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玩家(阴阳百卷书)上——小斋
小斋  发于:2013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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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下来,大概能用心品出味道的也只有纪宁一人了。

白辉容道:“在下已经让人准备了房间,请几位暂时住下,明日再抽空闲聊。”

“只要两间就好,”江怀柔搂住纪宁道:“他与我同住。”

“放心,既然是在下做东道主,自然会让公子十分满意。”

一旁侍从恭敬答道:“回王爷,依照刘管家吩咐,早已都准备好了。”

白辉容深望一眼江怀柔,“那还不带公子下去休息?”

侍从忙对江怀柔道:“公子请。”

三人走出去后,南烛凑到江怀柔耳旁轻声道:“依我看今晚凶险的很,你不如跟我一起睡?至少他不敢拿我怎么样。”

江怀柔用古怪目光上下打量他后道:“依我看你比他更凶险,这是我们自己的恩怨,不劳你这外人插手。”

“既然如此,出了事莫怪我不及时救你。”

“你不是要带我回夜池么?倘若我真死在这里,白辉容也绝不会放过你吧。”

“好吧,晚上我会尽量警惕些,倘若你遇上意外便高声叫喊,我会尽快想办法救你。”

“汝子可教也。”

走了十几步后,从门外走过来两个青衣女子,分别同南烛跟纪宁两位道:“麻烦公子跟我走。”

江怀柔指着纪宁道:“我说了他要跟我一间房。”

女子小声道:“这是王爷的吩咐,请公子不要为难。”

江怀柔蹙眉,“所以人欠就要反过来为难我?你大可现在去请示白辉容,我就在这儿等!”

侍从连忙陪笑,“王爷已经吩咐,一切以公子满意为上,回头我再去同他禀报。”

不知白辉容在玩什么把戏,居然想将几人分开而住。被带到隔壁一个富丽堂皇的院落,而江怀柔处的地方环境则较为清雅。

侍人小心翼翼推开门,道:“公子请。”

待江怀柔跟纪宁前脚刚一迈进房间,后面便听咔嚓一声门竟然被锁了上,声音之响将两人都吓了一跳。

纪宁用力拉了拉门,再绕四周观察一圈后黑着脸询问江怀柔,“先前你在马上车讲过同这王爷的恩怨,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骗你又没有什么好处。”

“完了完了,原来当真是来报仇的。”纪宁一脸绝望的拍门大叫道:“喂!快点把我放出去,我同这人压根儿不认识!”

江怀柔坐下安然倒了杯茶,“别吵了,不会有人理你的。”

纪宁道:“你明知刀被人架在脖子上,为什么还一点都不急?”

“什么刀?”

“你难道看不出,这实际是间精铁打造的牢笼,不过是从表面伪装成了普通的房屋?更何况,从方才关门的声音听得出,这附近想必还有机关……这下咱们算是成了瓮中之鳖。”

江怀柔道:“你承认自己是王八就好,别把我带上。”

“倘若这个时候能放我出去,就算王八我也认了,我说……公子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事已至此,着急又有什么用,而且你我都不会武功,更别妄想逃跑了。”

纪宁在房中排徊了会儿,问:“倘若方才你不执意与我同房,我此刻处境应该会好些吧?”

江怀柔淡淡道:“或许吧,不过说不定会更惨。”

“能惨成什么样子?我同他无怨无仇,他应该不会舍得花这么大血本也为我准备这么一间牢房。您出了事儿就算了,何必还要费尽心思捎带上我呢?”

江怀柔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既然跟了我,就理应同我甘苦与共才是。”

“我的命可真苦,刚自由没几天,这花花世界还没见识够,居然又被人关起来了。”纪宁坐下来叹气,“我看那位南公子是个有本事的人,公子为何不答应同他一个房间,出了事也好共同进退以作商量。”

“他?”江怀柔自嘲道:“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在哪个角落等着我们上演一场好戏呢。”

“我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江怀柔道:“你不必明白,只用知道他心机深沉似敌非友,虽然表面十分和气,指不定什么时候却给人致命一击。”

“公子这是把我当成自己人了么?”

江怀柔道:“难道你说要跟我一辈子,只是随口讲讲并不当真?”

纪宁连忙摇手,“不不,公子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先前看他对公子……还以为你们是知己好友。”

江怀柔道:“我同他注定做不了朋友。”

“你们之间好复杂。”

江怀柔笑着捏了捏他脸,道:“你还是个孩子,理应保留些孩童天性,不必通晓这许多繁琐世故人情。”

说这话时,他语气甚是温柔,一双明眸如珠看的纪宁脸颊不由发烫,渐渐有些窘迫道:“你,你比我大不了多少,不必在我跟前装什么大人。”

江怀柔在他面颊上亲了下,“我本来就是大人,在比你如今更小的时候,就已整天在为情人茶饭不思了。”

纪宁见他脸上难得落寞,便好奇问道:“依你的身份地位,喜欢什么样的人得不到?”

“这话问的天真可爱,有没有听过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世界上有一种人,于强权不弯身于钱财不动心,就算许他万金也难买他一句好听话。”

“当真有这样的人啊,那后来你们怎么样了?”

江怀柔笑容越来越淡,整张脸仿佛隐匿在雾中的青莲,“后来我们做一些彼此伤害的事,再也无半点结合的可能了。”

“那可真遗憾,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纪宁抚摸着他的眉眼道:“他不喜欢你,那我喜欢你吧。”

江怀柔恍神,“什么?”

纪宁跨坐他腿上,两手勾住江怀柔脖子吻住他的唇道:“你对我好一点,我就喜欢你,怎么样?”

江怀柔闻言失笑,“怎么还做起交易来了,好像我是讨厌鬼一样。什么叫对你好?我现在对你还不够好么?”

纪宁埋首在他脖子间较咬了下,“你以后多听我的话,少命令吩咐我一些……再给我足够多的钱……不准打我,随便对我下毒。”

“就这些?”

“其它的容我再想想……。”

江怀柔将他从身上拉开,拇指揉搓着他粉红色软唇,“只要你不背叛我,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我都会想办法给你摘下来。”

“当真?”

“当真。”

纪宁转着眼珠道:“我要击掌,免得你将来反悔。”

江怀柔才要伸出手,却只门口哐啷一声响,白辉容目光直直的盯着江怀柔走进来。

纪宁想跳开却被江怀柔扯住,两人姿态亲昵的继续拥在一起,江怀柔道:“进门前怎么不先敲一声,打断旁人亲热可不是个好习惯。”

白辉容并未搭理他,抓住纪宁提了起来,直接朝院子里一丢,铁门又哐啷一声自动锁上。

外面纪宁发出一声惨叫,江怀柔紧张站起来道:“白辉容,他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会让你一起跟着陪葬!”

白辉容扯了扯嘴角,声音冷的像冰一样,“到了现在,你还有什么资格威胁我?你以为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我还是那个由着你胡来的聿亲王?江怀柔,我说过有天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他在墙上捶了下,不知道触发了什么机关,四周哗啦啦垂下青蓝色的布幔。

整个房间地板都突然间开始下沉,江怀柔抓住桌角还不至于跌倒。

待嘎吱嘎吱的声响过后,白辉容阴冷的揭去帷幔,两人竟然到了个极大的地窖中。

四周被火把照的通明,地上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刑具:青铜浇铸成的大鼎,花纹上刻着烹人的场景。铁链下垂着把精钢打造的巨大铁梳子,齿缝里沾满了腐肉和斑斑血迹。用碳烧得通红的石头槽,里面盛着被融化的铜汁。粗如手臂的木棒上,镶满寒光四射的银针……还要各式各样说不出具体名字的东西,再配四周铁柱上绘制的酷刑图,看得人不寒而栗。

江怀柔道:“这些都是为我准备的么?”

白辉容走过来,将他下巴捏的吱吱作响,“不错,都是为你准备的。因为不知道你喜欢哪一种,所以将全部史书上有记载的刑具都打造了一样出来。”

江怀柔强笑,“我这人最是吃不得苦,你将它们用在我身上,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白辉容也冲他挤出一丝堪比魔鬼的笑意,“杀了你,我怎么舍得?怎么不笑了,我最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

50.阴险狡诈

江怀柔在他注视下脸色愈变苍白,语气陡然虚弱道:“抱歉,我的身体大概陪你玩不了多久……。”

白辉容暴怒,“江怀柔!你少装病,别指望我会像井岚一样心疼你!”

“疼,”江怀柔双手无力的垂下来,黑眼珠恍然无助的斜睨着他,“我心疾大概又复发了,好疼……。”

白辉容捏着他下巴将整个人提起来,“我说过了,这招在我面前没什么用,我看你还有什么……江怀柔!江怀柔!”

江怀柔头也低了下去,整个人仿佛瞬间失了生息,白辉容犹豫着伸到他胸口试探,居然完全察觉不出心跳。

沉默了会儿后,他长眉凝成川字,暴喝道:“江怀柔,我知道这是你的诡计,我数三声倘若你不肯睁开眼睛,当心扭断你的脖子!”

没有人回应他,江怀柔安静的跟真死了一样。

白辉容卡住他脖子,“一、二……。”指下突然用力,面前那张脸却连睫毛都没有抖动过。

白辉容突然松了手,任由江怀柔瘫倒在地上,却单手负后不去看他,重重击了下墙壁机关。

面目狰狞的刑具慢慢从四周消失,房间很快恢复掩饰成最初的样子。

白辉容推开门,带着极难以言表的愤怒离去。

待确定脚步声慢慢走远后,倒在地上的江怀柔却慢慢睁开了眼睛,露出狐狸一般狡诈精光,哪有半点柔弱心疾的样子?

他从怀里摸出一颗朱红色药丸,噙着笑意将它放入嘴中,然后继续躺在地上诈死。

没过多久,外面响起略显匆忙的脚步声,一个鹤发鸡皮的老者提着药箱疾步跟在白辉容身后。

推开门后,白辉容冷冷道:“你去帮他看看。”

老者上前,在江怀柔腕上搭上脉,神情变的越来越古怪凝重,又试鼻息心跳观其口鼻,良久后方迟疑不决禀道:“回王爷,这位公子的病情好生蹊跷,鼻息心跳表面看来皆已停止,脉搏却还尚在,瞳孔也如常人并未扩散。王爷方才说他有心疾在身,想必是一直精心调理又被名贵药物给控制了住,否则断然活不到今天。但凡药物皆有利弊,出现这样的情况想必是药物服用过量之故。”

“倘若不救治他,结果会怎样?”

“倘若不医治,他便会一直陷入假死状态,也就是俗称的活死人。”

白辉容见老者在江怀柔衣襟内翻找,冷眼喝斥道:“你想做什么?”

老者战战兢兢道:“有心疾之人多半会随身携带药物,小人想检查一下看能否有所发现。”

“你让开,我来。”白辉容蹲下身,在他胸口摸索几下,掏出来一推瓶瓶罐罐,都是素白玉瓶并无任何标识。

老者逐个打开嗅上一遍,神情乍变。

白辉容疑惑道:“这些莫非全都是治心疾的药?”

老者摇头,“不,全都不是,而是……。”

“而是什么?”白辉容见他吞吞吐吐,便欲伸手拿过来自己看,却被老者阻止。

“王爷且慢,这些都是剧毒之物。”

白辉容眼中掠过惊讶,“都什么毒?”

“恕小人暂时不能回答,需带回去细细分析方能确定。至于这位公子的病,小人暂时只能想出用针灸法一试,不过……风险却极大。”

“什么风险?”

“保持现状的话,他只是昏睡不醒,倘若用施针法排错了毒,恐有性命之忧。”老者欲观察白辉容神情,却被他吓得连忙低头。

白辉容道:“那先不治,我还不想他现在死掉。”

“那这些毒药……。”

“放在那里我自会收拾,不用你操心。”

老声立刻噤声,白辉容将他送出去后转回来,摸着江怀柔的脸道:“你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宁愿变成如今这样都不肯开口向我求饶。不过你还是太天真了,对我做出那样的事后,还以为简单诈死就能逃避得了?你若真愿意装下去,我自然是情愿奉陪。不过江怀柔,我且看你能耗得了多久,是忍到我大仇得报月华江山移主,还是这一辈子都如此沉睡不醒!”

此时外面天色已经黑透了,一条浅灰色人影像蝙蝠般蜇伏在屋檐下一动不动,不知道已经潜伏了多久。

透过天窗可以将屋内情形看的一清二楚,白辉容把江怀柔从地上抱起来放至床上,以掌风熄灭蜡烛后,房间陷入一片死寂。

又守了半盏茶时间,神秘人伸手抓住木椽悄翻至屋脊红瓦之上。整个过程悄无声息,身形仿佛微风中一片细羽。

沙白月光悠悠撒落大地,来人沐着清辉摇头自语,“看来我这一趟果真是多余的,江怀柔你当真好本事。”

入了夜后,新月逐渐斜过西边树稍,隐约听得远远传来夏虫及鸡鸣声响,安静睡在白辉容身侧的江怀柔却蓦然睁开了眼睛。明知身上毒药都被白辉容收敛了去,却还习惯性的摸了下怀里,果然空无一物。

他并未露出一丝慌张神情,将手在腰间锦囊的拉绳上轻扯两下,白辉容却立刻察觉到了,点了他穴道后凤眼在黑暗中爆出利剑一般的冷光,“我猜的没错,你这个阴险小人果然替自己留了后路!”

江怀柔身体不能动弹,话却是能说的,抿了抿唇后道:“我还没活够,怎么会自己找死呢。”

白辉容坐起来,冷冷道:“所以你就不惜再次欺骗我?”

“我……很怕疼,倘若那些东西用在身上,肯定抗不住的。”

“别讲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白辉容一手辟断床头柱,“说你是如何诈死又是如何自己解毒的?”

纱账垂下来盖在江怀柔身上,轻风吹拂进来半遮半掩使他看上去颇有几分神秘,而他轻轻软软的声音也似不带半点威胁,“我制了一颗空心药丸,糖衣外面沾了毒药,而里面包裹着解药。”

“为什么方才大夫没有发现?”

江怀柔坦白道:“大夫看病只观舌苔咽喉,我将药丸藏在舌下。”

白辉容咬牙切齿道:“原来你算好了这个时辰醒,倘若我不曾发现,你又打算对我?”

江怀柔这次并未出声回应,仿佛没听到一样。

白辉容将他脸上纱帐撩开,竭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说,倘若我方才不醒,你打算如何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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