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任何爱情里面都会有不幸和眼泪。于是人生也许在今是昨非的感悟里就有了斑驳的颜色。
光阴流离的两年里,叶舜每每思念,只怨自己不要爱,甚至不要恨,因为忘了不容易,记忆总是那么地难以摆脱。
在整洁枯板的会议室再次遇见苗晋时,记忆里画面是精美绝伦的,色彩是浓郁温暖的,而人依旧俊朗非凡。
叶舜只怕老天收了这所有重逢的幸运,慌乱伸手握住眼前人的同时,已经许下誓言,这一世,永远在一起。
内容标签:强强 天作之和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苗晋,叶舜 ┃ 配角:付行空,唐越,张军杰,李家成 ┃ 其它:训诫
一
下午五点二十,叶舜从江苏回到成都。
走出机场大厅,成都独有的潮湿空气扑面而来,他大口的吸了吸,脸上露出舒畅的表情,不自禁的勾起嘴角,眺望远处的人流,喃喃自语,“两年,成都,我回来了。”
其实心底还埋藏一句话:苗晋,我回来了。
叶舜没想到成都的交通还是如此拥挤,更没想到回到成都后给他打第一个电话约他见面的会是苗晋的朋友。
“你好,是叶舜么?”
“啊,是的,你就是苗晋的朋友张军杰吧?”
“嗯嗯是的,这是给您的,这包东西放在我这里也有一年多了,今天终于让我放下心了。”
“辛苦你了,谢谢你。”
“哪里,苗晋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必须交给您呢。”
“唔……可以问问苗晋现在在哪里吗?”
苗晋的朋友立刻一脸为难。
“啊,我知道了,想必这也是他千叮咛万嘱咐的,没事啦。”
叶舜心里泛起挫败,却仍然好言宽慰一脸难色的张军杰。
“这个……不是的……我……”张军杰确实为难,心里琢磨着面前这个英俊的男人到底是怎样的人,他被苗晋下了死命令一句也不能对叶舜透露他的去向。
叶舜很理解的拍了拍张军杰的肩膀,笑了笑,转身欲走。
“叶舜!”
叶舜还未转回来,一张名片质地的卡片就塞进了他手里,顺带张军杰迅速变远的声音:“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什么都没啊。”
叶舜摊开手中的卡片,苗晋的名字端端正正的摆在艺术总监四个字后面。“立体空间设计?啧啧,好没创意的名字。”他把名片翻了翻,露齿一笑,“张军杰你真是大好青年。”再次瞟了眼卡片中央的名字,轻轻叹息,“苗晋,等我。”
叶舜再次回到拥堵不堪的车流中,在红绿灯变换的瞬间他有了开私人直升机的扯淡想法。
于是回到两年前的家中时,大骂自己神经病的同时仍然咧嘴傻笑盯着指缝间夹着的名片。
空置两年的房间,除了记忆只剩灰尘。
叶舜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一如既往的懒惰催促他的双手至少给自己腾出能躺下的干净地儿,接着立刻打电话给保洁公司预约明天的大扫除。
很快饥饿开始第二次催促他动手弄晚饭,在“又要自己动手弄饭了”的抱怨声中啃了一包方便面。
月光倾撒城市角落。
橙黄路灯。
叶舜拧亮床头台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伸手伸脚,一个懒腰占满整张床。
“叮咚!”
撑到半路的懒腰生生顿住。
“谁啊……”很明显恼火的声音。
“小叶在家么?”门外一个稍显苍老的声音响起。
叶舜打开门,看见一位半百的老人怀里抱了一只猫双目迥迥的盯着他看。
“啊,是张婶,这……?”说着就指着张婶怀里的那只黄狸猫。
“哎!小叶,苗晋走的时候把这猫交给我照顾了,这不是听见你们家门锁响,估计你回来了就把你们家猫给你呢!”张婶满脸堆笑,满口假牙闪闪发光。
叶舜谢过张婶,抱起那只臃肿的猫科动物,一撒手就给撂地上,咂嘴道:“啧啧,简直就是猪。”
金黄皮毛的猫在满是灰尘的房间里来回逡巡,最后跳上唯一干净的地方——床,及其自然的窝在中央,理也不理还在外围的男人。
叶舜气得笑起来,“嘿!看这被惯得!”
气归气,他也没有要赶走那只毛球的意思,伸手把小家伙往边上挪了挪,自己才躺了下来,轻声唤道:“糖糖。”
黄色的毛球轻微动了动耳朵,叶舜听见它呼噜的喉音,嘴角扯了个大大的弧度,还好,你还认得我。
正在逗弄糖糖的时候裤兜里的电话跟拉火警样的吼了起来:乌拉拉乌拉拉~~
叶舜侧身掏手机,看见屏幕上显示,付行空的名字,叹口气按了接听,“喂,老大。”
“嗯,回来了?”付行空的声音听着疲惫不堪,许是又在加班。
“是,我明天去公司报道。”叶舜一边答着一边无意识的划拉着糖糖柔软的皮毛,小家伙在他手下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嗯,早上不用准时,多休息下吧,下午会有新的设计主管来,好生准备准备。”
叶舜心下了然,大概又是上面空降来的人了,自己出去学习两年回来,也许能混上设计总监,可是要混到主管还差一截。口中应着,“知道了。”
“希望你是学业有成归来。”
“那是当然咯。”叶舜想都不想地说着,“还是得谢谢老大栽培啊是不,看我明天……”
“打住,就你这嘴,会说,我听得惯了,明天别给我丢脸就成。”付行空及时打断满嘴跑火车的叶舜,接着那边传来哗哗地资料声音,“今天事多,不说了,明天详细说。”
“明白,老大。”
挂了电话,再次躺回床上,望着熟悉的天花板定定出神。
二
叶舜这个人除了懒这个恶习外,还有个毛病就是肺不好,早年得了场急性肺炎,往后的调养没有跟上就落了个恼人的毛病,一遇上沉湿阴郁的天气就咳个不停,挠心挠肺的咳嗽,搜肠刮肚恨不能把那两扇肺叶掏出来抹平再塞回去。
每每这时苗晋就骂他自作孽不可活,明知肺不好还要抽烟,边骂边给他喂药,一手顺着他的背一手端着药碗,眉头皱得死紧。
他能说什么呢?肺里面跟拉风箱似的抽个不停,想说个话就全被咳嗽给淹没了,他看见苗晋紧皱的眉头就想去展平,其实也没什么,这病又要不了命,“要不了命?!非得要了你命你才舒服?!”是啦,这是苗晋经常骂他的一句话。
成都阴沉的天气对他来说是个致命的死穴,特别是冬天,阴冷到骨子里的风,吹得他不敢大口吸气。每天早晨出门上学是极痛苦的,那时他还在上大学,早上有课的时候他是不会回家住的,早上便没了人伺候他,所以叶舜只好自己找块凉毛巾先在寝室对着口鼻捂上一会儿,适应得差不多时才敢出门,有时懒的毛病一犯,跟着肺叶就开始造反,搜肠刮肚的一直咳到教室好一会儿才能歇下来。如果是住在苗晋那里的话,苗晋早上会比他早起一会儿,把该弄的弄好,这样好挤出时间盯着他捂凉毛巾,若不是苗晋盯着,他是极少自己动手,有时侥幸没有犯病,他会得意很久,被苗晋发现免不了被骂不要命,甚至被抽上一顿,可是心里是暖和的,看,都是被那个叫苗晋的男人惯的,惯得快不能自理。
“咳咳咳咳,咳咳,呃,咳……”叶舜挑开落满灰尘的窗帘,黑沉低矮的云压着这座春季已过大半的城市。
他走去厨房找出水壶,然后才发现,没有水,试着开了几次天然气炉也没气,想着是不是自来水公司和天然气公司给断了,但是自己又没有特别说明要断啊。
他拍了拍脑袋,“苗晋,你至于那么毒么?”
他去江苏学习之后苗晋仍然在这间屋子里,看来苗晋走后把所有能断的都断了。
“何必,断得那么干净……”
叶舜慢慢踱回卧室,握拳抵在嘴边压抑着咳嗽声,糖糖已然睡熟,金黄的毛球连呼吸的频率都缓慢了,起起伏伏,男人有些好笑的盯着它看了很久,才轻轻躺回床上,拿起放在旁边的纸袋,翻来覆去的看,其实就是一般的文件袋,装得鼓鼓囊囊的,也看不出什么特别,可是他不敢打开,他知道肯定是苗晋的东西,是苗晋想要他看的东西,可他不敢,说不上怕什么,也许是犯错在先,他怕里面全是苗晋骂他的话,全是苗晋龇牙咧嘴,张牙舞爪的话语,或是冷峻严肃的言辞。
在他印象中,苗晋一直都是个冷静又温暖的人,是个真正心疼他的人,骂他不要命的时候眼睛里带着不忍,就算真的打了罚了也是装了心疼在里面的,他怎么能面对一袋子也许都是怨骂他的东西?
手下磨娑着被撑得满满的纸袋,估计里面是很多纸张,有硬质地的也有软质地的,手指几次流连在纸袋的开口处,转个弯儿又溜到了底部。
“何苦折磨自己。”叶舜大口叹了下气,开始动手打开纸袋。
绕线绕了几圈,每打开一圈叶舜的心就紧一次,最后终于翻开文件袋,很大一摞纸张,还有好多拍立得的照片,大小不一的纸张被小夹子夹着,看来是根据日期分了类的,照片上也写了日期以及一些简短的语言,还有一本黑色硬壳的笔记本。
叶舜翻着照片,所有的记忆都被脱开,撒了野的飞奔狂跑在脑海里。所有的所有都是关于他和他的。
眼泪滚落那一刹那,他看见苗晋俊逸的钢笔字在笔记本扉页写着:如果我知道怎么舍弃你,那该有多好。
三
阳光还未穿过布满灰尘的窗帘时,叶舜已经被那只金黄毛球闹腾得睁了几次眼睛。
“哎哎,你,怎么那么吵……”男人烦躁的拿被子盖住头,毛球继续在外面锲而不舍的喵喵叫,糖糖跳上他的肚子,极富节奏的上下弹跳,连带着声音也打着颤儿,“喵喵~喵~”
“苗晋……赶紧来把这只恼火的动物挪开……”男人窝在被子里小声的嘟囔着,并不敢大肆昭示他的思念,在这间没有苗晋的房间里,触眼全是苗晋的影子,让他怎么能不思念。
终是被糖糖闹了起来,懒洋洋的穿上衣服,撇撇嘴,“你叫得再大声也没用啊,压根没吃的。”他跻着拖鞋,一步三晃的往卫生间走,蓦地又想起停气停水的窘况,于是折返回卧室,拿出电话看了看时间,想着这时间那些垄断的政府部门可能还没上班,于是丢下电话又晃回卫生间,内急还是必须要解决的。
对着镜子揉揉短硬的头发,再次庆幸自己的短发,恍惚又看见镜中站在身旁五官分明的男人,比他稍长一点的黑发,发质要更硬些,有好看些许刘海,总是会有调皮的翘起的,他伸手想要把那些不听话的头发按下去,带着清冷的空气,他的手滑过垂下到腿边。
“苗晋,真的很想你。”
叶舜从行李箱里掏出剩下的压缩饼干,掰成两份,丢了块给那个嗷嗷待哺的毛球,自己坐在床上,哽得直翻白眼。
保洁公司的人很快就来了,对于一个看起来很邋遢的男人和一只肥硕的猫科动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想必是见多了,勤快的人也不会请保洁公司的大清早就来收拾本来也不大的房间。
工人很利落的放下工具,刚刚走的厨房就听见男人暗哑的声音:“那个……”工人没有停步,直走到水池边才回头,边拧开关边问:“什么事?”继而转回头去:“诶?怎么没水啊?”
“啊,我就是想说没水……”
“这没水怎么弄?”
“我已经给自来水公司的人打过电话了,他们承诺10点之前来水。”叶舜的声音越说越小,似乎这是他的错一样。
工人的脸色极难看,很臭屁的哼了一声,说:“那我们就得等到10点啊,那我得少做多少家啊。”
叶舜唯唯的点了点头,笑了笑说:“我可以多付钱。”
工人仍然有些臭屁,摇摇头,“没办法了,等就等吧。”
那只自由跳跃的毛球没有一点意识到它的主人正在被一个小工鄙视,因为在它记忆里,鄙视别人的是他们的苗大侠,苗大侠一定挑眉咧嘴,指着小工,“你,这是服务行业的应有态度吗?工号多少?我要投诉!”
可惜现在苗晋不在,只有一个叫叶舜的邋遢男人坐在餐桌旁,捏拳在嘴边,压抑的咳嗽着,清冷的晨风从窗棂缝吹来,划过他瘦削深刻的五官。
自来水如期在10点之前到来,小工脸色很臭,但是动作却干净麻利,手脚快速的分拣东西,拿着抹布里里外外的打扫,换脏水的间隙还是瞟了一眼那个有些邋遢的男人,心里转来转去想着,是不是失恋了啊,怎么搞得那么颓废?这房间看着也是很久没住人的样子了。想归想,工作还是不能忘,也许是上午耽误了时间,所以干起来特别快,毕竟像他们这种行业时间很是重要,一天多做几家是几家,养家糊口,谁都不容易。
叶舜站在一个角落看着忙得热火朝天的小工,是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正是活力旺盛的年岁。肥硕的糖糖跟在他脚边跑前跑后,他喝止不住,只能抱歉的对小伙子笑一笑,小伙子皱了下眉毛,也没说什么,只是走路的时候特意注意一下脚边,免得误伤某类猫科动物。
快到午饭时候,房间里已经焕然一新,窗台上晒着窗帘和被单,桌子地板擦得贼亮,叶舜满意的在屋里来回走动,看着正在收拾工具的小伙子,说道:“不错啊,要不一起到外面吃个饭?”
小伙子愣了愣,还是摇头,说:“谢谢了,我还有下一家没做呢。”
叶舜哦哦两声,签了单子给了钱,送小伙子出门,还是忍不住道歉:“对不起,耽误你的时间了。”
小伙子回头盯着这个男人看了两秒,眨巴着眼睛,想了想只是说:“没事的。”说完飞快的跑开了。
男人挠挠头,转身关门对着那只还在游走的毛球,咧嘴轻笑:“苗晋,你看,没有你,连小工都不愿与我多说话。”
四
小工怎么会知道那稍显邋遢的男人其实是某知名设计公司的设计师?只是现在,略微颓废点罢了。
因为身边少了一个人,一个对他影响甚深的人。
叶舜出门去超市采购了大量的东西,从吃的到用的,塞满了冰箱又塞满了收纳柜,还买了一床新被套,是好看的黑白条纹样。其实,那是苗晋最爱的纹样。
他拿出一袋3KG的猫粮,呼哧的喘气,看着在他身旁活蹦乱跳的毛球叹道:“呼呼,你啊,莫非就是被这个摧残成那样的?”把猫粮倒入盆中,看着糖糖扎在猫粮盆里狼吞虎咽,耳朵里蹿出男人咂舌的声音:“啧啧,叶舜,他们一定是你转世而来的。”叶舜咧嘴微笑,是么,我可没它们那么幸福啊。
回家十多个小时后,叶舜终于可以洗个舒畅的热水澡了,他在卫生间里哼着歌,看着蒸汽氤氲的天花板,莲蓬温暖的水冲刷他连日来的疲惫。他伸手在沐浴露瓶上按了几下,挤出柠檬味儿的粘稠液体,顺手擦在身上,勾着手去摸背部,抱怨道:“苗晋,没有你在,我都搓不了背了。”
眼泪混着温热的自来水砸落在瓷砖上,谁都不在乎的冲进了下水道,连叶舜自己都不在乎,连他都不在乎,自己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洗完澡,披着睡衣刚刚踏出卫生间,一个寒战从头抖到脚,附带一个响亮的喷嚏,把那只抱团翻滚的金黄毛球吓得瞪圆了眼瞳惊恐地盯着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