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连死人也妒嫉？”

“不是妒嫉，是一种无奈，……因为看见了，总会被想起。”祁云淡淡的说，看我，依然是一脸温柔。

“牧晚，为什么叫牧晚？而“皇”是什么？”一直的疑问。

“染桃，你总是回答我不想回答的东西，也，总在逃避着一些问题，……”宫外的空地上，一席方布，望着远山连连

，“母妃起的，那年，我出宫历练，母亲给我戴上她亲手缝制的平安符，说换个名字，叫牧晚，继承祖父的民间势力

。……”他徐徐的道来，说不能叫赫连牧晚，于是便姓皇，皇家的人，……

“想离开么？”我站在风口，迎着风，假装没有听见祁云所说，心里却莫名的喃喃：想，好想，……

在一切人的喧哗中，我又被推上了祭师的高贵位置。口口声声地说放我自由的祁云，还是用权力束缚我。

“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只是，你是这个国家的祭师，……责任与权利，……”

“责任？权利？”我冷笑，看这祁云硬生生地说着这些话，毫无知觉的品下。借口，分明的借口。

又弹起我那熟悉的乐曲，清脆的琴声悠扬的传出。唯一的一个观众，正侧耳倾听，……“子歌，累了，回去睡吧。”

我劝说着那个小王子。

“不，我要听，……”固执的，连打几个哈欠，……

后边的太监瞪着眼，一会儿就闭上眼睛打瞌睡了，闭着眼睛也能睡着。只听“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你们回

去吧，子歌，今天就住在我的昭明宫了。”祁云也没有子嗣，大皇子元程的孩子，理所当然的又成了太子。

“染桃，为什么要当太子？”稚嫩的小脸，仰起脖看着我。

“因为责任，……权利吧，……”这么简单，却束缚。

……似懂非懂的看着我，然后突然露出笑脸：“染桃今天陪我睡，明天去看妹妹，……”拉着我的手，琴也不听了，

来的屋子，脱了鞋，上床，钻进被窝，……“是不是，染桃你和我睡过之后，就是我的人了，……”

“不，当你遇到爱的人，身和心都是你的，才真的是你的，……”我脱掉外衣，吹了灯，……

席南和赫连两个国家经过了协商，原有席南国的领土归还给西南国，但是因为某些城市早就规划成为赫连国的版图，

而且对赫连的经济发展很有帮助，所以，西南国使者席言卿与国君席行然商量，便把它当作了新皇登基的礼物送给了

祁云。

后来我听说，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席言卿来信，上面说的就是这件事，他写道：……国家兴衰多灾难，和平的聚

首，……染桃，是我的，我还会夺回来，……微微一笑，心念叨：这就好，……烧了信，桌旁，拄着下巴看远处的蓝

蓝天空，……

“庆楼”和“月见”红火得很，老板都换成了女人，于是男倌们便少了。可能人谁也无法接受，男人被当作女人得来

“爱”。摇着扇子去了“庆楼”，看到形形色色的人们，然后拉住一个姑娘，挑起她的下巴，柔柔的说了一句：“真

美，……”

“公子，莫要吓坏了这孩子，……”认得我得老鸨花枝招展的扭过来，脸上厚厚的粉饼一列嘴便噼了啪啦的往下掉，

……看着我，红着脸，故作娇羞态的跑掉了。

“……！”摇摇头，摇着扇子走开。

路上，热闹的地方，还是老样子，……看着后边不遗余力跟着的保镖，坐在路边的摊上，招招手，我说：“饿了吧，

肖靖，过来吃一口吧，……”远远的瞄了一下另外一边的远方，“三琰居”的牌子入了我的眼。……

习惯的，上了楼；习惯的点了三荤三素；习惯的，要了一坛桃仙酒，……

“客官，慢用，……”小二吆喝着，然后去接待下一波客人。

举起酒杯，看这立在一旁的肖靖，微微一笑，然后一饮而进：“坐下吧，三琰居的桃仙酒，……沿袭着我喜爱的味道

，很好喝，……”扭过头，倒了一杯酒，转到了窗外，一行泪流出，……

“这桌酒我请！”悠悠的女声传来。

“蛮儿，来了，……”我迟钝的说。

“嗯，公子，我一直在，……”她哭了出来，扶在我的肩膀上，“一直等着你来这儿，喝香醇的桃仙酒，……”

“傻瓜，我不是来了么！”破涕为笑，我拿出手帕擦拭着蛮儿的泪珠，“不要哭了，你哭了，我会伤心的，……”装

作生气的噘起嘴。

“不会，不会哭了，……”她为我夹着菜，又倒了一盅酒，……

“会醉的。……可是真的想，醉了，就不要再醒来，……”

……

“染桃，我用这种卑劣的手法让你留在我的身边，你会怪我吧，……”奄奄一息的祁云说。

“也许吧，……”我看着这个和我朝夕相处三年的男子，三十四岁的我，心伤的可怕。

“为什么是——也许？”他躺在床榻上，苍白的脸，唯有那个眸子精光。

“休息吧，你的病很快就会好的，……别瞎想，……”我说。

“染桃，……唉，……”他抬起手刮了一下我的鼻子，“你还是改不了，……逃避着，染桃，这次我让你离开，……

”

让我离开？我突然睁大了眼睛，然后眼眶红了，我揪着祁云的亵衣，我喊道：“都死了，死了，……赫连祁云，你说

，我还能找谁，我如何能离开，……连你也要死了，为什么，为什么只剩我一人，……”看这脸突然变得更飒白的祁

云，我松开了手，然后背对着他，我沿着床边跌坐在地上，……

“……”手搭在我的肩上，然后伸过来抚摸我的脸，“染桃，不要害怕，……”

“我怎么能不害怕，……”手抓着祁云的手，我颤抖着，……

天公不作美，阴雨绵绵，“咔嚓咔嚓”的闪电带着轰隆隆的雷声。我蜷缩着，后边的祁云把玩着我的头发……四周的

静悄悄的，几个当班的太监和宫人立在旁边，低眉垂首。大门是开着的。

“雨停了，就能闻到泥土的芳香，……”我说完，起身，向外面走去。

“是啊，……”祁云虚弱的说。

“您也累了，休息吧，……太医看过了，说这就是劳累过度，休息几天就好了，……”我走了出去。

“染桃，——”祁云叫住我。

“什么？”我疑惑的回头。

“……雨很大，……你……可别淋湿了。……”咳嗽了几声，闭目，假装睡着。

“……好，……”我说完，出了门。

又三年，十岁的太子俨然成为了小大人，文章满腹，武功了得。偶尔去我的昭明宫炫耀，赏了几颗大的夜明珠，便能

当作宝贝一样搂在怀中。我问：“太子宫里这东西少么？”

“很多。”微微抬眼便能看到我。

“那还当个宝贝？”

“染桃送的，……”说完，跑开了，然后冲我做个鬼脸，喊，“什么时候去看妹妹？”

“等先生放你假的时候，……”

“好。”

……

静静的西园，荒废一如往常。祁云坐在微摇的躺椅上，看这满目的暇光，几株生命力极强的桃花树在荒凉的园子里傲

立，淡淡的桃花被风吹得四处飞舞。

“染桃，我是否在你的心里。”祁云温柔说。

“……在，一直在，你们都在，……”我这样的回答。

“好，……只要我在你的心里就好，……”

……

秀山说过：最爱你的，还是祁云，……

可是，祁云，最爱你的人却不是我，……

拿起了石头，打在水里，看着波光粼粼，几条鱼儿浮上，又浅到水底。“我的小桃花，鱼儿都被你喂胖了，……你怎

么还这么……”

“已经很胖了。……你看，……”撸起袖子，然后捏捏胳膊，微微一笑。

夕阳西下，拉长我们的影子，远处传来几只虫儿的鸣叫，……

第八十八章：最后的爱情

又过了一年，祁云的病越见严重，与我说话，咳嗽起来，慌忙的递上手帕，然后久久的不见祁云拿开。

“怎么了？”我扶住他，看手帕的缝边流出丝丝的血迹。

……祁云尴尬的一笑，说：“好久了，还是被你看到了，……”

“你呀，……”我说完，心一沉，“何苦瞒着我，……”喊了太医，他一看完，故作镇定的说没事，可是却悄悄的叫

我出来，说皇帝恐怕不行了，……

头重脚轻的回到祁云的身边，低低的看着他，一边微笑的喂着他苦涩的药，一边用手帕擦拭着嘴边流下的药汁，……

“我知道我。”祁云笑笑，满眼的伤痛。

“没事的，太医说，只要好好的修养，……”再无了下句，……手僵在半空，脑袋空白，直到宫人们把碗撤下，晃过

神，然后替早已昏迷的祁云掖掖背角，退了出去。

西园水塘旁，拿着一壶酒，浇在嘴里，不知名的味道，……

“酒好喝么？”身后一人问。

手拄着地，指尖已扣进土里：“酒，可以让醒着的人醉生梦死，……子歌，你可知道，……”对着身后的小人儿说道

。

后者上前一把抢过我手的酒壶，瞪着圆眼，启开那小巧的嘴唇，稚嫩的嗓音说：“染桃，父皇他要是去了，你还有我

，……”略有些颤抖的声音，“我长大了，可以保护你，……”

“……？”看这他手中的酒壶，便去夺，可是子歌却抬起胳膊把酒壶撇向了远方。只听“啪”的一声，壶被摔碎了，

……“可惜了，……”我依旧这样的说。可惜了，什么可惜了，什么不可惜，……空洞的眼睛，伤悲的看着子歌。突

然察觉出来，转眼看湖底的鱼儿，……

子歌慌了神，上前摇着我的肩膀，说：“染桃，染……我错了，……”眼角挤出几滴泪，嘴唇咬出血来，说话间，染

满嘴唇，红红的，让我怕得发慌。替他擦擦嘴，然后搂着这个从小我看到大的孩子讲着故事。

“你有你的未来，……”我最后这样的说。

……

祁云还是没有躲过死亡，不停的咳了三日的血之后，看着我的眼，然后说谢谢。最后那几天，红润的脸，我一直陪着

他。

“我的小桃花，你和我在一起可开心？”

“嗯。”我微笑的说。

“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语，是安慰我吧。”手摸着蹲在他旁边的我的脸。

“没有，……”我望着他。

“小桃花，……你可知道，我有多么的爱你，……”

“我知道。”我接过宫人们递过来的药汁，“喝药了，……”

手把那碗药挡了过去，摇摇头，然后说：“……最后一次，让我学学你吧，……”指着旁边的花，“不知道，它喝了

这苦涩的药，会不会枝繁叶茂呢，……染桃，我要你活着，即使一辈子只你一个人，我也要你活着，……但是，染桃

，我给你幸福……”坐在藤椅上，没了声响，……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一直活着，……”哭道。

祁云睡下了，我裹着厚重的衣服站在门外。这个冬天异常的寒冷，手中的暖炉刚刚的放到手上就略觉得凉了，不停的

换着暖炉，看着满天的雪花，……

四处走动的太监与宫人少了，空旷的偌大的王宫，极少的人。亦如每个冬天一样，萧条，落寞，……

肖靖这时远远的走过来，头上，身上都沾满了雪，来到我的身边，对我一拱手，说：“公子，略有得罪。”然后晃了

晃身，来到我的面前，……

眼一黑，手炉掉在地上，……

颠簸的马车载着我不知去向何处。“这是在哪儿？”我猛然的冲出了马车，一个手臂挡住了要跌落的我，“回去，我

……”愣愣的看着空旷的田野。

“公子，我也是奉命。”无视我的话语，扬起鞭子，……

“那我命令你，我要回去，……”突然抑制不住的悲伤，“祁云要死了，要死了，……快让我回去，……”泪水不断

上涌，然后跌在马车上，低下头死命的咬着肖靖的胳膊。

“公子，皇上已削你的官衔，……这世上，再无祭师一职，……皇上说，你自由了，……”任我撕咬着。

“胡扯，你在瞎说，……”我大喊，松开了他。

“皇上真这样说，……”忍着伤痛，一字一顿地说。

“我要回去，问问他……”

“皇上已经去了，……”他打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