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您挂念了。”门开了,柳下溪奇迹般地出现在门口,脱下外套抖了抖身上的雪花这才走进来。
齐宁一看,桌上有四碗米饭,原来清荷打电话通知他回家吃午饭。
“你们今晚怎么过?”齐宁问。
“没节目。”柳下溪边吃边摇头。
“不是明天才圣诞吗?”
齐宁摇手指:“在西方圣诞前夕又称圣诞之夜,欧美人风尘仆仆地赶回家中团聚,一家人围着火炉吃着丰盛的晚餐,
弹琴唱歌,共叙天伦之乐。在外边无法回家的人也会停下手里的工作,聚在酒馆、俱乐部、歌剧院,尽情欢乐。国外
圣诞夜的高潮是基督教堂在圣诞夜举行的活动。有圣诞夜弥撒。圣诞夜的弥撒仪式是一个传统的庆祝仪式,不仅纪念
圣婴的生辰,也纪念33年后他的忌辰。子夜大弥撒在午夜结束,随着教堂的钟声迎来了圣诞节的来临。之后,年轻人
成群结队地来到许多人家门前,吹笛、鸣号、摇铃,挨家挨户地唱圣诞颂歌。总之,非常热闹。”
“西洋人的节日,我们又不是基督教徒,没必要来这一套吧?”邹清荷不以为然。
“我说清荷,目光不要那么狭隘好不好。圣诞节延伸下来的意义是祝福。”齐宁伸出筷子要敲他的头,柳下溪迅速拿
着自己的碗半路截住他的筷子。
“你们打算怎么过?”柳下溪看了一眼三哥。
柳逐阳只顾着吃,见柳下溪问他,指了指齐宁:“问他。”
“去逐阳的酒吧,包一个房唱K。逐阳,把最大的那间房留给我们用。”
“想得美,K房早几天就被人预订了。”
说起唱K柳下溪跟邹清荷的样子活象生吞了拳头大的石头,一听没房间立即松了一口气。
“柳老板,这点面子都不给?求你腾一间房出来吧。”齐宁搂着柳逐阳的肩膀,涎着脸求道。柳逐阳很受用,嬉闹一
阵答应了。
酒吧门口,应景似的摆着两株小小的假假的圣诞树,挂满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与彩色的灯泡。门框上挂着圣诞环与
彩铃,玻璃上喷了雪花的图案与圣诞快乐的英文。清荷背着手,看了看附近的酒吧,装饰都差不多。
清荷眼珠一转,看着厚厚的积雪,心一动,搓着手道:“三哥,我们堆雪人吧,越大越好,堆两个摆在门口,头上扣
着一顶圣诞帽绝对比这两株假圣诞树要吸引人的眼球。”
“好主意。”齐宁竖起了拇指。
两人一组,堆着堆着,久违的童心升起。柳逐阳第一个把手里的雪握成球砸在清荷身上。两边各有一名高手,玩了一
会儿分不出胜负打了一个平手。雪人堆好,柳下溪有美术基础,齐宁的手巧,居然把雪人堆成了漂亮的人模。一边仿
的是清荷,另一边以逐阳为模型。再把丑丑的圣诞帽罩上去。四人哈哈大笑。
快乐的情绪感染着路过的行人。
中国人、外国人带着笑意,停下脚步相互说着:“Merry Christmas!”
一个洋人走进了酒吧,嘴里轻哼着:“Silent night Holy night/All is calm all is bright/Round yon virgin
Mother and Child……”
齐宁合声唱道:“Holy infant so tender and mild/Sleep in heavenly peace/ Sleep in heavenly peace/Sleep
in heavenly peace……”
“啊!”清荷发出惊叹声,想不到齐宁居然会英文歌,唱得非常好听。
“难怪他要唱K的。”柳下溪冷哼了一声。
“下溪,我支持你把他嚣张的气焰打下去!”柳逐阳得意地挑着眉,自己的弟弟其他方面都不比齐宁差,唯一比不过
齐宁的只有唱歌了。
柳下溪好胜心起来了,把清荷拉到一边,小声的嘀咕着。嘿嘿,唱歌虽然不行,还可以拼酒嘛。
“不行,三哥的酒量太好了。”邹清荷不赞成。
“不怕,看我的。”柳下溪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酒吧的包房里,男人们之间的战斗开始了。
齐宁先灌了半杯红酒润喉,立即抓着麦克风不放。伴着他那悠扬动人的歌声,余下的人开始拼酒。柳家的三男与六男
轰轰烈烈地开始划拳拼酒。两兄弟脱了外套,卷起袖子伸出拳头,柳下溪快速地念着:“一点高升、二家同喜、三星
高照、四喜发财、五魁首、六六大顺、乞(七)巧七、八福同寿、九州同庆、十全到。”一轮下来,柳逐阳输了五杯
,柳下溪一次也没出错。
清荷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
“我来。”齐宁把麦克风塞在柳逐阳手里。
“乱辟财呀!乱就乱啊——, 好就好啊,好得不得了呀(两个) ,三桃园啊、三三三啊!四季财啊、四就四啊。五
魁首啊、五都跳不来啊。六六顺啊、流也流不出来。七巧妹啊、七星岗呀、骑上去啊。八马双飞、爬下来啊。酒倒满
啊、酒是一包药啊。全给你啊、全在酒里头啊。”打平,两人各喝了二杯。
“清荷,我们来玩摇色子。”柳逐阳拖清荷下水。清荷感染了着热烈的气氛,心痒痒了。
夜深夜浓,四人都醉。
子夜到,酒吧里一片圣诞歌声。
树欲静而风不止-08
姚风站在窗口看着夕阳西下,一道阴影长长地拖在身后。
柳下溪抓了把茶叶放进壶(他新买了一套茶具)里,这茶叶是他从家里带出来的。
“柳哥,今晚请彭亦文吃饭能套得出他的话吗?”姚风突然问,当柳下溪突然对他说出“空坑”两个字直接击中了他
的心脏。
“不会。”柳下溪把沸水倒入壶里,摇了摇头:“你别指望能从他嘴里套出有用的话。他想做什么,要做什么只会借
别人的手来实现。你会下围棋吗?”
姚风回过头来看着柳下溪,然后点头。
“以我对他的了解,这个人彭亦文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取势布局,下到中盘就会弃局。他不负责收官,不看输赢。”
姚风不大懂柳下溪话里的意思。
“今天我静坐了一个下午,仔细地回想彭亦文这个人,否定了自己最初的看法。古墓群应该没有被掏空。”
姚风眼里的忧虑更加浓烈了。他走过来坐在柳下溪的对面:“我偷偷地去过古墓群。”
柳下溪眉头皱起来:“你找到了?”
“找到了。”姚风端起了杯子,柳下溪给他倒了茶水。
“墓空了吗?哦,我明白了,既然是古墓群,肯定不止一个墓,想必是有的墓空了,有的墓还没挖掘。”
姚风嘴角抽动苦笑了一下:“是的。他们除了想拿文物换钱还想出名。”
“你不要太担心,我想,东西还在某处,只是被转移了。这种东西要流通出去也得有途径,这不是小事,他们比你更
懂。”柳下溪食指敲着桌面,陷入了沉思中。过了一会儿抬起头看着姚风:“古墓的地址是老褚告诉你的吧。”
“嗯,我套了老褚的话,他无意中说漏了嘴。想不到他第二天就死了。”姚风叹着气,握杯子的手青筋爆出:“我没
套他的话就好了,也许他不会死。”
“有人起了杀心,老褚逃不过一死。你怀疑的人是谁?”
姚风迟疑了一下,道:“文教授。”
“理由呢?”
“我们五人中,梁教授只好名不好利,刘老师不知道古墓的事,姜文菜什么都听文教授的。而且,他的腿摔伤之后没
完全复原。”
“我记得你说过,寻找古墓是文教授提供的资料。”
姚风点头。
“你们明天一早出发吗?”
“嗯,他们已经答应让你跟清荷一起去。蓝县的武装部也会派人跟着。”
柳下溪饮了一杯,站起来看了一下表:“别担心,真相会大白的。我们去吃饭吧。”
“请我吃饭?好啊。”彭亦文一口应下,笑嘻嘻地歪着头看着邹清荷,自有一股风流倜傥的味道儿。他的目光让邹清
荷很不自在,就跟身上有蚂蚁在爬似的。
“彭总,你今晚有约了。”他身边的白发青年提醒道。
彭亦文手一挥:“推掉。异地他乡跟谈得来的好友吃饭比那些讨厌的应酬重要多了。”
“你有应酬啊?要不……”邹清荷觉得自己打扰了对方,抱歉地看了看脸上没表情的乔治。
彭亦文打断清荷的话,笑道:“乔治代替我去就行了。你的监护人呢?”
“监护人?”
“没看到柳刑警。”彭亦文张望了一下,也没看到姚风。
“他们马上过来。”
“大学毕业之后有什么打算?想不想到香港来工作?”彭亦文问,伸出手臂搭在清荷的肩膀上朝门口走去。身后突然
传来咳嗽声,彭亦文回过头看着乔治:“你咽喉不舒服?”
清荷也转过身,看到乔治眼里闪过一丝怒意,不由得一怔。心思一转,莫非乔治跟彭亦文不是单纯的雇主跟员工?不
落痕迹地扭了一个腰,轻轻地挣脱彭亦文温热的手臂。
“彭生,乔治是你的秘书吗?”清荷问。
“呵呵,不是,准确来说是合作伙伴或者也可以说是朋友。”
“你今晚的应酬很重要吧?”
“不重要。其实我来玩儿的,听说这里的水好,打算投资搞一个矿泉水品牌。”彭亦文眼珠一转,看到姚风从柳下溪
房间里走出来,停下脚步等他。
“矿泉水?”邹清荷眼睛一亮,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你有兴趣?要不,我们合资开发。”
清荷大脑迅速转动,盘算了一下,开发水资源,是好事!不过,有点鞭长莫及,而且自己没有之方面的经验,不知道
需要动用多少资金。
“清荷。你们在聊什么?”姚风习惯性地扑在清荷背上。
“矿泉水。”
柳下溪关上门跟着后边,彭亦文蹭到他身边:“他们的感情很好啊。”
“是啊。”
“你不吃味?”彭亦文轻笑。
“难道你吃味了?”柳下溪反诘。
今天下午清荷出门打听了一下蓝县的餐馆,找到了一家口碑不错的好馆子。
他们一到,餐馆的服务员立即把他们迎进门了,热情得让人招架不住。蓝县这里经济并不发达,外来的流动人口不多
,本地人也没有多余的钱天天上餐馆,经营得再好的餐馆营利也不多。
邹清荷有自己的小算盘,请彭亦文吃饭带有目的性,想从彭亦文嘴里套出有没有人从他这边走私文物。以邹清荷的个
性,很讨厌做这种事。心里蛮惭愧的,甚至没跟柳大哥商量。不过,为了自己的好友只得做了。
这里的酒好,菜也上得快。邹清荷给大家各倒一杯酒,先呷了一口,乖乖,真香。“该怎么开口呢?”邹清荷苦思着
如何提起话头,心里有些障碍一时想不到怎么开口。不由得抬起头求救似的看着柳下溪,暗恼自己没有先跟柳大哥商
量。
他的目光引起柳下溪的注意,朝他看过来,看出了他的苦恼便轻轻地对他摇了一下头。
邹清荷一怔,难道柳大哥的意思是:不要先问彭亦文?
姚风从随身携带的书包里掏出几件奇形怪状的木制品,递给彭亦文。
彭亦文接过来一看,脸上露出喜色:“啊,你在原有的基础上重新设计过了?”
“嗯。”
“什么东西?”邹清荷好奇地问。
“商业机密。姚风,你干嘛不在宾馆给我。”彭亦文埋怨道,都没袋子装。
柳下溪吩咐餐馆的服务员找了只胶袋装了起来。
“姚风,这是什么?”邹清荷问。
“玩具,智力型的玩具。”姚风没抬头,正努力地消灭眼前的食物。
“邹清荷,想不想入股开发这里的水资源?”彭亦文认真地问。
邹清荷轻叹了一下,摇头道:“这里的水质虽然很好,却有致命硬伤。”
“哦,怎么说?”
“地理位置不好,附近没有相应的市场,无法自产自销。要把这里生产的矿泉水运到外地需要一笔庞大的运费,这样
的话成本抬高在售价上没有竞争力。最近一两年,国内的矿泉水市场逐渐成熟,品牌林立,要想插足进来也不容易,
需要建立自己的品牌,前期的宣传广告费用不是一笔小数目……”说到这里,邹清荷突然一惊,抬头看着彭亦文:“
原来,你想借本地的考古发现来增加知名度!难怪你会赞助这次的考古。你是港商,政府引进你的资金有许多优惠政
策,本地政府肯定会全力支持你。这里的经济环境差,劳动力成本低廉。山里除了水资源还有数不清的矿资源。看来
,你的目光不仅仅在水资源上!”邹清荷看着彭亦文的目光多了一份敬佩。暗想:彭亦文的商业目光比自己开阔多了
,这就是数代经商世家的全方位领域观啊。
“邹清荷,你很聪明。”彭亦文笑了:“没错,如果由你出面投资本地的开发,成本肯定不低。呵呵,怎么样?想参
股吗?”
邹清荷心跳得很快,迅速盘算着这事的可行性……这的确是大好的商机,只有笨蛋才会错过。
柳下溪耸耸肩,淡淡地道:“映月山庄是你们彭家借壳给林天杰的吧。”
柳下溪的这句话一棒子敲醒了邹清荷,跟彭亦文打交道不亚于与虎谋皮。
彭亦文带笑的眼眸闪过一丝寒光,迅速消失:“想不到柳刑警对我的成见这么深。”
“姓彭的,别算计清荷。”姚风斜眼看彭亦文,没有漏过他刚才的冷凛的眼神,不由得心生警惕。自从跟彭亦文跨越
那条不清不楚的界线后,姚风一直后悔招惹了这个人。
彭亦文摇头:“唉,你们比柳逐阳先生俗多了。”
“得了吧,这里最俗的就是你。”姚风嗤鼻。
“跟你说这些话不投机。”彭亦文笑了一下,认真地看着姚风:“我还是那句话,小风别玩考古了来香港帮我吧。真
的,你的头脑跟手艺都是财富,别浪费在挖泥土上。你有很好创造力,博古观今想法新奇是难得的设计人才。”
姚风嘴角扯出一个弧线:“你说得对,我们话不投机。我们的价值观不同,在你眼里只有赚钱才是正经事。而我不看
重这一点。”
“考古不是挖泥土。”邹清荷插嘴道。
彭亦文静静地看着他们,脸色阴沉下来,伸出筷子挟了根青菜,突然又放下来。站起来瞪了姚风一眼,突然扭头就走
。
“姚风,你不去追他?”邹清荷傻乎乎看着彭亦文的背影。
姚风冷笑,继续努力地扒着饭。
“我去吧,正巧有话问他。”柳下溪站了起来,拿着彭亦文没带走的胶袋,道:“清荷,你们吃完了之后给我打包一
份。”
“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