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水眸中的猜疑看在眼里,聂枰并不打算回应,只冲荣歌说,“把你身上那枚追踪器给我。”
荣歌很听话地点点头,从衣兜里取出一枚纽扣大小的追踪器递过去,却见男人将它扔在地上,坚硬的皮鞋踏上去——
粉身碎骨……
相伴一年,荣歌对这小玩意也生出不舍之情,看它落得个兔死狗烹的悲惨下场,不禁黯然神伤……
这枚追踪器还是当年他和聂枰在摩利塔监狱时,晟升给他缝在囚服上的,后来的无数波折坎坷都由它而起。十七岁生日那天,他隐隐察觉到聂枰的异样情绪,便留了个心眼,临走前委托黑牧澜将那三样东西交给聂枰,暗示男人可以通过追踪器找到他……一年来,他一直关闭追踪器的信号开关,直到昨天才打开……
……
一行人出了地铁,天色已蒙蒙亮,不时有早起锻炼的人擦身而过……
街边停着几辆黑色轿车。车旁,十余个眼神凶煞的男人聚在一起,格外抢眼……
“小智,你快去张罗送报纸的事……”聂枰冲紧走几步、抢在前边打开车门的小智吩咐一句,便拉着荣歌钻进一辆出租车,抛下一众纳闷的弟兄,扬长而去……
……
坐上出租车,聂枰关掉手机,让荣歌舒服地趴卧在他膝上,低低问道,“一夜没睡,困不困?”
终于可以安心地抱着男人,荣歌眨眨眼,强忍住溜到嘴边的哈欠,“不困……”
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荣歌坐起身,急急问道,“我阿爸呢?他也来接我了吗?”
“老大倒是也跟来了。可他向来养尊处优,怎会为这点子小事劳心费神……他现在正跟海贝贝花天酒地呢……”满意地看到小人儿眸光黯然、失落受伤的表情,聂枰淡淡一笑,将荣歌的小脑袋重新按在自己腿上,“歇一会儿眼吧,马上就到了……”
……
“唔……唔……臭死了!臭死了!这么刺鼻的气味一定是沼气!”海贝贝捏着鼻子,灰头土脸地从一口污水井中钻出来,冲随后爬上来的梁朴昕抱怨,“这已经是今晚钻的第三个污水井了,还有六个……呜呜,咱们到底要钻到什么时候呀?”
心念电闪,海贝贝突然冲头发上顶着蜘蛛网的男人大吼,“梁,上当了!肯定是聂枰故意把追踪器扔在污水井里,耍弄咱们……”
梁朴昕接过手下递过来的纸巾,给海贝贝擦着脏乎乎的小脸,柔声道,“早告诉你会很辛苦的……你累了一夜,先回去休息吧……”
“梁,我真觉得咱们被聂枰耍了……”海贝贝咕嘟咕嘟大口喝着水,仍然不依不饶地说着自己的怀疑……
“小东西,你动脑子想一想,为什么以黄浦江为界,东西两边分别埋着九个追踪器?”看着人儿好奇不解的可爱模样,梁老大顿觉满身疲惫化为乌有,笑道,“因为今天是荣歌的十八岁生日嘛!至于他为什么要把追踪器埋在臭烘烘的污水井里,当然是为了折腾一下聂枰喽!……整整一年,聂枰把S市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荣歌,现在突然有了这么多追踪器的信号,那家伙肯定在污水井里钻得不亦乐乎,钻完他那边的九个,八成还会来咱们这边,你想比他落后吗?你难道不希望咱们先找到小荣儿?”
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海贝贝猛地将男人推靠在身后的墙上,狂吻一通,获得了充足的精神补给,情绪立时高昂起来,把自己幻想成卡通片里的忍者神龟,开始仔细研究显示屏,兴奋地跟几个弟兄争论下一个污水井的具体位置……
寻子心切的梁朴昕站在海贝贝身后,宠爱地揉着人儿满头黑发,暗道:退一万步讲,就算咱们被聂枰耍了,也要将错就错地找下去,绝不能当着这么多弟兄的面把上当的丑事抖出来……
……
……
据说,这是世界第N高的大厦……
一进酒店房间,荣歌便迫不及待地跑到窗边,从87层高的地方向下看……
清晨薄雾蒙蒙,华灯将熄,黄浦江如长龙般在脚下蜿蜒,转过一道很漂亮的弯,两岸风格迥异的新老建筑相映生辉,美不胜收……
……
“你已经在那儿站了一个钟头,还没看够?……地底下钻了那么久,你当心一步登天,身体吃不消……”聂枰靠在床头吸烟,清冷的眸被薄纱般的烟雾蒙住,平淡的语气明显含着嘲弄,却听不出半点催促荣歌上床的意思……
被猝不及防的声音吓到,荣歌背脊一颤,回头看向赤身裸体躺在床上的男人,心忽地狂跳一阵,扶在窗框上的手渗满冷汗……
密闭的房间,宽大的床,还有男人冷漠的眸、淡然的嘲弄、丝毫不把他放在心上的轻忽……
一切又回到了从前……
他早该明了——一切都不可能改变……不可能为他而改变。
“过来……”聂枰边浏览着一本旅游画册,边冲荣歌勾勾手指,漫不经心的样子如同在招呼一只家养宠物。
男人这个侮辱性的手势,荣歌再熟悉不过……
昔日,他会转过身去,假装伤心,男人自会走过来哄他,顺便欣赏一下他屈辱的泪水;或者,当他想惹男人生气的时候,他会故意甜笑着像哈巴狗一样跑过去邀宠,换来男人充满嫌恶的一巴掌……
此刻,荣歌静静站在那里,不哭也不笑,不卑也不亢,水眸深深凝睇着心如铁石的聂枰……
为了留住男人,他曾经自甘下贱地跪在地上亲吻他的脚趾……
一年来,装满报纸的背包,终日压着他的脊梁骨,但那沉甸甸的重量并没有压弯他,反倒教会他挺起脊梁——即使他乞讨的是爱情,也不可以卑躬屈膝……
画册已翻过七八页,聂枰不时用眼角余光瞄着小人儿,却见他兀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心中烦躁起来,不自觉地将手中画册越翻越快……
几分钟翻完,聂枰将画册扔到一边,抬起头来,冲荣歌淡淡一笑,“既然你不愿意过来,就去我衣兜里找一样东西——送你的生日礼物……”
一只没壳的鸡蛋怎么可能跟一块石头硬扛……
荣歌故作愉快地四下看看,聂枰的外套就扔在椅子上,走过去拎起那件做工考究的上衣,格外压手的感觉远远超出一件织物该有的重量——聂枰向来喜欢随身带枪,而且不止一把……
少年翻翻找找,终于在衣兜里发现一个小小的礼物盒,包装很精美……
手机?
MP4?
……
参照盒子的大小,荣歌边猜测着可能的礼物,边拆开包装……
“啊……不……”
听到荣歌失控的惊呼,聂枰终于找回昔日的优越感,下床走到人儿身后,将他揽进怀里,低低问着,“喜欢么?”
身体和心都在颤抖,荣歌失声恸哭起来,泪水一滴滴落下,打湿了男人送他的‘礼物’……
那只浑身透着诡异气息、吞进他无数精液的蝙蝠,此刻仰面朝天,静静躺在他的手心,徒然瞪着一对极细小的眼睛,突兀而尖利的牙齿顶在大大张开的嘴巴上,两只后爪弯屈如钩、依然锋利无比,却失去了骇人的攻击性——它死了,五脏六腑被掏空,一根小小的木棍贯穿它的腹腔,致使本该瘫软低垂的脑袋不自然地挺立着……
老蝙蝠死不瞑目,显然是被人活活掐死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好狠毒!”轻轻将蝙蝠放回盒子,荣歌转身大声质问着聂枰,灌注了怒火的拳头噼里啪啦狠狠砸在男人胸口……
小人儿的力气变大了……
个子也长高一些……
聂枰一径站在那里,只挨打不还手,直到荣歌捂着自己酸痛的手泣不成声,才打横抱起人儿,狠狠抛到床上,几下扒光他身上虽然干净却很破旧的衣服,倾身压上去,低沉的话语隐含愤怒,“没错,我狠毒!我没法眼睁睁看着老蝙蝠病入膏肓、滴水不进、粒米不沾,却始终咽不下最后一口气!你知道它有多痛苦?……你又不在,它根本吃不到有营养的……食物。与其看它活受罪,不如帮它解脱……”
我不在,你就不可以找别人吗?
不可以!当然不可以!
知悉老蝙蝠的死他也有责任,荣歌满心愧疚,紧紧抱住男人,小声哽噎,“可是……它死不瞑目啊!呜呜……它濒死的瞬间一定很痛苦……”
眼眶也忍不住有些发酸,聂枰强自镇定,轻声哄着荣歌,“其实,对它来说,睁眼闭眼没什么区别……蝙蝠看不到光,一辈子只能活在黑暗中……”就像我——男人默默在心里补充一句。
听了男人的话,荣歌心里好受一些,抹抹眼泪,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有沉默……
“十五年前的同一天,我捡到了蝙蝠,也见到了你……那时的你粉雕玉琢,一看就是美人胚子……”大手抚上人儿瘦弱的腰肢,细细摩挲,聂枰犹豫片刻,终于说出分离以来日日夜夜在心底盘旋的话,“一直以来,我心里放着一个人。但,后来……”男人伸指轻点自己的心口,低低说道,“后来,这里又闯进来一个……”
凝视人儿迷蒙的水眸,聂枰眼底稍稍浮起一抹笑意,却又在瞬间回复清冷,“我曾想过,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一只不禽不兽的蝙蝠,永远找不到自己的归宿。可现在,老蝙蝠死了……”聂枰突然停下,专注地看着荣歌,俯身凑到他耳边,用低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我心里的人,好像,也少了一个……”
男人亲口承认心里有他,只有他!
荣歌毫无例外地仍然用眼泪汪汪来表达自己的狂喜,溢满泪水的眸子又黑又亮,犹如两汪深不见底的春潭,潭中蕴藏的深情永不枯竭……
受不了彼此眼中过于火热的痴缠与纠结,聂枰突然低头,狠狠咬住人儿温润的唇,用一个霸道而粗野的吻来结束这场温情脉脉、甚至让他稍稍感到后悔的谈话……
同过去无数个以惩罚为目的的吻一样,在人儿比蜜更甜的嘴巴里,男人粗暴的动机渐渐变味儿,开始温存引诱,灵巧的舌向里探到荣歌口中最深的柔软,轻轻按压人儿的小舌,细细品尝一片香软柔滑……
男人一径欺负挑逗着被自己的舌头压在下面的小舌,竟沉醉忘情,丝毫没发现荣歌已悄悄将他的身子压在下面……
蓦地感觉到顶在腿间的硬物,聂枰张开半敛的黑眸,邪邪说道,“这么快就硬了?你这一年有没有……想着我……给自己揉一揉?”向下摸到人儿雪白的臀瓣,男人用力掐拧一阵,大手开始探向他思念已久的隐秘……
“你又要开始作践我了?”荣歌一瞬不瞬紧盯着身下的男人,语气冰冷而凄怨……
‘如果我爱一个人,绝不会从他身上寻找兽欲的满足。’
‘这叫作践,不是爱。’
……
那夜,听荣歌说爱,男人便一剑刺出……
那时的他多么得意!
……
此刻,人儿在他欲火焚身、欲罢不能的当口,反戈一击,将那句残忍的话回敬给他……
欲火骤然熄灭,聂枰抬起清冷的眸,淡淡说道,“如果你累了,就睡一觉吧……”
“我不累。我想作践你。”荣歌深深凝睇身下的男人,说话声音不高,但异常执着坚定……
人儿冰冷的声音、强硬的态度,让聂枰蓦地感到陌生,眼底隐隐闪过一丝幽愤,薄唇轻撇,冷笑道,“哼,果然如我所料——口口声声说爱的人,有几个是真心?……小骗子!”
“对,我就是小骗子!我刚才说了,跟你回去,再骗你一次……你不也没反对么?”说着,荣歌轻轻抚弄起男人正逐渐变软的阴茎,纤手慢慢向下滑,直探到那片只属于他的净土……
极端不习惯被如此对待,聂枰薄唇紧抿,清冷的眸狠狠瞪着荣歌,却看到人儿眼中的固执,更看透那抹深藏心底的不信任……
“无所谓,就让你一次。”聂枰放松了四肢,剑眉轻扬,嘲弄道,“你要是把我当成你春梦中的女人,可得失望了……”
男人嘴巴死硬,但显然已经默许了他……
荣歌忍不住轻笑起来,纤长的手细细摩挲着男人的脖子、喉结、锁骨,一路向下来到胸前淡色两点……
抬眼看去,男人也正死死盯着他,眼神冰冷、却隐隐透出几分尴尬……
荣歌笑得更甜,试探着轻舔男人左边的乳尖,灵巧的舌绕着柔嫩的凸起不停打着圈……
男人隆起的胸肌线条优美、柔韧结实,轻轻一按便立刻弹起;两只乳尖颜色很淡,衬着他麦色的胸膛,更加不明显,但这小小的红豆非常敏感,轻轻吸吮便坚硬起来,颜色也随之变成诱人的浅粉……
荣歌贪恋在男人的胸膛上,轻轻吐出男人的左乳,唇舌右移,开始进攻右边的敏感……
眼前突然一片昏黑,厚重的被子紧紧包裹住他和男人,柔韧的胸肌看不见了,浅粉的乳尖看不见了,只能听到他自己憋闷得将要窒息的喘气声……
清贵淡然不翼而飞,聂枰浓眉深锁,拼命压抑着喉咙口的异样气流,将自己的脖子以下连同荣歌一起死死闷在一张大被子里……
双手乱刨,双脚乱蹬,荣歌在被子里猛烈挣扎,他要重见天日,他要把男人每一个表情、每一处隐秘牢牢刻在心上!
聂枰怎会让人儿如愿,使劲拽住屡次险些滑落的遮蔽,仗着身大力不亏,自然能赢得棉被保卫战的阶段性胜利……
荣歌突然停下争抢,灵巧地滑向床尾,终于从男人脚下溜了出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小声抱怨道,“你怕羞的话,就算了……”
聂枰双臂撑在脑后,一脸不动声色的冷然,似乎荣歌的卖力抚弄没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看到人儿眼中的凄怨,男人随手将被子掀到一边,淡淡说道,“你自己不怕着凉,我可懒得管……”
荣歌又好气又好笑,泄愤似的将被子扔到床底下,猛扑在男人身上,从那粒绵软下去的左乳重新开始爱抚,只是这次力道加大,唇舌几近疯狂地刺激着男人胸前最敏感的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