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坟前的矮草。

我不能死，不想死，即使在回忆里，我也是幸福，……

扒开的土，又埋上，反反复复，折了指甲，伤了手，……血肉模糊的双手，捧着一捧土轻轻的洒在这座新坟前。

“公子，……”身后的人叫着我。

“琰，醒来啊……”我轻声说，呆滞的看着这坟墓。

“良琰去了，难道你还要他为你伤心，……醒醒吧，公子，……”把住我的肩膀，不停的摇晃着我，然后我倒向一边

，弄洒了酒，碎了酒杯，……

“他去了，真地去了，……”我喃喃地说，……

又弹起那熟悉的乐曲，如火纯清的指法连鸟儿都为之逗留，……“九璇”我知道为什么以前总也弹不好了，因为，因

为情未到深处，……

猛然的吐了一口血，依旧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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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儿篇：

从小到大，我一直陪伴着染桃，他就像我的弟弟一样。

每每的看到他的伤心，我的心里就有一种不知名的痛，想伸手抚平他的伤，可是却无能为力。这些年都熬过来了，也

许伤痕累累吧，可是却不曾他对我说过，……我知道他喜欢一个名叫“桃仙酒”，我尝过，辛辣的味道，不是我的喜

好，却不明白为什么染桃喜欢。

后来他说，说这样的就很容易醉，醇香的味道可以让人迷惑，……

是不是所说的酒不醉人人自醉呢，看着他忧伤的眼，我突然明白。

三座矮坟相依着，中间的就是染桃，……

手中还留有他的一缕长发，白色的和黑色的绞缠，这么多年，他一直留着。我把它埋在三座坟前面的土里，心里叨念

，我说幸福。

然后一行泪，……

那个人，也是花白的头发，跌跌撞撞的来到这桃花林，……看到又一座的新坟后晕倒。

我知道，我的容貌已改，鹤发朱颜，看不清当年的影子。

那人说：“谁会选择葬在桃花林？”醒来的时候看着我。

“不知道，……也许是一个喜欢桃花的人，……”我淡淡地说，然后又来到溪边，投了手帕敷在那人的头上。南方和

北方的桃花林不太一样，花的颜色，不及北方开的平淡，南方的这里，开的却十分红艳，……

“我也喜欢桃花呢。”他说。

“为什么？”我不解的问。

“因为，那个人喜欢啊。”他说完，微笑，“这两个人，也算是和我有缘吧，……我早已命不久远，死了，就和他们

葬在一起吧，……”他说完，看着这两座坟墓，眼里的羡慕。

“不和你的爱人葬在一起么？”我突然问。

那人看我眼里闪过一丝光芒，最终暗淡下来。“他有他的世界，他有他的责任，……”对这坟墓，他说，“我在你们

的身边，不会打扰你们吧，……可这儿的桃花太美了，……”

我忍主要哭出的欲望，转过头去。溪边，我不停的洗着脸。

“怎么了，……”他关切的问。

“没，没什么，一个沙粒跑进了我的眼，……”我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一个月后，那人用最后的力气嘱咐我说让我一定要把他葬在那两人的身边。我答应了，因为，这是个痴心人，我怎么

不满足他的愿望。

“不留个名字么？”我问，“黄泉路上，也算个同行的同伴啊，……”

“谭斐，……葬我的时候，只要对他们说一声就好了，……也像他们一样，留下的是那矮矮的坟包，证明我曾经存在

过……就好，……”那人笑了，如此的明媚。

那个美丽的人，两天后还是去了，最后一个轻喃，我听见了，他说：“染桃，……”

每年，我都会扫几次墓，拔干净上面的杂草，然后低喃的说这话。

我的小孙女，出来的时候问我，她说：“奶奶，里面住着什么人啊？”

“一个美丽的人，……”我笑了，然后摸摸因为拔草而伤了手的她。

“我会看到他么？”瞪着大眼睛，歪着脑袋看着我。

“会，他会出现在我们的梦里，……”

……

拉着孩子的手，满满的徒步往回走。

孙女这时站定了，指着远处说：“真美，……”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夕阳西下，群山环绕下的桃花林，有如仙境般，……似乎我看到，那些人正围着一个美丽的少年

说笑着，然后一壶酒，一琴、一扇，远不止的风流倜傥，……“是啊，真美，……”拉着孙女，影子拉长，“再来，

……”

“好。”孙女乖巧的说。

公子，你是不是很幸福呢，……

第九十一章：恍世的年华（番外）

李婵篇：

我一直爱着那个男子，如风般的花样男子……可是，那个我爱得他，却不爱我，……

我尝试大声的表达我的爱，在那个人声鼎沸的操场上，我说我爱。那时他只是淡淡地看着我，然后说他只想爱。我突

然想笑，笑自己那可笑的行径，……操场上，人渐渐离去，有人摇头，有人叹气，还有人当成了笑话四处传言。心灰

意冷，……

十四岁的初次见面，然后十八岁的离别，最后在二十八岁的重逢，原来我们已经认识这么久。母亲总是默默地看着这

一切，然后抚了一下我的头，微笑，手里的线艰难的往针里穿着。略微浑浊的眼抬头看着墙上的结婚照，脸上洋溢着

幸福。

“妈，你害怕么？”我问。

“怕？怕什么？”母亲佯装不知。

“那个男孩子掠夺你的幸福。”我看着眼里渐渐起雾的双眼，“妈妈，别哭，……我是瞎说的，……”不忍看，忍着

泪水转身离去，……

“我相信，你爸爸，……”母亲屋内淡淡地说，“婵儿，衣服缝好了，……”

母亲永远这么的节俭，永远相信那个她所爱的人。母亲是明智的，今世之中，那个人确实爱着他。

十八岁那年，高考，我们都考到了远方的大学，既然不相爱，也就不要见面吧。忍着如大海对他的思念与家的眷恋，

我离开了。离开那日他来送我，身后不远的是父亲和母亲。他说：“李婵，原谅我的记忆如此深刻，……”

“凌墨白，你总是这样，……”两行清泪，……为什么要告诉我他永远也不会忘记我的父亲。复杂的看着母亲旁边的

他，我努力扯着脸笑，张开嘴，我说父亲。

火车开了，鸣笛，父亲他却听不见了，……

手里的戒指是墨白送的，简单的花样，套在手指中间，不大不小。银质的饰品，不是很值钱，我却当成一个宝一样天

天戴着。只因为那日我留连于那个银制品的柜台前，脚下略微停顿了几秒钟。

“这个，当成你的生日礼物吧。”霸道的递给了我。那天恰巧我的生日，四月二十四日，……也是父亲、母亲的结婚

纪念日。

大学，很多人疑惑我的手上戴着戒指却不曾在生活中有任何的男人出现，每次被问到，我都是微微一笑，无尽的风情

，显示出我是多么的幸福，……幸福的表面，心在滴血。

有个男生喜欢我，问我，他说：“你可知我们再慢慢变老？”

我答：“正因为知道，所以要无憾，……”背弃的现实，我拼命维护着我的自尊与高傲。

很快，工作了，无数封信招我回家，我都当作了无关紧要的事情，强忍住的思念，我拼命的工作。

父亲病危，再也忍不住对家的思念后，我订了当天的机票，终于回家了。

母亲花白的头发映在我的眼睛里，更加模糊的双眼看着我的脸有些呆滞。母亲的眼睛，几乎看不见了，……我嚎啕在

母亲的怀里，她的手便习惯的抚上了我的头发，柔顺的理下去，……

“你爸爸，怕是不行了，……”母亲的手颤抖着，一滴泪水掉在我的脸颊上，滑落。

病床上，父亲虽然瘦弱，但满眼的精光依然。一双大手握住了我的手，碰楚了一下我的戒指，然后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

医生把我叫了出去，留下了母亲一个人和父亲说着悄悄话。

“您的父亲随时都有可能离去，……”医生极别扭的说。

“……他在等人吧，……”我小声地回答。趴在病房外面的玻璃前，看父亲和母亲的幸福样子。

拨通了那个似乎早已忘记的电话，以为早就更换了的电话号码拨通了，一个成熟稳重的男声从那边悠扬倾泻：“你好

，……”

“求你回来吧，父亲他快不行了，……”我挂上电话，躲在了墙角哭泣。

很难想象，我和凌墨白已经分离十年。二十八岁的老女人和二十八岁的花样男子，我已不再年轻。

我和母亲都默默的退了出去，留下了他们两个。

母亲的微笑与我的悲哀成为鲜明的对比。

“婵儿，你父亲应该无憾了，……”母亲诺诺的说，“我们回家吧，……”说完，酿炝的离去，……

看着母亲的背影，我呆呆的。没过多久，病房内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李浩明，我不准，……母亲在前方明显的停顿

了一下，看不清的路，然后从楼梯重重的摔了下去，……

父亲，还是去了。

当心电图变得平稳的只剩一条线的时候，我看到外面桃花纷飞，三月的末尾了。

墨白执意追随父亲的离去，在那片盛开的桃花林上吊了。我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狂奔，然后把他抱了下来，当手指碰

楚他的鼻息时，我知道，他去了。

哭喊，祈祷，拼了全力，绞尽脑汁的把关于急救的所有知识都拿了出来，死马当做活马医。那无生命的躯体，终于有

了些动静。

也许是我的心诚吧。我这样的对自己回答。

当墨白在我的怀里渐渐的苏醒时，我见他看着我微微一笑，苍白的脸上有些红润，恍如隔世的感觉油然而生。他说：

“李婵，这一世，让我好好的爱你吧，……”

木然的我点点头，突然泪水涟涟。

“别哭啊，小傻瓜，……我一直在你的身边，……”他抬起手，碰楚我的脸颊，然后拉住我的手，紧紧的，不肯放开

。

“墨白，为什么选择我，为什么，……”

“因为生生死死，我寻找的只是那点幸福，……而要的自由，也不过如此。……醒了，就要选择忘记梦里的东西，婵

儿，我们活着，……”

“那，墨白，我带你回家，……”

“好，……”

两年后，我三十岁了，辞了工作，在墨白工作的城市安了家，把母亲接待了身边尽孝，……那年我们结婚一年，生了

两个嗷嗷待哺的小伙子，生活还算富足。母亲在外孙三岁的时候去世了，在父亲走后的几年里，母亲一直微笑，临走

，拉着我的手说：“婵儿，下辈子，我希望与你父亲擦肩而过就知足了，……”闭上了眼，嘴唇微翘。

带着父亲最后的爱，母亲也知足了。

“知道李浩明临走时说什么么？”墨白的眼里起着雾气。

“不知道。”我诚恳地说。

“我问：‘老师，你有没有爱过人？’他说：‘你师母，……’……”望着远方，墨白却不知再看什么，“原来，我

身边的人，每一个都爱，……”拉过我，吻着我流下的泪，不停的说爱我。

两个小伙子很健壮，每天呀呀的可爱极了，墨白每次都会看着儿子满眼的笑意，三岁了，该起名了，每天大宝，二宝

的叫，说什么也不是个事啊。在我的强烈建议下，墨白关在书房两三天，最后一天出来了，对着大宝和二宝说，说祁

云、洪德，……

我听后，用笔在纸上写出了两个人的名字，细细的揣摩，然后对着墨白说：“嗯，真是个好名字。”

他看了我一眼，然后笑了，灿烂的如一个孩子。

那日清晨我醒来，眯着眼，怎么也不愿意起床，听见有动静，赶忙的又闭上了双眼。墨白走过来，依偎在我的身边，

手指则在我的脸上细细的勾勒着，然后抚着我的脸颊，轻轻的说：“谭斐，……原来我的幸福一直在我的身边，……

”吻上了我的唇，“婵儿，我爱你，……”

不动声色的反楼上他，依旧假寐。

常常的做一个梦，有个美丽的男子会歪着脑袋看着我，我问他：“你是谁？”

他说：“我是惜。”

“为什么只出现在我的梦中？”

“因为，因为我只是个过客，……”

于是梦中惊醒，擦了擦眼睛，满眼是泪。

“做梦了？”墨白一脸的关切。

“是啊，做梦了。”

“梦到了什么？”

“……梦到了幸福，……”脸上的笑容，微翘的嘴唇，与那个男子的对话，到底没有说出来。

每天上班，下班，然后做饭、洗衣服，相夫教子，充实的每一天。有时也有拌嘴、吵架，但是，我依然很快了，而我

和墨白的感情也越来越好。

我说原来，幸福如此的简单。墨白看在眼里，搂着我，只剩喃喃细语，……

人声鼎沸的大街上，看着来来去去人们，远处他向我走来，满眼的宠腻，……张开双臂，我再一次大声地说爱他。结

果没有拒绝，剩下的，被大捧大捧的玫瑰花包围。

那片桃花林，桃花盛开。映衬着火红的玫瑰，墨白对我说：“婵儿，我只想和你相守到老，……与你守候一生，……

”

……

我想要的，很简单，只一世的占有，……请原谅我的自私。

“只想和你守候一生，……”重复了这句，脸上洋溢着不仅仅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