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直都是自己,眼前这个只比自己年长两岁的男人,承担着一切,他的生活有太多枯燥,无尽的工作成了他的全部
。当那片死寂终于出现一缕阳光的时候,作为弟弟,怎么能去阻挡。那是一辈子的幸福啊。
“哥……”裴炎阳扯扯嘴角,“我答应你,希望大哥早日找到苏小熙。”
裴义微闭上眼睛,“谢谢你。”
“可是大哥,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裴炎阳忽然认真地说道,“你一定要让我联系得上你。”
裴义皱皱眉。
“是这样的,一来我要是有工作上的问题可以请教你,再来我要是想念大哥了也找得到啊。”
裴义抿着嘴,不说话。
“放心,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你和小熙的事,任何人。”裴炎阳举起手作发誓状。
裴义无奈,“好。”
“嘻嘻。”裴炎阳松了口气,“对了,妈妈那边……”
裴义脸色一沉。
见大哥不悦,裴炎阳忽而笑了起来,“这样吧,我们暗度陈仓,尔虞我诈,再不然就鱼死网破!”
“你应该好好学习中文。”裴义披件衣服下了床,“从今天开始,我将把宇帝所有资料、信息、机密都移交给你。”
“啊~今天就开始啊。”裴炎阳抓头。
“大概半年。”
“天哪!”裴炎阳撞起旁边的墙壁,“让我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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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夫人眯着眼睛在花园中晒太阳,好久都没有给自己放这么长的假了,整整半个月,没有烦人的工作,没有枯燥的应
酬。
“夫人。”
裴夫人半睁开眼睛,阳光有些刺眼,好一会儿才看清来者是谁,“有事?”
“夫人,毕小姐今天又来找我谈有关苏小熙的事。”赵然一边搀扶起裴夫人一边如是说道。
“是么。”裴夫人不以为然。
“不知她为什么会对苏小熙的死有所怀疑。”
“这很简单。”裴夫人揉揉太阳穴,“她有个情人,但家境不是很好,毕老亨一直反对这桩婚事,可毕玉雪却一心想
要和他私奔。所以,她想联合裴义。”
“您是说裴总他已经知道苏小熙的事了?”
“估计他第一天就知道了。”裴夫人笑笑,端起茶杯抿了口,“最大的破绽就是那枚戒指。”
“水蓝之心?”
“我疏忽了,本以为外表一模一样就能骗过裴义,没想到在接到苏小熙死讯的时候还能冷静思考整件事,真是我的儿
子。”
“那裴总现在正常上班是因为他放弃苏小熙了?”
裴夫人瞟了眼赵然,对方则被瞅得阴冷,“你缺乏战略思维,只有嫉妒充满着你的脑袋。”
“我……我不懂您的意思。”赵然低下头。
“你喜欢裴义吧。”裴夫人平静地看向一脸窘迫的人,“我姑且把你的这种心意称着喜欢,我想问你,你既然喜欢他
,为什么要出卖他?”
“我……”赵然握紧拳头,脸涨得通红。
“哎……男人的嫉妒也是如此可怕。”裴夫人望望晴朗的天空,蓝的有些瘆眼。
“夫人。”一个女佣走了过来,“栾小姐有事想见您。”
“呦,今天怎么了?人都凑齐了。”裴夫人站起身,看着栾颜一身职业装束朝这边走来。
“夫人,您好。”栾颜微笑着行礼,且有些诧异地看看一旁的赵然。
“不用防他。”裴夫人笑笑,“有什么事?”
“夫人,裴总打算把宇帝交给裴炎阳,最近一直都在暗地办理交接。”
“呵呵,真是有意思。”裴夫人笑得古怪,她眯着眼看看栾颜,“栾秘书,你也喜欢裴义吧。”
“夫……夫人。”栾颜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呛住,脸片刻有些微红。
“我姑且把你这种心意也叫作喜欢,可为什么你也要出卖他呢?”栾颜把目光撇开一边,抿着嘴不说话。
“哎~~~一个是因为嫉妒,一个是因为钱势。大概只有那个孩子是真的爱着裴义吧。”裴夫人穿上外套,向大门走去。
赵然和栾颜跟在一旁。
“那个孩子一直都安静坐着,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他所有都是为了裴义着想。你们知道为什么裴义不喜欢你们而喜欢
他吗?”裴夫人停下脚步。
两人都没有说话。
“其实,你们只要看看他的眼睛就知道,很少有人具备他那样的眼睛,干净、纯洁,没有世俗的憎恶。对了,就像这
天空一样。”裴夫人抬头,“我也是后来调查才了解他的家庭背景,我想他拿走支票是为了让我安心,让裴义死心吧
,他情愿自己一个人痛苦。”
裴夫人摇了摇头,叹口气,“要是个女人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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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裴炎阳在电脑前忙得焦头烂额,宇帝的信息这么庞大,都要窒息了。
裴义靠在沙发上,一动补不动,看着手机。
裴炎阳奇怪难得走神的大哥最近怎么总是对着手机发呆,他悄悄地走过去,朝屏幕上一瞧。
那是一张照片。
裴义合上手机,面无表情地问,“哪里不懂?”
“没有。”裴炎阳坐下,揉揉眼睛,“只是有些累了。”
“那休息会吧。”裴义拿出一支烟递给炎阳。
“大哥,小熙有消息了吗?”炎阳帮裴义点上烟。
“大概知道。”
“那你不先去找他?”
“现在不行。”裴义皱着眉,眼光撇向窗外。
“还有半年的时间啊,大哥你也真是能忍耐。”裴炎阳笑笑,“你这样不联系他,万一他和别人跑了怎么办?”
裴义转过脸,阴霾的双眼眯了起来,“那我就打断他的手脚。”
裴炎阳瞪大眼睛盯着面前一脸醋意愤怒的人,想笑却不敢笑。大哥,你真是那么爱着苏小熙,你知道你看照片时的眼
睛有多么温柔么?苏小熙选择离开你,也是因为爱着你,真希望你们能幸福。
“咔嚓——”门被打开。
裴夫人一脸严肃犀利地直径走到两兄弟面前。
“妈妈,您怎么来了?”裴炎阳慌张地站起身。
裴夫人慢慢转过身,阴冷的眼神让炎阳心一沉,“这该是我问你。”
“这是我的主意和他无关。”裴义掐灭烟,站起来。
“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裴夫人扫过沉静的裴义,“你想要毁掉你父亲的基业吗?”
“我不认为会有什么后果。”
“你看看他。”裴夫人指着裴炎阳,“不学无术,不务正业,整天花天酒地,他这样的人能管理好宇帝吗?”
裴炎阳低着头,不吭声,就像一个认错的孩子。
“请您尊重您的儿子。”裴义阴冷地看着裴夫人,“他一直都很努力,只是您从未真正关心过他。您只有您的政业,
您有认证仔细地看过我和他吗?”
裴炎阳拉拉裴义,“别说了,大哥。”
“您知道我和他今年多大了吗?您还记得父亲的忌日吗?从小到大,您和我们吃过几次年夜饭?别以为我们还是给糖
就会笑,挨打就会哭的小孩,我们彼此都是自由的!”
裴夫人铁青着脸,没有辩言。
“我不知道您是怎么逼走苏小熙,但现在我要说,我一定会去找他,我一定会和他在一起。”
“不可能。”裴夫人颤抖着从牙缝里挤出这个词。
“我知道您的手段。”裴义眯起眼睛,“如果他真的死了,那我也不会活。”
“裴义!”裴夫人大怒,“你连母亲的话也要忤逆吗?”
“母亲?”裴义忽然笑出声来。“或许吧,我是个不孝的儿子,从来都没有尽过孝道,如果有机会,我希望我不是您
的儿子。我希望我们俩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裴夫人没有说话,她看着裴义快步走出这扇门,一滴眼泪划过脸庞。
那条鸿沟终究还是未能越过,我的儿子!
24.思念
“大哥?”裴炎阳敲了敲门,没有反应。佣人哭着说他一天都在卧室,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裴炎阳转下把手,没有反锁,他打开门进去,迎面扑来浓烈的烟味,卧室很昏暗,隐约能看见裴义躺在床上,手机的
光照得脸忽明忽暗。
裴炎阳迅速走到窗边,推开窗户,让新鲜空气冲走这呛人的味道。
“大哥。”裴炎阳坐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个憔悴的男人,“妈妈回美国去了。”
裴义抬抬眼,合上手机。
“妈妈临走前让我和你说句话。”裴炎阳清了清嗓子,“她说‘不要连母子都没得做。’”
裴义愣了下,随即闭上眼。
“大哥,母亲这是默认了。”裴炎阳一脸高兴,“你终于可以把小熙接回来了。”
“她还是没有接受他。”裴义轻吐出一口气,“她是让我带着母子关系消失。”
“啊?”裴炎阳有些听不懂。
“不过。”裴义露出笑容,“我的目的达到了。”
“能在一起就好,真是太好了。”裴炎阳灿烂地笑着,“对了,大哥我能不能把小熙的事告诉顾宁,她一直很伤心。
”
“去说吧,但要警告她别来找他。”
“谢谢大哥。”
“接下来就是你了。”
“我?”
裴义起身,披上外衣,一把拽住裴炎阳拖到办公桌前。
裴炎阳顿时一副想死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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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苏老师,下课了啊。”一位中年大婶手上拎着菜篮子和眼前的人热情地打招呼。
“恩。”苏小熙拿着教课本微笑颔首。
“苏老师,到我家吃饭去吧。”
“不好意思。”苏小熙指指不远处的花圃前,“爱西最近身体不好,我想多陪陪它。”
“哦,这样啊。”大婶关心地问,“要不要去林医生那儿看看。”
“看过了,没什么大碍。”
“那……下次把爱西带上一起来。”
“好。”苏小熙笑笑,他看见爱西朝这边瞅了瞅。
来到这座江南小镇已经快一年了,这里的一切都很好,很祥和。没有吵杂的车笛声,没有拥挤的人群,人们都很热情
淳朴。
心,仿佛也沉静下来。
苏小熙的父亲在这有一栋小房子,虽然有些年代,但对于一人一狗来说已经足够。
苏小熙每天在唯一一所小学教完美术课之后,便会回到家,有时修剪园子里的树苗花草,有时牵着爱西沿河散步。
认识苏小熙的人都知道,他爱静。他经常一个人坐在园子里的那棵树下,抬头看着光迹斑斑的树叶出神,一看就是几
个小时。大家很好奇,是什么能让他看这么久?他们抬头望去,却没有看见任何东西。
“爱西,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呀。”说话得是一位身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她是镇子上的兽医。因为大多户人家都养有
家畜,有什么毛病都会找她。林夕待人和善,人长得也很漂亮,镇上的人都很喜欢她。听说她是大城市有钱人家的女
儿,甘愿来到这偏远山区行医,大家都非常敬佩。
爱西没有精神地耷拉着脑袋。
“他今天好多了。”苏小熙拿起一件旧衣服盖在爱西身上,“昨天真是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林夕弯着月牙般的眼睛,那笑容,就像天使,“上次你教我的《雪绒花》,我还不大会,你能不能…
…”林夕的住处有架钢琴,那是苏小熙来这座镇子不久才出现的。
苏小熙想了想,“下午四点我没课,我去找你。”
“好。”林夕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微微泛红的脸颊透露出一个小女人的爱恋。
林夕喜欢苏小熙,镇上的人几乎都知道,除了苏小熙。镇上的年轻姑娘几乎都喜欢这个帅气的美术老师,所有人都知
道,除了苏小熙。
苏小熙只是惊讶门口经常会多出一束山茶花,或者一碗子杨梅,一双新布鞋。女孩子们躲在暗处看着苏小熙微笑进屋
都会心花怒放。直到那天,苏小熙开门,他看见旁边摆着一个精美的篮子,他打开,发现里面是温暖的饭菜,他没有
笑,他一直站在那站了好久,然后转身进了屋子。
接触过苏小熙的人都知道他很随和,对什么事情都很淡然,除了爱西和一个小盒子。那是一个巴掌大的红色戒盒。苏
小熙很少打开,甚至很少把盒子拿出来,里面有什么,没人知晓。
“小熙。”林夕弹完一首《雪绒花》,这次她都会了,“你能不能再教我一首?”
“好啊。”苏小熙坐在一旁,微笑着。
“就这首吧。”林夕指着那篇乐谱。
苏小熙脸刷得一下子全白了,他愣愣地看着名字——水边的阿狄丽娜。
“小熙?”林夕发觉苏小熙脸色不对,“你没事吧。”
“啊……没事。”苏小熙回过神,有些痛苦地笑笑,“有些累了。”
“那休息会吧。”林夕站起身。
“不用了,我想先回去。”苏小熙像逃一样得飞快走回家中。
水边的阿狄丽娜,水蓝之心。
苏小熙静静地坐在床边,慢慢拉开手边的抽屉,里面是那个盒子。
拿出盒子,苏小熙的手在颤抖。
打开。
里面有一支手机,一张纸,一枚戒指。
苏小熙拿起那支沁蓝色的手机,他想开机,他想看看那张照片,他想看看他的脸,但却不敢,他怕……怕自己会痛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