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和他愉快的伙伴们(第一、二部)——木原音濑
木原音濑  发于:2013年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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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似乎并不介意的样子,只是一眼眼地往这边看着。

"全部都确认了。这样的话,也许三个小时以内能搞定吧。" "那就拜托了。"这么说着,女性把文件接过来,侧眼看着阿尔。

"呐,高冢君,跟在你后面的那个人是怎么回事啊?" "见习。" "见习好是好,可是这个时间来吗?难道说,他也想做遗体整容师吗?" "这个呢。"因为要具体说明实在太麻烦了,晓就撒了一个谎。阿尔的视线与女性相遇了。阿尔说了句"您好",笑了一笑。

"你好。你的日语说的很好的。"女性微笑起来的面容让人印象深刻,感觉很好。

"正在学,听的话,可以,说的话不太行。" "请问是什么时候来到日本的呢?" "一个月前。" "喂,走了。"跟女性告别,阿尔赶紧追在了那个极度不悦的背影后面。

晓走进更衣间,开始换起衣服来。然后还说着"把这个换上",把一捆东西扔给了阿尔。在阿尔为连卫生服的带子都不知道怎么系而磨磨

蹭蹭的时候,晓已经换好了手术服,上面又披了一件雨衣似的披肩,作好了完全的防备。然后他等都不等笨手笨脚的阿尔,快步地走了

出去。阿尔只好手拿着一次性的帽子,连卫生服的带子都没系就走出了更衣室。

"喂。"晓在笔直地立在走廊中的铁门前站住了脚步。

"话说在前头,进了处置室你就不要再跟我说话。绝对不许再说。"他用严厉的声音叮嘱了阿尔,阿尔乖乖地点了点头。晓走近铁门,那扇门就嗡的一声自动打开了。里面是一间墙壁上有搁架的冷冷清清

的房间。走进房间正中后,后面的门就和前面那扇一样也自动打了开来。

实际的处置室比想象的还要宽广。就好象高中的教室一样大小。墙壁与地板上都贴着瓷砖,隔着很广的间隔,设置着四个不锈钢的流理

台似的物体。其中一个盖着大大的布。晓在那里戴上了橡皮筋束口的围裙,长靴,手套。他点点头,示意站在稍远地方的阿尔也这么做

晓揭下那块布,躺在那里的是一个个子很高,很瘦的黑人的尸体。但是一下跳进眼里,心里还是扑通一声。

晓脱下尸体的衣服,用莲蓬头冲洗着整具尸体。然后仔细地打量了尸体的全身。阿尔远远地看起来,尸体上似乎并没有大伤口,也许是

生病死的。晓涂上洗涤剂似的东西,开始郑重地洗起尸体来。他的动作很是缜密,似乎感不到任何的力量。晓清洗着尸体,为他梳着头

,然后擦洗着眼、耳,在里面塞进棉花球。该帮帮他什么忙吧……自己就是为了这个才会来的。可是晓连半点多余的动作也没有,阿

尔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

晓把针伸进尸体嘴里,是要把嘴缝合上吧。血的气息传进了旁观着这一切的阿尔的鼻腔里。虽然伤口很小,气味也很轻微,但是还是让

空空的肚子咕咕地响了起来。阿尔咕嘟地咽了口口水。

"到这边来。"晓总算叫了自己。可是走得越近,血的气息就越强,让人难以忍受。就好象眼前放着一块滴着牛血的特上牛排一样,嘴巴里的唾液源源

不断地冒了出来。

戴着口罩与防护用的眼镜的晓定定地看着阿尔。

"你是认真要帮我的忙的吧。"一听到这认真的声音。本来已经有80%被食欲支配了的脑袋就唰的一下恢复了冷静。

"是。" "那你就把放在那边的手套戴上,按摩死者的手腕。因为皮肤很脆弱,所以要温和一点。虽然手腕上没有伤。但是如果你找到伤口的话,

就立刻跟我说。" "是。"阿尔戴上手套,在那只漆黑细瘦的手臂上按摩起来。离远了看不太清楚,但是仔细看看,这个死者已经是个大叔了。阿尔用力地揉着揉

着,忽然晓就吼了他一声"喂!"吓得阿尔一个哆嗦。

"你刚才都听什么了。用这么大的力气,皮肤要受伤的!" "对不起。"因为能帮上他的忙很高兴,所以不知不觉就用太大力气了。阿尔反省后,温和地揉起来。反复这么做着的时候,冰冷僵硬的手臂……

虽然还是一样的冷,但是僵硬似乎缓解了很多。让阿尔产生了本来应该没有任何感觉的尸体,经过自己的手开始放松下来的错觉。

在阿尔专心致志地为尸体按摩的时候,晓取出了许多药品似的瓶瓶罐罐,开始调配起药物来。

"好了,放下来吧。" "我,可以,按摩。" "有必要的话我再叫你。现在给我离开。"阿尔离开了放着尸体的不锈钢桌……就在这个瞬间,他晕眩了起来。他迈开双腿,强撑着不倒下去,走到了墙边。阿尔靠着瓷砖墙站

住,额头上浮出了大滴大滴的汗珠。他对自己说着,忍耐,一定要忍耐。如果在这里昏倒了的话,一定会被赶出去。好不容易才可以帮

上他的忙,可不能再被他当成碍手碍脚的家伙了。

扑通,胸口大大地跳了一下。因为血的味道变得更强了。晓在尸体的锁骨附近用手术刀割了一刀。黑色的皮肤上挂下了血痕。晓的手没

有任何迷惑与犹豫,机械一样迅速地动作着。

他把一个夹子头上带着梳齿一样的工具放进锁骨边的小小伤口里,扩张了伤口。然后再把一根尖端弯曲的铁棒和手术刀伸进伤口。在伤

口的里面寻找着。最后他找到了一根白色的东西。那恐怕是血管吧。晓稍微地切断了血管周围的一点组织,在血管上系上一根线,继续

在伤口附近寻找起来,又找到另一根血管也系上线。线头放在外面。遗体整容师要把防腐剂注入尸体的血管里。晓的手脚很麻利,寻找

出必要的血管只花了一点点时间。

等一连串的作业结束之后,晓把一个圆筒形的机械移近尸体街头边,打开了开关。晓跑到尸体旁边,用剪刀剪开了刚才找到的一根血管

。切开伤口之后,又把细小的装置插进了血管中去。拉出了凝固的血块。

晓又切开了另一根血管,这次把机器上附带的带管子的器具插进了血管,机械发出嗡嗡的声音,管子好像生物一样在不锈钢台子上扭动

着。血液交换开始了。同时血的气味也越来越强,陈旧的血从小小的伤口里流了出来。

"阿尔。"等被这尖锐的叫声猛然叫回神的时候,阿尔已经站在晓的旁边了。而他根本就没有走过来的意识。阿尔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怕。

"你会碍到我处置,快点闪开。"晓发了脾气。本来想帮忙的,现在却碍了他的事,真是太糟糕了。可是虽然一半的脑袋能够理解他的话,剩下的那一半却不听使唤。只

是想要血。想要那流出的血。想要舔舐,想要吸吮。

"阿尔!!"晓的怒吼,总算让阿尔的理性战胜了本能。阿尔摇摇晃晃地退了回去,脚步踉跄着。强烈的眩晕让他再也难以支持自己的身体。虽然想

要抓住什么,可是不管前面还是后面都没有任何能够扶一下的东西。心想着"不好了……"的时候,阿尔已经仰面朝天地倒了下去,狠

狠地撞到了背后的不锈钢台子……他失去了意识。

等醒过来的时候,阿尔已经躺在长椅上了。天花板看来很低矮,沿着墙壁摆设着书架与桌子。等候室……也许这里就那种地方吧。

晓在对面的椅子上坐着,定定地看着阿尔。发现他醒了过来,就问了句:"你好点没有?"这么说起来,晓已经脱掉了橡胶手套和防护用

的眼镜与围裙了。

"我,没关系……工作……" "休息了。这具遗体既不用修复,也不用解剖。所以再花两个小时左右就好了。"阿尔看了看房间里的时钟,已经过了午夜十一点。

"你大概昏倒了十五分钟左右。"阿尔的眉头堆起了皱纹,他是在拼命地忍住想哭的冲动。自己本想帮他的忙的,可是却反而昏倒让他来看护,浪费了他的时间。早知道

会变成这样,晚饭就多吃几个鸡肝了。

"你肚子饿了吗?"阿尔一凛。

"不是,很饿。" "撒谎。我想着把你搬出去,抱你起来,你这家伙不是还一下一下地舔沾在我围裙上的血吗。你是觉得做得好我就会让你喝剩下来的血,

才会说要来帮我的忙吧。" "不是的。"晓的声音太大了,震得阿尔的脑袋嗡嗡的响,不由得"OUCH!"地叫了起来。

晓叹了口气,拉着脸咋了咋舌。

"等工作完了,我把我的血分给你一点好了。……之前你给我老老实实在这里睡觉。"他认定自己是因为要喝血才来帮忙的了。一定是这样没错。就算说不是,他也不会相信吧。

"切,你不要吗?"阿尔颤抖着嘴唇拒绝了。

"别撒谎了。你在想什么,我全都看透了。" "肚子,是饿。可是,晓的,我不要。"晓的眉毛唰地动了一下。

"晓的,血,难喝。"晓无言地出了房间,粗鲁地关上了门。空气簌簌地颤抖着,把他愤怒的火焰传导了过来。

阿尔躺在那里,哭了。他说血很难喝是骗人的。晓的血非常的美味,美味到吸起来就怎么也停不住的程度。

阿尔怕会变成上次那个样子。晓都说停手了,自己还是不听,一直吸到他倒下。如果再有一次的话,说不定就会把晓害死了。阿尔不要

变成这样,绝对不要。所以不要喝晓的血,也不想要。

他以为自己是想要血才来帮忙的,而他给自己血又说难喝,这下就更惹他生气了吧……这么想着,阿尔的胸口就好像破碎一样地疼痛

等到过了午夜一点的时候,房间的门开了。晓站在门口,脸拉得长长的,眉头仍然堆着不悦的皱纹。

"……你到这边来。"是工作做完了吧。要回家去了……阿尔从沙发上站起来。自己到底还是什么用也没派上,只会拉他的后腿而已。要是自己不逞强说要

帮老老实实在家里呆着就好了。现在可好,他一定是更讨厌自己了。

脑袋一刺一刺地作痛着。撞那台子的时候撞得很厉害,头盖骨说不定都有龟裂了。可是就摸上去的感觉似乎并没被撞出血。既然脑浆没

被撞出来,那就没关系,反正不管是出血,还是骨裂都能很快恢复的。

晓把自己带到的这个房间就是处置室前的房间。房间里放着一口棺材。阿尔战战兢兢地往里面看了看,里面躺着的就是那个黑人男性。

他那极度消瘦的面颊已经丰满起来,身上穿着一身条子花纹的西服,打着灰色的领带,很是合衬。现在他成为了一位很高雅的老人。

虽然说已经从自己祖父的身上看过遗体整容师的效果了,可是真没想到只用了两三个小时,那真瘦得皮包骨头的遗体就发生了这么大的

变化。不但身上的西服整整齐齐的,发型也油光水亮。不洁感彻底地消失了。而且眼睑鼓鼓的,脸颊也膨胀了起来,嘴上更露出了温和

的微笑。晓的手为这位躺在棺木中的老人施了魔法,使他成为了一位幸福地沉睡着的男人。

"美丽。"阿尔向着棺中的男人说道。

"很,美丽。" "你到这边来。"阿尔按晓说的,走到了房间角落里。看到放在那里的东西的瞬间,阿尔失去了语言能力。

"在遗体整容之后,会产生大量的废弃液体。这就是其中之一。像这样的血液是要加入硫酸灭菌之后废弃掉的,但是吸引管和机器里总会

有少量残留下来。"阿尔带着难以相信的心情,凝视着那容纳在有小水桶大的塑料瓶里的红黑色的东西。

"你毕竟帮了那个人,把他的遗体清理干净。虽然只有那么一点点而已。这样的话,就作为交换把要丢掉的东西分你一点好了。快点到他

的身边去,对他道个谢吧。"阿尔摇晃着走近了遗体,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双手合十。他感谢着这个让自己的痛苦得以痊愈的人。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请您

分给我一点,将您最后的生命分给我一点点吧。

阿尔的祈祷很长。等结束之后,他将塑料瓶中的两升左右的血液拿回了处置室,把切断的管子口当成吸管一样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虽

然有一点点药物的味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还带着南国之地的气味,阿尔的眼泪不由得浮了出来。

接受了整容师处置的遗体,似乎一大早就要运到机场去了。阿尔与晓简简单单地洗了个澡,和前台负责接待的女性说了一声,就回家去

了。车里的数字时钟显示着凌晨两点的字样。

在回去的车中,晓只问了一句话而已:"人不同,血的味道也不一样吗?"阿尔得到了在晓工作的殡仪会馆"Old Memory Center"附设的遗体整容设施进行清扫的打扫的工作。遗体整容师的工作基本上是从早上八

时到下午五时,但是到了时间未必能够准时结束。不过只要没有紧急委托的话,到下午七点一般也可以回去了。

遗体处理台,也就是那不锈钢制的台子,在处理完一具遗体后要由遗体整容师对表面进行清洗,在一天的工作结束之后要再用消毒药水

对地板和台子做彻底的清理。殡仪馆的扫除工作虽然是由遗体处理设施派人来进行的,但是清扫的人数本来就不多,而且因为殡仪馆一

年到头都很忙,所以总是忙不过来。

其实"Old Memory Center"早就想雇人来打工清扫了,可是募集了多少次都徒劳无功。因为这工作毕竟是"清扫处理尸体的地方".虽然工

钱很不错,应征者也还是寥寥无几。在阿尔提出"下午六点后开始工作"的条件后,院方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于是阿尔就找到打工

的工作了。

虽然每天只有两个小时,但是总算能够好好地劳动了。阿尔心里非常高兴。而且这里又是晓工作的地方,一想到如果发生了什么,他一

定会帮助自己,就觉得更安心了。阿尔得到了两升左右的人类血液,一星期不吃不喝也毫无问题了。过了这段时间之后,体力才会一点

点衰弱下来。晓经常在下午五点之后接到紧急工作委托,阿尔作为清扫员进入处置室,帮助晓进行遗体处理,然后会分到一些血液。这

样一来,就终于确保到必要的血液了。他在打工人员登记上写的名字是凯因?罗伯茨,那是他外祖父的姓名。这是晓为了提防警方,让他

用其他的名字登记的。

"啊,早上好,高冢君。今天也好冷呢。"走进建筑里,路过前台时,松村向他打了个招呼。一开始见到松村是在晓接受紧急委托,阿尔磨着他硬要带自己过来的那次。那次还以

为她三十几岁,后来晓告诉阿尔,其实她今年已经四十五岁了。我真是搞不清亚洲人的年纪啊……阿尔觉得她哪里像是四十几岁的人

啊,也许从不同意义上来说她是个魔性的女性吧。

"早上好。"晓像平时一样冷冰冰地回答了一句。松村和阿尔对看了一眼,莞尔地对阿尔一笑。

"阿尔,早上好。" "吱!"阿尔从晓脖子上缠着的围巾空隙间探出头来,叫了一声以示回答。最近阿尔经常和晓一起去上班。因为如果等变成人之后再去打工的话

,晓的家离殡仪馆有三十分钟的车程,没有车的阿尔就无法及时赶到殡仪馆,会耽误打扫的。反正阿尔白天在晓的公寓里也没什么可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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