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树下的幽会(出书版) BY 李靳
  发于:2011年09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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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房间多得数不清。

「维兰德,你住这是什么地方?学校吗?」杰西好奇问着。

「这是孤儿院。」

「孤儿院?」杰西瞠大眼睛。

「是啊,这是专门收容是无父无母、被人丢弃的女童院。」

女童院?难怪,他刚进门的时后见到一大票女孩子在花园里嬉戏,却连个男孩子都没有。

「那,刚刚那个小鬼头也是这儿的院童吗?」

「是啊。」维兰德点点头,「安洁蕾虽然皮了点,不过没什么恶意,你别跟她计较。」

杰西哼了声,「谁有空理她,我来威尼斯又不是为了她!」

维兰德眼神一凝,垂下脸,小心问道:「那你……来威尼斯是为了什么?」

杰西看着他,敛去笑容,走到床边坐下,「当然是为了你啊!」

虽然早猜到答案,但维兰德心里仍是震了好大一下,他坐起身,让自己退靠着墙边,「你是特地来找我的?」

「嗯。」杰西点点头。

「为什么?」

「我听人说,威尼斯发生瘟疫,死了很多人,我担心你,所以就来了。」

其实,威尼斯并没有发生什么瘟疫,只是去年夏天时因为热病传染,死了几个人,整体来说,疫情并没有蔓延。

看着他,维兰德心里充满无限复杂。

这个男人,随便听人说了几句话,就这么不顾一切从千百里外的地方奔来。

为什么?他们之间,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为什么他还可以保有这样的热情?

「那…你怎么来的?」维兰德觉得自己的心似乎隐隐在发疼。

「我?」杰西低头笑笑,「走路来的啊,我又没钱雇马车。」

「从……安斯达特走到这儿?」维兰德不敢相信看着他。

刚才因为事出突然没特别注意,现在将他全身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一番--破旧的衣衫、纠结的乱发、胡渣,还有脚底

那双破烂到露出两只大拇指、已污秽到难以辨认的脏鞋。

这……这家伙究竟是吃了多少苦!

「你疯了吗?」维兰德激动地叫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从安斯达特到这儿有多远,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从北德到南欧

,隔着一整片黑森林不说、还有一大片阿尔卑斯山脉,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你这么莽莽撞撞跑来……」

「莽莽撞撞跑来又怎样?谁叫你没事要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跑到这儿来就算了,连个音讯也没有!除了一年一张卡

片外,平常连提笔写个字给我也不肯,你到底过得好不好?是活着还是死了,我完全不知道!我能怎么办,除了千里

迢迢跑来找你之外,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办!」

「我……」维兰德无力反驳。杰西说得没错,是自己的软弱逃避才让他得受这样的苦。

「维兰德。」杰西轻握住他的手,「这么多年了,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了,你究竟怎么打算看待我们之间的感情,告诉

我,你还是没法子决定吗?」

维兰德垂下脸,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维兰德!」

「不要逼我,杰西!」维兰德叫了起来。

「我逼你?」杰西不悦地掐住他下巴,眸中露出精光,「是啊,我翻山越岭、冒着生命危险,一步一步走到来到这儿

,听到的,还是跟五年前一样的话,你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儒弱、那么胆小,对我的感情还是那么摇摆不定,抛

不下、放不开,却又不敢伸手要,为什么?你就不能勇敢坚强一点吗?」

「勇敢坚强?你说的简单,我又不像你打出娘胎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从小到大都让人当英雄捧着!」

「你!……别这样,维兰德,你可以试着改变看看啊!」

低着头,倔强的人儿两道眉心蹙得紧紧的。「我就是这个样子……要不要,随便你。」

咬着唇,他赌气似地不再同他说话。

僵凝的空气在房间里穿梭了好一阵子。

终于,杰西像缴械投降般,叹了口气,「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放下你的。」要真能抛下,早八百年前他就放手了,又何

必千里迢迢、厚着脸皮来找他。

转了语气,他换上一脸温柔,「告诉我,维兰德,你打算拿我怎么办?」

「不知道……」望着他,维兰德一颗心又开始摇摆不定,「不如……暂时维持现状,咱们就像朋友、像兄弟、像家人

一样相处好吗?」

杰西苦笑一声,他能怎么办?「随你吧,你说怎样就怎样。」只要他不再逃离自己身边、不再逃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他什么都依他。

漾开唇角,维兰德也轻笑起来。昏黄灯光下,粉色润唇彷佛上了一层薄亮的油光似的,闪着娇艳动人的色泽。

明媚诱人的光采让身旁的杰西又莫名其妙燃起一把无名火,两颗饥渴的眼珠子看得差点没掉下来。

真是的,这么多年不见,这家伙还是跟以前一样,长得又俊又漂亮!

妈的,刚刚实在不该胡乱答应他,这种只能看不能吃的日子,简直就像坐死囚监一样、折腾死人了。

第十章

杰西开始同维兰德在威尼斯住了下来。

但女童院早已人满为患、腾不出多余的房间,维兰德只好建议杰西外宿。

他将自己在威尼斯购置的房子,请人重新粉刷打理一番后,强迫杰西搬了进去。

这栋精致漂亮的宅院,位在总督宫殿附近,紧邻着史克雅凡尼河畔,是个如语如画、景致秀丽的豪华宅邸。

可杰西住了几天,就苦着一张脸、拎着包包,跑回女童院。

维兰德纳闷地看着他,「怎么了?住得不舒服吗?」

杰西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没啊,那儿床温被暖,住得挺舒服的。」

「既然住得好好的,干嘛又跑回来?」

「无聊啊!」杰西白了他一眼,像是在责怪,「一个人住那儿,每天对着一堆不会说话的花花草草,闷都闷死了,而

且,你每次都推说工作忙,不肯来看我,既然如此,那我不如住这儿,虽然没大房子舒服,但至少可以天天看见你。

「不行,这儿没房间了。」维兰德扳起脸拒绝他。

「没关系,我可以睡柴房。」杰西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维兰德还想反驳,杰西却早一步接话。

「总之,你别管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绝不会让自己饿着累着,你只要好好管住你那群问题女学生就行了!」说着

,他背起家当,像在自己家里一样,径自往马厩旁的柴房走去。

维兰德无奈,只得由着他。

可当杰西睡了一星期又脏又破的柴房,将自己搞得像路边流浪汉时,维兰德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硬着头皮,找了个工匠在自己的房间里加张小木床,让杰西搬进自己房里、勉强凑合着睡。虽然知道这样很不妥,

但这已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

就这样,两人在威尼斯展开了平静的同居生活。

白天,维兰德在女童院里教唱诗班,杰西则到市区中心的提琴店上班。

晚上,他们一起督导女童的生活与课业,包括服装、礼仪、圣诗吟咏及圣经教义等等;院长及校方刚开始还对杰西还

颇有微词,毕竟女童院里莫名其妙来了个大男人,怎么看都怪!

后来,大家见他工作勤奋、教学认真,跟女童之间的相处也颇为融洽,就逐渐习惯院里多了这位豪爽帅气的男老师。

☆☆☆

夏天很快过去了,初秋的海风扬起细白浪花,一阵阵袭向美丽浪漫的威尼斯。

晚上,吹熄烛火后,杰西轻手轻脚,一脸兴奋地钻进被窝里。

侧着身子,长臂一伸,从身后一把搂住床上的人。

维兰德一张扑克脸贴着墙壁,没有吭声,两道细眉却不高兴地打成一个死结。

又来了!

自从天气转凉后,这家伙就抱怨睡小床不舒服,说什么靠窗边、吹风会冷,啰哩啰唆了一大堆,总之,就是用尽各种

理由要爬上他的床。

维兰德瞧他一副可怜样,就心软允了他。

没想到,这家伙上了床后,老不安分,这边摩摩、那边蹭蹭,像只发情的野猫似的,摩得他全身上下火热腾腾,妈的

,他不知道男人最受不住的就是这样的诱惑吗?

这家伙,是不是非得把他逼疯才肯罢休啊!

「维兰德……」杰西轻轻唤着,又朝着他脖子旁吐了口热气。

维兰德浑身一颤,两个拳头握得紧紧的,一阵蓄势待发,「我警告你,你再胡闹,我就把你踼回小床去!」

杰西轻笑了下,隔着衣服,用手搔搔他的细腰,「别这样嘛,我不过是跟你开开玩笑,这么认真干嘛!」

「开玩笑也得有个限度!」

「是吗?」杰西将双唇贴在他耳朵旁,「那你告诉我,你的限度在哪儿?」

「你!」维兰德气得翻过身,想推开他。

但杰西实在靠得太近,手劲又大,他一翻过身子,不但没将他推开,还不幸地将自己整张脸贴在他面前。

两人鼻尖相抵、双唇轻触,连彼此吐出的气息,都像浓烈的熏香一样,熏得人脑袋瓜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

杰西那受得了这样的火热诱惑,立刻像饿虎扑羊一样,强压上维兰德身子、狠狠吻住他。

唔……维兰德想反抗,但激烈的唇齿交缠让他完全喘不过气。

撕磨着他的唇瓣,杰西一次又一次毫不留情探入维兰德口中,猛烈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理性。

睽违多年的吻像狂风暴雨般一发不可收拾,杰西吸吮着口中甜蜜,用自己湿润的红舌牢牢缠住维兰德不停奔逃的小舌

,撩拨着他身上逐渐奔腾高涨的情欲。

抱着被自己吻到无力瘫软的身子,杰西的大手缓缓从敞开的睡袍下探入,修长的手指温柔抚摸着平滑结实的肌肤。

从胸前爬落到腰际、再出腰际游移回敏感的锁骨,故意挑逗留下的火种,让人全身血脉偾张、筋骨酥软。

「嗯啊……」受不住这样激情的挑逗,维兰德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媚的呻吟。

听着耳畔粗重的娇喘,杰西满意地笑了起来,「这就是……你所谓的极限吗?维兰德?」轻触着滚烫炙热的躯体,杰

西像个狡猾的胜利者,骄傲地在他耳边低吟着。

「嗯……别、别这样……」转过脸,维兰德无力的手欲拒还迎似地推着他。

杰西一把掐住他的下颚,强悍地扳正他的脸,「做这种事的时候别害羞,要专心看着对方!」

维兰德不理他,瞥开眼,躁热的身子却耐不住地扭动着。

「看着我啊!」他又叹了声。「你总是不敢面对我,难道,我就真的那么丑陋、那么不堪吗?」杰西问话的语气很温

柔,澄澈见底的目光彷佛可以穿透人心般漂亮。

缓缓地,维兰德转回眼眸,将他的深情悉数纳入眼底。

「告诉我,你眼里的我像什么?」

「……」

「像什么?告诉我啊?」亲昵的追问下,他灵活的手指又在他身上游走起来。「维兰德,你别怕,我虽然不是圣洁的

天使、可也不是邪恶的撒旦,我只是个普通、平凡的男人,一个很爱很爱你的男人。」

轻轻地,杰西又吻上他的唇,温柔地,再度将自己的舌滑入他口中。

一次又一次,他像个寻宝者一样、用灵巧的红舌搜括着维兰德口中每一滴甜美的汁

液。一步一步,深入更加深入,彷如天罗地网般、完全将两人罩在一片没有出口的情欲热浪中。

交缠的两人,愈吻愈火热。杰西大胆地将身下人儿已褪到一半的睡袍整件拉掉,像个虔诚的朝圣者般,他膜拜亲吻着

维兰德因情欲而泛红的肌肤,一吋吋、一丝丝,完全不放过任何细微之处。

砰砰砰!

突然,急促的敲门声像震天雷一样响了起来,吓得床上两人连忙推开对方,仓皇中胡乱抓住彼此的床单衣袍,一拉一

扯、差点没滚下床去。

「维兰德、维兰德老师,快开门啊!」

「维兰德老师,你睡了吗?快开门哪!」

门外,女童院的几位女老师焦急地喊着。

维兰德赶忙套上衣衫,跳下床、开了门,「怎么了?各位老师,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一位女老师心急地道:「维兰德,刚刚总督宫殿派人送来消息,说是塞波可罗桥附近被人放火,整个河畔一片火海,

你不是有栋房子在那儿吗?你……」

不等女老师说完,维兰德脸色刷地一阵惨白,连外袍都没披,粗鲁地推开站在门前的女老师们,像疯了般直冲了出去

没料到他反应如此激烈,几个女老师呆楞在原地,房内,来不及反应的杰西也吓了一跳。

愣了愣,他才赶紧套上外衣,跟着维兰德身后,也追了出去。

☆☆☆

维兰德赶到河畔时,整片天空像被染了色般、一片火红艳丽。

帮忙救火的队伍,从河边成数列排开,以接力的方式将河水汲上岸、不停朝浓烈的大火中浇灌。

维兰德的屋子在街道尾端,幸运地还没被火舌整个吞没,但窜出的稠密浓烟已将庞大宅院整个笼罩。

维兰德提起身旁的水桶,用冷水往自己头上冲灌而下,再抓起地上一张湿漉的小毯,趁着一片混乱之际,他像只扑火

的飞蛾般毫不犹疑奔进了火海中。

一旁正在救火的人,有人眼尖瞥见,赶忙大叫:「喂喂,那是谁?别去啊!」

「来人啊,快拦住他,有人跑进去了!」

「危险啊!快回来啊!」

身后众人不停叫喊,但维兰德已迅速消失在火海中。

跟在维兰德身后追出的杰西抵达火场时,恰好看见火场中那个模糊的身影,急速消失在他眼前。

「维兰德!」杰西不敢相信,嘶声大吼着。「回来啊,维兰德!」

顾不得一切,他跟着维兰德身后,也想冲进火宅中。

但身旁众人早已有防备,赶忙一把拉住他。

「放开我、放开我!」杰西双目泛红,整个人像疯了般,对身旁阻拦的男人一阵拳打脚踢。

「压住他!别让他乱来!」

一个像是救火队头儿的人发出命令,几个大男人立刻拥上前,将杰西壮硕的身子牢牢压住。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救维兰德!维兰德--!」杰西像是被邪魔附身般,扯着嗓门、不停对天狂啸大喊,疯狂

猛烈的举止,看得身旁的救火队员一阵心惊胆跳。

「喂,我看他有点邪门,不如先请个神父过来,再带他上医院检查一下吧!」

就这样,杰西在一群体型高大的男人与神职人员的强押下,被强制带离了火场。

而绚烂无情的大火,仍在美丽的威尼斯河畔继续延烧着。

☆☆☆

黑夜逐渐褪去,清晨微露的阳光,从白透亮丽的窗边丝丝汩入房里。

一群女童院的学生围在病床边,一个个睁大眼睛焦心等待着。

终于,病床上的男人轻轻眨动了下眼睫,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女孩们一个个露出开心的笑容,「啊,醒了、醒了,杰西老师醒了……」

微张的眼眸,一见到病床边关心的眼神,模糊的意识总算稍稍恢复了些。

「老师,你还好吗?」

「饿不饿?想吃东西吗?」

「要不要喝水?」女孩们左一句、右一句不停地问着。

杰西摇摇头,坐起身子,整个脑袋瓜痛得嗡嗡响。

昨晚,他被送到医院后,那群胆小的医生们见他情绪激动、制伏不了他,就强灌他喝了一大杯不知名的液体,接着他

整个人就昏昏沉沉,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维兰德呢?维兰德老师在哪儿?」他粗嗄着嗓音问道。

女孩们笑笑,似乎很了解他的心情。「老师你别担心,维兰德老师没事,只是受了点呛声,现在正在隔壁病房休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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