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很久没见过他笑了，自从那件事之后。张青辉想着，心情也终于舒畅了点。把时毓遣了出去，洗了米和菜开始熬粥。

他的爸妈总是不在家，他知道，所以他留下来照顾他了。

看着他睡觉，熬粥给他吃，看着他不发烧了才能安心下来。

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情，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他不想仓促地回答，在他没搞清楚之前，然而他却要出国了。

会去多久呢？

如果去一两年，回来的话，估计自己就能想明白了吧。

他不会说话，怕说的话不好听，又惹他生气。

所以只好静静地听着他说。

天色渐渐暗下来，时毓叫张青辉留下来吃饭，反正家里也没人。

张青辉点点头，在餐桌对面坐下。

两个人面对面安静地喝粥。时毓刚退烧感冒还在那，整个身体都没力气。

餐桌上安静得只剩下餐具碰撞的声音。

张青辉不时给时毓夹菜，把碗堆起一座小山。

时毓有些无奈，不过菜的味道很好，让他忍不住比平时多吃了些。

说起来还是第一次吃这人做的菜，生病也有这样的福利啊。早知道就早点生病了。

在心里笑过自己幼稚的想法之后，又一条菜从隔壁夹过来。

他实在吃不下了，放下碗无奈道：“我吃不下了啊，会变成猪的好吗。”

张青辉点点头，面瘫道：“猪，挺可爱的。”

“……”

请你不要一边面瘫一边搞笑好吗。

还好他现在没在吃东西，要不然一定会喷出来。

今天的他实在跟平时的张青辉太不相同了，时毓扶额，会不会是因为拒绝了自己所以他觉得内疚？

“唉。”没想到自己失恋了反要安慰甩了他的那个人啊。

“你不用这样。”时毓叹气，“我没什么的，不是都说好当没发生过吗，你别对我太好，要不然我就离不开你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平时的别扭，反而显得很自然。

自然得让张青辉心里有点不自在。

张青辉抿了抿嘴，想说那就不要离开好了。

不过再三考虑了后，发现他现在还是没有资格说这样的漂亮话的。

在他还没想清楚之前，他不想随便回答。

于是他只好照例沉默。

时毓反而轻松了，收拾了自己的碗筷去厨房洗：“你吃完自己洗碗吧，不用客气，哈哈哈。”

嗯。他点点头。看着那么大的客厅，决定在这呆久一点。

想要陪着他，从现在开始，一边思考自己的心情一边珍惜呆在他身边所有的时间。

朋友也好，恋人也好。

不管怎么样，时毓对他来说，无疑是很重要的人。

他不能失去他。

章七

时毓病好了之后就开始处理出国的手续了。

三天里起码有两天都没去上课，周折凡在学校见到他的机会少之又少，只能偶尔跟他发发短信。

对话无非都是那些，说着说着就能扯到张青辉身上去。

“校队这学期有最后一场比赛，你还来不？大概也是高中里最后一次了吧。”——周折凡

“什么时候，他去么？”——时毓

“下下周吧，我问问他。”——周折凡

周折凡转头看张青辉，发现这家伙上课在发呆，无论怎么对他打眼色他都没反应，只好也同样发条短信过去。

“大辉，时毓问你下下周篮球赛去不去。”——周折凡

“去。还有你顺便帮我问问他最近的情况，我很担心，他又不理我了，是哥们就快点帮帮我。”——张青辉

……周折凡拿着手机嘴角一抽一抽的，这个人永远都是发短信话比较多啊，特别是话题还是时毓的时候。

刚想回短信过去，一只白`皙的手就伸过来把手机抽走。

陈同学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上课发短信你是想死吗，英语月考考得那么烂。”

周折凡挠挠脸，看陈顼黑着脸也不敢要回手机。默默流泪地一边翻开英语书一边小声说：“我的贤妻，我都快变妻管严啦。”

陈顼成功便成红苹果，红着脸骂道：“不准胡说，谁是你贤妻，你死开！”

“噗噗噗。”周折凡发现，自从他找到让陈顼脸红的窍门之后，他是越来越喜欢逗他脸红了。

“贤妻，求你快教教我英语吧，我快疯啦啊啊啊啊啊啊。”周折凡没做几道英语题就开始嚷嚷。

于是他的小鸡连耳朵都红了。却还是一脸认真正直地皱着眉，检查他的错题然后说：“要不，放学后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到我家我给你说说语法什么的吧……”

陈顼心里忐忑着还没说完，就见大狗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尾巴使劲摇啊摇。

“可以么可以么，我可以见到阿姨啦？啊啊啊，我可以顺便留在那吃晚饭么。”

“你这……”陈顼摆出一副嫌弃脸又准备嫌弃他，但看他一脸雀跃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剩下一个，“嗯……”

啊，真糟糕，就不该随口说“来我家”什么的，他还没有做好准备会跟这家伙共处一室，而且他也从来没带过朋友同学什么的回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陈顼在心里郁闷半天，同时心里又有点期待。

接下来一整天大狗很兴奋，认真地停课，认真地等放学。

苦逼的是陈同学一整天的课都没怎么能听下去，还好讲的都只是复习知识什么的。

放学铃声一响起，周折凡立刻收拾东西，把书包背上，围上围巾，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

隔壁陈同学忘了带围巾和手套，小脸不知是冻的还是别的原因，一整天都红扑扑的，鼻子也是。

他无奈地收拾好东西，背上书包，搓着双手吸吸鼻子跟在那人身后去取单车。

周折凡把单车开锁，摘下自己的围巾和手套给小鸡套上。

陈顼抬头看着他给自己围围巾，围巾太大条了把陈顼半个小脸都给遮住。看着他脸还是红扑扑的，周折凡伸手摸摸他的额头确定没发烧后，无耻地双手贴上陈顼的脸颊眯着眼睛哇哇地叫：“好暖好暖。”

陈顼瞪他一眼，拍掉他的手嫌弃道：“你冷死了。”

两人骑车回家，陈顼家算是比较远，大概40分钟左右到，比周折凡家远太多。

周折凡也是来了才知道陈顼家住小区，搭电梯的时候倒是后知后觉地开始紧张起来了，见到陈顼的妈妈该怎么办好呢。啊，什么都没准备呢，真是够糟糕了。

胡思乱想之间就到了陈顼家门口，陈顼拿钥匙开门，和周折凡想象不同的是，家里并没有人。

“我妈应该还没下班，先到我房间吧。”

“嗯……”

这时候周折凡心情突然又微妙起来了。

陈顼的房间基本都是冷漠的深蓝色调，收拾得超级整齐。周折凡发现陈同学除了整个人都给人一种弱气的感觉之外，其实并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娘娘腔，起码在他眼里看着就很好，完全没有什么不适，现在连拿水杯的小指和走路不自觉的小内八也觉得很可爱。

还有那瘦弱的小身板看起来也让人很想好好保护着，特别是……腰，唔，抱起来好像手感会很好的样子……

“咳咳。”周折凡清清嗓子，把视线从陈顼腰上别开，开始走来走去地打量陈顼的房间，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视线自动粘在了电脑桌边的相框上。

“看什么，不准乱看。”陈顼红着脸扣下相框，把相框往身后藏。

“我已经看到了，哈哈哈。”周折凡仗着优越的身高开始伸手到陈顼身后去抢，“那是你吗是你吗？好可爱！快让我再看看。”

“看屁啊。”面对着突然在眼前放大的脸，陈顼只好紧张地闭上眼。

于是他被周折凡顺利地推倒在床上。

这！是！有！多！糟！糕！

陈顼双手拿相框背在身后，这时候想放弃相框也不可能了，反而让自己更加难以动弹。他憋得满脸通红，开口的语气也带上了点委屈：“喂，你快死开，我手好痛。”

再这么下去他完全不能保证自己的身体会不会起什么奇怪的反应。

周折凡低低地笑，陈顼都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以及他包围着自己一样的气息。

太糟糕了啊啊啊啊啊！妈妈！

还好陈顼在心里喊完这句话之后，周折凡就抱着他滚了一圈，从下往上地稳住陈顼不让他摔下去。然后一把从他身后抢来相框仔细地看着。

这一点也不好啊啊啊啊啊！看着他躺在自己身下，半侧着脸看自己的照片，还笑得那么好看什么的，这真的更糟糕啊。

好想亲他！！！

陈顼赶紧从他身上滚下来，坐到一边开始深刻地自我反省。

让你嘴贱随口说什么来我家啊！让你手贱开门带他来房间啊！这太丢脸了好吗！

这边还在反省，那边的周折凡拿着照片冲他对照着看了看，笑得不行：“救命啊！原来你小时候穿裙子和扎着双马尾是那么可爱的啊！噗噗噗，让沈柔看见估计她会非常嫉妒你啊。哈哈哈哈。实在是……太可爱了！”

陈顼一张脸黑得不行：“能别提了吗！”

都是妈妈擅自换了他相框照片的错啊！太后悔了。

“不会啊，真的真的很可爱。”周折凡笑得捶地，眼角都冒出眼泪了。看陈顼脸色越来越黑，他擦擦眼泪忍住笑，一脸严肃地单膝跪下，拉起陈顼的手，抬头看着他认真地说，“让你帮我补习真是我的荣幸！我的小公主。噗……哈哈哈哈。”

“……你想死吗！”陈顼郁闷地说。转身拿出英语试卷摊在书桌上无奈道：“快来开始复习。”

“……噢。”大狗摸摸头听话地切换频道过去坐下，开始认真地听陈顼讲题。

不得不说陈顼讲得实在是比较清晰易懂，总能清楚周折凡的思维方式及时纠正他。

时间不知不觉的就在他们头靠头在暖黄的台灯光下学习中度过。

陈妈妈回来的时候，他们才停下来，周折凡整理了一下思路发现自己之前很多不懂的题，都让他开始摸索到做题的技巧了。

陈妈妈长得果然也很漂亮，气质非常温柔，回来互相打了个招呼之后就让他们继续学习，还让周折凡留下吃饭。之后就自己进去厨房开始张罗晚饭。

陈顼吁口气，说休息一下。

把遥控器塞周折凡手里叫他看着电视先，等吃饭就好。转身想去厨房帮忙反而被周折凡拉住了，周折凡把遥控器塞回他手里，一脸得意地笑：“你看电视吧，我去帮阿姨，弄几个菜让你试试我手艺，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把沈柔做的那种巧克力当成是我做的。”

说着就哼着歌勾搭陈妈妈去了，陈顼弯弯嘴角，无奈地留下看电视。

＊＊＊＊＊＊

陈顼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妈妈笑得那么开心了。

平时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每次妈妈下班回来的时候，都好像很累的样子。陈顼就尽可能地帮妈妈料理好家里的事，收拾房间，做好晚饭什么的。

家里也从来没向今天那么热闹过。

虽然只是多了一个人，但是周围的气氛好像都被周折凡改变了一样，总是能把陈妈妈逗得忍不住笑，好吧，虽然都是在跟妈妈说自己在学校发生过的糗事。

陈顼夹了一块排骨给妈妈，自己也夹了一块放进嘴里，眼睛里涩涩的有些忍不住发红。

真好啊，这个人做饭又那么好吃，又总是能让人那么感动。如果这个人是属于他的那就更好了。他不禁这样想着。

“好过分。”周折凡在一边抱怨，“阿姨你看，他夹菜给你然后就夹菜给自己了！不公平呀，排骨明明是我做的说……对了，阿姨我手艺怎样！”

陈妈妈竖起大拇指道：“可以嫁人了！”

“啊，不是吧！”周折凡夸张地说，“阿姨你该说我不用怕以后讨不到老婆！”

陈妈妈点点头笑个不停。

讨不到老婆才活该，你这笨蛋。上一秒还在感动的陈顼这一刻咬着筷子郁闷地想，大概就只有这二货会让人又想喜欢他又想揍他了。

吃完饭后，周折凡看着天色差不多也该回去了，就背着书包告别陈妈妈。

陈顼送他到家门口取车，别别扭扭地说：“谢谢你今天逗得我妈妈那么开心……”

话还没说完又变成咬牙切齿：“特别是在我妈妈面前说了我那么多糗事，混蛋。”

“哈哈。”周折凡大手揉乱他的头发，像想起了什么忽然道，“对了，下下周有篮球比赛你要不要来看？好像是跟你从前那个学校比，你会来……给我加油不？”

从前那个学校？也就是说……大概会见到某个人？

陈顼皱眉说：“不去。”

“诶……诶？！为什么？！”这完全出乎意料啊，周折凡摸摸后脑，郁闷。

“没什么。”陈顼叹气，抬头看周折凡一脸郁闷的样子。沉默许久之后才说，“好吧，我去。”

“啊！真的，就那么说定了。”

周折凡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那我回家了，拜拜。”

“嗯，路上小心。”

“噗。”周折凡总感觉现在的陈顼越来越像小动物，有时候动不动就炸毛，有时候又乖得不行。他弯腰用额头撞了一下陈顼的，揉乱他的头发，转身上自行车朝他挥挥手骑车回家。

陈顼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自从转学之后就再也没跟那个人见过面了吧。

“呵。”他在心里嘲笑自己，既然不敢向自己的过往说再见，也不敢正视之前的自己，凭什么去得到那样的人呢。

那个总是坦诚地对人的他。

自己果然还是比不上，既然做了要好好去争取他的决定，就趁着这次机会把之前的事都处理掉。

章八

距离上一次见到时毓都快过了半个多月了，张青辉站在球场边，看着那个和周折凡正在说话的身影，嘴巴苦涩也说不出自己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

于是他跑出去买了几瓶水，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再回到球场。

比赛准备开始，人三三两两地聚集着。

周折凡朝他挥手：“大辉，这边。”

他点点头，把水顺便递过去，然后尽量用平静的声音问时毓：“出国，准备得怎样。”

“嗯，差不多了。”时毓眯着眼睛笑笑，一手肘撞了一下周折凡道，“到外国就有好多金发美女，哇哈哈。”

周折凡：“……”

张青辉：“……”

不要说得好像你对女人很有兴趣一样好吗。

“好吧。”时毓耸肩摊手，“外国有很多金发碧眼的帅哥，身材超好。”

“……”

周折凡扶额：“卧槽，我在这气场不合我还是去找陈顼。”

时毓瞪眼，转身坐下拧开水瓶喝水。

张青辉在他旁边坐下，半天没讲话。

“你想说什么？”时毓别开眼看着球场。

“……”张青辉拉起时毓空着的左手按到自己身上。

“？？”时毓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摸白不摸，手下的腹肌手感不错，于是他猥琐地顺手捏了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