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翌日清晨，林枫和叶浪都是一身白衣站在洞口，回头看看几间小屋，又看看叶浪，林枫心想出去之后不知道又是怎样一番天地，他还会不会杀我？便对叶浪说道：“叶浪，我叫林枫。”叶浪愣了一下，又了然的笑了笑，点点头。林枫见他不信，不知为何着急起来，拉着叶浪的袖子说道：“真的啊，我不知道你认为我是谁，可是我就是林枫。”叶浪笑道：“嗯，林枫。”

出得谷来，叶浪和林枫一路下山，林枫自习武之后倒也跟得上叶浪的脚步，山路崎岖，小径幽深，林枫东瞧西望生怕突然窜出个五毒公子或者粉衣少女来。及至到山脚，人影也未碰到一个，林枫才稍微安下心来。叶浪在山下驿站买了两匹马，二人纵马急奔，林枫也不问去哪儿，只跟在叶浪身后。

赶了三日路，二人在一山道旁茶寮休息， 茶寮一桌是三个道士，另一桌几个江湖人士打扮。叶浪要了清茶，听得一位文士打扮的人道：“听说边关蛮夷德古大军打到奕汾城了，亏了护国将军夏明堂才把蛮军逼回大漠啊”
“可不是，皇上还要把小公主嫁给夏将军的儿子哪”
“哟，这几位，您这说的都是二个月前的事了，最近没啥新鲜事吗？”
“要说新鲜嘛，倒是有，听说这山下范梁城里近一月连发几起血案，金刀门和青蛇帮都给灭了，金刀门金老爷子全家103口一夜之间全死了，真惨哪。”
“我也听说了，听逃出来的青蛇帮主说是得罪了圣月教，才被灭门。”
一旁道士打扮的人说道：“哼，圣月邪教，人人得而诛之。”
道士桌上见有同道之人，随即出来一个青年道士，施礼道：“在下青城秋怀壁，敢问道长仙号？”
被施礼的道士头发花白，眼小嘴大，一孚长须，回礼道：“贫道四处云游，道号一阳。”
“原来是一阳道长，失敬失敬。”

还未等二个酸溜溜的道士寒喧完，叶浪一声冷哼。林枫翻了翻白眼，你哼个啥啊，人家讲话又干你何事，这下好了，肯定得惹祸。果然一个大汉端起一碗茶来，大声喝道：“哪来的无礼小子，茶给你洗洗嘴。”将茶碗飞扔过来。叶浪一动不动，手一抬茶碗在空中滴溜溜转了一圈扑的一声又飞回大汉桌上。

大汉勃然大怒，一拳打向叶浪，叶浪不避不闪将大汉的拳握住轻轻一捏，只听得骨头碎裂声，大汉一声痛呼，手骨断裂。另一桌的道士见状均长身而起，茶寮内的一众旅人纷纷作鸟兽散，只剩下虎视眈眈的大汉和道士。

此时秋怀壁示意众道士放下剑，对叶浪一抱拳：“请问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好一手金刚碎铁拳。”叶浪不理不睬，眼中分明透出不屑。林枫见状，忙摆出天真样，对秋怀壁道：“我家哥哥无意伤人，还请鉴谅。”说完一个天真笑容挂在脸上，秋怀壁见林枫可爱，也不好为难。旁边扶着大汉的人怒道：“什么无意伤人，光天化日之下行此恶行，难道是圣月教的恶徒？”

没等林枫矢口否认，叶浪冷冷开口：“是又如何？”似是不把众人放在眼内。林枫看向叶浪，小声道：‘原来你是圣月教的，可是这当口你干嘛承认啊？不是自找麻烦么，老大你不想要命我还想活着哪。”招来叶浪冷眼一瞪。一听叶浪报家门，道士和众大汉均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秋怀壁道：“那就烦请公子和我们走一趟，查清金刀门之事。”叶浪仍是不理，只坐着喝茶。

秋怀壁脸上便挂不住，渐渐握紧手中剑。这边二个大汉对视一眼，一齐扑过来，叶浪将桌一推，撞向二个大汉，手中茶碗飞出击中一个大汉额头，顿时血流如注。秋怀壁人随剑动直指叶浪，叶浪不慌不忙长剑出鞘，二剑相交立时震得秋怀壁虎口发麻。另二个道士见状提剑来助，三个人围着叶浪缠斗不休。

林枫见此情景唉气不已，为什么叶浪总是摊上打架的事呢？不留意间，一把钢刀架在了颈前。原来是刚才被捏断手的大汉，大汉一边忍着痛，一边对叶浪大喝：“放下剑，不然杀了你弟弟！”林枫闪着大眼睛，叹道：“用我威胁他是没用的。”果然叶浪手中仍是一剑快过一剑，对林枫处境毫不在意。大汉心一横，刀便作势要落下，意欲砍下林枫右臂，秋怀壁大呼：“不可！”叶浪剑招瞬变，使出了斩云十二剑，一剑砍下了一个道士的右手。秋怀壁又叫：“小师弟！”眼睛发红，十成功力用在剑身一招青山绿水向叶浪攻去。

林枫趁大汉一迟疑间，噌地往桌下一钻，再一滚，便离了大汉一丈有余。心想，这招我可常用啊，跟叶浪对剑的时候装受伤常用。三个大汉一齐向林枫发难，一时间林枫全然忘了自己的剑法内功，被逼得上窜下跳，到处躲避。叶浪跟秋怀壁斗得正紧，无法援手，出言提醒道：“蠢才，看好了！”林枫闻声望去，见叶浪正使出斩云十二剑第三招流云飞花，一剑刺中一个小道士心口。林枫心下起伏，心知叶浪现在使出斩云剑是为了让自己对敌，但看到小道士应声倒地，秋怀壁悲痛大呼，林枫也心中大骇，现代人的保护意识和人权主义让林枫对生命看得极重，虽经历过生死，却从来没有亲眼看过这般血腥场面，一时间看叶浪的眼光不禁也迷离起来，难道他真的是邪教的杀人魔吗？

正一呆之际，钢刀又到眼前，林枫想也不想，本能的举剑一挥，长剑刺入大汉小腹。眼见大汉满眼惊惧和怨毒，林枫的手松开剑柄，连连后退。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林枫不可置信的看着倒地的大汉，呆在当场。另外二个大汉见同伴身亡，均是二话不说挥刀砍来，林枫象是没有看见一般，目光仍紧紧盯着倒地的大汉。

叶浪一脚踢起二个小道士的剑，从大汉背后飞将过来，二个大汉长剑没入后心，也是命丧黄泉。秋怀壁见叶浪杀人面不改色，又见其踢剑时露出破绽，立时拼尽全力一击，刺中叶浪右臂，也将自己全身空门暴露在叶浪面前。叶浪一掌击向秋怀壁，秋怀壁长剑落地，口吐鲜血，倒地不起。眼看秋怀壁性命不保，林枫大声叫道：“不要杀他！”叶浪看着林枫走近，剑尖停住不动。林枫叫着：“不要，不要杀。。”

此时被砍掉手的小道士哇的大叫一声，手中握着一柄匕首扑向林枫，还未近身，叶浪凌空一掌，小道便仰倒在地上。

秋怀壁满眼悲痛，怒视叶浪，叶浪收起剑，走到林枫身边，盯着林枫的眼睛：“你不杀他，他就要杀你。”说完便骑马绝尘而去。秋怀壁则扶起小道士，看也没有看林枫一眼，往山下奔去。

林枫仍呆在当场，一阵风吹过，分外寒冷。

慢慢回过神来，林枫从灶台旁边找出浑身发抖的茶寮老板，给了老板银子托他将三个大汉安葬，自己则牵了马，缓缓下山。

第 7 章

林枫一路痴痴呆呆，一会儿想着叶浪杀人时剑上的鲜血，一会儿又想自己也杀了人，还好这里没有警察，难道这里都是人命如草芥吗？忽儿又担心起秋怀壁和小道士来，一会儿又想叶浪去了哪里。无奈心中总是忘不了大汉临死前的眼神和小道士断手的惨状，不停喃喃自语道，我也只是为了活下去，不是么。

上了官道，人逐渐多了起来，已近午时，道上行走的却多为江湖人士，范梁城附近的百姓反而见少。这范梁城位于南方，传说一代酒圣温端在此得天地之灵气酿出美酒无数，当地居民便命之曰温仙酒，更有传说城西温仙山便是酒圣升天之地，是以天下文人骚客，好酒之人多来此处游览寻觅，以附风雅。

“这个小童便是圣月教恶徒！”一众道士策马而来，一名道士指着林枫大声喝道。林枫抬眼一瞟，领头的道士四十岁上下，四方脸，眼神犀利。“哼，此小童行为乖张，贫道亲眼所见，漠北三雄便是命丧他手！”说话的道士正是山上茶寥中不知去向的一阳道人。“杀了他为小师弟报仇！”一众道士顿时喧嚣起来。
“我不认识什么师兄师弟，诸位恐怕认错人了。”林枫没好气的回答。
“莫道长切勿听信这狡猾小童，他哥哥斩杀数人，好不狠辣，小小年纪便行此恶毒之事，与禽兽无异。”一阳道人郛着胡须，面露厌恶。
“来人啊，有人欺负小孩啊，一群道士要杀人了。”见势不妙，林枫干脆撒起泼来。
“住口，扫尘，法墨，捉住这小恶贼！”领头的莫道士喝道。

道士们立刻围住林枫，二个小道使出青城派青峰剑法一左一右杀过来。这青峰剑法乃是青城派入门剑法，因青城派创始青玄道长素喜幽山长水，此套剑法亦灵逸俊秀，意在困缚，无伤人之意。林枫初入江湖，斩云十二剑又使得不甚纯熟，无对敌经验，此时已是手忙脚乱。幸好斩云剑招招奇特，每每遇险，均能一一化解，一时之间，二小道倒也拿林枫毫无办法。

一阳道士眯着眼看林枫身姿飘忽，剑法似曾相识，出言激道：“恶童就是使的这邪门剑法杀了一位小道友，此时还想脱身吗？”二小道闻言心中愤恨，愈发相信就是面前这个小童杀了同门，二人相视一眼，青峰剑法竟使成双剑合壁之势，配合天衣无缝，威力大增,带了几分杀意。林枫本已自保不睱，一阳道士这一激，让二个小道士如同变了二个人，十招之后林枫噗的一声重重跌在地上。

莫道士深深的看着林枫手中的剑，一双眼睛似要将林枫看透一般。一阳道士对身后使了一个眼色，道士堆里一阵喧哗，群情激奋，都要莫道士主持公道杀了林枫。

“莫道长，尊师安好？晚辈龙小笑有礼了。”眼看林枫就要被这群疯道士生吞活剥，一辆马车停在了路边，一人离车对莫道士抱拳道。
“原来是龙公子，呵呵，家师闭关月余，多谢挂念，令尊也赶来范梁城么？”
“家父病痛緾身，令小侄前来助道长一臂之力，这地上的小童就是圣月教众？”龙小笑温言回答。
小童？不知道今天是第几次听到别人叫自己小童，林枫又暗暗嘲笑，这龙小笑看样子也才十五六岁，怎么就称起别人小童这么朗朗上口的？看一阳道人声情并茂的对龙小笑讲述自己的诸多“恶行”，林枫张嘴大叫冤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一帮道士围攻小孩，就是正道人士之举吗？”

龙小笑温和的目光射过来，林枫仰着头，睁着无辜的大眼睛，毫不心虚的回瞪了过去。
“莫道长，看这小童面目幼稚，言语似有不平，不如先查清圣月教的事再做定论，以免闲话丛生，毁了道长清誉。”一副公平公正的样子，龙小笑笑着对莫道长说。
“既然龙公子如此说，就先将此童带回范梁城，查清之后，自会有公论。”

林枫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刚才眼睛都快瞪得发酸了终于有了回报。为示公正，莫道长请龙小笑押了林枫乘车。

进得车内，林枫发现车里除了龙小笑外还有一个少女，与龙小笑有三分相似，只是一张脸带着苍白的病态，时不时的几声轻微的咳嗽，看年龄应是他的胞妹。少女自林枫上车就不住的打量着他，眼中充满了好奇，“你是坏小孩么？”少女的这个问题让林枫哭笑不得：“当然不是，我是大好人来着。”龙小笑轻咳一声，柔声对少女说：“灵音，快到范梁城了，一路劳顿，你先休息下。”少女嗯了一声似有无限疲惫，闭上眼小憩起来。

“一个月前，有人血洗了范梁城金刀门，包括金老爷子在内的全家103口一夜之间全部惨死。十天前，青蛇帮被人围剿，帮众死伤无数，只余帮主曹重山重伤脱出。二件案子都有圣月教留下的特殊印记。今天又有圣月教当众杀人，小朋友，我说的对吗？”龙小笑温和的笑笑，目光坦荡，却有一股隐隐的威严。
“首先我不是小朋友，叫我林枫。其次这些仇杀我不知道，我也不是圣月教的。”一脸挑衅的回过去。“难不成你是捕快，现在是来逼供的？”
“呵呵，”车帘外的阳光透了进来，映上龙小笑的笑容给他线条刚毅的脸上镀上一层金色“我不是捕快，只要为人光明，自然没有性命之忧。”
见龙小笑说得自若坦诚，林枫心内也有所触动，歪过头望着帘外，不动声色。

一行人入了城，投宿云来客栈。林枫处处寻找脱身之法，无奈扫尘和法墨守在门口，出入皆紧随身后，半点空隙没有。赖在院内不走又听些小道士讲江湖人物，原来龙小笑是江湖第一剑侠龙一笑之子，十三岁便将家传绝学龙行天下使得出神入化，十五岁打败了苍山派第一弟子骆常台，由此名动江湖。秉承其父剑侠风范，为人谦和，丝毫没有少年成名的骄燥。

哼，一代天骄么，还不是小孩儿一个。林枫面带讥色。小道士们见林枫仍兀自坐在院内，均脸色愤然，又讲及圣月教恶行昭昭，必杀之而快，等等。林枫听罢，也不作理会，思及叶浪，心内总是不安。见龙小笑踏进院内，一身白衣。难道这时代的人都穿白衣服吗，赶潮流吗，真傻，忽而回过神发现自己也是白衣，林枫立时跳了起来，闷着心情早早回房睡觉。

一个大汉狞笑着走身林枫，口中喃喃，还我命来。。。梦中惊醒，一身冷汗，林风苦笑着摸摸自己的头，门外似乎有人耳语，又似人声渐渐嘈杂，渐渐又恢复平静。反正也不关我事，关我事也不会让我出去，充耳不闻一般，林枫倒了冷茶，自顾自坐在窗前，指望用这冰冷的感觉冲淡梦靥。窗外漆黑一片，似有无限秘密，又似狰狞怪兽一般，要将林枫吸了进去。

第 8 章

次日林枫起了大早，意外的是客栈里除了扫尘和法墨，其它的道士全没了踪影。龙小笑一早请了林枫外出，说得好听是请，其实是押。林枫也不知他是何用意，倒是范梁城的民俗风情吸引了注意，屋宇栉比，货摊沿街，人喧马嚣，车轿穿梭。特别是沿街大大小小的酒字和空气中无处不在的酒香，让林枫深吸了一口气。

跟在龙小笑旁边东张西望，殊不知这四人一行也让路人纷纷驻足。一个是白衣少年温文尔雅，帅气中透着阳刚；一个是白衣小童古灵精怪，眨着大眼睛时常作惊叹状；二个青衣道士冷面怒容，直盯着白衣小童。一路上闲汉媒婆均窃窃探是谁家公子，来历身家问个不停。

林枫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不觉跟着龙小笑来到一处大宅，门外白灯笼高悬，似有丧事。龙小笑温和道：“这是金刀门金老爷子的家。”说完如常继续逛街，也不看林枫愠怒的脸色。范梁城酒馆众多，青楼也不少，似乎天下买醉之人均爱到青楼一游，林枫四人走进的街道酒香混着胭脂香，一看就是城内的烟柳繁华之地，温柔富贵之乡。不相信龙小笑会有这么好心，带自己逛青楼，果然，接下来参观的又是已经只剩下残垣断壁的青蛇帮总舵。

城内转了半日，腹中饥饿，林枫站在一处酒楼前作天真状：“唔。。。此处酒香。。不，杀气四溢，也不知道是否有不应该在的人在里面。”龙小笑莞尔一笑：“林公子真是好眼力，这是范梁城最有名的温仙酒楼，不论酒还是菜，称得上范梁之最。”“嗯，龙公子，鱼龙混杂的地方最有可疑，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此处有必要探问一番。”林枫一脸严肃认真。

如愿以偿的端坐二楼，林枫眼里忍不住笑意，看着桌上的佳肴美味，更是垂涎欲滴。自从来到这儿，还没有好好品偿过美食，这么好的机会岂能错过。一口酒下肚，大呼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