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属于少爷——骆无
骆无  发于:2012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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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军阀割据时期,十四岁的伊凡和九岁的妹妹跟着京剧班在北平生活,因为动荡的局势,他们不得不辗转来到江南,进入了一个戏班子当纲花旦。

年仅28岁的董老爷在戏班里看到穿着花旦戏服的伊凡,立刻被这个超凡脱俗的‘女子’所吸引,于是花重金买下了‘她’。

然后十四岁的伊凡和十岁的董少爷相遇了——一段不被世人接受的爱情,能在硝烟四起的战乱中重生吗?

当男人生的花容月貌,当男人生的风娇水媚,

如果你是男人,你会爱上他吗?

一个男性友人回答:我即使娶个丑女,也不愿要个美男。

看来耽美文确实只能存在于腐女之间。

看耽美,不就是为了体验那歇斯底里的爱情么?

第一章

1916年6月袁世凯死后,黎元洪接任总统,段祺瑞以国务总理兼陆军总长职务掌握北京政府大权。此时,日本和美国为了控制中国展开激烈争夺,矛盾日益激化。段祺瑞依靠曹汝霖等亲日派官僚,急欲取得日本帝国主义的援助,积极主张对德、奥宣战。但是参战问题遭到黎元洪和多数国会议员的反对。1917年5月黎元洪免去段祺瑞国务总理职。以段祺瑞为首的皖系便煽动十余省区的军阀通电“独立”,发兵进逼北京,造成了军阀割据的局面。

北平郊区某四合院内,一个十三、四岁左右的小男孩正在练习唱念做打,他的一举手一抬足之间尽显娇媚之态,引诱的一旁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聚精会神地望着他。

“伊凡,过来!”班主朝他招招手,见伊凡走到他身边,摸着他的头,嘱咐道,“你和小雪跟着赵大叔,先去杭州投奔鲁班主,我们打理完北平这边的事,马上去那边接你们。”

“严叔叔,为什么?我们要离开北平了吗?”伊凡望着几天内迅速苍老的严京生,担忧道,“我要留下来陪你。”伊凡虽然只有十四岁,因为居无定所的生活,他迅速在苦难的日子里成长。

“你要好好保护小雪,知道吗?”严京生眉眼间的皱纹延展出略微的笑容,再三叮嘱道,“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伊凡点点头,他知道北平局势动荡不安,街上萧条无几个人,他转头看见赵大叔领着九岁的妹妹小雪走到严班主跟前,严班主递给他几打银圆,几人又依依惜别了一番,终于登上了前往杭州的旅程。

这时的江南,人们还在小店里吃茴香豆,喝绍兴酒,听悠扬越剧,悠哉度日,丝毫不为外面的纷乱所影响。即使当年的辛亥革命也只对这个沉闷滞后的社会掀起了一点点涟漪,然后又渐渐平复成一如既往的冗赘烦闷。

伊凡和小雪跟赵大叔辗转来到杭城鲁班主处,鲁班主是个留着大胡子的中年汉子,他不笑的时候骇目惊人,使第一次见到他的伊凡和小雪不自禁地躲到赵大叔身后。

“别怕!鲁班主不凶的。”赵大叔把躲在他身后的两个小毛孩拉出来,带到坐在厅中的鲁班主前,然后恭敬地递上一封严京生的亲笔书函。

“是京生兄的徒弟啊!”他眯起一双眼睛盯着伊凡上下打量了一阵,赞叹道,“资质不错,练过最基本的唱念做打吗?”

伊凡小心翼翼地点点头,他真怕眼前的魁伟男人会责骂他。这时,一群男女走进厅堂,恭敬地站到两边,他们偶尔抬起头悄悄打量眼前的三个人,然后又低下头不敢吭一声。

“这些就是你的师兄师姐,你们俩最小,以后要听他们的话,知道吗?”鲁班主见伊凡和小雪点头,抬首宣布道,“这是新入门的弟子林伊凡和林小雪,虎生,你来带伊凡,玉蝶,你来带小雪。”队列中站出一个俊秀男子和一个漂亮女子,走到他们身边,低头答应了一声。

“先把行李带到各自的房间,以后大家互相照应。”鲁班主再次吩咐道,然后摆摆手,示意大家退下。

虎生手拎行李,牵着伊凡的手,一边走一边介绍道“我们杨晟班总共二十个人,加上你们三人就是二十三人,刚才队列里最美的两个是我们的五师兄和七师兄,他俩是我们剧团的当家花旦,经常被有钱人家请去唱戏。”

“我看他们好像有些不和。”伊凡心直口快地说。

“你小小年纪,居然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虎生转头看着眼前娇俏的身体,情不自禁地说,“不过,你长得真美,比五师兄和七师兄还美。”

被一个男人这么夸赞的伊凡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低下头不说话。两人一路无语地回到虎生的房间,伊凡兀自打量着简朴的房间,虎生打开行李替伊凡收拾东西。

“你的衣服,怎么都是白色的?”虎生好奇地拿着伊凡的衣服打量,然后又看着他身上的那件白色长衫。

“我喜欢白色。”伊凡不好意思地说。他看见这里的人大多都穿青布长衫,不禁为自己的癖好感到羞愧。

“白色很适合你。”虎生笑着说,“待会要去院子练功,你稍微准备一下。”

“好!”伊凡点点头。

虎生帮伊凡收拾完衣物,带他到院子。师兄师姐们早就聚在里面练习,虎生口中的五师兄和七师兄正在练习梅兰芳大师编排的《黛玉葬花》,两人同时蹙眉吟唱《葬花吟》,眉宇间与书中的黛玉颇有几分相似,一旁的人全部停下了练习,欣赏他们的优美唱腔和优雅动作。

两人练习完,得意洋洋地扫了一眼四周,五师兄凯城率先道“我们两个谁演的更好。”

“当然是五师兄了,五师兄,应该由你担任今晚的花旦。”站在凯城一边的师兄弟们率先拍手叫道。

“谁说的,明明是七师兄唱得比较好。”站在舒潘这边的师兄弟们不满地反驳。

“五师兄唱得比较好!”

“七师兄唱得比较好!”

******

舒潘见一时争执不下,挥挥手做了一个安静的动作,走到伊凡身前,询问道“我知道虎生站在我这边,那你这个新来的小师弟觉得哪个唱得好呢?”

“我……”伊凡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场戏明显由凯城唱比较合适,因为他的眉目间颇由林黛玉的气质,可是他知道,如果自己这么回答,肯定会遭来舒潘的报复,他踌躇了一阵,最终忠实于自己的判断,诚实地说,“五师兄比较适合。”

“臭小子,你会唱戏吗?我看你连最基本的都没学会。”舒潘恼羞成怒地嚷道,凯城粲然一笑,提议道,“会不会,看他演一次不就得了。”

“对!”所有人都随声附和道,伊凡抵挡不过他们的气势,只得硬着头皮站到众人中间。

“唱什么?”舒潘恶狠狠地说,他以为伊凡会选择最简单的曲目。

“黛玉葬花。”伊凡回答道。

第二章

伊凡眼睛里时而流露出哀怨,时而闪烁着希望和幻想的光芒,他缓步走入众人面前,背挺得笔直,头稍稍昂起,走向中间时,眼帘略略垂下,眼珠缓缓转动,然后站住,脸上现出几分哀怨的神情,嘴角微微颤动,娇柔凄婉地念出引子“孤苦伶仃,一腔心事向谁诉?”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望着场中的伊凡,被他的娇媚,他的凄切所吸引。一曲终了,人们依旧沉浸在刚才的气氛中,忘记了拍掌,忘记了欢呼,甚至忘记了自己正置身于现实中。

“太棒了!”鲁班主拍手从里屋出来,赞叹道,“简直就是林黛玉化身。”

舒潘和凯城不服气地别开脸,一旁的师兄师姐们纷纷跟着师傅拍掌,提议道“不如让伊凡去替董老爷祝寿。”

“今晚花旦由凯城担任,他比较有经验。伊凡适合这种悲戚的角,未必适合喜角。就让伊凡唱青衣吧,大家快点准备,就要到约定的时间了。”

“是,师傅。”大家热火朝天的开始准备工作,师兄们还不时对伊凡调侃道,“伊凡,如果你是女人,我刚才立马向你提亲。”

“是啊,是啊!仔细一看,伊凡长得真是美啊!比女人还吸引男人的目光。”

“喂,你们这些家伙,把我们放到哪里去了?”几个女孩子不满地指责道。

“我们说的是实话。”

伊凡羞涩地听着他们对自己的评价,他帮虎生打理戏服,却被虎生挡了下来“我来就好了。”他竟对这个第一天见面的师弟产生了莫名的情愫,于是想尽方法讨好他,想尽方法靠近他,“你今天才到杭城,就要唱青衣,肯定很累吧!”

“已经习惯了。”伊凡笑着说,以前和严班主在一起的时候,就是四处奔走,替人唱戏,他望着眼前陌生的环境,不禁怀念起北平的严叔叔他们,不知道他们现在怎样了?

董府内,下人们忙碌奔走,准备董老太爷的寿诞。院子里一个十岁光景的小男孩骑在一个下人身上,拍着他的屁股喊“驾”。下人嘴里不断叫着“少爷,饶了我吧!”他在董少爷的催逼下四处乱窜,竟撞到了一个男人身上,下人抬起头,抖抖索索地说“老爷,我不是故意的。”

“下来!”董老爷厉声呵斥道。

“哼!下来就下来。”董少爷丝毫没有畏惧之色地回瞪着他,然后扑进不远处的一个少妇怀中,撒娇道,“娘,爹他凶我。”

“老爷,孩子还小,你少吓唬他。”董夫人嗔怪眼前俊冷的男子,语气中不乏撒娇的成分。董老爷走到他们身边,坐下拉过董少爷,询问道“思文,今天念书了没?”

“念了!先生还夸我很聪明。”思文坐上董老爷的膝盖,挽住他的大手,笑着说,“爷爷八十岁,会有唱戏的来吗?”

“嗯!”董老爷点点头。

“我想看《黛玉葬花》。今天读过《红楼梦》,先生就讲到了那里。”

“小孩子,爷爷寿诞,说什么葬不葬的,多不吉利。”董夫人轻轻敲了他一下头,怒嗔道。

“我要看吗!我要看,我就是要看!”思文挣脱董老爷的手,嚎啕大哭着在地上打滚,直到听见两个大人无可奈何地赞同声,才兴高采烈地跳起身,他的脸上没有半点哭过的痕迹。

“等寿诞唱完了,赏点钱给戏班子的,叫他们专门留个人在房里给思文唱一次好了。”董夫人转脸对董老爷说。

“好吧!”董老爷沉下脸,想对思文发火,可是看见他一脸期待的模样,又不忍拒绝,毕竟孩子也是为了读书才提出这个无理的要求。

客厅在二楼,正对过去正是一个戏台子,戏台子上已经布好了景,杨晟班的所有人在后台忙忙碌碌,化妆穿衣。厅内人越聚越多,是董老爷的亲戚朋友,其中也不乏官场中人。酒水食物纷纷端上桌子,董老爷起身应酬座中各位,吩咐下人叫戏班子开唱寿诞曲目。

戏台上开始敲锣打鼓,首先一着白服的花旦踩着莲花步走入台子中央,娇媚的模样惹得厅中男人拍手叫好。花旦唱了几句,青衣缓缓入场,那身段,那姿态,那容貌,所有人忘记了饮酒吃饭,楞楞地盯着“她”,看“她”在台中迈步旋转,听“她”浅吟轻唱。董老爷出神地凝望着“她”,被她的超凡脱俗深深地吸引。

“那扮青衣的,必定是个女子。”座中有人窃窃私语,“男人再怎么模仿女子,也不可能到这种地步。”

思文倚在长廊前,和大人们一起望着台中仿佛仙子一般的女子,小小脑袋里面不断翻腾着书中所有关于情爱描述的情节。他四岁开始读书,虽然现在个子比较小,可是思想却比一般的小孩成熟。捉弄下人和在母亲面前撒娇,是他保有的唯一孩子气。

戏终人散,宾客们渐渐散去,他们纷纷谈论着那青衣,并赞叹董老爷竟请了这么好的一个戏班子。

董老爷送走所有宾客,思文跳下长廊跑到他面前说“爹,我就要刚才的青衣女子给我唱。”

“好!”董老爷正有这个意思,他派下人和鲁班主商量将扮青衣的人买下,精明的他思量了一阵,竟点头答应。他哄骗伊凡道“董少爷请你唱《黛玉葬花》,你唱完了,拿了赏钱,董老爷自然会派人送你回去,知道了吗?”

“好!”伊凡乖顺地点点头,问道,“那扮贾宝玉的是虎生师兄吗?”

“董少爷自己想扮贾宝玉,他就只点了你一个人。”鲁班主继续哄骗道。

“嗯,我知道了,师傅,我跟他们去了。”

“快去快回啊!”鲁班主喜滋滋地从下人手中接过银票,塞入怀中。

伊凡跟着下人穿廊走院一直走到董少爷居住的别苑,下人带他进屋,叫他在这里稍后片刻。他点点头,兀自打量四周的环境,竟惊喜地发现许多一直想读却未曾读过的书,从《十三经注疏》和《四史》,到《王阳明全集》和章学诚的《文史通义》,甚至《三国演义》和《封神榜》那样的小说,都挤挤地堆在其中,而且不单是那些枯燥难懂的正经书,其中还有描写男女情爱的《红楼梦》和《西厢记》,琳琳琅琅几乎什么都有。

第三章

思文走入房内,上下打量着眼前还穿着戏服的伊凡,他脸上的妆容已经除尽,露出了白皙肌肤和姣好面容。伊凡看见前面一脸稚气的董少爷,拘礼道“少爷,你要和我一起对戏吗?”

“你是男的?”思文跑到他身前再次仔细打量了一番,见伊凡点头,若有所思地说,“你可以把衣服全脱了吗?”

“少爷,你不是要和我对戏吗?”伊凡惊愕地盯着他,但还是抬手欲解衣服。思文见状摆摆手道“看来你真是男的,如果是女的,肯定红着脸哭了。”他拉着伊凡坐到精雕床榻上,“我们以后再对戏,我想多知道你的事情。”

“以后……”伊凡摸着头说,“对完戏我就要回杨晟班。”

“你以后就和我住一起,爹爹已经把你买下了。”思文轻描淡写地说,对他而言买卖一个人是很正常的事。可是对伊凡来说,这却是一个五雷轰顶的大消息,他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董少爷,脑子里渐渐混乱竟至一片空白。这时董老爷忽然跨进房,听到思文的话,责怪道“思文,怎么可以跟姑娘家说一起住。”

“哈哈!他是个男人。”思文跳下床榻抱住董老爷的腿,“爹,以后他就当我的伴读,可以吗?”他转过身,询问伊凡,“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伊凡。”伊凡听到思文的问话,空白的大脑终于恢复了些许颜色,他必须冷静思考眼前发生的一切,小雪他们还在杨晟班,他不能轻易逃跑给他们惹来事端。

“是男的啊!”董老爷有些失落,原以为是个妙龄女子,刚才还和夫人商量要娶伊凡做妾,“你以后要好好照顾少爷,知道了吗?”董老爷嘱咐道。

“是,老爷。”伊凡走下床榻,却再次被思文拉回床榻,“我还要和你谈《红楼梦》呢。”董老爷见状离开了房间,只剩下两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书籍。

“你喜欢林黛玉吗?”思文问道。

“喜欢。”

思文盯着他,又读了读书中的描写,赞叹道“你就挺像她。”伊凡笑着否决道“我是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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