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号半天没回答，李依文又说：“睡着了？”

“我想起以前的事。”

李依文以为他要打开话匣子了，就耐心地等，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后文，忍不住问：“以前的什么事？”

44号好半天才说：“没什么。”

李依文猜他是过去太悲惨了所以不想说，转移话题道：“你还一直没说过你叫什么。”

“我没名字，只有代号，44。”

他果然是黑社会啊！是杀手吧！居然是代号当名字，被某组织秘密培养的杀手……李依文迅速脑补起来。

44号闷声说：“或许我该走了。”

李依文吃了一惊：“你说什么？我没赶你啊！”

44号眼睛望着头顶的吊灯：“我不放心他。”

“她，他它……是？”李依文小心翼翼地问。

44号没有再回答。

第74章

欧纪铭把宴请的单子给阿连看：“九十九天的酒席，你看一下。”

阿连摇摇头：“我看不懂。”

“看看嘛，”欧纪铭硬塞给他，然后坐到旁边的沙发上：“那天请的都是亲戚朋友，关系比较好的，到时我会把你正式介绍给他们。”

阿连捏着单子，他已经认识了一些常用字，他看了一会：“颜少爷和他姐姐也来是吗？”

“当然，他们算起来是我们的恩人呢。”欧纪铭笑着说：“小颜和我从穿开裆裤的年纪就开始一起玩了，转眼都这么大我都当爹了。”

阿连坐到他身边：“能不能把孩子接回来啊，我好久没见他了。”

欧纪铭摸摸他的头：“没办法，我妈一刻也舍不得放手，对了，名字已经让家里大人取好了，他是启字辈，启这个字寓意不错，名字叫恒，恒是持久的意思，欧启恒，你觉得怎么样？”

阿连低着头说：“已经取好了还问我什么？”

“是取好了，家里长辈取的，沾个喜气，其实名字无非是个代号，对应这个人，”欧纪铭搂了搂阿连的肩：“就像你开始没有名字，我也知道是你。”

阿连没有说话，他想起过去在研究所里29号曾经问过他孩子要叫什么名字，其实他很想让书读得最多的29号来帮他这个忙，可是29号后来死了，而且他现在也知道了，他是没有资格给他的孩子取名字的。

欧纪铭点点阿连的鼻子：“不开心啊？宝宝不在也好啦，我们可以亲热一些。”说着凑过去要吻他。

阿连有些抗拒：“别这样。”

欧纪铭不肯放开：“怕什么，你本来就是我的。”

阿连往旁边躲着站起身：“我要看书了。”

欧纪铭有些恼怒：“你什么意思，我们多久没亲近了，离上一次做都他妈的一年了。”

“颜医生说……”

“她说一个月之间不能做，一月早他妈过了，我都忍这么久了，我现在也不在外面找女人，我实在需要发泄啊，”欧纪铭一把拉住阿连的手腕：“别说你不懂，你也有需求吧……”

房门突然敲响了，舒姐推开门：“少爷，来……干什么啊！”

阿连挣开手腕退到一边，欧纪铭不耐烦地望着突然闯入的女人：“什么事啊！”

“下面有客人来，”舒姐关门准备出去，又补充道：“阿连才生病好，你别欺负他。”

欧纪铭不胜厌烦，跟着她走出去。

阿连仍然站着不动，欧纪铭曾经肯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他应该是爱自己的，可是，现在的自己已经没办法像从前一样全心全意地相信一个人类。

并且这个人类，曾经欺骗过他。

他现在所相信的，只有44号一个。

阿连觉得难过，他不知道44号为什么会不辞而别，不知道44号为什么没有再出现。

阿连发了会呆，他把宴请的单子重新塞回欧纪铭搭在沙发扶手上的外套里，然后他的手在外套口袋里触碰到了另一样东西。

是一张叠成小块的纸，鬼使神差地，阿连把那张纸拿了出来。

他慢慢地摊开，白纸黑字，很多很复杂的字，阿连并不能全部认出来，但他认识标题的几个黑体字：DNA亲子鉴定。

下面敲了红色的章：相符。

阿连拿着纸的手微微发抖。

他曾经听DR.简说过DNA，那是每一个人类独一无二的身份鉴别标识，他完全明白这几个字的含义。

他看到最下面的日期，就是孩子出生的那一天。

＊＊＊＊＊＊

欧纪铭走下楼梯，这位来客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穿深蓝色硬质正装，很像是制服。

欧纪铭并不认识他，他现在也没什么心情：“有何贵干？”

“欧先生您好，冒昧打扰了，敝姓莫。”Capt.莫站起身要和他握手。

欧纪铭却不想和他握，这个男人的语气和某位医生太像了，他按捺下心头的不安，指指沙发：“您坐，别客气。”

舒姐泡了茶端过来，Capt.莫立刻赞赏道：“真是好茶，色泽新鲜，暗香幽雅。”

舒姐笑笑：“先生好品味。”

“你有什么事？”欧纪铭坐下来：“直接说，我还有事。”

Capt.莫不介意他冷淡的口气，礼貌地说道：“哦，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总部试验室的工作人员，此次专程来回收A7研究所的所有物。”

欧纪铭眼皮微微跳了一下：“舒姐你先下去。”

客厅里只剩他们两个人时欧纪铭说道：“请你有话直说。”

Capt.莫点点头：“我喜欢您的态度，A7研究所是总部试验室下设的分支机构，代号A是指Artificial，主要进行人造领域的试验，而A7试验室最主要的事业是人造人，比如现在您家中的那一个。”

欧纪铭看着他：“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不习惯拐弯抹角，现在您家的那个亚洲外表的少年，就是A7研究所的财产，71号人造人，”Capt.莫微笑着说：“A7研究所因为不知名的原因现已彻底消亡，因此所归属的全部财产由总部试验室接收管理，而我就是总部试验室派来的接收代表，请您让71号人造人现在跟我走。”

欧纪铭仍然是平静如常：“我的时间不是拿来听你说些莫名其妙的故事的，请你离开。”

“看来少将先生估计的没有错，我现在向您出示一些证据吧，”Capt.莫从黑色公文包里拿出一叠装订好的文件纸，翻开第一页：“这个是71号人造人的相片，相信您比我更熟悉，旁边是他的个人资料，他经历过的试验不多，最重要的最后一个试验显示未完成，这个试验是男性肌体孕育……”

“我不想浪费时间，请你现在离开。”欧纪铭打断他的话，直接下逐客令。

Capt.莫抬起头：“迟了，欧先生，在您和我交谈的时候，我已经让人带走了71……”

他的话还没说完欧纪铭几乎是跳起来就往楼上冲，跑几步又停下脚步：“你诈我！”

Capt.莫好整以暇地摊手：“原来71号就在楼上啊，您放心，我们不会用强制手段威胁您的。”

欧纪铭走近他：“你想怎么样！”

“请您听我说完，”Capt.莫翻着文件夹：“根据A7研究所的报告，71号孕育了一个人类胎儿，而我们很在意孩子的父亲是谁，我和我的上司注意到在A7研究所自爆之前的近一年前曾经有过雷击事件，当时A7研究所电力监控系统严重损坏，虽然A7研究所的负责人刻意隐瞒了71号曾在这个时间点逃离的事实，但好在我们捕捉到了蛛丝马迹……”他一页页地翻着文件：“A7研究所自爆时您的私家车正在附近，您的朋友颜先生的直升机当时正好从上方经过，我们根据颜先生的直升机最后停降点找到一个重要信息……”

欧纪铭心渐渐沉下去，他没想到这个男人会掌握了这样确切的证据，他的背后到底是什么组织。

“那就是，您当时直接抱着一个女人去产科，那个女人当天生下了一个孩子，欧家第一继承人喜得贵子，这不算什么难打听到的事，其实人都有常规思维，生了孩子就自然地认为母体是女人，但我和我的上司并不这么认为，A7研究所里并没有女人，”Capt.莫合上文件夹：“您在研究所自爆前带走71号，他为您生下了孩子，他现在就在这栋房子里，就是我的结论。”

“我不会让阿连被你们带走的，”欧纪铭索性不再隐瞒：“他是我老婆，想带他走，除非我死！”

“哦，您这样坚决？”Capt.莫看着他：“71号是属于我们的财产……”

“要多少钱。”欧纪铭站起身：“既然是财产，那么我买可以吧，多少钱你开个价，我欧纪铭眨一下眼睛就不姓欧！”

“科学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我知道您有钱，但是，钱不是万能的。”

“这话也有人和我说过，可是人的感情难道不是更无价吗！我不明白你们这些人为什么总想拆散别人，你这把年纪也不小了，我要拆你和你老婆孩子你怎么想！一个男人要是连自己老婆孩子都守不住还他妈的叫什么男人！”

Capt.莫有些意外：“您还真喜欢71号？他是人造人，不是人类啊。”

“我只知道我好不容易把他留在我身边，他为了我的孩子差点把命都送掉，我要是还像上次那样让你们带走他，我他妈的就是个人渣！”欧纪铭抬起手指：“我警告你不准再进我家门，否则我不保证我会做什么！现在给我滚！”

“想不到您这样认真地对71号，”Capt.莫站起身：“我不是个冷血的人，我会汇报给我的上司，请他慎重考虑，如果71号本人的意愿也是留在您身边，我们可以考虑通融。”

欧纪铭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其实我理解您的心情，人都有感情，我会尽量说服上司放弃这件事，抱歉，打扰了。”Capt.莫起身告辞。

第75章

加长的黑色防弹轿车停在过两个路口之外的路边，Capt.莫夹着公文包钻进车里：“已经按照您的话对欧纪铭说了一遍。”

英俊的少将先生靠在真皮后椅上，眼睛看着座位前的超薄显示屏：“怎样？”

“当然是和您想的一样，欧纪铭承认71号人造人在他家里，并且非常强烈地否决将71号人造人收回的建议。”Capt.莫看着他的上司：“您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欧先生拒绝才有意思，一说就让我们带走还有什么趣味可言，”Skay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这个话题上，边玩着触摸屏的显示屏：“有挑战才有趣味，我喜欢挑战。”

Capt.莫猜不透他的这位新上司的想法，这位上司调任总部试验室时间很短，没人了解他的脾气。

“这只是一次试探，接下来怎样再说，我现在要说的是……”Skay咂一下嘴：“真是高调啊。”

“啊？”

“莫，你过来看。”Skay指指身边的座位，让对面皮椅上的下属坐到自己身边。

“看什么？”Capt.莫看着屏幕，现在正在直播社会热线，就是家长里短的八卦节目，他实在不懂他的年轻上司想说什么。

“真不聪明，”Skay笑了一下，指着屏幕按下重播键：“我等得无聊就看看这些节目，然后看到了这个，随手录下来了。”

社会热心正在播出的是巡警勇斗飞车党的画面，一个巡警正在接受采访，表示治安状况正在好转。

可怜的Capt.莫还是不明白：“看这个干什么？”

“细节，细节。”Skay伸手摸了摸比自己大二十岁左右的男人的头。

Capt.莫仔细地盯着屏幕，他看见屏幕的一角，接受采访的巡警后面，有一个显然是背景的人影，似乎有些熟悉。他又仔细看了一眼，大吃一惊：“他是……”

“人造人。”Skay笑了：“他们的脸是一样的，所以这是哪一个呢？”

Capt.莫又仔细分辨了一下：“和他旁边的路灯高度对比，这个男人大概超过一百八十厘米，绝对不是71号！”

“A7研究所的报告说过战斗系人造人身高普遍较高，那么他是哪一个呢？”Skay眯着眼睛：“不过这不是重点。”

“啊？那重点是什么？”

“重点是，还有除71号之外的人造人存在，人工智能的秘密必须被全部掩盖，”Skay将超薄显示屏叠起来推上车顶：“继续调查找出另一个人造人所在，并回收。”

“是。”Capt.莫立刻说道。

“坐回去。”Skay指着对面，继续说：“战斗系的实用性非常强，和71号治愈系搭配使用，完全可以为试验室更好地服务。”他抚着自己长长的睫毛：“啊啊，我真是个尽职的上级啊，你们该以我为荣。”

＊＊＊＊＊＊

李依文推着购物车在饮料区徘徊，44号喜欢喝果汁，他打算多买一些回去。

不远处有面巾纸打折台，很多人围在那边抢购，44号边看边说：“为什么哪里那么多人。”

“促销啊。”李依文解释。

“促销……”44号想了一下，明白过来。

“30%OFF，打折不少呢，难怪那么多人，柳橙汁为什么不打这么多折？”李依文说着，伸手去拿货架最上层的柳橙汁。

“因为不需要，当原价也能获得相同销售量时，销售商没有做打折促销的必要。”44号个子比他高，顺手就帮他拿两瓶下来。

李依文不接果汁，只好奇地看着他：“诶？”

“你书上写的。”44号直接把果汁放进购物车内，表情平淡。

这个疑似面瘫黑社会暴力少年仍然鸠占鹊巢地住在李医生家，并且李医生发现他花费时间最多的居然是看书。

“那是我大学选修的经济课程的书，放在书架最里面的，那个书你都看？”

44号点头。

“那个……那个……那个最最下面的……那个……”李依文不好意思起来。

44号继续以平板的口气说：“男男十八R20R25R……”

“够了你小声点！”李依文赶紧捂住44号的嘴。

44号平静地看着他，倒没有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扭过来。

不好意思的反而是李依文。这个勇于在路上搭讪美少年并且每晚想着和该美少年发生某种让人流鼻血的激烈运动的三十岁男人突然脸红了。

44号退后一步避开他的手：“我不该在公众场合说出来。”

李依文收回手：“你不是直男吗，为什么看那种书？我这种人才会……”

“好奇。”44号自然地说道。

有！希！望！啦！李依文紧接着说道：“我是那个你也知道啦，你和我住一起有没有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