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煮茶醉花阴 中——追逐阳光
追逐阳光  发于:2012年1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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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个什么呀,还不是出外混生活糊个口,”蒲志华不好意思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我在学校就一混混,啥也没学进肚,现在只有沦落到帮人家开车混生活了。”

“少跟我在这打马虎眼,瞧你身上的行头,那就是成功的标志,别以为我是山旮旯出来的就分不清好歹高低。”花卫华取笑道。

“我属于有两钱就显摆的那号人,打肿脸来充胖子,撑门面而已,你我毕竟同过一个校,知根知底的,跟你还有什么好藏着掩着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当年的盘秀高中你姐弟俩可说是名声在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个貌美如花成绩冒尖却又泼辣无比,一个英俊潇洒风流成性却又称王称霸。”花卫华慨叹地道。

“哎哟,你就别再揭我伤疤了,说起年少那会儿的事,现在都臊得慌,”蒲志华哈哈笑道,“英俊潇洒我倒勉强称得上,说我姐貌美如花那真笑掉人大牙,她就是个母夜叉。”

“对了,你那位强悍的三姐现在怎么样,都结婚生子了吧?”花卫华貌似无意地问起蒲志兰。

“你说她啊,唉,别提了,她是我们家里人的一块心病,佛家说的因果报应一点都没错,恶有恶报,”蒲志华故意唉声叹气地道,“你说说,一个女孩子家,都快三十了还没哪个男人敢要,至今单身。她啊,也就只有一点可被人称道,那就是读书,到现在还在读书呢。”

“她还在读书啊,我的天呐,还不成家,她想读成老姑婆么。”花卫华轻声笑道。

“可不就是,你也知道她那火爆脾气,家里人只有随她,拿她没办法。”

“你这当弟的也真是,把你姐说得那么老干嘛,她跟我是同年的,今年才叫二十七,怎么就三十了,她是五月二十的生日,我也只大一个月而已,”花卫华轻轻拍了拍自己那张精致的脸蛋道,“真是想不通,读书有那么好玩么,到现在还在啃书本,想想也挺可怜的。”

“谁说不是,全家人都头疼。那个……你现在不会还在恨她吧?”蒲志华试探地问。没想到花卫华对他三姐还是这么在意,连生日都还记着。`

“哪跟哪啊,为什么要恨她呀,不是跟你说了么,我觉得自己活得蛮好啊。你瞧瞧,我这身板,我这长相,老天厚爱,给了碗这么好的青春饭,放着不吃不就馊了么。”花卫华自嘲地笑道。

“你胸襟宽,能不记较那茬那是最好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心里要恨就恨我吧,都是因为我的缘故她才那样子对你的,你也知道,那段时间我不是在早恋么,她为了阻止我,什么狠招都用过。”

“知道,那会儿你不正和苏丽莉打得火热么。”

“哦,你还记得她呀,我都快忘了呢。”蒲志华讪笑道。

“我家村庄离苏家铺又不远,去年回家过年还碰见过她呢。”

“是么,她现在过得怎么样?”蒲志华连忙问道。想当年,他那无意间的一巴掌对苏丽莉的伤害可谓不轻。

“看上去应该挺不错的吧,你是知道的,她在学校读书那会儿就喜欢打扮,瞧她身上的穿着,时尚洋气,日子应该过得很顺溜。听她说,生了一儿一女,丈夫有门手艺在身,是做木匠活的,在外面装修公司里打工,听说一年收入不错。”

两人聊着往事,越聊两人间的隔阂就越小,倒有点把手言欢的味道。聊了大半天,蒲志华怕客人完事后在外面久等,便跟花卫华说下次有机会再聚。临走时花卫华缠着要蒲志华的联系方式,蒲志华把手机号告诉了他。

回来后,蒲志华寻思着要不要把碰上花卫华这事告诉给三姐,左思右想,最后还是觉得没必要,省得三姐徒增烦恼。

有时,苌武萍没使唤他做事,也没演出活动,蔺思思又要上班的时候,蒲志华坐在车里就会发呆,一个人静静的总会把出外几年的事从头到尾想个遍,越想越感觉自己很不满意在外流浪,归乡的心思便愈来愈浓了。

不经意间跟苌武萍说起自己的想法,苌武萍总以为蒲志华是在旁敲侧击另有所谋,便安慰道,如果想迁市里的户口告诉她一声就行,荣培亮这点帮还是不在话下的,如果想买房的话,她可提供方便。蒲志华听了,只有笑笑称谢。

中秋节那天,蔺思思在跟芦仙萍打电话时,无意间说漏了嘴把自己怀了孕给说出去了。

芦仙萍一听蔺思思都快四个月的身孕,自是大喜过望,一天几个电话来催蒲志华把蔺思思送回老家去调养,说蔺思思父母还在工作没时间照顾,老家无论是环境还是水土都比城里好。蒲志华便以家里用水上厕所不方便等理由来搪塞,芦仙萍便说家里已经装了自来水,厕所也改造了,浴室还装上了浴霸。

可能是被小姨给唆使的,蒲志兰也打电话过来催弟弟把弟媳妇送回老家,说万一在乡下住不惯的话,可以来庆源,她在庆源市已经买了房,只要蔺思思肯来,小姨保证也会跟来庆源,顺便也让她享享小姨的好厨艺。

蒲志华被催得没法,便跟蔺思思商量,蔺思思回家跟自己父母一说,蔺纪良苑金花也被上次流产的事吓得后怕,说她婆家的人讲得有理,有大人在旁边侍候,对胎儿有好处。既然都主张她去调养,蔺思思便向酒店辞了职,收拾好家当准备让蒲志华把她送回蒲家岙。

得知蒲志华要送妻子回蒲家岙,又适逢中秋时节刚过,事务缠身的蒙伟民今年没空去蒲家岙便再三烦请蒲志华带点“老头眉”来。蒲志华打电话问他大伯有没有存货,知道还有三四两可腾余时蒙伟民便按先前的价,先付给了蒲志华三十万,说也不用找了,如果钱有多的话就再帮他带些“笑口螺”。

知道蒙伟民为人极为豁达,也是个特别注重养生的人,他愿花这么大的价钱,是因为对“老头眉”能延年益寿的传闻深信不疑,蒲志华也就不再矫情,把那三十万收了。

从蒲家岙回来,蒲志华不但为蒙伟民带了“老头眉”过来,还送给他和葛国强、蓟绍阳、莫川四人每人半斤上好的“笑口螺”,把这几人给乐得喜不可耐。

蔺思思没在身边,蒲志华在酒店没派活的闲暇时,在艾煌宁的引荐下参加了不少商业演出,忙得热火朝天。

一天,蒲志华从艾煌宁嘴里听说药文栋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终于把儿子药宏从牢里给捞出来了。

第五十六章

一天傍晚,蒲志华正和艾煌宁、药宏、啸谷唱片公司的莫攀贵在一起吃饭,喝得正兴起时手机响了,家里大伯来的电话。

“华啊,你北京有什么熟人么?”蒲爱东劈头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北京?三姐已经回来了,咱家没亲戚在啊。”蒲志华莫明其妙。

“那怎么会有人给我们家寄块这么大的镶金匾额来。”蒲爱东迷惑不解地道。

“什么匾啊?”蒲志华更是云里雾里。

“街个帮你们盖的房子不是刚完工么,匾上写了祝贺华厦落成,应该是你朋友知道你要做房子,特意寄来的贺礼。”蒲家岙的风俗,凡是新居落成,一般眷亲都要送匾来庆贺。蒲志华的房子,按照乡俗,蔺思思娘家就应该是要送匾额来挂的。

“嗨,这就怪了,北京咱也没认识的人啊。”蒲志华打破脑袋也想不到会是谁送的,“匾上写了落款么?”

“没有,边上就一句镀金的字‘愚兄遥贺挚友华厦落成之喜’。”

“那邮过来的包装箱上有没有地址?”

“只有收件人的地址,寄件人的地址栏只有静水花园四个字。”

“管他是谁的,先挂着再说吧。”蒲志华懒得猜谜。

“不会是……你说会不会是衎之的妈妈寄过来的?”蒲爱东猜测道。

“嗤,不可能,她能不放火烧咱家新房就不错了,还送匾,还是镶金的,哪会有那种驴踢了脑袋的人,再说了,那写的贺词也对不上号啊。”

“问你这流氓也白问,算了,你说挂就挂吧,反正小蔺娘家也没送匾来。”蒲爱东也懒得跟侄子说了,再说还不知道会说出什么乌七八糟的混账话来。

这边要顾到酒店的事,那边又要四处走穴参加商演,有时晚上还要去海鑫卖唱,劳苦奔波,蒲志华近段时间晚上老做梦,古里古怪的内容,一醒来却什么也记不起。

可能是名气上来了的缘故,找蒲志华做秀衣模特拍平面广告的越来越多,倒便宜了艾煌宁,以前他要去游说,现在坐在公司里就有人来联系,自己倒有选择余地了。

从牢里出来不久的药宏也添乱,时不时来软磨硬泡软硬兼施,非要请蒲志华当他海鑫的驻唱歌手,蒲志华以自己是凯旋的员工为由,说走走穴偶尔出场几次没问题,要他当驻唱歌手免谈。

一天晚上,好不容易能睡个囫囵觉的蒲志华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以为是自个老婆蔺思思打来查岗的,懒洋洋按了接听键,只听了一句,“啪”的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电话是小姨芦仙萍打来的,家里头出了大事。

“你刚才说什么?”睡意全无的蒲志华不相信地问。

“你茅大伯被公安给抓了。”芦仙萍难过地道。

“这是怎么回事啊,到底因为什么呢?”

“说是贪污受贿,金额蛮大的,吓死人,可能要判无期呢。”芦仙萍六神无主地道。

“大伯怎么样?”

“急死了,到处的找人,跟你二姐夫现在还在庆源呢,你三姐也到处活动,四处求人,不知道能不能争取少判几年。”芦仙萍唉声叹气道。

“那我明天就回去。”

“你回来顶什么用,又不是法官又不是公安的,你大伯也交待了,跑来无益,就等消息吧。”

第二天,坐立不安无心工作的蒲志华想来想去,还是跟三姐打了电话。

“茅伯的事怎么样?”蒲志华焦急地问。

“还好,别太担心。有董谨省律师在帮忙周旋。”一听蒲志兰说话的嗓音就知道是着急上火了。

“他能耐再大也是个律师,还能改判不成。”虽然董谨省的大名蒲志华是早有耳闻,但毕竟也只是个靠嘴皮子吃饭的讼师。

“碰上这么大的事想要全身而退那是不可能的,单凭农网改造那一项就够受的了。听董律师说了,死刑无期应该都会逃掉的,现在就看有期徒刑到底会判几年。能活动到这结果,大伯已是心满意足了。”

“茅伯在里面还好么,没遭什么罪吧?”

“暂时我们还不能见面,听董律师说除了精神状态差点外,没什么大问题。你在那着急也无用,别担心了,茅伯的为人你也是知道的,这次不是他精明,麻烦肯定更大。”

“茅伯在里面还有计可施?”

“你傻啊,你以为茅伯只收不送啊,他平时打点的部门哪会少,现在犯事了,他把紧牙关就是不把行贿的对象说出来,这么一来,自然就有暗中保他的人。”听三姐这么一说,蒲志华也就稍稍放心了。

一个多月之后,蒲志兰打电话过来,告诉了茅志国的判决结果。

“啊,十四年,这么长。”蒲志华心里一惊。

“这已是万幸了,还算是有回旋的余地,要是搁在别人头上,进去了指不定就没得出来。说是十四年,到时慢慢再减刑,应该不会呆到十年,”蒲志兰听到小弟嗓子不太正常,关心地问道,“平时不都听你说工作不是很累么,怎么嗓子都哑了。”

“应一个朋友的邀请,在一酒吧赶了几个晚上的场子,没事,歇个几天就好了。”药宏真是个摔不脱的牛皮糖,缠人的功夫一流,好在对蒲志华目前还只是有那花花心思没使什么花花肠子。

“快三个多月了,没老婆在身边是不是过得不太适应啊。”虽然几经折腾,但茅志国的事总算有个较好的结果,终于可松一口气。

“啊,这就三个多月啦,我都没感觉到呢。”蒲志华呵呵笑道。

“呸,臭小子,你什么德性我还不了解,你是身边有人陪着也可,没人相伴也过得自在,典型的没心没肺,说白了,就是对谁都不会付出真心的。”蒲志兰深刻解剖自个弟弟。

“我老婆没在你身边吧,这话可千万别对她说,你这纯属是挑拨我们恩爱的夫妻关系。”

“小蔺对你有爱我倒相信,你嘴里说出来的爱纯粹是扯蛋,老婆不在身边瞧不出你有一点牵肠挂肚,听小姨讲,平时电话都是小蔺打过去的。”

“你不会现在又改学心理学了吧,别仗着多读了几本破书,就以为自己是心理分析师了。我就不劳你费神了,有那闲心,你还是分析分析你自己吧,别真成了老姑婆。”姐弟俩又掐上了。

“深爱一个人肯定心里对她的牵挂是无时不在,想想你这几年来,走马灯似的换了多少女朋友,现在还能记起几个。”蒲志兰倒越说越来劲了。

“我说你今天抽风吧,还没个完了。”蒲志华好笑地道。

“要不我们来个小测试。”

“什么测试?”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想都不想,马上回答我。”

“就陪你神经一下吧,你问。”蒲志华被三姐一说倒有点跃跃欲试。

“与你交往过的人中,谁是你最放不下的,平时一个人发呆的时候就会想起她,偶尔做梦也会梦到她,要是听到她遇到什么困难,无论在什么地方,心里总想着第一个就要赶到她身边。要是知道她过得很幸福,过得比你好,你却对她退避三舍,只想着默默祝福她。说,这人是谁?”

“蘧……奇……奇了怪了,当然是家里人啊。”蒲志华被自己刚想蹦出嘴的三个字吓了一跳。

“你这是在偷换概念,我说的是交往对象。”蒲志兰笑道。

“没有,一个没有,你满意了吧。”蒲志华气急地道。

“别急啊,越急说明你这时越心虚,”蒲志兰哈哈笑道,“测试完毕,谢了,小弟。姐正和大学时的闺中密友搞个社会课题调研,要开展一项公众随机调查,把你当成第一个访问对象了。”

蒲志华听了气得直翻白眼,气结地道:“噢,你搞个破学术研究首先就找我来作样本啊,那如果你是学医学解剖的,是不是也第一个找我当标本,拿我首先试刀。”

“我不是看你在这方面经验丰富么。”蒲志兰打趣道。

与三姐虽是在开玩笑,但蒲志华事后越想越疑惑,多少年没音讯的蘧临翰凭什么毫无征兆就跳到自己脑海,怎么不会是自个老婆蔺思思,难不成对蔺思思真的就没有付出过真爱。

蒲志华很纠结,没想到自己书没读到两本倒时常喜欢思索人生。

追忆往事,蒲志华有负疚有羞愧,平时总是说做过的事就没后悔可言,现在想想曾经的年少轻狂却也有些追悔。想到初来广东时,在这繁华都市里自己忙碌而卑微的身影,也想到后来走在T台上自己那魅力四射的身影,想到了节紫怡的温柔敦厚,想到了茆玉珍的张狂,想到了蔚琪琪的隐忍,想到了与黄家姐弟狗血的交往经历,想到了苏伟的死,想到了花卫华那满脸无所谓的冷淡神态,想着想着便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喟叹,心里隐隐作疼。

山东,兖州。

正在出差途中的蘧临翰接到自个老妈蓝千雅电话,说她姐姐蘧媛媛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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