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垒神——虞兮
虞兮  发于:2013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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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总是要注重他人优点的,所以不管王菱是喜欢他的容貌还是成绩,或是欣赏他艰难玉成的才干,他都不在乎。他重视的是王菱的身世,他们彼此所需,也都满足现状,感情状况也是良好。以后他的处境会逐渐的美满起来。

“看见……我的心了吗?”门外传来模糊的女声,那声音听上去衰弱低沉,古怪极了。一股寒意突然从司徒涵背后窜到头顶,头皮酥麻起来。

他听得出来,一成不变的话,一成不变的音色语调,是那个女人。幻听了吗?定了定神,他转身推开门。

“啊——!”

第8章:镇魂灯

那天之后,苏灵均的生活好像被掷了石子的湖水,进过短暂的波澜后终于回归的平静,安稳的度过了期末。

可他知道有一些东西,就像贝类体内的异物一样,疼着,痛着,却在几乎要对这痛楚麻木时,分泌的珍珠质又开始让痛感加剧复苏。

而这种难受的感觉,在时不时的看到昭然若无其事去上课的时候,更加明显,仿佛要从心底里溢出来一样。

他无从发泄,有时候躺在床上,整整一个晚上不是睡觉只是躺着。

发觉被利用,被欺骗,让他难受得很,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一样。

这世上的人都戴着面具,看不穿实质,往往你觉得熟悉了,却突然变成陌生了。

就像是空旷的世界上只剩下,他孤单的一个人了,其余的全部都不存在了。那种窒息一样的空虚,那是灵魂失去重量,风都能穿过身体的空虚。

就像对待青蛾的两面,似乎也会让他觉得有寓意,笑脸下面藏着恶魔,也开始让他并不觉得诧异。

人心远远比想象的诡谲复杂。亦不多说,亦不多做。难道真的要变成这总样子,才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吗?

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下课后校园里四处都可以看见议论纷纷的学生,因为几个小时前,王副教授已经被逮捕,司徒涵也完蛋了,听说是因为不稳定精神状态的压力,自杀了。

他觉得有些泄气,或许是受了太多罪案片的影响,他想看见王副教授被铐上手铐,并且完全坦白。让那些阴暗全曝光。可惜现实中不会有那种电影般的盛大落幕。

就在他胡思乱想从教学楼走出来的时候,一个和他平时还算说的上话的同学慌慌张张地向同班的人群奔跑了过来。

“你这是怎么了?”班长扶住他,纳闷道。

“校门口……灵均……不,女鬼……”

“你这都说的什么呀!前言不搭后语的,慢点说!”

那同学反应半天,终于说出了一句顺利畅话,“校门口出现一个女鬼,还要找苏灵均。”

一向没心没肺的班长,听到这话突然笑了:“这还真是奇了,青天白日的,还是在人来人往的校门口,这女鬼也太大胆了。走,咱们都去陪苏灵均看看,顺便开开眼界。”

还没等灵均表态,一帮人就吵吵嚷嚷,起哄的推着他向校门口走了。

等走到校门口,灵均就彻底无奈了。定睛一看马路对面根本就是人,而且还是熟人,那所谓的女鬼就是傩姝。

其实也不能怪别人眼神不好。明明是市里,可她还是穿了一件冷僻颓靡的素黑色中式上衣,下身是一条金丝银缕的酡红色百褶裙,锦绣缎鞋,远远一瞥便觉得世间的芳华尽数绽放在了她身上,绮靡得过分。周身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檀香味道。苍白骨瘦,孤傲文雅,就像是从黑白老照片上走下来盛装的末代贵族,正所谓:伊不吓人,人自破胆……

他也不理会身后的人群,快步过了马路。拍了拍她的肩,轻声打断了她的出神,“傩姝有事吗?”

傩姝看了看对面观望的年轻同学,蹙了下眉。片刻后,从身后拿出几个包好的花灯递给了他:“我觉得你用的上这个,给楚遥做谢礼,就做几个拿来了。”

灵均低头看了看, “你一个人来的吗?一会儿怎么回家?”

“不是一个人,出来谈生意。拿完订金,客户那里会派人送我回家。”

“那我就放心了,这个‘灯’……谢谢你了。”

“不用,我走了。”说完傩姝就向一辆停在她不远处的钛灰色宝马走了过去,利落的上了车。

灵均也拎着花灯走回操场。几个过分活泼的还在嚷嚷。

“哎!苏灵均那女孩是你什么人呀?”

“堂妹。”

“你堂妹看上去是有钱人呀!能否介绍我认识一下?”

灵均转头平静的道,“我家人为人都很传统,交往就是为了结婚。而且话说在前头,我堂妹她不仅是要入赘女婿,恐怕婚后每晚还要男方跪下给她端洗脚水。你们要是能做到,我就介绍一下。”说完,果然没人吭声了,灵均松了口气,继续走着。心里却默念着:我不是故意说你坏话的,抱歉了傩姝。

晚上,他就去找了昭然。

“你能陪我做件事吗?”

“走吧!”

“你不问我要干什么?”

“有什么好问的,你这种单细胞生物,也只能做出些单蠢事。”

苏灵均嘴角抽了抽,这人还真是不知道委婉为何物,他转移了话题,“青蛾呢?”

“在公寓呆着呢!说没化妆的时候,不出门。”

“……”

夜晚,星光闪烁,小道荒凉,灵均打量着四周,只觉得眼前的景物越来越陌生。

那是片盛开着大片大片的夹竹桃,叶婆娑,花飘忽,香气宜人。碧绿的河水缓缓流淌,两个人来到河边的荒草滩。

“你说离学校最近的河就是这里?”

“恩。”

灵均半蹲下,一盏一盏的放着河灯。柔和的面庞,在绯艳的烛光中显得格外姣好。

“原来你是想燃河灯、渡孤魂。”

“哪一盏能到九泉?”灵均神情萧索的问。

昭然站着手里也拿着一盏精巧的灯,若有所思的表情听到他的话后一度困惑,不过转瞬又恢复了平和,“苏家冥器一直是极少见的安魂稀品。不过楚遥的魄都得往生了,怎还用得上镇魂。让你用也只是对自己起到安慰和调节伤感的作用,浪费而已。”

“……是开口问你的我不好。”

冷场之后便是突如其来的安静,让灵均向已经漂流在远处的花灯看了一眼。

可是只一眼便引他失了神,铺垫着繁星的水面,夹竹桃的缤纷落花,楚遥的倒影置身其中,岩岩若孤松之独立。

这一刻又复归了清幽,真和假相隔着水面,到后来已经分不清哪个是丑恶的现实,而哪个又是美好的梦幻。

灵均感觉凉意有些逼人,不自觉打了个寒战。昭然似乎有所察觉,“放完就早点走,我送你回宿舍。虽然都说笨蛋是不会感冒的,但就怕有个万一,传染给我就不好了。”

“恩,谢谢。”

“谢什么?”

“你陪我一起来放灯……”还有关心。他偷偷在心里说出了后半句。

午后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一间间砖土瓦房上炊烟渐起,各家的小孩子都老老实实回家,帮着大人在院子里的地上泼水,放下桌子和矮凳,是晚饭的时候了。

老人几个坐在长石凳上晒着最后的阳光,小孩子蹦蹦跳跳去叫田里的大人吃饭,路上还不时嬉闹玩耍。女人端出热腾腾的大碗粗粮米饭和爽口的小炒,不一会儿就能看见一家人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开饭了。

傩姝坐在苏记的门槛上,看着不远处的农家日常,托着白玉嘴红木包银的烟杆,缓慢的抽着。面容疲倦,身上的印花土布衣裳皱皱巴巴,穿得像一块抹布。

细碎而平淡的场面,却是能让她找到归属感。

黄烟叶燃尽,最后一缕青烟飘散,她熟稔得在门槛上敲敲烟袋锅,扣出烟灰。细小的残渣渐渐随风而去,余温还在,却依旧是尘归尘,土归土,都散了个一干二净。

很多次被大娘看见总免不了被说几句。一个大姑娘抽烟确实是不怎么好看。

可从她继承纸扎铺开始崭露头角,千里之外三里之内基本都是冲着苏记的名气和她的手艺。手艺出众也意味着需要比平常投入更大的精力。透支自己的精神和体力,很多时候让她头痛并且无法集中精力,甚至连一些简单的思考都不能,后来发现在工作疲劳后经常抽一袋,缓解很多并且还可以提神,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可她也对这样的生活很满意,适应并习惯着。这个从小生长的地方,没有丝毫的杂质,简单而纯粹。在这巨大的让人感觉到惶恐的天地间,当她关上门后,就没有任何人的打扰,像是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其余地都不存在。如此清净。

她把坤烟袋收好,之后冲了两杯铁观音,汤色快成金黄色时。果不其然看见村口王八斤赶着牛车向这边走,车沿上还坐着一个清瘦的人,正是自己那不省心的堂哥。

灵均和乡亲道谢,拎着他那沉重的行李,跌跌撞撞走了进来。

她把茶碗推到他面前,“喝口茶,解解渴。”

灵均听话地拿起茶碗,安静的喝了起来,又随口问,“怎么不回家吃饭?这个时间平常家里已经开饭了吧?”

“刚扎完灯,涂料的味道熏得太久,没胃口。”

“大生意?”

傩姝端着的茶碗被随手放了下来,吊眼无意间眯成两道狭长,唇边的浅笑怎么看都别扭。整个人看上去虎刺梅似的威势端雅。

“确实是大生意。城里的一户显赫人家的老爷子要过寿,又恰逢老夫人尚在人世身体安康,所以寿星就为了两个人牺牲了一下,订了一个齐眉祝寿。要看看吗?”

“好呀!”等不及脑中反应,他就张口答应了。一直都知道傩姝的艺术造诣很高,可这么些年自己只接触到一些中规中矩的传统东西,明白规格后那些纸扎看着就无趣了。另一方面订做的东西不比冥器之类的寻常,是要小心保存的,所以他很少有机会了解傩姝做的那些体现极致技巧的金贵东西。

傩姝走到了开关处,关了灯。在浓浓的黑暗中,两只银光闪烁的画眉在神清骨秀的墨梅枝旁嬉戏,仿佛下一刻就能千啼百啭,舞姿翩翩,活灵活现让人咋舌。

没等他回过神来,傩姝已经把灯打开了。

“那家人姓司徒,他家的小公子好像就叫司徒涵。”

灵均心里咯噔一下,随即转头又看了傩姝一眼。

“你是说?”

傩姝斜睨了他一眼,“他家老爷子这七十寿是红事盖白事办的,还真够有情义的……”半晌看他不答话,傩姝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平常你我独处的时机不多,有问题你一起提出来吧?”

灵均迟疑了一下,把最想知道的事说了出来:“我出来村子后,就能听到一些平常人听不到的东西。”

“简单说就是苏家有人娶了山里的狐狸家的女儿。”

“狐仙?”

“恩。清代的谚语:南方多鬼,北方多狐。唐朝有谚曰:无狐魅,不成村。狐仙的崇信度自古就是很高的。而苏家的族谱也有记载,但看上去就像是怪谈故事一样。”接着傩姝就阐述了一遍文言文翻译过来的记载。

苏祥是个短工,因为食不果腹,所以每天都要偷偷溜下山去捕些河鲜,填饱肚子。有时候赶山路累了就在路上的石头上歇息一下,之后再走。可是有一回苏祥歇息时却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

“苏祥、苏祥……”

“谁呀?”

苏祥听到有人叫他,就应了一声,可想不到吹过一阵风树叶响了一会儿后,面前居然出现了一只白狐。

苏祥站了起来,收拾背囊,想离开。可没想不到,那只狐狸也站了起来。他背起背囊走了起来,狐狸却说话了:“能分给我一些鱼吗?”

苏祥装做没有听见,继续走,狐狸却跟了上来:“分给我一些鱼吧!分给我一些鱼吧!”

因为太缠人了,苏祥转头十分生气:“狐狸吃什么鱼?”

狐狸说:“明天就是我的婚礼了。”

“是吗?”

苏祥停住脚步,然后回头问:“狐狸的婚礼要鱼吗?”

狐狸点点头:“当然要了,煮给山里其他的狐狸吃。”

苏祥觉得可以理解,之后便把鱼给了它。

狐狸十分高兴的寒暄道:“你还没有娶亲吗?”

“没有。”

“那样的话就把蚌给我吧!让我给你求一个好媳妇!”

苏祥心里虽然知道这是狐狸的小把戏做不得真,但却把所有的蚌都给了狐狸。之后继续赶路。

“苏祥再给我一些虾吧?给我一些虾吧?”

苏祥觉得白狐很有意思,好奇这一次它又会说什么蹩脚的理由,便问道。

“狐狸还煮虾吗?”

“煮给我的媳妇吃。”

苏祥觉得无话可说了,又顺势把所有的河鲜都给了狐狸。

第二天就晴天下雨,举办了狐狸口中的婚礼。

不过却是狐狸家将女儿嫁给了苏祥。

第9章:旧事录

故事十分简单,感觉像是小孩子的睡前童话。听完,灵均心里的忐忑却随着傩姝轻飘飘的话,意外的愈渐平稳下来。

“就因为这样所以苏家每隔几代就会有继承遗传十分明显的,就像是返祖一样。而这一次就是你我。我是眼睛,而你是耳朵。”

“所以你有我都有这种异能?”

傩姝又喝口茶,润了润嗓子,“没错。你听过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吧?六路是指:上、下、左、右、前、后六个方向。八方是指:东、西、南、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八个方位。简单点说就是,眼睛有眼睑,灵视相对应可以遮断,但耳朵却无法合闭。在医学院上课时听过吧?听觉是永久勤奋的器官,哪怕是在睡梦中也会继续运作着,所以估计借用外力塞堵也是没用的。这就是六路和八方的区别。也就是说阴阳耳觉醒后,哪怕是学会驾驭,也是无法限制灵听能力。就像是一条不归路,一但踏出第一步之后,就无法回头和停留,只能继续向前……”

“可是我小时候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傩姝没吭声。只是抬头瞥了他一会儿。

“哥你小时候一直埋怨爷爷偏向是不是?不光是村子里的人,连族里人都纳闷,为什么爷爷会重女轻男到这个地步。明明你比我更乖巧好学,甚至连长相都比我出色……”

“怎么又说起这个?”

“因为和我下面说的话有关联!”她加重了语气,“挑明说,其实所谓异能人士,不过是在遗传的继承条件下,被巨大的恐惧和压力,潜力被催发觉醒罢了。很多的异能人士比一般人都更胆小。咱们两个人中你是最早觉醒的。五岁那年你半夜被吓到,第二天就发了高烧,还患了脑膜炎,性命垂危。”

灵均的心跳漏了一拍,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强按捺住烦躁不安,“可事情解决了不是吗?”

傩姝眼神有些涣散,吸了一口气,“是解决了,应对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转嫁。爷爷经过深思熟路之后,就把你的能力转移在了我身上。所以转嫁之前的事你都忘记了。”

“你是自愿的吗?”突然得知重大的真相,怀着极度的混乱,短暂的沉默后,灵均只想到了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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