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玩家(阴阳百卷书)下——小斋
小斋  发于:2013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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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池闹市比月华热闹,行人络绎不绝却井然有序,卖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

只因在夜池住过一年,江怀柔对这里并不算陌生,只是觉得变化甚是巨大,几日不见街头便涣然一新似的。

路边有许多稀奇古怪的小吃摊子,香气弥漫令人食欲大开,江怀柔想吃却不好意思开口,坐在穿行的人流中他更是拉下脸。

南烛见他一步三回头,便道:“我有些饿了,先吃些东西吧。”

江怀柔道:“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又没有人认识我们。”

南烛拉他在家看起来较为干净的铺位前坐下,指着锅里花花绿绿的东西点了几样。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两只白碗便端了上来,里面有肉有菜鹌鹑蛋还有切片的蜡肠,附送两只小碟子,盛的是鲜红的油状物。

江怀柔从未见过,拿筷子沾了些尝尝,脸骤然变色,“有毒……。”

好在南烛及时送了一杯冷茶过来,“毒什么毒,别搅黄别人的生意。这是辣椒,一种调味料而已。”

江怀柔半信半疑喝了茶,却依旧感觉舌尖滚烫,仿佛在油中过了一遍似的,木然的尝不出任何味道。

却见南烛挟了肉片在碟中两面染的鲜红,坦然自若放入口中,脸上表情居然还是享受。

江怀柔对那东西敬而远之,捡碗中顺眼的东西挑几样来尝,味道竟然还都不错。

两人正准备大吃时,身后一人拍江怀柔肩膀道:“这位小兄弟,如果吃惯辣椒不妨将它给我这位朋友……。”

江怀柔甚是不喜陌生人近身,嫌恶的皱起眉毛对身后人道:“凭什么给你?”

那人听他语气不善,便好声好气解释道:“只因此物稀少,老板一人只给一碟,你不吃放着也是浪费。”

江怀柔直接将碟子反倒扣在桌子上,“浪费了也不给你。”

“你……,”男子正要同他理论一番,却见南烛缓缓转过脸来,两人目光对视后皆一脸惊愕,然后迅速恢复至平静。

江怀柔还欲开口,南烛却抓起他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人群中,摊位老板气的跳脚,“喂,你们两个还没给钱哪!”

隔壁中年男子扬手道:“我待会儿一起付。”

到了僻静无人处,江怀柔把南烛胳膊甩开,“你干什么?”

南烛道:“你可知方才那人是谁?”

争质期间江怀柔从未回头,对那声音感觉也很是陌生,哪里会知道对方是谁。

南烛扬眉道:“他便是你一向推崇以水墨丹青闻名于世的李云贤,也是曾经的夜池内阁大学士、太子太傅也就是本人的恩师,你因一碟鬼辣椒跟他争吵,你说我们不走的话该有多尴尬?”

“此话……当真?”

“废话,我骗你做什么?”

“他不是辞官云游去了么,怎么还会在此出现?”

“谁知道他是不是将地球转了一圈又回到了起点。”

江怀柔狐疑道:“……,你见了恩师也不打声招呼,就这么走了?”

南烛叹气,“他离开时曾说过此生都不愿与我相见,再见亦是我死之日。”

原来是师徒不和,江怀柔道:“他功夫很厉害?”

南烛摇头,“不,他只是个文人,半点武功也不会。”

江怀柔奚落他,“你不是说自己是不死之身么?”

南烛讪笑:“我就是怕自己总死不了气到他老人家。”

两人面面相觑,江怀柔懊恼道:“一开始我就说不太好,你偏要在那种地方吃……。”

南烛道:“都是我的错,你满意了吧?走。”

“去哪儿?”

“当然是去好玩的地方,而且绝不会再次碰到我那顽固的老师。”

燕君楼,江怀柔看到个偌大刺眼的招牌后有些头皮发麻,他只曾进过一次青楼,还是在倚翠楼被迫歇业的时候。此时被带到这里,进与不进都是个问题。

南烛见他犹豫不决,便问:“你不敢进?”

最简单却最有效的激将法,江怀柔明知是陷阱也一脚踏了进去,未曾留意身后南烛此刻笑得像只狡猾狐狸。

老鸨似对南烛颇为熟悉,将两人带至上好的雅间后,送了茶跟点心之后便退了下去,半天后也没有人再前来招呼。

一路走来并未看到什么恩客,偶有几个抱琴擦肩而过的公子也甚是得体,清静的全然不像传说肉林酒池的销金窟。

到了房中后,有人奉上最好的明前新茶,配着甜糯入口即化的点心,淡绿纱账下欣赏廊外一览无疑的景色,倒也十分有趣。

江怀柔饮着茶道:“这里当真是烟花之地,怎么看起来比茶舍还要清雅。”

南烛讳莫如深的笑笑,“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倘若能参透这房中玄机,定让你眼界大开。”

江怀柔闻言便起身环视一周,目光被墙壁上巨大的牡丹秋菊画幅吸引了住。看似出自书法名家之手,细看并无落款日期,江怀柔道:“这技法与寻常所见的不同,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东宁乐秋的那个府宅里,这些全都是你画的?!”

南烛道:“早知道你记忆力不错,没想到眼光也不差。”

江怀柔摸了摸上面栩栩如生的花瓣,竟隐隐嗅到从画中散发出来的淡香,不由道:“是错觉么,好生奇特。”

南烛道:“不奇特,取鲜花研香掺至颜料中,不但香气扑鼻还可以让色彩更鲜艳。”

江怀柔问:“我从未听说过如此绘法,你是如何想到的?”

南烛功成弗居,“我可没这份闲情,都是老祖宗们的想法。”

江怀柔又开始听不懂他的话了,思考了会儿道:“你是指你的恩师李云贤?”

南烛吃着点心模楞两可道:“或许是他,或许不是,反正不是我。”

江怀柔又观摩了会儿,又问:“你说的玄机,便是指这几幅画?”

南烛高翘着腿道:“秘密要自己发现才有趣,被人说破就不好玩了。”

他这话倒真把江怀柔好奇心提了起来,徘徊两个来回后将画掀起来一看,背面果然大有文章——却是形形色色的春宫图。

与寻常所见的春宫不同,这些乃是用细毫绘制成的格子图,放眼看上去每幅似乎一样,两人身体相接处却略有不同,掀开合上的一刹那所有画都连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一幅动了起来的画儿。

江怀柔反复掀了四五次,画上两人反复做着抽、插、抽、插……的事情,他觉得好玩又好笑,“这些也是你画的?”

一画两面并不鲜见,但是以这样堂而皇之的正经来掩饰下面的放浪形骸,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大手笔跟无聊透顶。

南烛毫不避讳道:“是啊。”

江怀柔道:“你将画挂在这里,不怕被人发现?莫非……这青楼也是你开的?”

南烛笑道:“我对这种皮肉生意没什么兴趣,不过开在我夜池地盘上,自然要归本人管。所以这个雅间是单独为我辟出来的,你是第一个被我带来享乐的人,是否为此感到荣幸?”

江怀柔道:“我不觉得上青楼有什么好荣幸的,更何况,我也没有享乐到什么。”

“那是你还没有参透这房中玄机。”

“还有好玩的?”

“多的是,只要你有双善于发现的眼睛。”

江怀走到角落处,发现上面有块砖像是活动的,用手按上去,表面墙壁自动移开一块,露出一人来高的向个暗格来。

暗格分为两部分,上面是书籍,各式各样讲述关于床事的,下面是工具,鞭子、钉子、铁链、金环……还有几套型大小不一的玉石男形。

他从未见过这些稀奇古怪东西,拿着该如何使用这些器具的小册子将东西全都摆弄上一遍,偏头问南烛:“这些东西是你自己用的,还是给别人用的?”

南烛道:“东西都是我亲手绘制让人打造出来的,目前只是放在这里赏玩还没有人用过。”

江怀柔将东西放回去,按了方砖后墙壁恢复成原样,未经多久,又陆续发现隐藏在其它地方的机关。

倘若擅自移开椅子,下面便会突然冒出一个棒槌似的东西,倘若不小心捅进屁股里……着实让人心生恐惧。

床也是活的,分成两半,不管你选择躺在哪一边都会有出来一个活色生香的美人出来,而当人下了床后,两边便会自动沉下去,恢复成普通的床。

用了半天时间,江怀柔才算将所有东西都玩了一遍,大到地板屋脊小到丝绳网线,处处玄机暗藏,每样东西都不简单。回到桌前再不敢轻易落坐,感慨道:“你究竟是有多闲,竟连椅子都不放过。”

南烛道:“无聊总要找些事做,不然晚上睡不着觉。”

“除了我发现的这些个,还有别的么?”

“最大的一个你没有发现。”

“哪里?”

南烛指了指身后,江怀撩开纱账,竟在后面看到一面倾斜的镜子,更让人震惊的是,竟能看到并不在房间存在的香艳景象……

一个手脚被束缚住的少年,身上竟同时游走着四五双大手,下身正被奋力侵犯,嘴巴里也被迫塞着巨物吞吐,脸上露出痛苦又欢愉的神情。

而一旁的几人,则因镜面大小限制看不清面目,不过也更加增添了几分神秘气息。

江怀柔看的口干舌燥,指着镜子道:“这是……怎么回事?”

南烛道:“一点普通光学原理罢了,这房间至少还有六面这样的镜子,每张看到的都是不一样的哦。”

江怀柔心跳如鼓,仿佛做了坏事一样迅速拉下纱帐遮住,忐忑不安道:“这样偷窥不太好,让人发现估计会往死里打的。”

南烛无赖道:“谁敢?出来嫖还怕被人看?看了都是他们的荣幸。”

江怀柔捂着胸口道:“你,你是皇帝,还做这种不要脸的事,万一被人发现,你还有何颜面立足朝堂之上?”

南烛含笑瞥他一眼,道:“皇帝也是人,七情六欲一样不少,再说虽然主意是我出的,但是我从来没看过,怕长针眼。”

看过活春宫后,身体感官变得格外敏锐,就连空气都似乎暧昧起来,江怀柔踹一脚南烛,“走啦,再呆下去天都黑了。”

两人走出去后,立刻有人将这房间上了锁,只是江怀柔总觉得做了亏心事一般,不敢抬头看人。

两人回到宫中一起用膳,传上来的却全是些鹿肉、羊骨、猪腰、粟米补肾壮阳的食物,江怀柔只顾想着白天经历的事,未作它想。整天只用了一些茶点,着实感到有些饿,连着吃了两碗饭饭才算是彻底饱了。

到了晚上江怀柔躺在床上睡不着觉,只觉浑身燥热胸口跟烧火一样滚烫,耳朵里嗡嗡直响不说,就连鼻血都流不停,将束青一干奴婢吓的要死。

南烛天亮时听到永乐宫消息传来,立刻吩咐让人去请太医,摸着下巴无奈自语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以后还是慢着点补吧。”

57.将计就计

接下来几日,永乐宫的菜式翻来覆去不过那几样:牡蛎、甲鱼、小牛肉……只不过里面掺了不少药材中和。

天天吃顿顿吃,饶是江怀柔反应迟钝也渐渐察觉出不对来,虽然并未再有流鼻血,可身体却变得异常敏感,任谁同他靠得太近都变得万分紧张。

最终忍无可忍怒道:“你们御膳房究竟是聋了还是死了厨子?说过几次我不要吃这些鬼东西,撤了撤了!”

南烛得知他发火之事,平淡的对前来通报之人道:“不吃就饿着,不必惯着他。”

本想饿他一饿,好让他知道做客人的规矩,谁曾想这只金丝雀高傲得很,竟当真打算饿死不吃。

过了一日半,永乐宫再次差人前来,道江怀柔已有两日不曾吃过东西,刚调理好的身体眼看又要虚弱下去,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南烛放下笔摇头,“唯女子与小人之难养也,孔老夫子果然说的对。罢了,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到了永乐宫,见下人皆满面愁容,全都生怕不小心被无辜牵连到。

江怀柔衣衫不解躺在床上,神情焉焉的,拿眼角不屑瞟着南烛道:“你想饿死我!”

南烛指着满桌饭菜道:“我想饿你的话,这些又是什么?这些食物普通百姓一辈子都未必能吃不上。”

江怀柔道:“谁爱吃谁吃,反正我不吃,谁知道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南烛知他懂通医理,也不相瞒,道:“这些都是太医吩咐给你补身体的,莫说你看不出来。虽然你得的是心疾,但也应该知道肾为先天之本,主藏精,以气为用。肾强则筋骨壮,肾竭则人衰败。”

他说的句句在理,无耐江怀柔却听不进去,转过脸道:“又腥又臭,我才不吃。”

南烛佯叹道:“肾的重要性怕恐怕没有人告诉过你,有一句话我本不想说,但是不说又觉得对不住你……。”

江怀柔道:“什么话你说,最讨厌人藏着掖着。”

“作为一个男人,可以无钱无权无妻无子貌丑无人理会,但是绝不能肾虚。否则即使你富甲天下雄霸一方也会遭人耻笑私议。”

江怀柔想起先前同符离、纪宁行床事每每力不从心,也不知道他们会在心里如何评价自己,当下握紧拳头脸色白了又青。

南烛笑道:“我再问最后一句你吃不吃?不吃的话就让人撤了,以后想吃什么随你自己的便。”

沉默了会儿,江怀柔从床上爬起来,嘀咕道:“我吃不吃管你什么事,讨厌的很。”说罢挪到桌子跟前,磨磨蹭蹭逼迫自己吃了些。

南烛在一旁看着他,“吃完了我去逛庙会,你去不?”

“上次就说逛什么庙会,结果变成了青楼,这次不会还是去那种地步吧?”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千真万确的单纯逛庙会。”

犹豫了下,江怀柔吱唔道:“我要去!”

“最好多吃些,到时候走不动路我可不背你。”

江怀柔低头将脸埋进碗里苦苦奋战,“我才不稀罕。”

出永乐宫后,江怀柔又看到天上飘着苍鹰纸鹞,好奇问南烛:“好像是宫里头的,究竟是谁总是在放风筝?”

南烛定晴看了会儿,道:“无聊人吧。”

江怀柔道:“恐怕是讨厌这皇宫又出不去,才放个风筝安慰自己,改天我我也要做个放一放。”

南烛笑了笑,目光看向天际却是若有所思。

每年六月六都是夜池最热闹的时候,传说建国时皇帝因战乱流落街头,后有大批蚂蚁为其寻来食物奉上。

皇帝得了江山后便将这天改为夜池独有的节目,每逢此时民间都会烙一种极薄的面饼,两面沾上芝麻后放到铁锅里炕熟或者油炸。

因为和面时需掺加大量的鸡蛋所以薄饼极酥,咬下去会有许多碎屑掉落到地上,也借此还了蚂蚁当年的救命之恩。

这传说江怀柔也曾有耳闻,见大街上人手一饼也顾不得什么身份形象,同南烛各买了一张拿在手里。

面饼煎的两面金黄,嗅上去还有芝麻的焦香,一个咬不好面饼就会碎成渣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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