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愿(第一、二部)——天戒
天戒  发于:2011年10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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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那道轻蔑的目光,那鄙夷和厌恶的表情,好恐怖,我很害怕,却不再觉得痛。

我真的累了,伤心、难过和痛苦所带来的泪,我已经不想再滴下,哭,真是件累人的事。

微愿 修订版 39

作为一个玩偶,一个玩具,当然要有身为玩偶或玩具的自觉,那,何谓自觉?身为没有生命的玩偶,那它当然是没有

灵魂,试问一个没有生命、没有灵魂的死物,又怎会有感受?不,玩偶不会悲愤不会生气,不会伤心不会难过,更不

会因为痛而哭,一个玩偶就只懂笑。

其实没痛苦没泪水也不错,只要麻木了,生活便容易过得多。

现在我倒希望可以当一个玩偶,这样我便不会再受伤,这样我便可一直维持笑容。

不,其实要笑,也是件很困难的事,因为在面对着熙那紧张的脸孔时,我只感到害怕。

没办法笑出来。

「若风,你怎么了?别吓我,开口说句话吧!」

当河豚把我安置在床上后,熙几乎是马上扑到床上,隔着被子摇着我的身体叫道,令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更是一片混

沌,眼前一切都是虚幻的。

熙,不管你为什么如此问着,我也不会再妄想了,请放心。

只要见到你,我已经真正的心满意足。

「河..河豚,若风..他到底发生什么事?」

由于我没有回答,只懂痴痴地望着熙,熙见到我呆滞的样子,终于识相地不再问下去,转为向同样站在床边的河豚问

道。

「你是真的不知道Cecil发生了什么事吗?」

河豚闻言冰冷地响应道,也懒得望向熙一眼,只是不断地轻拨着我额上的浏海。这真是同一个人吗?怎样河豚可以一

边冷冷地响应着熙,一边温柔地轻抚我了?姜真是越老越辣的吗?我真不能把跟熙说这话的人,和之前温柔地跟我说

话的人想成同一人。

然而,他们不知我的神智还是清醒,所以也继续毫无顾忌地针锋相对,其实我是很了解,也感觉到二人之间的火药味

呃,不对,应该是河豚咬着熙不放,所谓的火药味,也是河豚针对熙的。

「刚才你有入厕所啊,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了?」

河豚说着,随手便拉下我身上的浴衣,露出体无完肤的惨况,只听到熙见状马上倒抽一口气。

「我..我...」

熙显然被河豚问得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我看着这事发生,心中开始害怕起来。熙见到我帮F口交,现下又看到我

这样,他会否以为我是个变态,喜欢玩暴力性游戏?要是他真的这样误会,那我在他心目中,岂不是变成猪狗不如?

食屎啊食屎,怎么到了这一刻,你还是要妄想?你早已是猪狗不如。

的确是呢。

「我不知道啊,若风,你怎么了?若风!快点回答我!」

熙彷佛有点赌气,也彷佛在不认输,我不明白为何自己会有这种感觉,只知当熙不再理会河豚的话,转为轻拍着我的

脸时,我便从心底涌起这怪异的感觉。

是无法忍受自己的理亏吧?所以熙便要努力地表现出自己其实是很关心我这个室友。

真是可悲的关心。

「对,你觉得怎么了?是否很痛,痛便说出声,哭出来也没所谓的,知道吗?」

相比起来,河豚便比熙成熟得多了,尽管他的语气中同样带着一丝争斗的味道,但说话却较熙的柔和,少了那种迫我

回答的意思。

只不过是一句话,便弄到二人如仇家一样,但不管怎样,这两人都把我当成斗气用的棋子,借着对我的关怀,来表现

出自己多有人性和良心,我忍不住为这事实而笑起来,是真真正正地笑着,声音却如鬼号般苍凉空洞。

「若风,你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笑...?」

听到我诡异地笑起来,熙被吓一大跳,满脸惊恐地抚着我的头,又拍着我的脸,像是以为我疯了一样,不安而慌乱地

问道,却止不住我的笑声。

为什么要笑了?我也想知道答案,大概是连我也觉得自己很可笑,很下贱,所以忍不住要嘲笑自己吧?

又或者是因为我把二号当成棋子,接着三号便把我当成棋子,现在河豚和熙又用我来赌气的原因吧?其实世上每个人

都是棋子,是神用来玩游戏的玩具,对不对?

而更加好笑的是,我早便知道得很清楚,因一时憎恨而去报复,到最后肯定也会失去,失去重要的东西,我的确是知

道,也有了心理准备,但万万想不到的是我所失去的,竟然会是我认为早已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这不是很可

笑吗?

「若风,不要再笑了,你哭出来吧,不要笑下去了...」

熙越听越是慌张,看样子是差点想用手掩着我的嘴了,但最后却变成不断搓揉着我的脸,像是要我放松下来,看来他

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所以被吓傻了。

但我没有为熙停止自己的笑声,反而更变本加厉地大笑着,更吸引了初中宿舍中的其它人。

对啊,来看我吧,反正我就是疯的,竟然喜欢上一个男人,而且还不只是疯,还是淫荡得人尽可夫的贱货呢。

「若风..不要笑,我求求你,你不要再笑,好不好?你哭吧,真的不要再笑了...」

若风?熙,你叫错名字了,我是食屎,而不是若风,莫若风早已死了。

河豚比熙冷静得多,只见他缓缓地拉开情绪不稳的熙,坐到床边把我扶起,然后紧紧地抱入怀内,以低沉而稳重的声

线在我耳边催眠。

「乖,不用笑了,去睡一觉吧,现在已经没事。」

我依然在笑着,但笑声却开始减轻,缓缓地安静下来。

陌生的气味,陌生的声音,陌生的触感,却温暖的令人只感到安心,河豚的怀抱很舒服,宽敞的胸膛充满了安全感,

令我的心情平伏下来,神经慢慢地放松,早应出现的疲倦终于向我袭来,只是剎那间,我的意识便坠入无止境的漆黑

之中。

终于可以休息了,但这会是永恒吗?

可以的话,我当然不想起床,在床上赖死,但想到星期六的早上是没有保母当值,老师未必会信我的身体不宜起床,

而且我又不想说出昨晚的事,那只好辛辛苦苦地爬起来。

当我衣着整齐地出现在饭堂时,所有人都有着不同的反应,大哥一号和二号,以及他们期下的部分人马,都表现出极

为激赏的神色,彷佛我做了件什么了不起的事,大哥三号却是狠狠地瞪向昨晚负责行刑的E,像在怪他下手下得不够

重,B和C见到我出现便马上走过来问长问短,而A,却是一脸怨恨的远远站着,D和F两兄妹,则是以复杂的眼神

望着我。

他们的心是怎么想,从这些反应便可看出。

唉,受人注意是好事,但在这种复杂情况下受人注目...总之我现在全身都起了疙瘩,浑身发冷了,有什么感受,

不用说也够清楚。老师在我受尽折磨后的三分钟才出现,随即扬手示意我们可以进内,我再次惯性地待到最后才走进

去,看看可坐到哪儿。

唔唔,鬼头那枱有空位,大哥二号那边,熙和河豚身边都有一空位,三号的桌子,F身边也是,到哪里坐好了?可以

的话,我当然想坐到熙身边,而如果没有发生昨晚的事,相信我还有点胆量这样做,但现在呢?我去鬼头那边坐好了

「Cecil,坐在这里吧。」

当我正向外国人那边走去,经过大哥二号那边时,河豚突然拉着我的手说道。

河豚说熙不关心我这个室友,熙用行动来证明自己还有点良知,不过是为了这种芝麻绿豆小事,这两人便交恶了,河

豚见我坐到他身边,便微微地笑起来,而坐在我正前方的熙,却是别过正黑着的脸,不望向我,我不禁低着头。

我想笑,却完全笑不出,只能做到嘴角抽搐的样子。

果然对着熙时是勉强了一点。

微愿 修订版 40

在久很久以前,当我还是小学二年级,当我还是很天真无邪时,我很喜欢跟朋友玩一个游戏,叫『木头娃娃』,玩法

很简单,在念完『木头娃娃不准哭,不准笑,不准呱呱叫』后,玩者便不能再动一下,丝微得如缩缩鼻子也不行,而

且还要目无表情。

以前我觉得这游戏很容易,但现在却觉得难得要命。

哭丧着脸不是,又做不到笑着面对熙,有的,就是尴尬到想死,以及如坐针毡的感觉,随便说一句话,做一个表情都

怕被他嫌弃,真想直接找个地洞钻入去。唉,河豚,你今次真的害死我了!不管怎样也好,早餐,麻烦你快点完吧!

我就这样一直低着头渡过这三十分钟,然后又待早餐完毕,所有人走后才离去,由于算是受了伤,胸口又被人踢了一

脚,所以沿途,我都走得很慢,平常五分钟的路程,现在却用上了十分钟。

「若风,你回来吗?我帮你收拾好床铺了。」

一回到睡房,迎接我的是熙的笑脸,温柔的,充满暖暖的关怀。换作以前的我,一定会觉得很感动,然后又会以小歌

迷迷恋偶像的目光望着他,把他的一切摄入脑中保存,而现在,我却觉得这笑容很刺眼。

污秽的我,见到这如阳光般的微笑,只会觉得很难受,我连忙低着头。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还是伤口在痛了?我有些止痛药...」

熙见我坐在床上,低着头不发一语,便从自己的角落走过来,手上还拿着一排药丸。

「没事。」

我偏过头,有点逼不得已,尽量很简短地回答。

熙,你是我的镜子,在你面前,我只会清楚地看到自己有多呕心,有多污秽,你提醒了我是个怎么样的存在。

「你还在生气吗?我..对不起,我昨晚真的不是有心的。」

有心又好,无意也好,那些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熙,你没有说错啊,你只是说出了事实,我,食屎,只是个不要

脸的贱人,所以我不配。

只要是你给的,我都不配,因为你是我心中最神圣的存在。

「若风...」

熙的声音彷佛有点挫败,我从眼角看到他正想伸出手,却又在中途停下来。

很想很想拥抱着熙,在熙的怀中把自己的所有痛苦说出来,但是...

「我没有生气,对不起,我想睡一会,麻烦你午餐前叫醒我。」

要是在以前,我大概不会用上『麻烦』这一词,有什么请求的,随便命令对方便行了,他对我是如此,我对他也是如

此,但今非昔比,没可能再这样了。

在说出口的一刻,我马上察觉到这一点,而熙也是身体一震。

「不麻烦,又怎会麻烦呢,如果你真的很累的话,午餐时我跟老师说说吧。」

熙沉默了很久,终于再次开口回答,语气中依然是带着笑意,但听来却有点勉强。

对不起,熙,我已经无法再厚颜无耻地告诉自己,说自己还配得上你的友谊,要是再说服自己还可装作天真无邪的样

子来接受你的好意,我怕我会越来越看不起自己。

妄想摘去天上星星的人,到最后一定会跌死的。

很累,很想一直地睡下去,不再醒过来,就这样一直、一直地留在梦境之中。

以上的确是我的期望,但在希望的同时也知道,这是绝不能成真的愿望,在不知睡了多久后,我还是醒过来,然后张

开眼,又是见到熙,只见他正坐在我书桌前的椅子上,手中拿着本子不停地写着,我又再次忍不住,痴痴地望着熙的

侧面。

很漂亮的侧面,高挺的鼻子,薄而性感的唇瓣,专注的眼神,眉宇间的神色比年多前成熟不少,流露出忧郁又充满期

望的复杂感情,构成完美的一张脸。

就是拥有这张脸的人,在我绝望的时候扶我一把,在我满怀希望的时候踢我一脚,接着又在我绝望的时候拉着我无助

的手,然后又在我最需要他人救赎时,把我打入无止境黑暗中..我恨不了他,也告诉自己不可以再爱下去,然而,

我还是沈迷着,无法自拔。

「若风,你醒了吗?我带了午餐上来,你食一点吧。」

熙被看了一会,终于察觉到我已醒过来,连忙关起正在写的本子,露出一张温柔笑脸跟我说。很刺眼,我连忙转移焦

点,不再望向他的眼睛,而是望着他的下巴。

「对了,虽然我已力证你身体不舒服,但老师不太相信,所以一会要跟我们一起到sport hall。」

熙一边把午餐拿出来,一边笑着说道,还体贴地为我切开那块淡而无味的火鸡肉,接着配上薯条,沾上酱汁,递到我

面前,他..他这是喂我吗?

我不敢让熙喂我,伸出手接过他手中的叉子,而且小心地避开与他接触的机会。

我终于明白自己跟熙的关系,熙是光,我是影,影会永远追着光,却永远得不到,而且影随时会被光消灭。

要是想继续看着熙,我便一定要与熙保持距离,还有,要变得更坚强。

要爱熙,就一定要令内心更坚强,强得不会再为了他的事而痛。

我接过刀叉后,便默不作声地吃着微冷的午餐,而熙也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望着我食饭,当我吃饱后,他便把一切收

拾好,带到厨房清洗。

熙这算是什么意思?每次都是这样,先跟我划清界线,嫌弃我讨厌我,但过了不久,又好像良心不安,内疚地重新接

近,他到底在想什么?想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我越接近他,就越发觉自己不了解他,我越是想接近,便越觉得我们

之间的距离很大。

从期待到失望,再从失望到期待,我和熙就像被困在旋转门中,不断地转啊转啊。

唉,不想了,再想下去,即使让我找到答案又如何?也改变不了我是烂泥的身份,想了,也只是浪费脑力。想到这事

实,我不禁轻叹一声,站起来换上一身的长袖运动服装,接着又摇摇手臂,想让自己先行习惯活动的感觉。

的确是有点痛,手臂和双脚上的骨头都像被打散后重新组合,背上的鞭伤更如火烧一样,双脚之间的私秘之处在每次

走动时隐隐作痛,还有肺部,几乎是呼吸一次,便刺痛一次,看来今次真的很伤呢。

没关系,我一定忍受到的,如果连这些伤都无法忍耐,我又如何坚强?一定要忍受到!

我就是这样乱七八糟地想着,一边跟着其它人到Sport

hall,一到达,老师便叫我们跑圈,众男生虽然不高兴,但也乖乖地跑着,二号和三号一开始,便斗气地跑在最前方

,然后又赛跑似的不断加速,真是难为了我,死忍着痛楚往前跑。

很痛,手脚的痛还可以承受,然后勉强自己去跑快一点,但胸口的痛便没这么轻松,跑步时,身体需要更多的空气,

然而每次的深呼吸,都在呼吸中途因痛而下意识停下来,不行了,我没气了...

「Cecil,你的脸色很苍白啊,没事吧?」

我抬起头来看看,只见自己已落后一圈,大哥二、三号都跑到自己面前,而刚才说话的,正是比我快了一个圈,正跑

在身边的河豚。

「没..吁吁..我没事...」

才开口说话,我便上气不接下气,胸口更传来一阵刺痛,打乱了脚步,接着一个踉跄,便直接跌在地上。

「Cecil,你怎样,有没有跌伤了?」

呃,我没事啦,所以千万不要扯高我的衣袖。想到自己手臂和脚上的伤痕,我下意识拉着自己的衣服不放,而河豚也

没有做些什么,就是抱着我不放。

「放心吧,很快便再没有人会伤害你。」

等等,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来到这里年多,从没有人向我保证过这些啊,而且..而且是谁愿意保护我?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即使有人可保护我的身体,也没可能保护到我的心啊。

不行,想不到了,我现在只想到的,就是...

咳咳咳..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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