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看见的胤禌羡慕得不满：“十三弟、十四弟，你们可不能这样厚此薄彼，快过来也给十一哥擦擦。”

胤祥和胤禌一块读书，平日就没少和胤禌打兄弟架，对于胤祥来说，胤禌这十一哥，可没法和从小就宠隆自己的四哥胤禛相提并论，这时听见胤禌的话，转头就朝胤禌做了个鬼脸说：“才不要，奴才们明明都帮十一哥你擦干了。”

胤禌不是不知道胤祥淘，平时他们也没少打闹，所以开始他就知道胤祥指望不上，这时听到胤祥这样说，正好顺水推舟挤出张可怜幅可怜样，对胤祯说：“十四弟，那你呢？”

其实即使胤禌不装出这样副可怜相，胤祯也是准备过去帮他擦汗的，毕竟胤祯已经不是孩童，十一哥这几年对他的照顾，他又看在眼睛里，现在不过是想他帮忙擦个汗，他当然不会不乐意，再说就算他讨厌胤禌，他这时也不会拒绝，在他们这群兄弟里，虚情假意从来都是不可或缺的。

就当胤祯想向胤禌走去，突然有人伸手将他按住，他扭头一看原来是四哥拉住自己，胤禛边拉住自己弟弟，边从太监手中接过方汗巾说：“十一弟，那你也不该对四哥厚此薄彼啊，来，让四哥来给你擦擦。”

说着胤禛就走到胤禌身边，仔细的帮胤禌，再擦了遍额上的汗迹，胤禌从来未被自己四哥，这般温柔对待过，顿时陶醉得仰头望着自己四哥，胤祥见了大是吃味，拉着胤祯的衣袖小声抱怨说：“四哥怎么就没帮我擦擦。”

胤祯望着胤祥笑了笑摇头，胤祥看到胤祯又是笑又是摇头的，就想问胤祯到底想说什么，不过话到嘴边，又一下咽了回去，只因想起自己这弟弟，至尽仍旧不会说话。那边帮胤禌擦汗的胤禛，见到胤祯的笑容后，却一下拘束了起来，他总觉得胞弟是把自己那份小心思给看了出来，他其实是因为不想见到两位弟弟去给别人擦汗，这才给提出由自己来为十一弟擦汗。

等他们四兄弟收拾定当，就有太监来请，说皇帝已经从乾清宫起驾，他们忙出到乾清门外，门外六部九卿已经按两厢站好，其他皇子也已到齐，分两班站立，等他们走到各自位置，紧接着皇帝就出临了。

跟在皇帝身后的太子胤礽，不着痕迹的朝阿哥们这边扫了眼，等见到胤祥和胤祯也在列，面上那发紧的神色才松容了下来，经过胤禛身边时，更是露出个淡淡的笑容，走在前面的皇帝玄烨，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不觉嘴角微微往上扬，怪不得刚才太子一直缠着自己，不让自己从乾清宫起驾，原来是为了弟弟们。

只是他们父子的笑容，并没维持多久，噶尔丹出兵喀尔喀，已经进至克鲁伦河，朝廷内外为了是否再次远征争论不休，四年前那次远征，虽最后取胜，但自大臣以下，阵亡受伤者甚众，连舅舅佟国纲也战死沙场，这次要再次面对噶尔丹，众大臣竟生出了怯意，这让皇帝玄烨不禁龙庭大怒。

虽然朝廷内主战与主和派争论不休，可皇帝玄烨拿出当初撤藩时的魄力，乾纲独断决意兵分三路出征噶尔丹，京师、西北、东北三路由上至下开始积极备战，到了五月，皇帝为了激励军心，决定率皇太子及年长皇子于南苑阅兵。

这天皇帝阅兵，晴空万里，好象胤禌这批小阿哥，因不参于阅兵，仍旧要进书房读书，到了午后，谙达就特意给安排了骑马，和胤禌一起去到东二长街的胤祥，想起没与他们一起进学的弟弟胤祯，胤祯因为七岁仍没学会讲话，皇太后担心他与其他阿哥一样，六岁开始上书房，会被其他伴读阿哥欺负，坚持要等胤祯再大些，才许出来读书，所以直到这时，胤祯仍旧没与他们一起读书。

胤祥避开谙达们，推着胤禌去到一边，小声说：“你看我们去把十四弟也找来怎么样？十四弟都七岁了，还没骑过马。”

胤禌听了当即同意，又要胤祥去将保寿也找来，让他们两个掩护自己，而他就溜到兆祥所东路去接弟弟胤祯，保寿是裕亲王的二阿哥，和胤禌他们是堂兄弟，因为年岁相近，与胤禌他们一处读书，平日里大家是打闹惯了，听到胤禌要去接胤祯，便欣然答应了下来。

他们悄悄的将胤禌掩护离开，可是等胤禌兴高采烈的带着胤祯回来，原本在东二长街的胤祥等人却不见了，只剩下三匹高头大马，和几个马监。

胤祯见胤禌扁下的嘴，忙拉起胤禌的手安慰他，胤祯对骑马其实并不好奇，毕竟前世他甚至有几天几夜骑马赶路的经历，胤禌见到还没让弟弟骑上马，反倒让弟弟反过来安慰自己，不觉得有些羞愧。

等他望到旁边那三匹骏马，顿时计上心头，这三匹马原就是谙达挑来给阿哥们骑乘，胤禌以前也曾骑马随皇父出巡，对自己的马术妥有自信，他转头便命马监把马鞍等调好，欢欢喜喜低头就对胤祯说：“等会十一哥带十四弟你骑马。”

胤祯抬头望了望胤禌挑那匹综色大马，总觉得这匹马有几分眼熟，不过他们这群阿哥六岁起便习骑射，骑马几乎是与生俱来的本领，不过是骑趟马，也就没再多想，直到胤禌上马，胤祯见到马不耐烦的喷气，才想起这匹马长得神似，四年前，皇父砍杀的那匹狮子聪。

当即胤祯就想让胤禌从马上下来，这匹马长得神似狮子聪的原因，只可能是一个，这匹马是那匹狮子聪的马崽，狮子聪乃天马后裔，野性难驯，即使隔了代，这匹马也不是个孩子能骑的。

看到胤祯朝自己比手势，胤禌还以为弟弟想赶紧上马，缰绳都没拉稳就弯腰想抱胤祯上马，在马上原本就难保持平衡，胤禌这一动为了稳住下盘，不觉脚上用力，夹住马腹，久经训练的马儿，误以为他在发号施令，立刻朝前发足奔出，坐在马上的胤禌根本没坐稳，马这样一下跑出，吓得他当下大叫，他这一叫将马彻底吓坏，更是发劲狂奔。

这时候，根本不容胤祯再多想，他转身去到另一匹马边上，推马旁的太监跪下，踩着太监，跨上马背，骑马直追胤禌。

从南苑摆驾回宫，准备到宁寿宫请安的皇帝，銮驾来到东二长街时，就看见两匹骏马，一前一后追逐而过，直朝天穹殿方向奔去，内侍们被眼前所见，吓到面色发青，前一匹马上是摇摇晃晃的十一阿哥，后一匹马就更叫人惊心了，骑在上面的竟是从未骑过马的十四阿哥。

第二十二章：皇帝玄烨（倒V）

胤祯骑马赶上胤禌，见胤禌依旧在马上摇摇晃晃，脚还在镫里，若是继续这样下去，一旦胤禌摔下马，脚上会被套镫，人就会任马一路拖行。这匹棕马承继了天马的血脉，性格孤傲，必然也比一般马匹聪明，而这几匹马又是谙达择选出来，那这些马应该都已久经训练。

眼下也已经再没有更好的法子，胤祯把心一横，将马赶到棕马后面，嘴里吹一长两短的哨声，这是在命令马儿放缓速度，胤祯记得前世时，在康熙四十五年前，上驷院最通晓驯马的是牧副李袁，每当遇到野性难驯的马匹，监管事务大臣都会责命李袁来驯，而李袁这人驯马有个怪癖，爱用哨声驱使马匹。这匹天马后裔，即使已经驯服，也仍留有野性，想必当初驯服时，妥费一番周折，极有可能就是李袁驯服的。如果真是由李袁的马匹，胤祯就能用哨声使马停下，但这一切还不过是他的猜测，现在只能看马如何反应。

开始胤禌见弟弟骑马追上来，已经给吓得目瞪口呆，现在再见到弟弟居然起哨子来，胤禌是更加的奇怪，胤祯没理会他怎么想，只全神贯注去看棕马是否缓下脚步，开始马儿还依旧发足狂奔，直到胤祯一再重复哨声，棕马才慢慢开始缓下脚步，胤祯见哨声奏效，不觉松了口起，拉缰把马赶到与棕马差不多并行的位置，好让棕马能看见自己骑的这匹黑马。

等棕马开始注意到，他骑的这匹黑马，胤祯便把哨声改成两长两短，这是在命令马儿停下，当然这次只用哨声，还不稳妥，吹了几下过去，胤祯便拉缰，将自己骑的黑马勒停，这意在给告诉棕马，让它明白自己应该停下了，就在胤祯骑的黑马停下不久，在前头的综马果然停了下来，胤祯不敢懈怠，立刻翻身从马上跳了下地。

因为黑马太高，他落地时，差点没跌了个狗吃屎，即便如此，他站起来后，连袍子都没拍，就慌忙走到棕马前，丁脚伸手把马缰牵到手里，这才放心的抬头，想告诉胤禌，可以下马了。只是他抬头就看见，道明黄色的身影，将马上的胤禌，接到自己怀里，惊魂未顶的胤禌，一下缩进了他们皇父的怀里。

他们的皇父皱了下眉头，一直钻到自己怀里的十一阿哥后，低头直视胤祯，胤祯见到自己皇父的面色，从望着十一阿哥的担忧，转成看着自己的铁青，知道自己皇父必定是在责怪自己。皇帝玄烨的确是在对自己这最小的儿子感到愤怒，他见到的是两个半大不大的儿子，在没有任何谙达的照料下，骑上了两匹他们根本不应该骑的高头大马。

原本应该首先责罚的十一阿哥，这时已经吓得脸色苍白，作为阿玛的他，自然不忍心再去责怪，而眼前这小儿子，显然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仍旧面色如常的看着自己，显然他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旁边随过来的内侍，这时已经将马牵开，而得了消息从宁寿宫那头赶过来的梁九功，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整件事，知道皇帝是不知道来龙去脉，怪错了十四阿哥，但眼下是没有人可以为十四阿哥分辨的，唯一能分辨的十一阿哥，早已被刚才的事情吓傻。

梁九功见皇帝玄烨的脸色越发阴沉，随伺了玄烨十数年，他比谁都要了解皇帝的脾性，皇帝气的是两位阿哥，刚才那卤莽的行为，差点害得皇帝痛失两个亲儿，说到底皇帝生气，其实是做阿玛的气儿子不知自爱，这事要换了别的阿哥，知道点皇帝的脾性，学十一阿哥的样子，摆出幅受惊害怕的模样，皇帝就是真的生气，也发不出来。

可眼下却很是棘手，只因这位十四阿哥，从出生到现在就没与皇帝亲近过，这一年不见几次的父子，要皇帝对他生出更多的父爱，或是要他敢于向皇帝撒娇，可这两样都不是眼下能办到的，这样一来也惟有让十四阿哥委屈些，先向皇帝认个错，先消去皇帝心中那股怒气。

梁九功站在一边，低声提点道：“阿哥，您还不赶紧向万岁爷认错？”

前世经过那么多的胤祯很明白，在这宫里他们皇父认为谁错，就不管他是否做错，那人也是大错特错，所以他也没分辨，当即跪下磕头认错，别说是皇帝，就连梁九功都看傻了眼，也不想是他劝胤祯认错的，心里不觉有些轻视胤祯，这位阿哥为何如此没骨气，明明没有错，但叫让错便认错，实在是个软骨头。

皇帝玄烨比梁九功更为气恼，他竟有个这般懦弱的儿子，他都还没出言教训，便连分辨都不曾，就此认错，玄烨对自己这十四阿哥是怒其不争，恼怒得抱着十一阿哥，便就拂袖而去，皇帝没吭声，梁九功也不敢去扶胤祯起来，看着已经走远的皇帝，和仍旧跪着的胤祯，粱九功只能急急脚去追皇帝，其他奴才也慌忙追上，东二长街上很快就只剩下，仍旧跪着的胤祯，直到所有人走远，胤祯才缓缓站了起来，看着自己皇父走远的方向，张嘴无声道：“皇父，这不是您想要的吗？一个的确听话的儿子。”

第二十三章：四哥胤禛（倒V）

从东二长街回来后，胤祯就让奴才把他养那两条犬牵到兆祥所东路，他们这些阿哥，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养有些犬只，与后宫的大小主子为了取乐而养哈巴不同，阿哥们养的犬全是些猎犬，这些猎犬内务府都有开列，猎犬各自有分例，它们分得的甚至比一些未得名分的宫女子还要高。

胤祯这两条秦猃是四哥胤禛从自己养的犬只里，精挑细选出来分给他的，两条犬里年纪较大，毛色全黑的叫十七，而小的那条，通体棕黄的叫二十七，它们的名字也是胤禛给起好了，才交到胤祯手上。

秦猃奔跑的速度快，反应较其他犬只敏捷，平时胤祯在所里和它们玩闹，都会将它们最心爱的玩具砸得远远的，让它们去追着去叼回来，这天狗监将它们带到所里来的时候，它们又以为是小主子，想和它们玩闹，谁知来到，胤祯只让它们留在屋里陪伴。

紫禁城虽大，却从来遏止不住流言，胤祯被皇帝玄烨训示这事，不到半个时辰，就传遍宫闱，兆祥所东路侍侯的精奇嬷嬷李嬷嬷，从相熟的别处宫女那，听到被渲染得面目全非的流言，说十四阿哥不顾兄长们的劝阻，执意骑上马背，一番惊吓后，幸得十一阿哥营救，才平安无恙，却害得自己十一哥受伤，为此皇帝当场雷霆大怒，吓得十四阿哥跪在地上一个劲的认错，皇帝依旧大怒不休，到此时阿哥都已经跪了个把时辰，皇帝仍旧没让阿哥起来，看来这会这哑巴阿哥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最后那段李嬷嬷不问可知，肯定是假的，只因此时她的小主子，正好好的在西梢间里逗狗，那里有跪在什么西二长街，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李嬷嬷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回到兆祥所东路，忍不住就把外头的流言全都说给胤祯听。

胤祯这时正坐在黄花犁独板围子罗汉床前的脚踏上，逗十七与二十七，听了李嬷嬷的话，脸色如常，只是把目光投在南墙窗棂上，李嬷嬷见他从容的样子，还以为那些流言是纯粹造谣，急红了眼说：“那些人怎么能如此造谣，中伤小主子您，不行奴才这就去回娘娘去。”这些看着胤祯长大的嬷嬷们，无不把胤祯视得比亲儿更亲，知道有人污蔑他，气得是九窍生烟。

李嬷嬷就想告退，去东六宫将事情回明，胤祯伸手拉住她的裙摆，抬头对李嬷嬷摇了摇头，李嬷嬷以为胤祯年小怯弱，极有把握的安慰他说：“小主子别担心，这事有娘娘为您做主，您别怕那些尽会造谣的奴才。”

胤祯露出个自嘲的笑容，比了个手势，告诉自己嬷嬷，谣言里说的骑马，是确有其事，李嬷嬷的脸上血色尽褪，当下慌了神，一把抓住胤祯的手，颠三倒四的念叨着：“是，别，是，阿哥您也别怕，咱们这就去永和宫，娘娘一定会想到办法，保住阿哥您的。”

因为无法言语，胤祯与他人的沟通，全靠他自创的一套手势，但手的动作毕竟有限，和人交流，别人时常会误解他的意思，就好比这时，胤祯想告诉自己嬷嬷，不用担心，谣言里事，虽然的确发生过，但不是十一哥救他，而是他救了十一哥，所以不用担心，皇帝要教训，也早都教训过了。

“松手。”

李嬷嬷拉着胤祯那手，被人用手拍开，李嬷嬷转头一看，就见一身戎装的四阿哥胤禛站在自己身边，正冷冰冰的望着自己，她们这些伺候胤祯的奴才都知道，四阿哥很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己弟弟，自从胤祯不再吃奶，在四阿哥面前，连奶母都不能再碰胤祯，这下给他看见自己拉着十四阿哥的手，就如同去捏老虎须，吓得李嬷嬷当下松手。

胤禛目光没离开过自己弟弟，吩咐其他人道：“都退下。”屋里伺候的奴才，当下无声的全退了出去，他们兄弟说话，从来不喜欢奴才在旁伺候，所以走在最后的李嬷嬷，就连屋门也给反带关上。

在胤禛眼里，他弟弟胤祯就是个没缺点的弟弟，虽然弟弟不会说话，有时还会用种异样的目光看自己，虽然弟弟可爱不及十三弟，乖巧也不如十三弟，但谁说，总要事事强人一截，才算没有缺点，在他胤禛心中，自己弟弟和十三弟都是毫无缺点的好弟弟。

解下头盔的胤禛，将头盔抱在腰侧笑眯眯就问胤祯：“弟弟你看，哥哥这样穿着可威风？”

胤祯抬头就见自己四哥，身穿香色铠甲，努力在摆出幅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胤禛的容貌长得极像母妃德妃，平日里看，不免觉得他五官有些过分阴柔，可现在在一身铠甲衬托下，竟叫胤祯看得有些转不开眼。

见自己弟弟看自己看直了眼，胤禛不免心中暗自陶醉，又想到，这正好让弟弟不再去想，刚才骑马那件事。他之所有这时赶来，完全是因为苏培盛也听到了那个流言，慌慌张张的去回了他，他当时就咒骂那些造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