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往而深 上+番外——万川之月
万川之月  发于:2011年10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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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又一次,他眼睁睁地看着叶祺眼里的温柔退潮,渐次恢复那种惯常的波澜不惊,最后从他的床沿上起身,竭力淡然:

“你好好休息。今天……多谢了。”

陈扬就着他的凝视眨了眨眼,努力找回发声的能力:“我有话要跟你说。”

急切的惊恐奔涌在血管里,原来爱上了就是情怯,不敢想象他此刻真的离开。

似有所感,叶祺错开了视线:“有什么话不能明天再说么,这么晚了。”

陈扬不作声,直到他都快望穿秋水了叶祺才重新坐下来,伸手将他额上的毛巾重新叠了一下,翻出藏在里面的凉意,

然后再开口:“好了,你说吧。”

“我,我最近想了很多……”真tmd见鬼,越是关键时刻越是容易出问题。陈扬的喉咙干得要冒火,热度好像瞬间飚了

上来,热血沸腾。

叶祺勉强笑了笑,点头:“我知道。”顿了半晌,又道:“我很抱歉。”

陈扬伸出手去扣住叶祺垂在一侧的手腕,不知不觉颤得一塌糊涂:“不,你听我说完。我今晚才知道,我早就把你看

得比我自己还重了,我……要是这样我还不敢承认我喜欢你,我不是有病么。”

叶祺略微挣了一下,立刻感到陈扬手上的力道小心翼翼地减弱,不由愣住了,活像被谁一刀刺穿胸口。

陈扬深知自己有多无耻,居然用刚包扎好没几个小时的手去留住他,摆明了赌他不忍心用力甩开。无论如何,他没有

走……他没有走!

叶祺抑制不住地苦笑,声线涩得仿佛生锈:“别开这种玩笑。”

“我是认真的。我太自私了,我眼里只有自己,让你白白等了这么久。叶祺,我……我想和你在一起。”

一线月光自檐下悠悠倾泻,似乎只为勾勒眼前这人的轮廓而来。叶祺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紧盯着陈扬,却没有深究的

勇气。最后的最后,还是走投无路。

一寸一寸抬手,覆在他仍颤抖的手上,叶祺一字一顿:“可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掌心磨过他的手背,令人心醉神迷的一点点阻力,叶祺几乎要落下泪来。下一秒,决然起身走出去。

人的毅力总是有极限的。刚刚转出那扇门,叶祺立马脱力贴着墙壁滑了下去,只死撑着面子没有蜷成一团而已。落水

狗也不过如此吧。

我爱你,所以我不想和你在一起。真tm比琼瑶还琼瑶,他笑着笑着,泪流满面。

陈扬连把自己从枕头上撑起来的力气都不剩了,他终于理解了那个冬日雨夜里转身离去的叶祺。这就是被人放弃的感

觉,倾尽所有,仍得不到他一眼回顾。

如果就这么善罢甘休,陈扬就不是陈扬了。默默郁结了一分钟,他从枕边拿起手机拨了叶祺的号码。

铃声当然就在门边。

陈扬忽然深恨叶祺的懦弱,拉开门揪着领子把人拽进来,直接甩在门板上:“你看着我!”

叶祺抬起泪眼,神色从未有过的凛冽,犹如困兽。

“爱就爱了,你还躲什么?!”陈扬咬牙切齿地低吼,双手握住他的肩,用力收紧。

叶祺骤然大怒:“陈扬!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条路根本没有人能理解,连你自己都不愿意去理解!你根本不

懂这有多难!”

陈扬把他合在怀里,任由过于丰沛的情感灌满胸腔,哑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真的不能再自欺欺人,我们

都受够了。”

叶祺浑身都在颤,手在身侧紧紧握拳,似乎陈扬再多说一个字他就要全盘崩溃。

于是陈扬趁胜追击,稍稍松开他一点,认真望进他眼底:“你太累了,任性一次吧。再也没有谁对不起谁,我们可以

一起走下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只能等待叶祺的决定。

绝望,原来是这种滋味。一切都太晚了,当他反反复复审视过自己的内心,再等来一个恰到好处的啤酒瓶砸醒自己,

他早已想好要离开。

叶祺眼看着他缓缓放开手,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痛苦,滑稽且悲哀。

陈扬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心跳,眼底血色泛滥,心疼得简直不像话。他的手放下去,身体一点一点退出叶祺的安全距离

,恍惚能听见时光飞速回溯的声音,退回素不相识。或许,还不如素不相识。

叶祺犹豫得如此之久,要不是陈扬放了手,他还能没完没了地继续犹豫下去。但……心底的那根弦轻轻崩断,委屈混

着痛楚汹涌澎湃,他猛然扑上去,扣住陈扬的腰背将他按在衣柜的门上。

陈扬大惊,完全没防备地被他压死,来不及说出任何一个字就被吻住。霸道地撬开他的牙关,叶祺疯狂地向他诉说着

积压已久的爱恋,缠紧了舌根怎么也不肯放。

直到他温暖的手掌抚上他的背,一下一下顺着脊椎滑动的安抚……主动权渐渐回到陈扬那里,极尽温柔的唇齿缠绵,

仿佛正在吮吸的是对方的灵魂。

我们心知肚明,彼此都鲜血淋漓。那么,何必还要遥相对望。

你这么痛苦,我真的再也看不下去。

就让我陪着你,我们一起万劫不复。

压抑太久,两人分开的时候都有些气息急促,陈扬轻轻地把手心覆上叶祺微红的脸,忍不住又倾过去吻他残留在眼底

的水分。

叶祺心里完全轻飘飘的,美梦成真后强烈的不真实感使他格外地小心翼翼,顺着陈扬的意思合眼低头,让他发烫的唇

吮上来。

这姿势真是熟悉,叶祺放松下来环着陈扬的腰,轻声问:“你还记得你问我借衣服那时候么。”

陈扬恋恋不舍地退开一点,依然目不转睛望着他,点头道:“记得。”

叶祺抬眼看他,回忆中的遥不可及终于掺上甜蜜的意味:“也是这个柜门……我那个时候根本不敢想会有今天。”

陈扬把手放在他背上,满足地叹了口气,力道和缓地收紧手臂,灼热的呼吸就在叶祺耳畔,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

要他人在自己身边,那些酸楚的回忆但愿都不再明晰。

相拥的时间久了,陈扬身上的热度竟然将两个人都弄得要发汗,叶祺忽然想起这人还在病着,抬手一探已经烧得滚烫

,赶紧从他怀里挣出来:“你快点……唉,先把衣服换了,回床上躺着去。”

陈扬出现了典型脑缺氧的症状,幽深的眼睛里水光迷离,一动不动盯着叶祺:“那你呢。”

“我陪着你啊,我还能去哪儿。”叶祺简直哭笑不得,难道这个陈扬是只有外包装看着好看,拿到手立马白痴的类型

那他也认了,谁让他是他的情之所钟。

宿舍里的床就那么大,两个人在上面必然要凑在一起,叶祺掀开被子的一角躺进去的时候心头猛然一沉:陈扬烫得像

个炉子,退烧药起效并没有说明书上写得那么快。

“你坐起来一下,让我睡里面。”厚厚纱布包着的右手还放在那儿,叶祺看着就添堵,不愿意安分躺在他右侧。

陈扬勾起唇角笑了笑,让了他躺好,转身就逼过去。叶祺往后退了没多少,后背已经抵上了墙,只好低声哄他:“别

闹了,等你养好了再……”

“再怎么样?”陈扬笑得多少有些虚弱,叶祺看了连被调戏该有的火气都散尽。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睡吧。”伏在耳边的温言,陈扬觉得自己烧得更厉害了,这才知道不能玩火,很听

话地平躺着闭上了眼。

病人睡得快,但也睡得浅,叶祺实在心疼他不依不饶握着自己的手,十指相扣连指缝的皮肤都烧得厉害,索性侧过身

把手臂横在他身上抱紧。这下更睡不着了,热得要命不说还不敢掀被子影响陈扬发汗,叶祺蹭着枕头吻一吻他汗湿的

鬓角,心想大不了我就为你熬一夜算了。

结果,这一晚上过得比单纯不睡觉艰难太多。

也许陈扬这些日子以来都在盘算着怎么跟叶祺坦白,翻来覆去策划都快成了魔障,这一病就成了天上难找地上绝无的

缠人精:每隔二三十分钟就要喝水要人帮他用薄荷膏揉太阳穴,偏偏还迷迷糊糊的,让叶祺想发火都不忍心,只能认

命地受他指使。

陈扬连着高烧了几个小时之后开始怀疑刚才那都是做梦,非要这么折腾才能证明叶祺一直都在。他从此可以盯着他保

重身体,盯着他不再那么拼命,他得到了独一无二的特权,当然这特权也包括让他围着自己忙来忙去。

天蒙蒙亮的时候,陈扬的体温跌破三十八大关,叶祺看他睁开眼多少清楚一点,坐在床沿上劈头就问:“你回回生病

都这么折腾人?”

陈扬拉过他的手扣在自己心口,有气无力的低沉:“不是,这不是有你么。”

行,好,你就甜死我算了,省得我担心你……叶祺莫名其妙地笑起来,不但偃旗息鼓,甚至还俯身去亲了他一下,晃

了晃杯子问:“你还要喝水么,我去倒。”

第十章:芳菲四月(2)

陈扬病着,叶祺自然不会去学校,百无聊懒从他书架上抽了本书坐在桌前翻,每隔几分钟回头看看他睡得是不是安稳

,倒也清闲。中午他打电话替陈扬叫粥铺的外卖,自己也不敢公然在病人面前吃什么好东西,跟着对付一顿算了。

没想到陈扬这个不太生病的人竟然病来如山倒,一觉从凌晨睡到下午,日光最盛的时候才坐起来,转身看到叶祺懒洋

洋趴在书桌上,还是觉得不真实。

“你……你醒了?”叶祺把还温热的食物递给他,忽然想起要不好意思了。

陈扬低着头吃了几口,认认真真问:“昨天为什么想想又答应我?”

“……怎么还有你这样回过头来问为什么的。”叶祺正拆着塑料袋,闻言手上顿了一下:“因为我受够了。”

这人真是习惯了这么说话,不知不觉就会选择最容易让人心疼的表述方式,连理由都不是“我爱你”不是“你爱我”

,而是该死的“我受够了”。

陈扬自己还在皱眉头,反应过来的叶祺已经开始反问:“你呢,你为什么。”

“其实我想了很久了,你知道的。”坦诚得简直令人感动。

叶祺含着半口粥在嘴里,听了就是一阵闷笑:“是啊,我知道的,但我原来认定你永远有贼心没贼胆。”

陈扬笑了笑,恰到好处地不再接口,只是粥送进嘴里已经辨不出是咸的还是甜的。

黄连汤喝得久了,蜜罐子劈头盖脸扣下来难免让人不知所措,两个人只顾着埋头吃东西,还不如平常坐在一起的时候

话多。叶祺收拾了残骸,开门出去扔在水房的大垃圾箱里,回来的时候乍一眼看到了闲置的那张桌子上放着一个极精

致的长方形盒子。

“打开吧,就是给你的。”陈扬好不容易把自己塞进一件衬衫,头还闷在布料里。

那是一支钢笔,中规中矩的线条,银灰外壳,是不怎么好买到的旧年款式,陈扬还为他在笔身上刻了一个篆体的“祺

”字。盒盖翻开,里面还有张折成正方形的便签,行云流水的一手字写了“芳菲四月,深浅红妆;倚栏思人,落英满

裳”。

陈扬从窗口那边靠过来,犹豫了一下,试探着在背后拥住他:“别笑我,我先是不敢写,写了又不敢给你。”

叶祺覆上他交握在自己腰间的手,放松了把重心挪一部分到他怀里,声音不知不觉低下去:“没事,你昨天已经送过

礼物了。”合眼依偎片刻,终于还是不满足,转过身凝视他:“你不是把你自己都送给我了么。”

送上门来的哪儿有不要的道理,陈扬从善如流,捏了他的下巴拉过来亲吻,温情脉脉地用舌尖巡视自己的领地,抵在

他的上颚上还贪心不足地舔一舔。

叶祺渐渐觉得缺氧,推开了躲到一边去平复气息。陈扬凑上来蜻蜓点水般轻吻他的鼻尖、唇角,兴致勃勃向下,总算

知道不能过分,埋首在颈窝里磨蹭。要不是此刻,谁能相信另一个人颈窝里那点细软肌肤就是千古传颂的温柔乡。

果然是不能招惹,一沾上就没完没了,叶祺无奈地把人拉起来:“你该去医院换药了,别……诶,让你别蹭来蹭去,

你还没完了?!”

陈扬笑得肆无忌惮:“现在蹭来蹭去是我的正当权利。”

“那你也给我先去医院!”

虽说窗户虚掩,这一声暴喝还是惊起了呆鸟数只,扑棱扑棱从房檐上跌下来。

浓情蜜意,蜜意浓情,除了陈扬健康状况欠佳之外,两人再无嫌隙,天天一回寝室就黏成一堆,只恨专业排课排得太

多且一天没有四十八个小时。

叶祺辅修着纠结至死的法语,按理每天都该早起晨读,自正式勾搭上了陈扬居然还真的勤勉起来,专门大清早跑到阳

台上去读《茶花女》,全是“你就是我的生命,我的快乐与信仰”,让陈扬日日在鸡皮疙瘩的汪洋大海中醒来。这时

候叶祺才知道陈扬那点法语只把基础语法学完就再没往前踏过半步,不由大喜,读得愈发风生水起,借此发泄对他那

口BBC英语的嫉妒之心。结果有的时候事态会严重到六楼阳台之间飞舞着砸出来的枕头,然后叶祺再黑着脸给陈扬送回

去,半天后出来就满面可疑的潮红。

陈扬对安静和人少有着执着的偏好,向来中午是不会去食堂掺和那人挤人的盛况,叶祺本来也懒得正午的时候来回跑

,两人就连中午的一个小时都赚到,坐在一起安静地说说话也好。

为免晚上老缩在同一间寝室里有伤风化,他们答应了一同学帮着做营销方案,不料在合作中却得了些其他的名头。很

快连辅导员都知道了这样的玩笑,说陈扬和叶祺一起做事就像一个人先一刀把你刺穿了,然后另一个再充满爱心地摸

摸你的头送上一句“真可怜”,然后你就死心塌地了。一来二去连学术部的小姑娘都开始向陈扬打听物流的叶学长如

何如何,问着问着陈扬的脸色就越来越沉,阴差阳错还得了个不爱论及八卦的好名声,叶祺为之捶地狂笑。

一个星期不到,估计当晚就看出不对劲的盘尼西林终于打了电话过来,叶祺在陈扬温柔的注视之下结结巴巴把事情解

释清楚了,那边林同学立马发出哈雷撞地球级别的惊呼加痴笑,勒令他们洗洗干净到Snow Flakes去等他,他要“验货

”。

叶祺围着陈扬心急火燎地转,连衬衫都殷勤地替他拿来套好袖管,招来他挑眉相看,似笑非笑的神情更让人脸红:“

你干嘛呢。”

“我是不是不该告诉他?都是我找来的麻烦……”

陈扬习惯性地抬手要卷衣袖,看到绷带自己先顿住,立刻有个内疚得一塌糊涂的人接手帮他。看在他这么贤惠的份儿

上,就决定不耍他了:“没什么,盘尼西林我又不是没见过。”

再说了,我挖掘你和那个韩奕到底怎么回事还要指望那个囧人呢。

叶祺难得有些慌乱地看着陈扬很是无所谓的样子,什么温文尔雅,什么淡定宁和,统统付诸滚滚东逝水。陈扬不由心

想见个盘尼西林就能让你把盔甲卸干净了,果然之前我还不如他啊,飞醋混着狗血一大盆,从天而降的结果就是他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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