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里到处转转,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绿绮,你别吊儿郎当的,我和你说话呢听见没有!你那是什么表情,又不耐烦了是

不是!”

“没有啊,我在听呢,妈妈。”我边背着手抠着墙皮边说。

父亲挥挥手:“行了行了,上楼去吧。”

我如蒙大赦,三步并两步的跑了。

安道林回来时,我正坐在窗台上啃苹果。他穿着紫灰色缀满珠玉的奢华长袍,头发和领口袖口出的蕾丝缎带随风飞舞。

他神色慵懒,但看到面前的人时,不由一振。

布莱迪?哈迪萨姆走到他面前几步外停住,两人对望了一阵,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他突然跑过去扑进安道林的怀里。

我一口苹果卡在气管里,咳了半天才吐出来。

布莱迪在安道林怀里小声啜泣着,后者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柔声宽慰。

高个男人和纤细少年,绝配啊绝配。

两人抱了很久,我无聊的打了个呵欠,再抬起眼皮时发现他们竟相拥着吻到了一处。

我浑身一振,精神抖擞的打了个哆嗦。随即不由失声冷笑,原来他俩还有一腿。

我早就知道安道林是个花心鬼,可怜那小孩被骗了还喜滋滋的不自知。我咬牙切齿,如果那个混蛋敢再碰爱丽丝,我就剥

了他的脸!

突然间他抬眼往我这边望过来,我吓的赶忙拽过窗帘遮挡身体。过了半天,我才意识到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那两个人敢

明目张胆的站在大门口接吻,自然是不怕看,我干嘛鬼鬼祟祟像个偷窥狂。心里一阵憋气,愤然掀开窗帘,窗外早就一个

人影都没有了。

半夜饿醒了一次,从床上爬起来想去厨房偷点东西吃。走到半路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几个人压低声音小声说话,我

有些抑制不住好奇,沿着声音寻去,发现声音出自走廊尽头一道隐蔽的房门。趴在门缝听了听,我惊讶于自己的听力。这

么轻的声音还隔了那么远的距离,换是以前的我是万万听不到的。

透过锁孔向里看,我看到了三个人,我的父母,还有我的表兄。

父亲和母亲各坐在一把椅子上,安道林面对他们,背对我而立。

“……这买卖他是包赚不赔,无论死的是谁,对他都有好处。”

我听到安道林这么说着,心里悚然一惊,将耳朵挨的更近。

父亲的声音透着不悦:“爱丽丝这次太没头脑了,难道这点判断力都没有吗?”

母亲说:“我想她是故意的,毕竟她并不愿意和哈迪萨姆结婚。女人的心思就是这样。”

父亲冷漠的说:“这就由不得她了,她应该清楚自己的立场和原则。既然哈迪萨姆已死,也是时候让她回来了,除非布莱

迪那小鬼愿意代替他哥哥娶她。”

安道林说:“布莱迪是不会答应娶爱丽丝的,他一直钟情于我。即使爱丽丝和我长的一模一样,他也不可能妥协。您也明

白,强迫性交产下的后代血统并不纯正,风险太大。”

“这么说你要和那小鬼……”

安道林耸肩,若无其事的说:“没办法,虽然我不爱他,但也不讨厌他,总不能让惠斯特那家伙抢了先。”但他似乎又若有

所思的说:“不过安可弗拉德已经向我求婚了……”

就听父亲说:“虽然安可弗拉德公爵比哈迪萨姆高贵,但在他祖父那一代血统已经不纯了,由此一来,血液中的力量不见

得比哈迪萨姆家族强大……”

“这么说哈迪萨姆侯爵的曾祖母是人类女子确有其事?”

“没错,虽然谣传那名女子是蓝斯顿子爵的私生女,但那只不过是老哈迪萨姆为了结婚而故意放出的风声罢了。不过他

确实深爱那个女人,不然也不会舍掉自己身上一半的血液把她变成外表同高等血族无异的吸血鬼。”

母亲大惊小怪道:“哎呀,一想到安可弗拉德公爵身上流淌着肮脏人类的血液,我就忍不住浑身颤抖!和人类做爱对我们

高贵的血族来说是莫大的耻辱,老安可弗拉德一定是脑子坏掉了,那简直和人畜交配差不多嘛。”

我满脸黑线……这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原计划是同时得到安可弗拉德和哈迪萨姆两大家族的血液,这样一来我们就会占有绝对优势……没想到哈迪萨姆突然

死了。”父亲阴郁的说:“卡莱尔?惠斯特也是两大家族的混血,虽然就目前来看,力量还没有你强,但今后会发生什么无

法预料,除却承袭血液的不稳定因素,罗斯柴尔德家族在六大古老家族地位和力量也仅次于雷欧纳德。

“封印被解和哈迪萨姆遇刺都表明他将要有所行动。

“要抢先得到哈迪萨姆家族的血液,如果布莱迪无意于他,他绝对也会毫不犹豫的杀掉对方,让谁都得不到。”

母亲突然说:“别忘了,我们还有天使末裔。”声音里有一丝侥幸和雀跃。

父亲的脸色陡然间变得难看异常,周遭安静下来,气氛尴尬诡异,丝丝森冷的气息像是透过门缝直扑到我脸上。我咽了口

吐沫,脊背发寒,想快点离开这里,脚下却像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

透过门锁我竟然发现背对着我的安道林右手小指在微微颤抖。

天使末裔?那是什么东西??居然把安道林都吓成这样???

父亲的声音透出怒意:“你疯了吗?别忘了克劳因的教训。”

“但克劳因只不过是个自不量力的低等血族,竟妄想得到天使末裔来自神的强大力量,而我们则不同,也许……”母亲的

话被父亲打断,“别再提那件事了。”他转向安道林:“尽快让爱丽丝回来,任凭她这么逐渐衰弱下去,对你和她都没好

处。”

“如果即使补充能量的话,她或许还可以再撑上一阵子。”

父亲皱眉:“既然已经没她的事了,何必要那么做。”

一团黑影倏地从我脚下闪过,我吓的差点惊叫出声,赶紧捂紧嘴巴,免得真的叫出来。仔细一看,那团影子居然是只黑猫

。

这猫毛色干净顺滑,外形漂亮,像是经过很好的打理,不像从外面跑进来的野猫。

我家什么时候养猫了?

当我再次回过神来时,里面的话题已经变了。

里面说话的声音本来就小,我还被黑猫吓到,分散了注意,刚才的谈话一个字都没听到。

我这个气啊,恨不得立刻就冲过去抓住那只可恶的猫,拔光它的毛,再丢进水桶里淹死。

父亲声音严肃:“你就这么喜欢那个孩子吗?”

安道林沉默了两秒钟,才说:“您知道,一直都是。”

父亲忽然叹了口气:“无论最后发生什么,他的结局注定不会好,长痛不如短痛,我劝你还是趁早放手吧。”

安道林沉默。

父亲声音低沉:“你是我的侄子,贝琳达唯一的儿子,你的母亲临终时反复托嘱我要好好照顾你,我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她

也不会高兴。”

安道林不语。

母亲将手搭在父亲肩上,突然开口:“那么绿绮的事,究竟要怎么办才好?是不是……”

我嗓子一紧,但她突然闭上嘴,不说了。

父亲沉默了一会,说:“再等等,也许传说并不可信。”

传说?

我竖起耳朵正要细听,突然听见远处有脚步声渐行渐近,我赶紧一闪身,迅速的从旁边的侧楼梯爬了上去。

原来是新来的那个女仆,睡袍外松垮垮的披了件衣服,睡眼惺忪,打着呵欠,看来是要起夜。

她脚步声很重,踩的老旧的地板嘎吱作响。

在她经过那扇门时,突然房门半开,从里面伸出一只苍白的手,只见白光一闪,在我还没来得及看清之前,那女仆就被拖了

进去。

紧接着便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啊——”在寂静漆黑的夜里格外瘆人。

只是极短促的一声,随即就像被掐住脖子倏然而止。

一切又重归沉寂。

黑暗沉淀的空气中隐隐有淡淡的血腥气弥漫开来。

14

和伯拉姆不同,洛克菲勒的大街两旁店铺林立,人群攒动,欢声笑语吵闹叫嚷不绝于耳,时不时还会有一群小孩蜂拥从身

旁跑过,惹来大人不满的训斥和叫骂。总之,这里是个到处洋溢着热闹和生气的安宁城镇。

人类聚集地和吸血鬼世界之间巨大差别的鲜明写照。

美丽谈不上,高雅繁华更谈不上,但那混合味道的温暖空气,嘈杂熙攘的声音,能让人有种活着的感觉。

自由的生活在阳光下,像水滴汇入河流一样融入人群,这也是种小小的幸福和满足。

起码对于我来说确实如此。但是,如今这已经成为一种奢求。

为什么直到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难道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真的是求不得和已失去吗?

我不是智者,也没有那么多脑容量去思考复杂深奥的问题,我说想的是昨夜断断续续偷听到的谈话,除了有关爱丽丝的内

容,我对其他的并不感兴趣。看样子她居然和我家交情匪浅……难道她是安道林的孪生妹妹?不对,我爸都说了安道林是

我姑姑唯一的儿子……那么是表妹?堂妹?私生女?……

越想越混乱,我烦躁的抓抓头发,本来起床后就没梳理头发更像个鸟窝。突然,腰间被重重撞了一下,我正精神恍惚,脚下

突然一绊,差点摔个狗吃屎,低头一看撞我的原来是个脏兮兮的小孩。我本来心情就不爽,被他这么冒冒失失的一撞,无

名火顿起,正要破口大骂,他突然往我手上塞了个东西,趁我愣神的工夫,拔腿就跑的不见人影了。

我摊开手,发现他塞给我的是只皱皱巴巴的信封,上面还占了几个泥巴印,大概就是那小孩的脏手蹭上的。

“什么啊。”我嘀咕里一句,将信封颠来倒去的看,前面空白,没有署名,后面的封口居然是封上的。我随手撕开,从里面

抽出一张信纸,是那种普通廉价的货色,同信封如出一辙。抖开信纸一看,我不由愣住了。

上面只有一句话:

要想活命,就快点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

字不是手写的,而是从什么印刷品上剪下来的字母,一个一个拼凑而成。

这是威胁?……还是警告?

我拽紧信纸,四下张望,周围来来往往都是人,那个送信的小孩更是早已不见踪影。很明显他不是幕后主使,只能算是个

跑腿的。

也许那个幕后操控的家伙此时就藏在某个角落里偷窥,监视着整个过程和我的一举一动。

心里涌上一股恶心的感觉。

会是谁?

我将信纸拿到鼻下闻闻,没有任何味道。不太可能是女人,她们喜欢打扮,十个女人有九个身上都会带香味,就算刻意隐

藏,多少也会留下一些。

那会是谁?

脑袋里首先闪过的是那个天煞的惠斯特,不过要说那个混球会好心提醒我有危险,怎么想都不可能,他不但和我结下深仇

大恨,看样子和我家的关系也不怎么样,从谈话中就可窥见一二。而我离开这里对他能有什么好处?难不成是想把我骗到

没人的地方一刀剁了?又或者是那天杀我未遂的凶手?上次没成功,这次避开眼线好找个机会下手?不过这一切又是为什

么?二十年来我一直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做人,比只蚂蚁还埋没,突然之间就全变了,妈的,我招谁惹谁了!要玩也总得给

我个理由和适应期吧?!

怒火顿起,我有种仰天大叫的冲动,但是时间和地点都不合适,只好赶紧深吸几口气,从口袋里掏出薄荷糖吃,免得当街发

疯。

薄荷的清凉味道让我混乱烦躁的心情平复许多,猛然间想起那次和安道林接吻,满嘴也是熟悉的薄荷味,脸立刻就绿了,

“呸”地吐出嘴里的糖块,脸一凉,再一热,血色慢慢爬脸颊,烧的耳朵通红。

不过是个安慰吻罢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好像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似的……我干嘛要胡思乱想!好像我真和他怎么怎

么样似的。我不喜欢他啊,他是个花心鬼,换女人比我换衣服还勤,最近还泡上了男人……这种风流色胚,白给我我都不

要啊。

当我从自我鄙视和激愤中回过神来,发现满大街的人都像看神经病似的看我。连忙捂住嘴干咳了一下,快速将信纸塞进

信封,随手揣进口袋,继续往前走。

我不可能收到一封莫名其妙的信就吓的跑掉,不管那个写信的人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如果把我看成是那种无头苍蝇胆

小鬼的话,那他就错了。

我抬头望天,若有所思。

######

“……可不可以借我几本书?”寄住在我家的红发美少年布莱迪站在我面前,声音轻的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说话前脸

先红,真是够腼腆的。

“书啊……”我右手食指摩挲着下巴,眯着眼睛寻思着,要说书,我首先想到的是我爸的书房,快顶到房顶上的转圈大书

架摆满了砖头厚的精装书。不过他的书房平时不让人随便进,而我对那些书也没什么兴趣。虽然就他对布莱迪少爷的态

度来看,如果借书的人是他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我犯不着为这个去冒险,我是打心底不想进那个书房,更不想看到

我爸那张扑克样的面孔。

就听布莱迪少爷又说:“我好无聊啊,平时悠闲的时候都会拿一本书坐在壁炉旁读的,可是这次走的太匆忙了,一本都没

有带来……我真的好像看看书啊。”他抬起头,女性们公认的可爱脑袋微微倾斜,一双大眼睛天真无辜的望着我。

那副样子一点都不像只吸血鬼,倒像个天使。

一想到“天使”这个词,我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摇摇头,将这个如今让我异常敏感的词从脑袋中赶走。

我比布莱迪高了将近一头,见他抬头看我,我亦礼尚往来低头看他。我双手习惯性的抄在口袋里,嘴里嚼着口香糖,漫不

经心斜眼睨他的样子,确实好像个……流氓。

布莱迪的小脸白了一下,眼里若有若无闪过一丝疑惑,然而只是一瞬,之后便又恢复成那种无辜恳求的眼神。

我突然想起我妈曾叮嘱我要对这小子好点,对他的要求要有求必应。人家只不过是管我借几本书,我再推三阻四实在有

点不像话,突然想起我房间里好像还藏着几本杂志,不如借给他好了,反正他也没说要什么书。况且他也十五六了,贵族

小孩都早熟,说不定他比我还乐意看呐。

我趴到床底下拽出个盒子,从一堆杂物里翻出几本书,见边角卷的不成样子,用手捋了两下,抚平了才递给他。布莱迪道

声谢,刚要伸手去接,一看到封面明显吓了一跳,顿时面红耳赤,看书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恶心的蛆虫。他嘴唇抖了抖,嗫

嚅着:“这……这……还是算了吧,谢谢你。”

见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我耸耸肩,随手将画着丰满的裸体美女的画报扔回盒子里,一脚踹回床底下。

啊!我一拍脑袋,突然记起来了,布莱迪?哈迪萨姆少爷好像不喜欢女人。

难怪,难怪啊……

“没想到会是个样子。”布莱迪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退去全部青稚的脸,老成沉稳与适才截然相反,“真的是他吗?会

不会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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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秉承的一贯思想是,如果我始终无动于衷,某个人终究会耐不住性子有所行动。想跟我耗?你还嫩着呐。

某日就在家门口附近,一个小孩突然叫住了我,帽子地下露出一圈沙金色卷发,褐色的眼睛很不老实的乱转,一看就不是

个一般战士。

“请问你是安绿绮先生吗?”金发小鬼大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