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王 下+番外——澄然
澄然  发于:2013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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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证明自己不是吗?”芮兰夫人露出忧伤的微笑,注视着他。

伊尔深吸口气,克制自己冷静下来:“为什么我需要证明自己不是?我怎么可能是呢?”

“你听卡伦说过他小时候见到的一个孩子吗?”

伊尔点点头,那个棕发绿眸的小孩。

芮兰夫人笑了:“我知道他一定记得。他可能一直知道,如果那时不是他向他的父亲询问那个孩子,说不定他就能留在王宫里,也不会和其他家人一起被遣回北方,最后死在路上。”

那个孩子是芮兰夫人和王的孩子?

似乎说是夫人弟弟的孩子?

那个孩子死了?

整件事情已经超出他能推测的范畴。

芮兰夫人温柔地看着他纠结的神情:“好了,我们时间不多,我会尽快让你明白来龙去脉,不然,我想你也不会走。”

他为什么要走?

不等伊尔提出疑问,芮兰夫人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她唯一的秘密。

“我生下卡伦后,他的父亲就对我冷淡起来,甚至不让我见孩子,从那时起,我感觉到,卡伦可能永远都不会是我的孩子了。”

“有一天,他的王后让文森请我过去,我原本可以不理会,但是我觉得这可能是一个离开的机会。果然,见过她以后,她就被毒死,所有证据都指向我。我清楚,她一定是自杀,但是要拉上我一起。”

“在我受审前,那位先生来见我,他完全知道我是被谁陷害的,但是为了他最爱的人最后的愿望,他并不会救我。这不代表他不对我感到愧疚,于是我就利用这份愧疚,又有了一个孩子。是的,卡伦见到的那个孩子是他的亲弟弟。”

“那位先生以为那天是临终前的情不自禁,也不会想到要提防,他不知道我就是想要这个机会。我不可能再嫁人,但是想要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孩子。”

“受审那天,我证明了自己的清白,然后被独自送回家,随同家人一起前往斯卡特方向一个偏远的地方,我的父亲被任命为那里的领主。”

“他们一起帮我隐瞒了这个秘密,我的孩子名义上作为我弟弟的孩子,抚养在我身边。就这样过了两三年,有一天,我接到那位先生的信,问我是否想回嘉文和卡伦团聚。”

“我得承认,到这个时候,我才难以抑制地想念起卡伦。于是,我带着孩子,我的弟弟和他的妻子陪我一同回了嘉文。那个孩子小小的,很像我的弟弟,那位先生其实几乎没有怀疑过。”

“这件事情,我一直是错的,一开始我放弃了卡伦,后来我为了卡伦又回到嘉文,然后,我放弃了那个孩子,让他和我其他家人一起离去,原本我也应该和他们在一起。后来,我也没有能留在卡伦身边。最后,那么多年以后,我忍不住又回到卡伦身边,却再次害了一个和他弟弟相像的孩子。”

夫人终于难以抑制激荡的情绪,掩面而泣。

“我始终认为,您是我遇到过最坚强乐观的夫人,所以,请不要哭。”伊尔扶着她,温柔地说道。

他终于消化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让我们来想想办法,整件事情,完全是没有办法被证明的,不是吗?”

芮兰夫人迅速克制了自己的情绪:

“是的,我甚至可以说,那根本是个女孩子,亚丽也只是猜测,完全没有证据,才选择用最激烈的方式……”

“不过,你想得过于简单了,这件事情根本不在于能否证明你是,而在于王的怀疑与猜忌。我本来就是可疑的,只是因为我没有必要做不利于他的事情。如果有另一个孩子……年轻的时候只想再要一个孩子,这些年看他的作为,也知道继承人的事情有多么重要,将会影响他不可取代的地位。”

“所以我问你,你能够证明自己不是吗?如果不能,你还是走吧,他在这种事情上完全像他的父亲,我知道他不会手软。”

“我是吗?您能不能想起那个孩子什么特征?”凭伊尔对王的了解,他承认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如芮兰夫人料想,但是他更关心这个问题。

芮兰夫人苦笑:“年龄和容貌特征都对得上,我听那位先生说,我的家人都死了,但我没见过尸体,这件事情到如今也是死无对证。那个孩子身上也没有什么印记——你有吗?”

伊尔摇摇头。

回想童年,北方战乱,被老师带回海克,他并没有在此之前的记忆。

芮兰夫人读懂了他的沉默:“其实,我们两个有些地方很像,因为卡伦和我接触得少,才没有发现。”

“我想,他现在一定发现了。”不管是真的相像,还是假的。

伊尔出奇冷静地思索了一番,故作轻松地笑着对芮兰夫人说:

“这件事情上,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相信他,但是,我不愿意用这种方式离开他的身边。您让我试一试吧。何况,亚丽夫人说了什么只是您的猜测。”

芮兰夫人满怀担忧地望着他。

“相信我,您是最了不起的母亲,记住,您只有他一个孩子。今天告诉我的话,就成为我们两个人的秘密。”

伊尔继续温柔地说道,凝视着这位夫人。

他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他怎么能让这位夫人,这么多年后,被她深爱的儿子怀疑,她回来别有所图,被揭穿后还帮助另一个儿子逃离。

他一定不能走。

他转身朝寝宫方向走去,遗憾地想,那时一直闭着眼睛,没有看到王的表情,对于他下午的话,那个男人有什么反应,他以后可能再也不会知道到了。

第四十九章:变化的男人

伊尔安静地和侍卫们一起用餐,安静地和他们坐在一起,听他们高声喧闹,豪爽大笑。

大大咧咧的男人们刚觉得他有些不对劲,王就到了。

王神色自如地看着他,说道:“今天晚上过来陪我。”

侍卫们高兴地起哄。

伊尔默默跟着王走。

出门时忍不住回头一望——这一份热闹温暖,不知道以后是不是还会属于他。

房间里,王淡漠地问:“你见过她了?”

伊尔点头,王宫里人员众多,他跟娜莎走的一路上,不可能没有人看见。

他谨慎地说:“夫人很担心亚丽夫人的事情。”

“哦,她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不来问我?”

伊尔犹豫,照道理芮兰夫人还不应该知道亚丽夫人去世的消息,就算知道,她确实应该先去找王,但是她反而……

这一犹豫,他便见到了王讽刺的眼神。

他心里一沉,终究是这样,如果王怀疑,看什么都是疑点,他其实就没有什么可以分辨了。

但是,他还是不死心。

“我这样的经历,并不存在能够刻意设计的成分,在东边遇到你们,更加是巧合……请你不要多想,再怎么样,也还有契印在。”

王冷漠地说:“我开始怀疑,契印什么的,究竟存不存在,也不过发作过一次不是吗?我跟你做了那么多次,为什么就是这一次发作了?”

伊尔胸口一窒,下午的动情已经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他完全不清楚,为什么王这样认定他有所图谋,亚丽夫人究竟说了些什么?

王凑近他耳边,说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明知道是自己的亲兄长,还要和我上床?”

伊尔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心口麻木漠然起来。

“那要怎么样你才会相信?”他听到自己问道。

王思索了一番,毫不顾忌地说道:“做我的奴隶,服从于我,不能离开我的身边,在我面前也永远不能再站起身来。”

伊尔皱了皱眉:“你希望,我变成只会跪在你脚下的人吗?”

王看着他,清晰地回答:“是的。”

伊尔跪在地上,被命令自己除去所有衣物。

他照做了,契印确实没有发作。

他就像是最早时候做的那样,封闭自己的情感和思维,只是执行,不涉及感情和意愿。

到科斯以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因为没有必要,他在这里受到欢迎和照顾,真实的一面慢慢恢复,当他的情绪反应越来越正常,他就知道,某一天一不小心,契印说不定就会起作用,不过,即使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现在,一切又回到最初,在他的完美控制下,契印没有发作的机会。

那天晚上王对他做的事情,对比以前床上的尝试,其实完全没什么出格的地方,他甚至没有进入他。

王只是冷漠地看着他,像是玩弄物品一般摆布他的身体,他从头到尾都保持跪着的姿势。

后来,王喂了他一点药,他的身体就像是火烧一般,思维被灼灼地燃尽,只留下无比空虚的躯体,不知道做出些什么难堪的行为。

后来,他的意识在清醒和昏沉间飘荡,只有身体始终空虚。

终于有人进入了他,先是一个,然后两个,再来一群,他的身体无意识地起伏,坚决地紧闭双眼。

最后,他的眼睛还是被掰开,清楚地看到一张张面孔,每一张都是冷漠不屑的神情,像是看着低贱的人。

每一张脸,都是他无比熟悉的面孔。

伊尔一身冷汗地睁开眼,头痛欲裂中,苦中作乐地想,不过是被喂了些春药,竟然饥渴成这个样子,这梦做得——他们明明都喜欢女人!

察觉到自己想了些什么,他默默地笑了,抬起酸软的手臂遮住脸——能够这样想,说明他还是个不错的人,同时也是有价值的,值得被人尊重的人。

他准备向那个男人提出建议,这件事情明明可以用更加合理的方式解决,他们根本不用选择这样纠缠不清,不知所谓的方法。

过了一会,他听到有人进入房间,然后谈话声响起。

“他可能对药里的什么成分不适应,剂量也用得太大了,而且,这都是我什么时候给你的药?你一直不用,想用的时候不能问我要新的吗?真是的,千万不能传扬出去,不然我一生的英明啊……”

是维尔医官有精神的声音。

王沉默了一会,说道:“她特意去找他。”

“找了又怎么样?突然遇到这种事情,不就是没有先找你,而找了陪伴她一个月的可爱的侍卫吗?你也知道自己,不是我说,就算克鲁斯将军遇到类似的事情,先想到的也不会是直接问你。唉,说起来我也不对,一担心,就跑去告诉她,你说,我怎么就是没想到先问问你的想法?”

王自嘲:“确实是我做人失败。”

伊尔以前从未想到维尔医官是如此了不起的人,难怪能在两任心思复杂的王身边,保有那么多的秘密,仍安然无恙且深受信任。

“不过,你也过于关心她了,我记得,你一直单身……”

“您也太不关心我了,不结婚不等于单身,我和马克在一起都快三十年了。好吧,我确实没有公之于众,也没有刻意隐瞒,喜欢男人并不是什么错。我很早就打算好这一生不要孩子了,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不客气地说,真的是当作自己的孩子。对你的感情,自然不是别人能够相比的,但她是你的母亲,我也有些了解她,希望你们能够……”

伊尔:马克,是挚爱研究东方的那位学者的名字……看样子,至少芮兰夫人不会有事了。

于是,在维尔医官絮絮叨叨的话语中,伊尔再次睡去。

“有些事情,你并不清楚。”王意有所指地说。

芮兰夫人已经把前因后果告诉了维尔医官,只除了那个孩子的真实身份。

维尔医官犹豫了一下,同样富含深意地说:“伊尔的身份很明确,就是图特家的远亲。真可惜您没有兄弟,也不可能有人能随便给您安个兄弟,除非是您自己承认的。”

王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说道:“你放心,她不管怎么样都是我的母亲。”

维尔医官更加得寸进尺:“当然当然,唉,床上那个孩子,千万不要有事,不然不但是你要责怪我,你的母亲,克鲁斯一家人,还有……”

王咒骂一句:“你这个老神棍——”

“行了,如果有人问起,你知道该怎么说吗?”

老维尔一本正经地说:“当然,不过是年轻人的情趣,你看,即使到了我这把年纪,也还是有情趣……”

他接收了王不满的眼色,从善如流地改口道:“噢,唉,年纪大了就是脑子不好,伊尔只是有些着凉发热,留在这里休息就好,其他人也不需要来探望,有你照顾着,他一定会好得很快。好了,醒过来就让他多喝些水,我明天再来看他?”

王深沉地说:“那可不一定。”

维尔走后,王内心再次念道:有些事情,你并不清楚。

他坐到伊尔床边,凝视着他憔悴的面容,自然而然地想起书房的午后。

这原本是属于他的非常快乐的一天,那样纯粹愉快且强烈绵长的情感,与他过去体会过的都不相同。

可惜,如果可能的话,真应该在那个女人说话前杀了她。

更可惜的是,他的处理方式可能才是最毁灭性的。

现在他彻底冷静下来,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或许他的母亲和伊尔都不知情。

可能吗?

不过,他确实做了傻事,即使他们知道些什么,他也完全可以当作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伊尔在微亮的天光中醒来,几乎立即察觉身边男人的存在。

一杯水送到他的唇边,他没有拒绝,但是自发进入了防止契印发作的淡漠状态。

男人等他喝完水,接过杯子,习惯性地伸手摸他的头发……

伊尔的身体无意识地做出反应,一下子拍开了他的手,以他虚弱的状况,仍发出了“啪”的声响。

两人之间全然静默。

男人背对窗户,暗淡的光线中,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伊尔曾经觉得,这个男人并没有残忍的一面,对他更是如此。

他曾经这样那样地摸着他的头,搂过他的肩,对他说“不要多想”,像是他会为他考虑好一切,容许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其实,他对于这个男人的判断,可能完全是错的。

也可能,只是过去他没有触及男人的利益……

伊尔的心跳平稳,心境舒缓,不疾不徐地说:“关于现在的状况,我有个建议,供您作为启发。我认为我们可以用更加合理有效的方式解决问题,您把我留在这里并不稳妥,不少人会询问我的情况,不太可能一直隐瞒下去。不如,找人装作一次行刺,我为了保护您而牺牲,或者一次出游中的坠马……这些仅供参考,我相信您一定能有个完美的计划。”

男人沉默了一会,声音暗哑地说:“这就是你的建议?即使这样也不肯留在我的身边?”

伊尔认为正确的措辞是“作为奴隶留在我的身边”,不过他不想分辩。

他又觉得累了,闭上眼睛说道:“我这个人,骨子里有些东西,总是那样坚硬的样子,其实年幼时很会得罪人,不过也正是这些东西后来支撑了我十多年。为什么能坚持活下来,大概因为我始终相信,自己是一个能够得到他人尊重,与所有人平等的人。”

这是他骨子里的坚持。

王摸了摸他的头说:“你先睡吧,不要多想,我会帮你做好安排。”

这次伊尔没力气挥开他的手,当然,其实也无所谓。

第五十章:新的旅程

这天白天,伊尔没有再见到王,倒是维尔医官上午就过来照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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