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愿(第三-五部)——天戒
天戒  发于:2011年10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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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响亮,而且态度嚣张恶劣,彷佛把我们所有人都当成聋子,但大家都听得明白,连在场,不属于宿舍老师,

只不过前来当值的肥婆兰也看不过去,皱起眉头,开口说了一句帮Q的话,然而,没有人听。

我知道,宿舍中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风暴快开始了,就只差一个契机。

晚餐过后,就是一贯的功课时间,我们一众中三或以下的人士如常坐在课室-R24里,如常地互传纸条、说三道四,如

常地偷偷带漫画来看,我和一直被熙、P和Q欺负,在最近情况好一点的O以快到复活节,没什么功课做,大摇大摆

地下象棋,至于身为较严肃的肥婆兰,大概见刚才的气氛太僵,怕自己一旦骂人,便会引发暴动,于是便只眼开只眼

闭。

见到肥婆兰放任我们,我们也自己放任一下自己,却没有放肆,总之就是细声说细声笑,互传中的纸条也没有夸张地

抛来抛去,我们就是这样,老师越是压迫我们,我们便越是反抗,但明显地,身为宿舍以外的老师都清楚知道这一点

,不敢官逼民反,然而宿舍中的老师们却不愿明白,欺压成性。

现下的平静是属于暴风雨前的吧?我瞪着棋盘上的棋子,却看出了将会出现的未来,那不是指确定的影像,而是一种

很坏很坏的预兆。

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只是...反到什么地步?我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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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只有我才有的危机感吗?还是我有什么他妈的直觉了?又或是我想得太多?为什么环观一看,只见四周的人虽是不

太高兴,却非十分担心?我的不祥预感,会是正确吗?我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要是没有人支持自己,我是绝不

敢相信自己。

我不是相信别人,而是我不相信自己,反而相信众人的感觉,常言道少数服从多数,不是吗?在这种时候,我倒不介

意服从绝多数人的想法。

于是,用口说又好,用纸条来问也好,我向在场的其它中国人询问道,问他们有没有任何不祥感觉,结果所有人,包

括熙,也包括企鹅都说我想太多,说其它老师,包括校长都不会认同这种歧视行为,而熙的回答更加妙,只见他转过

脸,故作沉重地叹息,然后说:

「你永远都是这样,老是想得太多。」

咳!什么我永远都是这样?你很了解我吗?曾祥熙先生,别忘了我们一天说不上十句正经的话啊!你了解我什么?

但其实熙是说中了,我的确是想得太多,但问题是,熙是怎样知道?

算了,就如J在D狠心分手后大跌我们的眼镜,竟然苦苦地要求D回心转意,是令人想不到的痴情,我想熙对我的了

解,同样成为了宿舍七大谜团之一。

第一谜团是莫若风情归何处,第二谜团是J为何真心爱上D,第三谜团是河豚为何还要在分手后保护我,第四谜团是

大哥二号和M在当晚到底做了什么,第五谜团是C是否存心利用前男朋友,接下来那些都是经常改变的,而对我私人

来说,最大的谜团就是熙为何会了解我。

也罢,既然是谜团,那自然是我想破头也想不到的问题,还是想回现在的问题好了。只是我胡思乱想吗?总觉得..

.自己并不愿接受这个结论,不是单凭直觉,而是有理由的,至于理由也可悲得过份,就是『外国人不像我们这么不

团结,他们一定会狼狈为奸!』

不断的分心二用,手下的章法自然大乱,只见在两步过后,O便低声说了句『将军抽车』,我低头一看,便看到刚才

大好的形势,在短短数步间,已恶劣得难以挽救,我不禁轻轻叹息,收定心神,希望可挽回劣势。

而结果,我还是惨败了,根据我和O的赌法,赢者是可以要求输家做一件事,要不就是输钱,当然,赢家要求输家所

做的事不能太难堪,大概只是要我大声说些难为情的话吧?不过越是不难堪,对宿舍中的人来说便越难想,所以O也

不得要仔细地想一想。

「嘿嘿,我想到了,我想很多人想见到这一幕很久的了...」

「我要你当众向Kenneth...」

O想了一会,便一脸奸笑说道,看样子,大概是要我当众表白吧?幸好O还没说完,课室外已传来一阵喧闹声,是P

在向着校长的书房在咆哮。

来了吗?要来的始终会来,只是,时机未免太好了吧?我还没心理准备向熙表白呢。

「这算什么意思?老师所做的便一定是对吗?」

只听到P在课室外大叫,课室内的我们哄动起来,肥婆兰连忙安抚我们的情绪,并走到外边打探消息,见状,我便拿

着一张白纸揉成一团,装成要丢垃圾的,来到垃圾桶旁边的大门,从内望出去。

只见P正揪着校长的衣领,身边有数名老师正在扯开他,而Q正坐在椅子上捂着脸,却掩不住脸上那两道红肿的手印

,我不禁一愕。

难道有老师掴了Q两巴吗?这样未免太过份吧?难怪身为Q的好友-P会这么冲动。

「喂,你看到了什么?快说吧!」

在我身后的人们再次鼓噪起来,要我说出眼见的事实,我只觉得为难。

这种事,要我怎说出口?

「哎..这个嘛...」

缓缓地步回座位坐下,我小心地思考着自己的用词及语气,又考虑着其实自己应否说出,最后却在看到熙的紧张视线

时下了决定。

「我见到Q正坐在外面,而P正揪着校长的衣领。」

只听到此话一出后,一连串的倒抽气声,还有数人所说的恶狠狠粗话。

没错,Q本时是口臭一点,得罪的人有很多,想对他落井下石的人也不少,包括我在内,相信很多人在等着看他自食

其果的一幕,但真的,不是在这种情况下看着他死,今天在他身上发生的不公平事件已有很多,其实单在老师要他带

病上学,还说中国人最喜欢说谎来逃学时,一切已超出了我们可容忍的歧视程度。

但是现在,事情竟进展到不知那位老师掌掴Q?根据我所知,在北爱尔兰,体罚是禁止的,即使父子或母女,体罚都

是不被容许,更何况是师生?而现在更是令脸颊红肿得像中毒般的火辣辣两巴掌...

我真不敢说出来,怕自己的说话成了暴动的导火线,为我惹来麻烦,算了,就当刚才环境昏暗,加上我时运高,什么

也看不见吧!

什么,说我没胆吗?是的,我承认自己真的很没胆量,我实在没勇气在熙还没听完、在不知全部真相的时候、已气得

一脸猪肝色、还握紧拳头、忿忿地打向墙壁的环境下,依然傻傻的继续说下去,我怕我一说完,便会眼白白看着他冲

出去痛扁校长,然后被人直接踢出校。

还有,我怕自己一说完,一群年轻而冲动的愤怒少年便会冲出去,跑上睡房拿出什么男生宿舍七大武器,回来模仿黑

社会开打的画面,一群人围扁老师及校长,接着在事情过去后,便有人埋怨我,说我乱说话惹祸。

总之,只要事情一关系到熙的安全,及我的做法是对是错,我的脑袋便会自动运作,要想出些两全其美、让自己可明

哲保身的方法,务求在没有人说我做错,也希望自己可继续看着熙。

我想不把所有事实说出来,是一个正确的做法吧?

在宿舍生活三年,我学懂一件事,尽管人们常说希望别人对自己坦白,但实际上,真相并非人人都可承受得了,而世

上也没有一个人,是可以承受所有的真相。

但瞒得了一时,瞒不了永远,尽管我隐瞒了Q被某老师掌掴的事,暂时阻止了一场暴动的发生,然而当功课时间结束

呢?当祈祷时间来到,所有寄宿生都要来到这课室时,我忍不住趴在桌面上,不敢望向这一幕。

正如我所料,很快,课室中便扬起一阵喧哗声,以及老师『多笨』(女)嚣张地要所有人「Shut up」,我突然知道是

谁掴Q了。

对,在早餐时,是被我们称为月经来潮中的多笨说中国人爱说谎,晚餐时,是多笨找人扯Q下来,一切一切,都是由

多笨这三八开始的...看她倒是个美人胚子,在这一刻,竟是丑恶得令人呕心...

相由心生,原来是真的,但..现在说这个又有何意义?现在最重要的,是一场风暴已经开始了,我要明哲保身,在

不得罪一众中国人的同时,也没有得罪老师们。

祈祷就在一片暗涌中结束,我想要是上帝有灵,一定会为这次祈祷伤心,但管他的!现在是生死关头了,还说什么神

?神也帮不了我们!

只见祈祷一结束,老师一说要离开,男生们几乎是冲出房门,马上跑回宿舍,连平时会在宿舍楼下跟女生说三道四、

或跟女朋友谈情说爱的习惯都没了,只知在电视房宣布说不想牵涉在内的人,可以回房,只要别站在老师的一方,帮

着老师便行,听到这番话,我不禁松一口气,跟着已经读到最后一年,不想在最后弄事的人离开,匆匆洗过澡后,便

坐到外边的起居室等候着。

熙没有跟着出来,而是留在电视房中商量,于我心中,几乎马上便有了最坏的预兆。

熙一定会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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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出现这预想,更不知自己为何会想到这自己最恐惧的事,总之我心中很害怕,不愿再想,却控

制不了自己,不断地想着种种的可能性,然后越想越慌,脸上也越来越凉。

怎办好了?我不要熙离开,但我无法阻止熙这样做,只可眼白白地望着熙站在与老师为敌的局面。

熙,为什么你要这样做?Q这朋友真是值得吗?你不过是中三,还有漫长的四年啊,一旦与老师们为敌了,以后你如

何在宿舍里立足?你会如何面对老师们?难道你真不介意,难道Q真的这么重要,值得让你赔上前途?

我无法理解,我只知道,义气并不是这样用的,而义气也不能当饭吃。

「食屎食屎,不要这个样子啦,问你一条问题,知不知为什么男人不喜欢带避孕袋来跟女人搞了?」

真是电视房有电视房内的紧张,电视房外却有电视房外的淫笑,之前贵公子已一直在说着黄色笑话,欣赏的人虽多,

但笑意却感染不了我..还有坐在一角的河豚。大概看到我们的脸色不太好吧?贵公子虽不敢接近河豚,却一脸贱笑

地坐到我身边,笑意淫淫地问道。

有病,我怎知男人为什么不喜欢带避孕袋了?我个人认为做男人,要是不想出意外便记得带安全袋嘛!

「我不知道..但电视不是有说,做个负责任的男人吗?」

轻轻地说道,随即便惹来他人的大笑。对,笑吧,然后觉得我是傻子吧,总之别找我的麻烦,也别莫名其妙地憎恨我

便行了,这样我的生活便好过一点。

大家笑笑闹闹又过一天,何必介意自己做了傻子?

「嘿,你太不了解男人了,让我作一个比喻吧,做爱其实跟挖鼻孔没分别。」

...........请别把这么浪漫的一回事比喻为挖鼻孔这种呕心的事....

「要是什么也不带,挖起来自然舒服得很,但要是带着手套来挖呢?」

当然是手指鼻孔也不会觉得舒服啦!我开始明白贵公子的意思,然而明白还明白,我依然无法认同他的说法,毕竟挖

鼻孔后是绝对不用负任何责任。

「现在开始明白了吧?带着避孕套来做爱,跟和一个胶袋做爱有什么分别?」

「这就是你跟恩分手的原因?」

听到贵公子这样说,坐在他身边的娘娘腔便开口问道,笑容跟其它男生般的淫贱。

嗯,娘娘腔口中所说的,是发生在Half Term后不久的事,我不太知道详情,事情也彻底地与我无关,所以我也表过不

提了,但到了现在,我又要解释一下。

听说一班男女一起到朋友空置的屋子里渡过Half term,人物有安妮、恩姐、贵公子、河豚和肥驴,听说恩姐在半夜起

床时,在客厅见到自己的男朋友和肥驴在沙发上鬼混,听说两女为了此事而在宿舍中大打出手,接着恩姐和贵公子分

手了,听说贵公子在分手后不以为意,继续和肥驴一起,却从没承认过她的身份,贵公子的心,就如谜一样...

看?全都是听说,而且又与我无关,教我如何把这事放在心中?

「也差不多了,每次上床都要我带避孕套,叫又叫得细声,好像在忍什么似的。」

「但肥驴就不同了,放声地拚命叫,又不用我带套子,感觉真是...嘿,总之就是荡妇一名。」

我想贵公子所享受的,并非做爱的过程及当中的情趣,而在从对方的呻吟声中,得到自己很了不起的证明,从而满足

自己的『男人尊严』吧?毕竟对方叫声不大,就意味着自己的技巧很不济,还有那话儿小得不能满足一个女人,想起

来,这大概是男人最讨厌的事。

但...太淫乱太下流了,我听着,不禁脸颊发烫,站起来说句要回房便匆匆离开。

「要非食屎是个男的,以他的荡,我早已上了他。」

在打开门离开现场之际,我听到贵公子这样说。

什么以他的媚啊?我身上有哪一处是媚啊?贵公子的话令我异常的反感,觉得他言语上强暴了我,更觉得他严重侮辱

了我的男性尊严,但在另一方面,我的脸却麻得如被人痛快地鞭了一顿,而这种情况,就只会出现在心事被说中的一

刻。

是因为在我的心深处,尽管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面对,但其实我也对自己反感,讨厌自己会喜欢身为同性的熙,更

讨厌会对男人产生欲望,甚至会为男人而得到高潮的自己。

一想及此,我忍不住靠在墙边,抚着头痛苦地低吟一声。

「你又再次想太多了。」

闻声不禁一震,我还以为附近没有人,所以才放纵一下,诚实地做出自己当时想做的事,谁知却被跟在身后的河豚见

到,我连忙挺挺腰身,再次武装起来后才转过身。

「对着我,你不用假装吧?」

河豚见状只是轻叹一声,表情悲痛地望着我,一边伸手抚向我的脸说道。

讨厌,我已不是你的玩物,更非一个楚楚可怜的女生啊,所以别这样摸我!

「怎么了?有事找我吗?」

我不禁冷冷地反问。

「你明知我没有这个意思,为什么要歪曲我的意思?」

因为就只有这样,我才不会觉得自己对不起你,我的良心会好过一点,你明白吗?让自己的心情好过一点,是我现在

生存着的唯一责任。

「唉,算了,事情到了现在,我也不想逼你,但我只想你知道,我会等的。」

说罢,河豚便硬把我按到墙上,以双手把我困着,俯身轻吻我一下,我不禁又羞又怒,别过脸不愿说话。

「你果然还很恨我。」

不,你不明白,我不是恨你,我只是不爱你。

但在名义上,我依然是河豚的人,受到他的保护,所以这番说话,我无法说出口。

河豚大概知道我不会回答,所以在留下我还恨他的一句话后,便放手离开了,而我也急急回到睡房,关上房门以示不

想受到骚扰后,便坐在床上思考起来。

什么也乱想,关于我,关于熙,也关于河豚,还有我的将来。

距离我失去熙的时间,还馀下多少?在失去熙之后,我又应该怎样过活?又或是,我如何过活?

胸口很痛,那是一件单单想到便觉得绝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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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回床上,我以双手掩着眼睛,不再望向属于熙的方向。只知鼻子很酸,眼睛很涩,我知道自己其实很想哭,却哭不

出...是因为不敢哭出来,让别人笑话?还是因为我的泪水已被那名为恐惧的黑洞吸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胸口

很苦闷难受,如千斤压在心头,榨尽我肺内的空气,却不让我再吸入一口气。

不禁转过身,装作假寐的样子。我老是这样,很喜欢想些心痛的事,却不愿被人看到我那扭曲的神情,只懂装睡,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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