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只有一张床。”凌天脱下西装，调侃地说。伊凡露出一副慌张的样子：“打扰到你真不好意思，我睡沙发就可以了。”

“你是不是已经没有身为男人的自觉了？是谁说要谈一场正常的恋爱。”凌天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用言语激他，莫非自己这么欲求不满吗？

“是啊！”伊凡恍然大悟，他坐到沙发上，无奈地撑住脑袋，“我是个男人，我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男人。”

“晚餐要吃点什么，我给你做。”凌天挽起袖子，然后向他邀约，“不如你来帮我！”

夜里，一张大床上躺着两个大男人，伊凡背对凌天躲到床的边沿，他的样子反而更加引起了凌天的兴趣。凌天悄悄挪到他身后，抱住他颀长的身体，伊凡睁大了眼睛，他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他优柔寡断的个性迟早会毁了自己。凌天手指滑过伊凡的手指，即使只是隔着衣服，他也能感觉到伊凡温暖的身体。

空气里弥漫着暧昧的气氛，两个人无法入眠，凌天并没有对伊凡做出进一步的动作，他只是紧紧搂着这世上他最珍贵的人。伊凡暗自思量：或许自己只有这样才可以回报凌天对他的用心。

外面忽然铃声大作，紧接着传来一阵阵疯狂的踢门声。伊凡慌忙坐起身，凌天也跟着他起身，并示意他不要乱动，他率先披衣下床。不多时，思文冲进卧室，他看见坐在床上衣裳不整的伊凡，捏紧了双手，命令道：“跟我回去！”

“不！”伊凡低着头，思文冲到他身前抓起他的手，却被伊凡甩开了。伊凡转过头，口是心非地说：“以后我的事，不用你管。”

“别忘记，我是你的少爷，难道你忘了自己的身份。”思文居然脱口而出这种没经过大脑的话，他原本并不想这样，他疯狂地找姓韩的家不是为了来说这句话。气氛因为他这句话变得异常凝重，伊凡惊愕地瞪着他，他只是个下人，他有什么资格耍脾气，他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谈条件，这些年优越的生活早就让他忘记他是下人这个事实。思文看见他这个样子，知道伤害到了他，但是他已经无法收回刚刚说的话，他只能看着那张抽搐的脸上，满含着痛苦和挣扎。

“多少钱可以拿回卖身契？”凌天插入他们的对话。思文懊恼地转头，看见一旁的凌天就来了气：“他是无价的。”他再次拉起伊凡，紧紧抱住他，威胁道，“如果你不回去，我也要留在这里。”伊凡听到‘他是无价’那句话，心里的气稍稍消了一点，至少思文他并没有在外留宿，再这样赌气下去，只会更加伤害凌天。

“好吧，我回去。”伊凡推开思文的怀抱下床，思文帮他整整衣服，朝凌天做了一个挑衅的表情。凌天拉住伊凡的手，温柔地说：“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伊凡羞惭地说，“我知道你一个人开车回来的时候，会更加寂寞。”思文在一旁不满地小声嘟哝：“那你就不知道留我一个人在家里会很寂寞。”

“那好吧。”凌天酸涩地说，“别忘记考虑我白天说的话。”

“我会……”伊凡还没说完，就被思文拉出门口。

路灯的光惨淡地洒在地面，太阳圆圆地挂在空中，街头寥寥几个人，刚从被窝里出来的伊凡觉得有些冷，他们正坐在黄包车上，车夫奋力地骑在前头，轮子快速转动出白色漩涡。思文脱下衣服替伊凡披上，委屈地说：“还在生气？我刚才看见你躺在他床上，一时气不过就说出了那样的话。”伊凡摇摇头，思文刚才那番话正好点醒了他，他只是个下人而已，他只要做好下人的本分就可以了。

“我们以后分床睡吧，如果可以的话，我去睡宿舍。”

“你……”思文生气地别过脸，“反正我不会替你交住宿费。”

前面的车夫悄悄地听着后面两个男人的争吵，莫非他们两个是情侣，真是可怕，平时只是听说男人和男人谈恋爱，现在居然就有一对坐在身后。车夫加快脚力，车子呼呼地往前冲。

“我自己会赚钱。”伊凡逞强地说，“毕竟不能让少爷你出太多的钱。”

“你还在介意我刚才的话。”思文不顾街行人的注视，抱住伊凡，“我认错还不行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没有介意刚才的事。”伊凡转头看旁边掠过的梧桐树，枯黄的叶子撒了一地，清洁工一遍一遍打扫，也难以清除干净。“只是你刚才那番话惊醒了我，我毕竟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地位低贱的下人，我有什么资格和你赌气，我又有什么资格责怪你，以后我们还是恢复少爷和下人的身份吧。”伊凡的眼泪忽然泉涌而出，他到底要胡言乱语到什么时候，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从他口中吐出来到底是什么，他介意的不是思文刚才那番话，而是思文为什么不把欣月的事告诉他，如果他真要跟欣月开始交往，为什么又要纠缠着他不放。“我已经快不行了。”伊凡捂住脸，“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和你住在一起只会让我更痛苦。”

“你是不是在介意欣月的事？”思文扳过伊凡的脸，“给我一个月时间，好不好？一个月后，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如果那时候还这样，你就搬出去，我会帮你办理住校手续。”伊凡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他唯一能够信任的就是思文。如果思文背叛他，他不知道自己会手足无措到什么程度。在思文告诉他欣月的事之前，他们或许很难恢复到以前的样子了吧。

第三十二章

两人回到房间，伊凡连热水都懒得烧，他脱衣走进浴室，冰凉的水浇在他身上刺骨的寒冷。思文脱下衣服靠上他，任凭冷水刺透他的心脏。他知道伊凡还在生他的气，但是他不能出尔反尔告诉他关于他和欣月之间的事。他要当欣月一个月的男朋友，那天去拒绝她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告诉她他和伊凡之间的关系，而聪明如她竟抓住这个把柄并以此为要挟，要求他做她一个月的男朋友。她说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他们之间的虚假关系，而且她最不想让伊凡知道。思文望着身前人的背影，他的白皙肌肤映衬在黄色的灯光下，环着一圈米白色的光晕。

“伊凡！你别这样。”思文紧紧地抱住他，他已经快到崩溃的边缘，他不断抚摸伊凡的身体，怀抱中的人竟然没有任何反应，下面的东西软软地垂在那里，对思文的抚摸无动于衷。

“我……立不起来了。”伊凡靠上墙壁，眼泪掺着流水而下。

“你在说什么？只是因为水太冷了，所以才会……”思文抱起伊凡走回床，他蹲下身用嘴吮吸伊凡的分身。平时一碰触就会跳起来的分身今天竟然顽固地贴在身上，任凭思文费劲周折也无济于事。伊凡用手制止他，拿起床边的宽大浴巾擦干身体钻进被窝，思文无奈地跟着他躲进去，并拉灭了床沿的灯。

“或许暖和点就好了。”思文抱紧伊凡，用身体的热量摩擦他的下身，却依旧感觉不到他的肿胀，思文恼怒地说，“我和欣月之间没什么的，伊凡，你难道就这么不信任我吗？我们之间的爱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诶！跳起来了。伊凡羞惭地钻进思文怀里：“对不起，是我太疑神疑鬼了。”思文钻进被窝，嘴巴含住伊凡的分身，舌头熟练地在周围打转，伊凡抓住他的头，性感妩媚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不断飘出来，思文舌头不断往上延伸，一直到他胸前的两粒突起，然后翻过伊凡，从背后进入伊凡的幽谷。

“不生我气了吗？”思文一边进出一边气喘吁吁地说。他的双手还停留在伊凡的胸前，一刻不停地抚摸前面的两颗突起。

“嗯！”伊凡的呻吟声混合在里面，搅扰地伊凡更加激烈地冲刺，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做过h的事情。思文积累了几天的份在这个夜晚全部爆发出来。思文颤抖地配合着思文，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萦绕在纱帐里面：“你这么做……肯定有你的……原因，或许……你是……在保护……我，如果……一个月后……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和……欣月……在一起，我……肯定……会很……后悔的。”——而且我还如此伤害过你。

“伊凡。”思文激动地不断出入他的身体，好温暖的他，好想拥有整个的他，好想把整个人都钻进他的身体。

“啊……”伊凡仰起头，两个人身体里的热流一起冲泄而出。伊凡有气无力地说：“有没有在下面垫布？”

“没有，刚才因为你的老二立起来，一时兴奋就忘记了。”

“我们把床单换了吧。”

“不要，我想再做几次。”

“可是这几天心里真的闷地慌。”伊凡搂着思文的脖子，把头埋进他的胸前，“我无法想象有一天你真的抛弃……”他的嘴巴忽然被思文，舌头与舌头打结在一处，让伊凡再也说不出任何话语。

“你要相信我！”思文紧紧地搂着怀中的人，在他怀里的伊凡几乎要透不过气来，“我爱你！”听到这样的赤忱表白，任谁都会心动不已吧。

翌日早晨，思文兴奋地从纸袋里掏出一件裙装，摊开在床上。伊凡好奇地翻看了一遍，询问道：“给我的？”

“嗯！想看看你穿女装的样子。”

“以前不都看过吗？”伊凡在身上比划，这个思文也真是的，真把他当成女人了。

“可是这是西洋裙，我想看看你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好吧。”伊凡套上衣服，穿好之后还不忘拉拉裙角，他站在床上转了一圈，然后看见思文呆楞楞的表情，“怎么了，很难看吧！”

“没有，太美了，比穿在欣月身上要美多了。”

欣月——伊凡沉着脸脱下身上的衣服，思文知道自己踩到了雷区，慌忙冲上前抱住伊凡。“对不起嘛！”

“我也不对，最近真的很像个女人。”伊凡瘫坐在床上，闻着思文的味道，“我会忍耐到你告诉我为止的。”

第三十三章

下午课后，伊凡和思文有说有笑地走出学校大门，凌天靠在车子上，颀长的身体画出美丽的剪影。他看见走出来的伊凡，迎上前邀请道：“昨天忘记告诉你，我想邀请你参加聚会。”思文今天正好要参加欣月的生日聚会，他无法替伊凡拒绝，因为都是他自己造成这种局面。伊凡转头向思文寻求意见，他看到思文低着的头，就已经明白他今天也有要约会的对象。伊凡回转头，灿然笑道：“好，我们去吧！”

思文抓住他的手，再三叮嘱道：“别和这个大叔单独在一起，而且不要再爬上他的床，晚上一定要记得回来……”

“嗯，知道了。”伊凡点点头，看来思文真的很担心他，他钻进凌天的车子，朝他挥挥手告别，思文的影子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渐渐变成一张空白的纸张。伊凡转回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昨天你要我考虑的事……”

“先别说。”凌天制止住他，“我现在在开车，可以以后再说吗？”

“嗯！”伊凡点点头，他望向窗外，享受窗外如同观赏走马灯般的感觉，不知道凌天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开车的，刚才叫他不要回答，是为了不让自己打扰他开车吧。

他们在一栋洋式别墅前停下，院子里已经停了不少轿车，凌天放慢速度穿过大门，找了个位置停下。两人下车后正好碰到了正在拿拍摄器具的雷诺。伊凡走到他身边，向他招呼一声后帮他拿拍摄的器材。

“这家人好像挺有钱的。”伊凡好奇地问。

“嗯，方老爷开了一家私人医院，还经营许多商铺，是上海数一数二的富人。我因为和他有过交情，所以就来参加他女儿的生日聚会。”

医院？——伊凡忽然想到思文的医院，不过他并没有问出口，如果欣月真如现在所看到的这么有钱，他应该识趣地退出和她的争夺，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妨碍到思文的前途。他们走入大厅，里面的摆设尽是仿造西洋装饰，客人们已经陆续到场，不多时，里面人声鼎沸，觥筹交错。伊凡拘谨地望着眼前的达官显贵，靠在凌天身边一刻也不敢走开，他真的很不适合这种场合。

方老爷笑吟吟地走出大厅，他手臂上挽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伊凡定睛一看——是欣月，原来这里真的是她家，而且她旁边还站着西装笔挺的思文。场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身上，方老爷朝大家做了个安静的动作，向大家宣布道：“今天我要介绍一下小女的未婚夫董思文，他是我工作上的得力助手，虽然年纪轻轻，可不容大家轻视。”站在众人前面的思文和混在人群中的伊凡心里都咯噔了一下，伊凡没料到思文已经是欣月的未婚夫，而思文也没料到方老爷居然会在这次生日聚会上宣布这种事宜——事情似乎闹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可以先走吗！”伊凡抓住凌天的手臂，“我待不下去了。”

“我陪你一起走。”

“不要，你这样会得罪方老爷，我留下来，我会撑到最后的。”

思文环视了一阵四周，他刚才似乎看到了伊凡的身影，如果这一切被他看到的话，他焦躁地摸摸头，转头对一旁的方老爷轻声说：“方院长，我爹还不知道这件事，太早决定恐怕不好。”

“我早就去过杭城了，他是个很严谨的人，看到他我就对你更放心了，真是虎父无犬子啊！他过阵子就要来上海看看，顺便看看你，也顺便看看我们家月儿。”思文低头没再说话，大家纷纷入席，不断有人向方老爷说恭维的话：“方老爷，听说您未来的女婿在复旦大学读书，而且刚大学一年级就已经进你们医院实习了。得到这么个女婿真是有福气啊！”

“承让，承让。”方老爷招呼大家吃菜喝酒。长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食物，思文坐在欣月旁边终于看到了对面惨白着脸的伊凡。桌上划拳吆喝声四起，即使身处西洋环境，中国人还是改不了大声喧哗的毛病。

伊凡对眼前的山珍海味丝毫提不起半点胃口，雷诺和凌天陪在他身边，全都读出了他的心事，他们并没有强求他吃东西。雷诺率先拍拍伊凡的肩膀：“跟我去法国吧。”伊凡摇摇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我没事。”伊凡逼迫自己举起筷子，吞下干涩的食物，却听见一旁的雷诺嘟嚷道：“我是认真的，伊凡你考虑考虑。”坐在他另一边的凌天终于隐忍不住情绪，劝慰道：“法国那么远，到时候又没办法保证他是不是会对你好，所以还是别去，你就留在我身边吧，我昨天说过的话，你再重新考虑一次。”

“我想冷静一下。”伊凡轻声说，“我会好好考虑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已经不能再摆出一副踯躅不前的样子，他今天晚上就要跟思文谈清楚，他已经做出退学的打算。伊凡始终低着头，怕一抬头就陷入思文深邃的眸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