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着急么？”喂喂，我都没有着急你着急个鬼。（呃，这槽点……）

“废话，当然很急了！难道露露就不想？”

“你这个家伙，难道爱情就是做……做这种事情的么？”

“不是啊，可是不做爱的话爱情不就少了很多乐趣？”张同学笑的贱贱的，看的露露就觉得浑身直冒冷汗——

其实，男生什么的，节操这种东西，并不是特别重要。男人做那种事情只不过是类似直肠检查一类的东西吧，所以其实倒也真的没有什么好特别害怕的。只是一想到张同学的那啥啥要进入自己的啥啥……唔，听说干那个还很疼的说……

Stop！露露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阵寒——他已经自动代入自己是被动的一方了。这……这不太对吧？真做起来似乎自己也不一定要做承受的一方。也就是说不一定会很疼。想到这里，露露似乎觉得放心了点。

大家都是男人，真的做起来，嗯，真的不一定谁上谁下。

虽然心中对于那种事情的恐惧之情降低了点，但是另外一种情绪又占了上风——喂，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么？唔，就算自己不疼，那张同学疼也是要影响学习的。

而且就算男人没有什么贞操一说，但是这种事情……这种事情真的是可以这么简简单单说做就做的么。

喂喂喂，为什么他现在居然觉得这种事情很理所当然的样子——因为对象是张同学所以完全觉得可以没有什么顾虑，因为是喜欢的对象——呃，不太好，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吧。他们可还都未成年什么的……这……这……

“切，一边去，好好看你的书，你笑的真恶心。”

“呜呜呜呜，露露说我恶心。”

“喂……你数学作业写完了么，乖乖写作业看书去，要是我们高考失利了，那我们什么都完了。”

“切，没关系，反正我成绩比你好。放心啦，到时候填志愿我填的和你一样就是了。反正你能上的学校我一定能上。哈哈……”张同学这倒是没有说错的，看总体成绩，他的成绩的确是比露露好了很多。

哪个备考生受得了这个刺激——被人当面说不行。然而露露同学有一个杀手锏哟。

露露这次来精神了，他不屑地笑了笑：“张云翔，你就那么有自信？你知道我将来会去哪个大学么？”

“啊？”

“我会去X大，你能去么？”

“X大。”张同学呆了几秒。表情有点复杂，“露露，你何必把自己逼得这么累呢？考个差不多的学校就可以了。”

露露这边有种彻底炸毛的感觉。为什么这么瞧不起我？哼，如果我告诉你几个月前我连X大都看不上你会怎么想？其实我一直在考虑是上清华好还是北大好哟。人的潜力不是无限的么？你凭什么就是认为我不行。而且……

“我没有在过分高估自己的实力。张云翔，马老师已经决定让我以物理特长生的身份去参加X大的自主招生了。我对我的物理很有信心。”

“……”张同学不再说话了。

过了几秒，他冲上来抱住了莫路。“哇！我家的露露好厉害。是保送么？能拿到保送生资格么！太厉害了。好的，我也会加油的。原来是这样子，你不早点告诉我！好的，我也会以X大为目标努力的！”

“嗯。”莫路能感受的到张云翔是真的在替他高兴，他真的感受到了张云翔真的燃烧起了热情。

这真的是太好了。

虽然他喜欢张云翔，但是，泛滥的嫉妒是扎根在每个备考生心中的恶魔。这没有什么好羞愧和奇怪的，如果不眼红别人比自己好很多的成绩，那只能说这货不是已经看开的圣人就是已经拿到录取通知书了……所以，他理所应当的认为，自己的事情告诉张云翔后，张云翔或许不会太高兴吧。

但是，这是不是就是爱情？他们的心意是相通的。

看着张同学瞬间正经起来看书的样子，莫路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开心。

未来，似乎越来越明亮了。

只要他拿到保送生资格。而张云翔只要加把劲儿进X大还是可能性很大的。到时候他们两个人就可以一起……

可是，他真的能顺利拿到保送生的资格么？

可是梦想还是太美好，美好的耀眼，甚至无法看清。

现实，是何等的残酷。

空气渐渐凝滞。两个人都开始进入狂写作业的状态的时候，笔尖和纸张摩擦的声音竟然带着几分沉重的压抑。

莫路的偏科偏科的非常严重。物理成绩能拿到将近满分的好成绩，而生物化学也能在年级里拿到不错的名次。数学成绩虽然不是很优秀，但是还是说的过去的。然而，到了语文和英语，情况就非常不妙了。尤其是那可怜的语文成绩，莫路的作文总是被老师批成不及格。莫路同学没有少为他的语文成绩烦恼过。

要说语文差，莫路最差的就是语言表达和现代文分析上了。莫路实在是那那些奇怪的仿写句子和情景对话无语，另外一方面，他真的无法分析出那些词句的精妙。作者缱绻的心思和缜密的用词，他真的琢磨不透。衬托，对比，反衬，押韵，叠词的运用让文章有韵律感。这些分析用的专业套话莫路绝对是认认真真地背到了熟烂，可是一整个句子给他，他就蒙掉了。他真的看不懂那些风景里蕴含着作者怎样的心思啊……

越分析，莫路就觉得越痛苦。

然而，这份痛苦，已经不仅仅是在语文方面在折磨他了。

他对于语言的理解全部都存在问题。语文成绩不好他还真的没有任何怨言，因为就算是在现实生活中，仅仅是理解人类语言传达的感情以及和人类正常打交道他都很难做到。

当莫路看着卷子上的现代文发呆的时候，张同学的手机响了。

“喂，啊，今天啊，今天不行。今天佳人有约。”

张同学果断地回绝了那边的邀请。

佳人有约。佳人指的大约就是自己了吧。

只是，看到张同学果断的回绝的时候，莫路对于人类感情的理解偏差再次大爆发了——他对于张云翔来说，到底是什么呢？

“唔，已经下午一点了！莫路，午饭打算吃什么？”

“呃……”对了，已经到午饭时间了。“你平时吃什么，我跟着你吃就可以了。”

“啊，有些难办了。平时假期里这个时候都是和哥们们在外面吃的……”

平时。而现在不是平时。

某种疏离感，不知不觉产生了。

“要不然吃泡面。诶，泡面好像不太健康的样子。呃，头大了。”张同学有些犯难。

而莫路同学脑子里闪过的念头全是：“是我打扰了你的正常生活了吧。”

“算了吧，我回家吧……”莫路站起身收拾东西。本来他和张同学约好今天一天都要一起看书的，可是，现在看起来，张同学明显是在迁就他。

这种被人迁就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回家？怎么这么快？”

“没关系，我9点到的你们家，现在已近学了4个小时了，也差不多了。难得的假期，你还是……”和你的哥们们一起玩去吧。

“喂，露露，你怎么了？怎么好好的就和我闹别扭了呢？”

“没有和你闹别扭。只是……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没什么，你好好学习，加油。我也加油。我们大学……”大学，大学，我真的太天真了。什么一起上大学。多少高中的情侣在毕业的刹那也就是分手的那一刻啊。更何况我们两个都是男人，而且，怎么看，我也并不适合你吧。我们可能并不适合。

“露露，你倒是说清楚，你怎么了……”

莫路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东西，昨天杨菲的那句“你并不了解他”，今天张同学特意推掉和别人的约会，两个人在一起写作业的时候，似乎感觉也并不是特别好……他其实并不适合张同学。

不，何止是张同学，是全人类。

他莫路做人是何等的失败。至今为止，和他亲近的除了爸爸妈妈似乎还真的找不到其他人。说是他在特意疏远别人，但是现实——现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是个无法顺利表达出自己情绪的家伙，他总是不能好好的处理任何一点事件。谁会想要亲近这样的一个怪人。

当时，如果他好好和杨菲解释，杨菲就不会误解他吧？他和丁钱幐无冤无仇，丁钱幐为什么打他——说是为了杨菲出气，可是如果他是一个好人，并不是一个现在这样一个不招人喜欢的样子，情况会不会不同？

再说张云翔。和自己写作业的时候，他的样子似乎并不快乐。他还是想和他的好哥们们一起玩的吧？他和我能做什么？

——对了，他想要的……难道是……OOXX？很有可能，他可能仅仅是发情期到了，想要找个地方发泄一下子欲火……

越想越多，莫路觉得近乎崩溃。

“莫路，你这个家伙到底都在想什么！真烦人。”

看吧，你也嫌我烦人了。

莫路的情绪终于积累满了。原来，张云翔也还是会觉得自己很讨厌的。

“我走了。我想……我本来就不是一个招人爱的家伙吧……”但是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世界末日就要到了……

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了，明天也许世界就会爆掉……

chapter 9.1 2012-1-1 天气小雨

“你在害怕么？”

“什么？”

“害怕我始乱终弃？”

“什么乱七八糟的？”

“露露，没关系，你比我的生活要单纯的多，所以你看到的世界比我的要不完整许多。所以我知道，你当然会害怕。对不起，我今天的行为吓到你了。因为，我以为这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因为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总之，请你相信我，露露，除非有一天你厌倦了我否则我绝对不会离开你。我说到做到。”张同学说这番话的时候的表情认真地让莫路心跳到不行。那样认真的张同学，比他在一二九演讲的时候的表情还要认真，张同学的话让人无法不去动容。

莫路好像看见，张同学头上一圈名为“爱情”的光环在闪闪发光。

骨子里的懦弱让他无法去握住张同学的手，但是心已经沦陷了。他逃走了，但是心已经丢在张同学那里了。

也许他应该勇敢点。张同学说的对，他在害怕吧，害怕他们贸然跨过那道界后，后果会很严重。

比KISS更进一步……

其实……也很想。但是……但是他真的不够勇敢。

这个世界的一切到底会走向何方。未来，梦想，理想，成就……高三这个特殊的时刻，这些闪亮亮的词汇的出现频率渐渐变多了，与此同时也开始变得泛滥，变得廉价。小时候可以轻易说出口的科学家，艺术家什么的，现在已近渐渐倒退成每月能拿5000块钱的工资，一工作就能买得起房子，能买得起车子……梦想在贬值，而这贬值的梦想，也需要追梦者付出加倍的心血去换取——然而还未必能换来。

一模已经过去，二模三模匍匐在前，每个月的月考已经改头换面成每两个星期就会有一次的练笔……而每次的成绩下来时，高效的老师会赶着做出全校汇总排名配合一系列的数据分析。接着就是公式——不得不去面对的对比——A4纸上小小的名字以及后面的一串数字，这么单薄的东西，却是攻击梦想的利器。渐渐的，莫路开始不愿意提及梦想这个词。他开始说理想，更多的时候，理也消失了，只是想——没有道理的想——白日梦式的说笑话似的想。

爱因斯坦，牛顿，法拉第，爱迪生……当马老师笑着说他们如果带着现在的知识水平穿越回到几个世纪前的时候，他们就能比他们还厉害的时候，莫路就笑的异常惨——不可能哟，因为他的英语水平太差了，他连电的英语都会拼错呢。这真的是个很冷的笑话。

所以，当大家理所当然地抱怨着这该死的应试教育的时候，莫路却一个抱怨也说不出来——他只想说：其实，学这些还蛮有用的。其实他挺为数学书上那些有着神奇意义的符号而折服，他真的很喜欢那些精妙的古诗，他真的很喜欢那些和汉语发音不同却在代表着相同意思的单词，他真的很喜欢那些万物的道理……他明明一点也不讨厌学习的，可是学习却很不给他面子。

虽然有保送名额，但是却并不是百分之百的不是么。谁说的准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当他拿到保送名额后，就听一些同学议论什么关系，什么金钱利益……莫路的爸爸是个普普通通的片警，妈妈是普通工厂的出纳，他们家里并没有那么广阔的社交圈和雄厚的金钱实力……或许，他会被很莫名的刷下来也说不定。

但是那都和他无关。尽人事，听天命。

只是……只是，如果不能去上一个足够光耀门楣的大学……未来会怎么样呢？听说现在的大学全都很水，大学毕业的时候就是失业的时候……语文试卷上已经做烂了的分析——那些概括新闻的题目，用的新闻经常是有关于大学生找不到工作的。什么大城市里应届大学生的工资还不如农民工，什么大学生找不到工作但是高职大专生却能轻易找到工作……

你说出试卷的人出这些题目给以上个好大学为目标的孩子看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世道当然变了。农民工怎么了，农民工其实很好啊，靠自己的力量吃饭，有什么可耻的么？他们拿的钱应该比那些坐办公室的白领少么？大专高职怎么了？有技术的确很厉害啊。可是……

可是……可是……可是能上一个全国排名前十的大学，总归会是一种值得炫耀的东西吧。而且……另外一方面……还有那么一说：“除了上一个好大学我还能怎么样呢？”

你和别人拼体力拼不过别人。而且现在立刻到社会上打拼——听说这个社会很复杂很复杂——莫路虽然不想承认自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但是他不得不去承认——他真的没有能力去独自面对现实的残酷面。

所以，大学……那是唯一能走的路啊。所以……

挂历只剩下12月薄薄的一层。那日历该换了吧。

啊……恍惚间莫路才反应过来他忘掉了什么。

对了，今天就是2012年了。

原来世界末日没有来。至少这一刻世界还在不紧不慢地运作着。

桌子上的电子钟显示的数字很吉利——6个8。墙上的挂钟的最长的针滴滴答答又走过了一圈，莫路的桌上摊着的英语模拟卷上还是空白一片。

窗外，没有阳光。玻璃上几滴水珠默默的滚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