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裴夫人重新戴上金丝眼镜，拿起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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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熙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家里的，他坐在床边，呆滞地看着手上的“水蓝之心”。

那颗闪烁着光芒、希望的“水蓝之心”，还有那张支票，那么刺眼，深深地刺到心里，鲜血淋漓。

苏小熙缓缓地褪下戒指，放在手心，紧紧抓住。

“汪！”是爱西。

苏小熙迅速擦擦脸，起身开门。

顾宁牵着爱西进来，“哎呀，打电话给炎阳，他听裴义的佣人说你已经回来了，现在赶紧把这老头狗还给你，真难伺

候。”

“哦，谢谢。”苏小熙蹲下，抚摸起爱西仅剩下的几根毛。

“咦？不对啊。”顾宁叉起腰，看着地上的小熙，“你今天怎么不对我强调它是‘爱西’了？”

苏小熙一愣，随即站起身，平静带着微笑地说，“谢谢顾姐一直对我和爱西的照顾，我永远都会记得，还有，我从来

都没有恨过你，真的。”

“你……”顾宁愣住，接着笑出声，“我说小熙，你怎么了？呵呵，没有出什么事吧。”

“没有。”苏小熙轻轻拥抱了一下顾宁，“谢谢你。”

“小熙……”

“哦，对了。”苏小熙转身，“一起吃饭吧。”

“不……不用了。”顾宁看了看表，“炎阳还在公司等我，下次吧。”

“好。”苏小熙看着顾宁急匆匆地道别，下楼，消失在视线。

苏小熙在床边看了好久。

“呜……”爱西蹭蹭苏小熙的裤脚。

苏小熙回过神来，蹲下，“爱西，对不起，我们要搬家了。你愿意跟着我吗？”

“汪！”

苏小熙爱怜地抚摸爱西的头。

“那好，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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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熙背着包，抱着爱西下了楼。他停住，转过身，看了看曾经居住过的小木屋，看了看和他一起相坐而视的台阶，

看了看那条有着短暂幸福回忆的巷子。

看久了，看不够。苏小熙转身，默默地走了出去。

最终还是没能见到他，他会把我忘记吗？或许吧，也好，这样他就能过正常人的生活。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痛，心

脏好像要死了一般。身上还留有他的味道，令人撕心裂肺的味道。

裴义，我不会忘记你，永远都不会。我爱你。裴义，请允许我自私地问你，你会忘记我吗？你还会爱我吗？难道我们

真的没有永远吗？

苏小熙看着火车窗外飞逝的风景，泪如雨下。

22.等

裴义提前赶回来，因为一直联系不上苏小熙。当他急匆匆跨进大门时，裴炎阳和顾宁已在厅内等他。

裴炎阳抽着烟，一脸沉静。顾宁却泪眼婆娑，哭得哀伤。

“大哥。”裴炎阳起身，两眼直愣愣地看着裴义。

“出什么事了？”裴义斜眼看了看顾宁，一股不好的预感涌出来。

“小熙，他……”裴炎阳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开口。

裴义脸阴沉下来，闭着嘴不说话。

“他……”裴炎阳不敢直视裴义的眼光，“他死了。”

顾宁哭得更加伤心。

“死了？”裴义抓起裴炎阳的衣领，“你说谁死了！”

裴炎阳没有说话，没有温度的眼睛里倒影出裴义恼怒的表情。

裴义一把推开裴炎阳，往二楼卧室走去。

打开门，裴义走了进去。

里面很整洁，没有凌乱的衣物，没有多余的物品，仿佛除了裴义之外没有任何人来过。落地窗纱白的窗帘被风吹起，

飘飘落落，就像有个人跌坐在那哭泣。

裴义冷静了一会，走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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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裴炎阳见裴义面无表情地下楼，“昨天晚上，小熙家的木楼着火，因为地方比较偏僻，消防员赶到的时候

大火已经烧了好几户人家。今早顾宁接到电话，说……”裴炎阳看了看裴义的神情，“叫我们去认尸。”

裴炎阳伸出手来，那里有一枚戒指，虽然经历了大火，但已经耀眼非凡。那是“水蓝之心”。

裴义平静地看了眼，接过手中。

“大哥，你别……”裴炎阳刚想安慰裴义，顾宁却忽然大叫起来。

“都是我不好！”顾宁睁大通红的双眼，站起身，“小熙他叫我留下吃饭，我就应该留下！怎么办？小熙，小熙！”

“顾宁。”裴炎阳抓住乱挥舞手臂的顾宁，“大哥，我先送她回去。”

裴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手里的戒指。

裴炎阳扶着顾宁，“对了，大哥，妈妈回来了。”

裴义还是没有反应。

裴炎阳摇了摇头，便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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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义独自坐在昏暗的卧室，周围的一切都关闭着，异常黑暗的空间里，手中的“水蓝之心”竟然发出幽幽的蓝色淡光

。

裴义一直看着这枚戒指，就像看着苏小熙的眼睛。

“只是一切来得太快，我怕我会抓不住。”

“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裴义阴沉着脸，忽然紧紧握住“水蓝之心”。

“苏小熙，你还真是狠心！苏小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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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义这两个礼拜都没有去宇帝，有时他在家，看着那架“斯坦威”，一坐就是几个小时；有时他会出去，看看那片已

经焦黑的废墟，一整天。不再和任何人说话，正常的用餐也很少，多半吃药片维持。

裴炎阳几乎要疯了，女朋友整天梨花带雨，大哥又折磨自己。

其实，裴义是在等，等一个人的出现。

今天，裴义照例坐在厅内发呆，仆人慌慌张张地跑来，小声说，“老……老爷，裴……裴夫人来了。”

“什么裴夫人？”门口进来一位五十多岁的女士，精短的挽发，端庄的服饰，旁边站着赵然和一位美丽的小姐，“真

是不会说话！”裴夫人眼睛一撇人，刚才的仆人吓得直哆嗦。

裴义坐着，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有人在这周围。

“裴义!”裴夫人看着还是冷漠的儿子，叹了口气，“基本的礼仪都忘记了吗？”

“您怎么有空来我这？”裴义抬起头，看着对面端坐着的妇人，皱着眉。

“有你这么没出息的儿子还真是我的失败。”裴夫人端起仆人沏地茶，喝了口。

“我和您有关吗？议员大人。”

“噔！”裴夫人用力把茶杯摔在桌上，“不就是个小毛孩，你这么不管理公司，不打理自己，真是太不像话了！”

裴义撇了眼裴夫人身后的赵然，“他是您的间谍啊。”

赵然难堪地低下头。

裴夫人看看赵然，却没有接话，反而拉起一旁的那位小姐，坐在身边，“这是毕家大小姐，叫玉雪。”

裴义漠然地看看对面那位恬静美丽的女人。

“玉雪，他是我的大儿子，叫裴义。”裴夫人微笑地介绍。

“裴先生。”玉雪微微点头，行礼。

裴义阴下脸，忽然站起身，走向门去。

“裴义！你这是干什么？”裴夫人压着声音，恼火地说。

“出去走走。”裴义没有回头，却也没有走出门口，他昏倒了下去……临闭眼前他看见周围有很多眼睛在担心地看着

他，但那里没有苏小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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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熙，苏小熙！”裴义念叨着惊醒。又做噩梦了，在梦中苏小熙总是哭着，拽着他的手，但最后却都消失不见。

裴义留着冷汗坐起身，眼前递过一块毛巾。裴义抬头，看见那个女人。

“出去。”裴义没有接。

玉雪没有出去，反而坐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裴义。

正当裴义准备叫佣人上来之际，玉雪倾吐出一个问题，“苏小熙是不是那个会弹钢琴，长得很清秀的小男生？”

裴义盯着玉雪，眯起眼睛。

“他有一双干净的大眼睛，他很纯洁。”玉雪弯起眼睛，微笑。

“可是他已经死了。”裴义面无表情地说出这句话。

“死了？”玉雪忽然笑出声来，“呵呵，裴先生这么聪明的人会认为他死了吗？”

裴义阴下脸来。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上演得应该是顺水推舟计吧。当大家以为一切都正常发展时，您就可以去找情人了。”玉

雪莞尔一笑，“我没有说错吧。”

玉雪看着一副没有任何神情改变的裴义，笑得更加灿烂，“放心，我会帮你的。”

“理由。”

“因为……”玉雪眨眨眼睛，“我有喜欢的人，虽然你也是个好男人，呵呵。”

裴义皱着眉。

“就是有点不苟言笑。”玉雪拉过椅子，靠近裴义，“说真的，我们得有个对策，这关系到你和我的幸福，我有个提

议。”

“说。”这个女人……

“首先，你不能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要是病倒了，就连跑得机会都没有。然后，我去向赵然套套话，他好像什么

都知道。你呢，要好好和你兄弟商量商量，让他暗地接过你的活儿。最后就是偷偷溜走。等你找着苏小熙就出国去吧

，OK，皆大欢喜。这样一来，我也就能和他在一起了。完美！”玉雪自信地点点头。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只能相信我。”玉雪眼睛一沉，忽然换成一个职业标准的笑容，站起身，微微行礼，“裴先生，您先休息，我去

端点粥上来，想必您也饿了。”

看着玉雪合上门，裴义拿起毛巾擦擦汗，都是一群神经病！

23.一家人

“大哥，你好点了吗？”裴炎阳一身西装，金色的头发整齐地扎在脑后。

裴义放下手中的文件，“坐。”

裴炎阳坐上一旁的椅子，有些疲惫地靠了下去。

“公司还好吧。”

“大哥。”裴炎阳哀叫起来，“求你赶快回公司吧，我撑不下去了。”

看着一脸的苦瓜，裴义忽然觉得好像很久都没有这样，兄弟两个谈话。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隔断了所有的联系，“

我要走了。”

“啊？”裴炎阳瞪大了眼睛。

“我要去找他了。”裴义看看窗外，阳光灿烂。

“大哥~~~”裴炎阳扑了过来，抓住裴义的手，“你不能死啊！”

“啊？”轮到裴义惊讶了，等理解这句话之后，裴义阴下脸来，“我怎么可能死。”

“那你要去找小熙，小熙都已经……”裴炎阳忽然闭起了嘴。

“他没有死。”裴义拿出那枚“水蓝之心”放在裴炎阳手中，“这是假的。”

“假的？”裴炎阳左瞧右看，对着太阳照耀。

裴义摸摸自己手指上的“水蓝之心”，“我给他的戒指内侧是有名字的。”

裴炎阳看了看里面，果然什么都没有。

“我想大概是母亲做得，想让我死心。”裴义眯起眼睛。

“那小熙现在在哪？”

“不知道。”

“那我帮你找。”

裴义摆摆手，两只细长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裴炎阳。

“大……大哥，我不会告诉别人的。”裴炎阳打了个冷颤。

“我要把宇帝交给你。”

“不行！”裴炎阳暴跳起来，“大哥，我没有你那么能干，万一有个什么，我怎么对得起爸爸。”

裴义抿着嘴，不说话。

“大哥，我可以把小熙找回来。”裴炎阳问得小心翼翼。

“那结果还是一样。”裴义长吁一口气，靠在枕上，“炎阳，请你帮我，我只有你这一个兄弟。”

“大……大哥。”裴炎阳惊讶地张大嘴巴。多少年了，大哥有多少年没有叫我这个弟弟了？原以为什么都没有改变，

到底还是改变了。

“我不能没有他。”裴义皱起眉来，黯淡的神色，忧伤的表情，“我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活着，打理父亲的企业，适

时的结婚生子，平淡地终其一生。生长在这样的家庭，我没有愿望，所有的东西，只要想就能得到，渐渐地，我忘记

愉悦，忘记激情，忘记期待。”裴义点燃一支烟，“直到遇见他，我有了奢望。我想爱他，想他爱我，想和他在一起

。呼——”裴义吐出一团烟，“原来我还是个人。”

“大哥……”裴炎阳忽然很想哭，看着裴义憔悴却又从容的脸，他觉得自己亏欠了很多。这些年来，享受放纵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