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跃无奈地扯着头发翻白眼：“我的姑奶奶，我第几次说了我没怕我没怕我没怕！这他妈的又不是高考我怕个鸟啊！

不就一期中考嘛，老子没在重点班这半个学期不还是混的如鱼得水？！真当入了重点班就位列仙班了还是怎么地了？

”

陆健一站在旁边看着贾跃暴走，本也想说自己不是那么在乎进不进重点班，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把话说出口。因为

他看到在贾跃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叶小琳低了下头，神情有些失落。尽管只有那么一瞬，之后又立马恢复战斗力跟着

贾跃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

果然是喜欢他，所以才想着努力帮他进2班，拉近点距离吧？陆健一想。那自己算怎么回事呢？因为是贾跃的朋友，所

以一起拉进去，好让他有个伴？

陆健一没继续往下想，因为考试时间快到了，该进场了。

*** *** ***

“老板，这衣服多少钱啊？”

“你眼光真好啊小姐，这衣服是今年最新款的，质量又好，不信您摸摸。我打赌，你穿上肯定特好看。也不贵，就120

。”

“这么贵？40块卖不卖？”

“40块不行，我进货都不止这价钱。你要真有心买，就60块拿去。……哎别走别走，哎，卖了卖了，拿去吧。哎……

”

陆健一一手抱着电线杆，另一只手里提了N袋东西，头抵着水泥柱子两眼无神直视前方。贾跃靠着墙站在一旁，手里也

是塞满东西，表情几近崩溃。

“陆同志。”

陆健一姿势不变，依旧两眼望着前方，回答：“贾同志。”

“陆同志，革命的曙光尚未出现，革命的道路还有很远，敌人未被打倒、钞票尚未花光、店铺还没看完，你我要坚持

，不能倒下。”

“收到，与君共勉。”

“陆同志。”

“贾同志。”

贾跃机械般地咔咔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看着陆健一：“陆同志，在下刚刚就想提醒你了。您尊贵的脑袋靠着的地方，

……是一张小广告。当然，如果您有需要，当我没说过。”

陆健一把头抬起来，拉开点距离定神看去：梅毒、淋病一次解决，有意者请联系张小姐，电话：XXX—XXXXXXX

……

陆健一淡定地放开手，淡定地扶了扶眼镜，再淡定地退到贾跃站着的墙边：“难怪刚刚老觉得身上痒痒的。”

……

叶小琳终于心满意足提着战利品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陆健一把贾跃按在角落里暴打，被打的人还被虐狂似的大

笑不止。赶紧上去拉开：“干嘛呢你们？我不过走开一会，又闹起来了？”

陆健一最后补上一脚，转头问叶小琳：“女王大人，您的东西买够了没？还需要到哪逛去？东街可就这么点地儿了。

”

叶小琳抓着包包就捶过去：“你们两个没良心的，我辛辛苦苦帮你们俩补习了这么多天，考完试陪我逛逛街当做报酬

还苦了你们了？敢有怨言？！”

贾跃扯住凶器，巴结地笑了：“我们哪敢呀，这不是一句话不说地陪您把东街从头走到尾了嘛。女王大人手下留情，

小黄就这点小身板，经不住打的。”

陆健一淡淡地瞥了一眼贾跃，不屑地扭头：“瞧你那狗腿样！”

逛啊逛啊逛啊逛，等到华灯初上的时候，逛街活动终于圆满落下帷幕。

送完叶小琳回家后，俩人已经累得跟死狗似的，两股战战了。

“他妈的这哪叫逛街啊，比跑马拉松都累。下次打死我也不干了！”贾跃扯开了脖子的两颗纽扣，嘟嘟哝哝地抱怨。

陆健一默默地跟在后面走着，眼看着家快到了，舔了舔嘴唇，还是叫住了贾跃：“我说……”

贾跃疑惑地回过头：“嗯？干嘛？”

“那个……你真的不想进重点班吗？像你那天说的。”

“呃……我是无所谓啦，进不进去对我影响不大。说实话，要真想进早进了。报名那天，校长找过我来着，问我要不

要进1、2班。不过哥哥这人，你知道，不是光明正大的哥哥才不稀罕。走后门进去干嘛？里面的人都一脸书呆子样，

我这爱玩的性子，还是咱们班适合我生存。”

“可是，叶小琳那么努力帮你，如果你考不到前70名，她会挺失望的吧？”

陆健一转过头，望着路边的屋顶。有只猫在上面，把瓦片扒拉得乱响。“嗯，她会失望的。连我都看得出来，她挺想

跟你同班的。”

贾跃摸着头，尴尬地站了一会。这样的陆健一让他有些不熟悉，不知道怎么搭话了。所幸陆健一也没在等他回答，站

了一会低低地说了句“我回家了，明天见。”就走了。

房顶的猫玩腻了瓦片，喵地叫了声，跳过另一间屋子，跑了。

8.进2班

不可否认，生活有时充满意外，但大多时候，生活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可以预计的单调。

陆健一跟贾跃考了全级第58名跟65名，进了2班。

贾跃说：“考进2班，本人很开心，但比本人更开心的是非本人。”

这非本人，包括贾爸贾妈、班主任，还有叶小琳。贾妈妈捧着成绩单给老公打电话，挂上电话之后提着包包就跑青岛

旅游去了——为贾跃庆祝。

叶小琳今天很开心，谁都看得出来。陆健一跟贾跃把课桌椅搬进教室之后，她脸上的笑容就没少过。上课的时候，陆

健一偶尔还能看到她貌似不经意的回头，视线撞上了就不好意思地笑笑。

嗯，是笑，透到眉眼里的笑。

陆健一想，她是真的很开心。

中午吃饭的时候，叶小琳撇下了女伴，端了餐盘跑过来跟贾跃两个人一起坐。俩人刷地一下就发觉周围气温骤降，冷

汗直流。陆健一拿眼角瞄了瞄，左前方，右后方，正前方都有眼刀在咻咻地在飞来，还是一瞄一个准的那种。

你们以为老子愿意啊。陆健一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吃完饭，叶小琳提议到校门口的小茶馆里坐坐。贾跃朝陆健一抬了抬下巴，陆健一看了看两人，还是摇了头。

人嘛，还是该识时务点。陆健一想。

2班毕竟是重点班，很多地方可以看出来区别。4班即使是上课时间也是一大堆人在睡觉，而2班，即使现在是中午，教

室里的人也都在做题、看书，安静得跟图书馆似的，搞得陆健一进去的时候脚下都不敢用力。挪回座位那几步路跟过

关斩将似的，都快顺拐了。

翻开书的时候，夹在书里的一张漫画书签掉了出来。

这是张灌篮高手的漫画书签，叶小琳送的，跟贾跃一人一张，上面还有她的签名：

今赐陆爱卿令牌一枚，见牌如哀家亲临。凡无故缺特训者，揍立决。——叶

陆健一把书签捡起来放手里把玩，思绪又不受控制地飞远了。刚刚在饭堂门口分手，看着那俩人的背影，女的调皮地

笑，男的偶尔被捉弄得无奈挠头，这一幕还蛮和谐的。

挺般配的嘛。陆健一想。

摇摇头，拿起笔打算做作业，桌面上忽然啪一声摔下本习题。

“陆同学，这题怎么解？”

陆健一抬起头，见是一挺壮的男生，板寸头，表情不是很友好。低下头仔细看了一会儿，发现这根本不在教过的范围

内，凭目前的水准解不了。

故意的？来找茬？

陆健一摊了下手表示不会，一边在脑子里回想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得罪过此人。貌似才来2班不到一天啊。

“嗤！连这都不会，你们这名额不会是湿的吧？也对啊，哪个班出来的就是哪个水平，确实不能怪你，怪我，看高了

。”

毫不意外的冷嘲热讽，藐视的眼神，还有男生身后几个似乎是走得近的同伴的嘲笑。陆健一什么也没说，打开课本自

顾自地看了起来。

低调做了十几年的人，还会在这点破事上不淡定？可是，为什么？

“书读得不怎么样，泡妞倒是一流，这才来几个小时啊就瞄上小琳了。癞蛤蟆这词，就他妈的为你俩造的。滚回3班去

吧，傻B。”

……可算整明白了，饭堂里的小李飞刀。

陆健一低下头吐了吐舌头：你们那天鹅，我这癞蛤蟆还真看不上。

“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原来不过是一群没摸到天鹅毛癞蛤蟆在嫉妒跟天鹅走得近的癞蛤蟆。看来班里的癞蛤蟆不少啊

，明明不足20平米的地儿，瞧这眼刀飞得。啧啧……”

陆健一抬起头一看，痞痞倚在门口的人不是贾跃还能是谁？

“你小子骂谁呢？”

“嘴巴放干净点！”

贾跃摸了摸下巴，笑得很轻佻：“我在骂癞蛤蟆啊，又没指名道姓的，你们几位还真客气，一句话不说就给认了。”

说完就走回了座位，那几个男生其实也是看陆健一比较老实好欺负，一看贾跃就不是善茬，忍了忍，冷哼了几声也不

了了之。

“我还以为这传说中的重点班有多好呢，原来也出渣滓，还出得比4班还多。……我刚刚帅不帅？肯定迷死人了吧？”

贾跃挨近了陆健一，开始自我陶醉。

陆健一做着练习，抽空瞥了他一眼：“就你这德行，连自个儿都给骂进去了，还好意思邀功呢。哎，你不是跟叶小琳

出去发展纯洁关系了吗？怎么还在这儿？”

贾跃皱了眉瞪他：“你这家伙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去了那儿才发现今天那家店没开门，刚好遇见叶小琳她朋友，我就

先回来了。这不，刚巧赶上战斗。要我说啊，你小子还真是没了我不行。”

陆健一不能没了贾跃。这本是句玩笑话，谁会料到后来竟然成真了呢？也许冥冥之中自有神灵，说过的话多了，开的

玩笑也多了，给它们听见了，自然也就成真了。也许。

*** *** ***

X市一中一年一度的艺术节又要开始了，各班都在动员学生报名参加文艺汇演。

不就一个破学校，幺蛾子怎么这么多啊？

这话不是贾跃说的，是陆健一说的。因为他给文艺委员逼急了。

2班的人，大部分都只对学习感兴趣，报名表发下来一个星期，楞是没人填上一个。文艺委员李娟一急，抽了一个下午

放学后把所有人都留了下来，让每个人轮流上台表演个节目，谁也没跑。

虽然这法子让她除了“胖妞”之外又多了个“母老虎”的绰号，可也让她发现了不少闪光的金子。例如陆健一。

陆健一看了眼跟在自己后头的李娟，无奈地扶着头：“我唱我唱，我跟你合唱还不行嘛。你就饶了我吧，还真打算跟

着我到天涯海角啊。”

转过头看了看，天涯海角倒是还没到，再走几步就是男厕所了。

李娟爽朗地笑了：“行，这事成了。陆健一你不愧是我看好的，够爽快。只要咱们多多练习，肯定能得个奖的。以后

每天放学就来我家，咱们磨合磨合。”说完扭着胖腰走了。

贾跃甩着湿嗒嗒的手从男厕出来刚好听到最后一句，立马扶着陆健一的肩膀猛摇，一副不可置信的夸张样：“磨合？

！磨合什么？还要去她家？小黄，你到底背着我都干了些什么！你眼里还有没有我的位子？”

摇完就留下头晕眼花的陆健一，咧着嘴走了。嗯，手干了。

陆健一要跟着李娟练歌，叶小琳因为身段好，也给挑去练舞了，金三角瞬间只剩下贾跃一个。贾跃闷得无聊，跑到楼

上去找4班的兄弟们叙旧。

“哟呵！孤回来了！”

4班里安静了一秒，继续闹腾，谁也没理站在门边的人。

“好样的，都当爷不存在是吧？杜远？李大头？孙强？”

李大头停下打牌的手，转过头来：“呀嘿！这谁啊？这不是咱4班新嫁出去的俩闺女之一嘛，怎么着？今儿有空了，回

来省亲？”

“不对不对，陆健一才是八抬大轿嫁出去的，这家伙是陪嫁的丫环而已。”

贾跃嘴角噙了冷笑，走上讲台：“很好，贾爷我本来买了慰安品上来犒劳你们，现在看来是不用了。你们吃好睡好，

爷回去当丫环了！”

说完转身欲走，还没到门口就给人拽了回去压在地上，全身的口袋给掏了个精光。

孙强嘴里叼着棒棒糖，抢过一包饼干，对着派发慰问品的领导致谢：“你看你，来就行了还这么客气干啥？”

贾跃喘着气躺在地上，衣衫凌乱，口袋外翻，整一副被人糟蹋过的可怜样。摸了摸裤兜，空空如也：“我操，谁把我

学生证都掏了？”

孙强坐在桌子上，哥俩好地搭着贾跃的肩膀：“屎坑怎么样？不如咱们这狗窝来得自在吧？”

贾跃抹了把脸，点点头：“孤经过实地考察，证实那里确实有45坨大便。”——2班原来是45个人。

“看看，我就说吧？叫你们俩别去你们还不听，偏闻着屎香往里跳，瞧瞧你们这志气！对了，你跟那班花怎么样了？

”

“什么怎么样？我跟她一直都是朋友。……喂，你们那是什么眼神？还别不信了，我没想别的。我虽然混，道理还是

懂的。现在这年纪，谈什么早恋啊？我不爱玩儿这个。”

杜远摸摸贾跃的头：“这娃懂事了，孺子可教。”

“贾嫂怎么样了？那么久也没上来一次，真狠心。”

孙强咽下最后一口饼干，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要我说，你还真得多照顾着陆健一一点儿。他那性子，我们都知道

很孤僻了，更不用说你跟他几年的朋友。他在那个班里一个熟人也没有，又不太会跟人打交道，你要是不跟他做伴，

他估计就连一个可以说话的都没有了。”

贾跃支起膝盖，把头靠了上去：“我知道。”

我知道，我一直都这么做着。还把话痨似的叶小琳拉进他的圈子，好让他多交个朋友，多学着活泼点。可小黄好像不

是很开心？贾跃偏了头想，难道他做了件多余的事？

9.出游

陆小黄开不开心？

陆小黄当然开心。因为经过练习，他发现自己跟李娟的声音很默契，合唱很好听。本来还有些抗拒上去表演的，现在

反倒很期待了。每天放了学，背起书包兴冲冲就跟着李娟跑了，连招呼都没打。

贾跃站在教室门口，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暗自咬牙：“文艺汇演你们俩要是不拿个名次回来，我拿你们脑袋当球踢！

”

说是这么说，可真到了演出那天，跑前跑后当后勤当得最欢快的还是贾跃同志。又是递水又是擦汗的，把那几位伺候

得跟什么似的。等他们上台了，风一吹，人也清醒了。

“哎？我这殷勤个什么劲儿啊我？”

贾跃不干了，把剩下的面包就着矿泉水都咽下肚，擦擦嘴，挤到最前面看表演去了。

别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话确实不假。穿上演出服，化上妆，连李娟都变得有风韵了，虽然胖，但也有腰了

。虽然粗，好歹看得出腿型了。

台上的陆健一穿着借来的西装，头上打了发胶，弄得十分有型。眼镜让贾跃给摘了，因为看不见，总是微眯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