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童话——月朗风清
月朗风清  发于:2013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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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麟兮来者不拒,但是他和杜流风的关系,实质上却并无多少改善。他仍是淡淡的,白天安静地工作,晚上安静地躺在两个人的床上,不拒绝杜流风送他的任何东西,不拒绝他的亲吻爱抚,不拒绝他的进入,但是绝不再有以前那样的欣喜反应。

好吧!杜流风决定允许自己的小情人发点小小的脾气,毕竟这样的经历不是谁都能承受,怎可能说原谅就原谅?

但是这小小的脾气一发发了许久也不见消退,杜流风一等再等,终于感到了焦灼。“宝贝,生够气了吧?”

岳麟兮声音平板:“杜先生,我并没有生气。”

杜流风考虑了一会,决定再妥协一点。“如果你想回岳家和恒安,我可以安排。如果想自立门户,那也很好,我会给你资金,帮你做好筹备。或者你想先休息一段时间?我们可以……”

岳麟兮打断他,说:“杜先生,我不想欠你更多,我还不起。”

杜流风只能苦笑。这一次,他并没有要他还的意思,但是岳麟兮已经不再相信他,而他甚至无法抱怨一声。这是他自己造成的恶果。“麟兮,以前的事,你真的不能原谅?”

岳麟兮没有回答。

杜流风略顿了顿,自办公桌抽屉里取出一张纸,展示给岳麟兮看,正是当日写下的那张五百万的欠条。

他把欠条撕得粉碎,片纸不剩地扔进垃圾桶,拍拍手,问:“这样呢?”

岳麟兮只问:“如果你是我,是否可以就此原谅?”

不能!杜流风只能承认。

岳麟兮说:“无论如何,还是谢谢杜先生。既然债务已了,我是否可以离开?”

“留下来。”杜流风说。

岳麟兮摇头:“我想不出这样做的理由。”

杜流风没有立刻说话。理由,他确实有一个,但是那一句话,他不想轻易说出来。他停了一会,说:“你只当在我这里作一份工作,在我那租了个房间。薪资方面我绝对让你满意,总比酒吧的工作好是不是?在狂嚣的工作,我知道你并不喜欢。”

岳麟兮几乎没怎么想,就问:“如果我拒绝呢?”

杜流风说出来的仍然是那三个字:“留下来!”

岳麟兮不再说话。

就算债务已了,杜流风,也不会允许他离开。两个人都知道。

杜流风温柔地抱住他,轻轻啄吻他的脸颊:“你放心,我给你绝对的自由,也绝对不会再对你使用任何手段,否则你随时可以离开。”

岳麟兮继续沉默,但终于没有再拒绝。

杜流风松一口气,又叹一口气。不管怎样,岳麟兮并非毫无所动,这一点,他看得很清楚。而两个人的关系,也已经到了必须转变的时候。到了现在,事情已经相当清晰,他没有逃避的打算。这一步,正是必须。

7.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苦日子来了。当夜岳麟兮便搬出了他的房间,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偶尔答应和他一起吃饭,便再没了其他进展,连面对他的神色都仍然始终是淡淡的,夜里更是决不许他越雷池半步。杜流风屡次忍不住,又屡次努力压下心头躁动。机会已经不多,这一次,他不敢再乱来。

某一天下班时,他约岳麟兮一起吃饭。

岳麟兮摇头:“不好意思,我另外约了人。”

这不是他第一次拒绝杜流风,却是第一次说,他约了别人。杜流风又惊又怒,一口气堵在胸口下不去,半晌才说:“推了!”

岳麟兮淡淡摇头:“抱歉!”

杜流风还要再说。但是岳麟兮说:“你答应给我绝对自由!”

杜流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出去。

岳麟兮去见的人,是张聿。

去的地方,是一家颇有名气的特色自助餐馆。特色在别致而富丽,又不失情调的装潢,特色在美味多样的酒菜,也特色在高人数等的价格。

岳麟兮选择这里的原因,是因为这里还有全套的调酒器具,和丰富齐全的鸡尾酒材料,可供顾客自行调酒。

两个人选了桌子坐下。灯光似暗非暗,正是恰到好处。

岳麟兮熟练而随意地调着酒,张聿专注地看着他,在他终于将酒自摇酒器里倒入酒杯时,赞叹地说:“真漂亮!”却不知是说人,还是说那酒。

岳麟兮不置可否,将酒杯推到他面前:“尝尝。”

张聿浅浅喝了一口,说:“味道真是很好!王牌调酒师,果然出手不凡!”

岳麟兮自己喝了一大口,淡淡说:“以前只是很有兴趣,就抽空学了。幸好学了,否则,那时只怕真的就要出去卖了。”

张聿握住他的手,手指在他手背上慢慢地滑动,说:“我知道你以后不会再做调酒师这份工作,不过,可不可以经常调给我喝?”

岳麟兮看着他,没有说话,嘴角却有浅淡的笑意浮现。

不必说话,于无声处,心意随君自断。

张聿把一个盒子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

水晶的盒子,样式典雅大方,打开了,里面是一款镶钻的白金手表,比杜流风曾经送给他的更华丽,也更昂贵。岳麟兮笑:“你是不是钱多得发烧?”

张聿替他戴上,微笑:“千金又何妨?只要能买你一笑!”

岳麟兮怔了怔,撇撇嘴:“有钱人的毛病!”

张聿失笑:“麟兮,你以前也是有钱人。”

岳麟兮摇摇手指:“不是很久啦!”慢慢又喝了几口酒,忽然说:“可惜我现在手头钱不够,要不然,我就把天康公司明天要到的那批钢材全部买走!”

张聿一怔:“你要做钢材生意?”

岳麟兮摇头:“不是!我要买它,是因为刘放刚好急需这批钢材做原材料。你知道的,他和杜流风订了合约的。如果我这时把这批钢材全部买走,现在钢材这么紧缺,刘放一定没办法很快找到替代的供应商,那么……”

他露齿一笑,接着说:“反正我买了也不愁卖不出去,最多亏一点点。”这样一来,刘放不但要赔偿杜流风的所有损失,还要另找供应商临时补漏,任何一样都够刘放焦头烂额的!他是杜流风的助理,虽然杜流风并未让他跟进这项工作,但有心之下,看到两人签订的合约并不难,他现在不止暗中将双方合作流程了解了个透,连相应的供应商也悄悄摸得清楚明白。

张聿点点头:“这样……”岳麟兮和刘放的恩怨他已经知道,并不奇怪他有这样的想法。沉吟一下,说:“我倒是有钱买,只是一天之内调集不了这么多现金啊!我又不在这里发展,和天康从来没有合作过,天康不可能会让我赊账。”何况刘放必定是已经在天康订了货的,忽然要买走天康所有钢材,价格上肯定要吃亏不少,需要的资金,绝对不会少。

岳麟兮叹气:“只好先放过他一回。”

张聿笑着安慰她:“放心,以后机会多的是!”

岳麟兮点头,侧头笑问:“不如聊聊你和杜流风的恩怨?”

“其实是很平常的故事。”张聿说:“我母亲是他父亲的妹妹。当年呢,两兄妹争位,我母亲虽然能力在哥哥之上,但因为是女人,所以最后落败。虽然后来她嫁给我父亲之后,事业也卓有成效,但当年这一口气,她到现在还咽不下,所以事事都定要同杜家争个先后。耳濡目染,习惯成自然,连累我也习惯了事事都要同杜流风争先后。”

果然是烂俗的故事!至于期间是否曾有硝烟弥漫,剑拔弩张,事过无痕,何须再问?岳麟兮忍不住大笑出声。

回家已经很迟,杜流风居然还没睡,站在窗前,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威士忌。听到声音,回身看过来:“你总算还肯回来。”

岳麟兮淡淡说:“很迟了,你还不睡?”并不等他回答,顾自进了浴室。

出来时,杜流风就站在浴室门口等着他,目光在他手上的新表上停留三秒,说:“以后别和张聿搅在一起。”

岳麟兮笑,问他:“理由呢?”他并不奇怪杜流风会知道自己和张聿一起,虽然说放他绝对自由,但是暗中在他身边放一两个“保镖”,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杜流风微微皱了眉,说:“那家伙一向都很不是东西。而且他和我有点私怨,从小到大最喜欢和我争。麟兮,你当然很有魅力,但是我相信他接近你,目的绝不单纯。”

你和他,到底谁更不是东西?岳麟兮在心里大笑,不回答地绕过他往房里走。

杜流风在他背后抓住他的手臂:“我说真的!”

岳麟兮回身一笑:“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杜流风,这个理由,不够说服我!”

杜流风沉默许久,说:“我爱你,这个理由够不够?”

岳麟兮没有说话,连脸色都没有改变,目光中清清楚楚地写着“我不信”三个字。杜流风沈淀多时,自以为惊天动地的爱之宣言,在他听来,就和每日都会听到的称赞他漂亮的言辞差不多,不曾惊起丝毫的波澜。

杜流风难得地有些尴尬,说:“麟兮,这一次,我说真的!”

岳麟兮只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

杜流风在心里叹气,但也并不惊慌失措,这么多年了,他从未试过情场失意,信心,他向来都有,尤其对岳麟兮。

他笑了笑,说:“虽然以前的事有些坎坷,但现在这样的结果,总算不错。麟兮,我不会跟你说什么人要向前看,过去就算之类的废话,你够聪明,道理你都懂,无须我教你。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会负责。你有什么心愿,尽管说出来,能做到的,我一定做!”

岳麟兮偏着头,打量他好久,才说:“杜流风,你真的认为我还可以再相信你?”

杜流风仍然沉着,说:“你可以不用现在决定。反正我们住在一起,你先仔细地把我看清楚,再决定要不要相信我。多久都没问题,我可以等。”

岳麟兮笑:“杜流风,我真的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让你认为,我还会给你机会?”

杜流风没有立刻说话,专注地看了他很久,才说:“麟兮,不是给我机会,是给我们两个人一个机会。你对我的心意究竟如何,你我都清楚,连刘放都知道!”他温柔地把岳麟兮拥入怀里,贴在他耳边低语:“否则,当日你又何必为我自杀?”

岳麟兮的脸色还是没有改变,反问:“我有吗?什么时候,我竟然不知道?”

杜流风叹一口气,说:“那一天,我和刘放若不是一直跟着你,又如何能及时将你救起?麟兮,这样的行为,真的可以叫做游泳?”

不能否认,正是那一次,这样让人无法不动容的岳麟兮,激起了他真正的兴趣。他纵横情场多年,身后冤魂遍野,有人怨他,有人恨他,有人为他痴心不改,却不曾真正见过有人为他自杀,更不曾见过有人能在伤心到要自杀的时候,还能在害自己的仇人面前这样泰然自若,气势风度样样不失。这样与众不同的岳麟兮,他如何能忍得住不去细细探究?

他恶劣地不断给他施压,想看看这样爱恨煎熬中的岳麟兮究竟能撑到什么程度?没有想到岳麟兮终于屈从,却始终没有真正倒下,反而是他自己,竟意料之外地陷了进去。

想一想,也不意外,这样的岳麟兮,天下无双。他以前不知道才会错误放手,现在知道了,怎肯再错过?

岳麟兮沉默着,没有再反驳。

杜流风叹息着,温柔地吻住他的耳垂,双手在他身上慢慢游走,终于探入他衣内。

手下传来熟悉的丝绸般的质感,掌心像有电流通过,竟然让他全身都战栗起来,心里的喜悦和渴望瞬间汹涌而出,大得有些陌生。他深深地呼吸,而后吻上那曾吻过无数次的柔润双唇。

但是岳麟兮推开了他,说:“我仍然恨你。”他退后一步,转身回房。

杜流风在他身后无奈苦笑,问:“你要如何才能不恨?”

回答他的,是砰的一声关门声。

杜流风深深叹息,心里有些遗憾,却没有惶恐不安。就算恨他,岳麟兮看向他的眼里,那不容看错的深重情意,由始至终,从来都不曾消失过。

重新得回岳麟兮的心,不过时间问题。甚至可以说,岳麟兮的心,从来就不曾自他身上离开过。

天康公司的所有钢材,第二天下午一到仓库,就被人直接高价买走了。等刘放接到消息时,连东西都已经被人全部运走。买货的,是正晟公司。正晟公司的老总韩正晟,正是刘放一向的对头。两家做的一样的生意,同样实力雄厚,由竞争而发展成解不开的冤家。他会出手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急需这批钢材?

消息很快就有了。两天之后,刘放脸色难看地走进杜流风的办公室,把手里拿着的录音笔扔到他桌上。“我委托了一家私人侦探社去查韩正晟!”

里面是一段电话的录音,说话的人,正是韩正晟。

“岳少,你好啊!我是韩正晟。”

……

“没什么,想打个电话多谢岳少提供的消息。”

……

“天康公司那批钢材的事,岳少想必已经知道了……是,岳少当然没有和我谈过这件事,不过岳少前几日和朋友说起的时候,刚好呢,我在旁边的桌子上。”

……

“呵呵,是我的运气,也是岳少的运气。岳少,既然大家都不喜欢刘放这个人,以后也大可合作啊。酬劳方面,岳少尽管开口!”

……

“好吧!岳少考虑考虑,保持联系啊!”

录音到此为止。

刘放目光阴沉地转向岳麟兮:“岳少,你怎么说?”

岳麟兮神色自若:“里面已经说得清楚,我并未透露消息给他。是他自己听到,关我什么事?”当然不是真的不关他的事,那天打听到韩正晟会去那家自助餐馆,为了将位置订在他旁边,还费了点心思。

刘放脸色铁青:“是有意还是无意岳少自己清楚!但是把这样的事拿出来乱说,无论如何,说不过去吧?”

岳麟兮冷笑:“供应商的资料,原本就不算什么了不得的商业机密,说说又怎样?何况这件事,如果刘少事先和天康签订了正式合约,现在所有的问题就只会由天康负责,刘少自己没有把事情做到位,跑来怪我?”

刘放气得快发疯。国内生产企业的习惯,向供应商要货的时候一般都是下一个订单,很少有签订正式合同的时候,何况刘放事先就知道天康公司这批货量很足,根本就没有想过居然会被人悉数买走!

杜流风当然不会到现在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他拍拍刘放的肩,说:“OK,别的先放着,你现在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刘放哼了一声,说:“两个办法。要么向韩正晟购买,肯定被他痛宰一刀不说,我这脸往哪儿放?还有,就是另外找供应商,但是时间浪费先不说,没有合作过的厂家,提供的东西是否就会合用,也未必做的准!总之不管最后怎么解决,时间肯定会拖,你我的损失,都不会小!”

杜流风闭目想了想,说道:“你那边的问题,你自己决定吧。我这里的损失,我自己负责一半。”

刘放脸色有些缓和下来,却仍是不说话。

杜流风说道:“按照合同规定,我的损失,该全部由你负责。我现在这样做的理由,我想刘少不会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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