首，请的姿势让我上了十字型的脚架，他将我的双手系于其上，完毕后深鞠一躬。坐回对面桌子后的椅子上，站在我两旁的牢卒则准备着审讯必不可少的工具，我笑，哼，我有什么要招供的么？

“说！”牢头突然敲了惊堂木，“是谁指使你暗杀皇上的？”

我敛住了笑，难道过了这几天，他们还是这么认为么？

“不说么！行刑！”他说着示意旁边的牢卒开始。我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为何，但当鞭子首次抽在身上时，那种皮开肉绽的触痛，还是让人不得不咬紧了牙关。花退殇，我相信你，你一定是在为我开脱，所以用这苦肉计免了死罪吧？

我想着，等待着酷刑的结束，为什么疼痛如此漫长，为什么心中隐约还有着一丝的不甘呢？难道又要沦落为被抛弃的孤家寡人么？

突然牢头走过来，看着我炯炯有神的眼神暗叹道：“大人何必呢，只要你晕过去，我们就不打了……可是……不要怪我等不留情面了！打！还以为一打就晕了，想不到撑到这时候。”他最后的戏谑真真切切的听了进去。

士可杀不可辱！我猛然晃动被锁链紧紧桎梏的双手，身形向前形成威慑，凝结出冰气，就要伤了面前的这三人。

忽然门外冲进来几个牢卒，按住了我，其中一个按住我上半身的牢卒，与我小声嘀咕：“大人，这样要我们如何就您出去呢？花大人还在外面等您呢？他已经有几天没睡了！您就晕了吧。”说完就在我颈后扎了一针。

TNND！腿脚变的发软，难道这一切都是花退殇安排的？真的要用苦肉计？我不要！我才不是那样一个不堪的人！

岂有此理，最后的一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死花退殇——”黑色渐渐吞噬了视野，连着手也被松开来，被抱着出了牢房。这针让全身发麻发软，而意识却是清醒的很。

他驮我在背上，出了宦人府，跃上马背，将我放在其上。“驾！”身体颠簸的难受，但全身却无力的很，只能遭受此罪。还好不一会儿就到了皇宫的大门前。

只是几个怀抱的更替，我就被放在了坚硬的地板上，这时忽然一个怀抱拥我入怀，背上感到他的下巴搁着，细细抽搐的声音：“凤萧，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不允许你变成这样！”

恍然间，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抬起我的脸，小心的触摸着额前的那个丑陋的龙之图，“你为我受了这么多的苦，这都是我害的！所以，我封你做大官，给你荣华富贵！所以，不要赶我走，好不好？”他怯懦的声音打着颤，我想，我在他面前，是怎么都恨不起来吧，纵使他利用我，灭了颠之国，端了六王爷，害死了苏北望，原来这一切都是他这个不到二十的笑毛孩子做的，我一介草民，总是被称作多谋的诸葛，也难逃做他棋子的命运。

第39章：云开

听着如此的人说着如此的话，我只有把什么都往肚子里咽，兴许是我错怪了他，错怪了他们，也让自己跌入这个报应里，是活该！

他有些沙哑的声音低声泣着：“凤萧，你和花大哥一起跟我打下这天下吧，我们三个人一起打天下，然后永远在一起。”我听着他喃喃的话语，竟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想说，优人，我不想打什么天下，不想在这厚黑官场里打爬，更不想占地为王，所以优人还是放开我们吧。

“花大哥已经做了我几年的御前侍卫，他看到你能够陪在我身边，一定会很高兴……”

恍然间，我从他口中才得知花退殇的身份，果不其然，他是御前侍卫，那么离开这个官场，也就更不容易了，轰然间，原来是他骗我的最深啊，为什么我到了这个时候还是那么相信他呢，他从长洲一直骗到现在，还没有跟我说清他的真正身份……

“……其实，花大哥为了我，才害你这么深的，凤萧不要怪他，都是我的错！”他说着还不住的望自己脸上扇耳光，我听得到清脆的声音，是不是连自己的心也变得迟钝了，连这种清脆的响声也无动于衷了。

但思及此，又想到无端无故优人跟我说这些干嘛，难道他知道我没有晕过去？如此说来，他的这番说辞到底欲意何为呢？

最后他叫来御医为我诊治，我这才‘清醒’过来，看着床边他们的脸，我忽然好想回到过去，如果能够回到过去，什么都不参杂，那该多好。看着花退殇穿着整齐的御前侍卫的整装，看起来英俊逼人，像璀璨的核心在眼前闪耀，可为什么他的心，我还是不懂呢？

“凤萧，醒了？”优人热烈的扑倒我怀里，像往常一样，撒娇。不知为何这时的我猛然一愣，连忙下了床，就要跪下：“臣……”

他却立马拦住，“凤萧，要朕惩罚么？”这清亮却不乏威严的声音更是让我无地自容。花退殇猛然搀起我，扶我躺下给我盖被子。

用尽他的温柔道：“凤萧不必多礼了。”我看着花退殇，诧异的想问出个什么来，但终究他什么都没有说。

几日后，我正常上着朝，没有再多的闲言闲语，想必也是优人经人打理过，但我知道文武百官之中不甘心的占据大多数，因为从他们的眼睛中，我看到的是惧怕。哼，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有意思的感情，原来惧怕我成这样？

闲来无事，只能找花退殇在宫中园林中，赏花赏月。今夜，我早到了，看着他默默地从黑暗中走出来，脸上从方才的一丝不悦到看着我温柔的笑起，再举起手里的酒杯，放于石桌上，自顾的倒了起来。我看得出他的伤心，但我不知道他为何伤心？

于是我问：“退殇，怎么？不开心？”我侧头看着他。

他未答反问：“凤萧，不问我怎么救你出来的么？”我倒是什么问题原来在纠结这个。

我不以为然的笑笑：“你想告诉我的话，我又何须问呢？如若你不想……”话没说完，他已然起身抓着我的垂在身体两侧手臂，狠命的摇着。

他带着哽咽的哭腔大叫：“看吧，你又在自欺欺人了，你总是自以为是的认为所有事都知道，所以你不屑于问，不屑于问身旁的人，知道伤害到自己体无完肤了，你还是如此的无需问！”身体被他摇的一阵阵恍惚。

他仍没有停止的意思，“难道你非要示人以高傲的姿态么？不会求助于人么？只要你说一句，帮我，或是给旁边人一个友好的微笑，很多事都可以迎刃而解，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步自封？”

我没有办法思考，我也伤害了他么？伤害了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抖了离我而去？我只是不想让他受到又伤害，全部自己来承担，可我忘了，“……这么自私呢？”我看着他放开自己的手臂，转身离开，对，他说的很对，我是自私的，我自私的利用他杀了苏北望，利用小何为我挡下本该砍在我身上的刀，利用于殿丘的放弃，把事情弄得如此复杂。

我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忽然有股冲动，于是乎，我跑上前，一把抱住他的结实的后背，“别离开我，告诉我，什么都告诉我，我不想再胡思乱想了”。他停住的脚步，温柔的转过身，托起我的脸，亲吻了下来，就算有什么不适，我想也是自找的，更何况他温柔的如始，我又怎会抗拒。

吻着吻着就到了他的的卧室，这园林原是他的别院啊，呵呵，没想到我苏凤萧今日是送上门来的。哼，不禁一声苦笑，为什么为了他自己可以放弃这么多，难道这就是爱情？盲目了人眼的爱情？

待他压我在床，衣物已然被褪去了大半，只剩那么一跳亵裤，他麻利的扯下他自己身上的衣物，再次趴下在我耳边询问：“可以么？”还不时的舔弄耳垂。

我无奈的闭上眼，点头。原来的坚持一下跑到九霄云外，原来自己一直如此忍让着，原来自己心里不停叫嚣着的，是他的爱抚。

身体随着床边的帷帐规律的摇晃，什么思想都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体内的充实，他也在耳边温柔的问着：“舒服么？”我想说，但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出不了口，只有微微的点头。原来只有两颗心窝在一起时，身体才能得到如此的欢愉，十指交缠……

第40章：欢乐

刚到破晓，他便起身穿衣，慌乱的像个傻子，我看在眼里不禁想笑，哼，原来他如此在意优人，他倒是不停地发着牢骚：“你今天就休息，我帮你请病假，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想起他昨夜说的那些，原来我错怪了于殿丘，甚至还利用了他，优人要除掉六王爷的余党，就必须干掉假的苏北望，如此一来，确实都是我蒙在鼓里啊，哼，料事如神的无量诸葛倒是被这群人耍的团团转，还真真让人气恼。

我撅着嘴趴在床上，嘲笑自己的自不量力。突然他委身下来，在额头亲了一记，温柔地道：“好好休息，回来给你带好吃的。”向对待孩子一样摸摸我的头，我实在憋屈，将我看成孩子？无奈我哪里像孩子？正要起身反驳，身下却一阵扯痛，只好作罢。

看着他幸灾乐祸的跑出去关上门气不打一处出。不过回想起来，这就是温馨么？这就是所谓的令人难以抗拒的爱情么？我不知道，狠命地摇了摇头，甩开那些有的没的好好睡一觉，昨晚都没怎么睡着来着。

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终于在饭的香气里醒来，看着眼前的色香味俱全的丰富‘早餐’，不禁胃口大开，也许看到我如此模样的花退殇很是高兴，于是耐心的给我夹着饭菜。被喂虽然有些拿不下面子，但是心里却很暖，暖的眼眶里的热也满满的。

我想现在的自己应该那些被丈夫宠爱的妻子是一个德性吧，切，怎么是妻子，应该是被宠爱的丈夫！

用完膳，他便坐在床边替我整理起来，温和的道：“明日优人要你上朝，以后的事还要你替他多考虑考虑……”我不屑地撇嘴，什么都惦着优人，而且越来越婆妈。忽然耳朵被他提起来，“喂，我跟你说话听到没？”

我忍着痛，“喂，够了！以为你是谁？”我的大呼小叫一下使得气氛有些异常。

又突然逆转，他吻着提在他手里的耳朵，哈着气，道：“那么……凤萧认为我是谁？”说着还不停手的乱摸，我一下气极，翻身给他头上就是一记。

“等下！等下，药还没有上进去。”一语下来更是让我气急，追打一片……

和平的日子很好过，可是这样的日子却没有过多久，今日早朝，原颠之国的节度使薛源，将颠之国的封地与贡品一起搬上了朝，他这谄媚的醉眼看在优人眼里，当然非常受用，而且更给他首次亲政后的一件乐事，他当然更喜上眉梢的道：“薛爱卿，快快起身，记得带朕向颠王问好！哈哈哈……”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顿时让我傻了嘴脸。

哼，他年纪不大，心机却是无人能及，唉，我都认栽，更何况其他人。看了一眼龙椅旁边的花退殇，他只是给我一个放心的眼色，并没有要我站出来说什么示意。

岂料，不一会儿这位薛源还特意问候我道：“苏大人可安好？颠王可是一直记挂着您呢。”我气极地就要上前给予教训，却被花退殇的眼色瞪的退了回去。就知道那恶人没这么容易死，一定是有人舍命救下他。

猛然间，我抬眸对上花退殇，满是疑问。他却别开了视线，下面的优人接下话茬……难道花退殇还有瞒着我的？他不但救了我，还救了董承建？

顿时火不打一处出！突然优人站起道：“好，今日早朝就到这里，今晚朕設大宴为你接风洗尘，都退了吧。”他回身而去，花退殇也随着他离开，我愣愣地看着朝堂之上一哄而散的百官，也歇了气。

原来优人他无时无刻的注意着我的举动，而我一直没有将目光落到他身上，看他最后走时的愤愤然，难不成又是我的错？

下了朝，优人传人叫我到了尚书房，随着小太监进了尚书房，一眼就看见优人坐在堂前，而花退殇则立在旁边，我走了进去，身后的门被带上。我走上前，欲将行礼，“臣苏……”

忽然优人走下来，对着我就是大口呵斥：“不必了！跟我说清楚，今天是怎么回事？朝堂之上，你要杀了那个薛源么？你把朝堂当成什么地方了？”他声色俱厉地吼着，我半弯的身子也没敢直起来，如真正君臣之间的隔阂。

这时花退殇站在我们的中间，替我挡住优人，恭敬行礼道：“皇上，请听臣一句话，凤萧若是忍耐了薛源，那岂不是说明皇上您的威望低于那个颠王？”

如此一想，花退殇似乎总在为我开脱，却也总在为优人想尽办法留下我。到底他要怎样？优人本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优人，而我也改变了，人不变长不大。

优人瞪着桃花眼，气愤地回身，坐下，怒视我们道：“花退殇，你替他说话，我不怪你，但今天他必须向朕道歉。”一句话，还是因为我赶他走在生闷气吧。我笑，其实作为皇帝，要臣道歉，臣岂能不道歉？

只是……

花退殇回身拉住我的双肩，问：“凤萧，给优人道歉吧，毕竟我们要离开这里要经过他的同意。”我睁眼看他，他说离开，对，他方才说的就是我们离开，但我一点没看到他有离开的念头，难不成又是在骗我？“凤萧，我们和睦相处了，才好开口离开的事么。”

他说的并不是不对，只是我这个人相信的人，已然不多，如果现在再得罪了优人，怕是离开就会变成可望不可即。

我绕开花退殇，跪下，道：“臣知罪，望皇上开恩。”

优人此时更是莫名气极，“好一个君臣之礼，既然知罪，又何必祈求开恩？”优人了解我的脾性，权势我不在乎，尊严我却看的比任何东西都重要。而现在他在践踏着的就是我的尊严。

花退殇本欲上前为我开脱，我起身拦住了他，走向优人，冒着被斩首的危险，绕过桌子，对坐着的优人开口道：“优人，上次是凤萧不对，赶你走，还望优人小弟原谅我这个糊涂的哥哥。”我既然已经拿下这份尊严，那么你就承接吧，如果你还把我看成朋友的话。

第41章：惘然

许久没有声音，四目相对唯有他两眼中的光亮，记得第一次看见他时，也是如此，惹人生怜的桃花眼，可是现在这双眼却装了太多这年龄不该有的成分，那是野心。

突然他猛然抱住我的腰，头也靠在腰间，道：“你终于跟我道歉了。”说话的语气极其细软，竟与方才判若两人，我一下愣住了，他也不过是个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