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和他愉快的伙伴们(第一、二部)——木原音濑
木原音濑  发于:2013年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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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赤丸精肉公司的八王子工厂内,正在把进口的牛肉运进冷冻库的北原鹿代,发现掉在架子底下的"那个东西",不由自主地站住了脚步。

为什么这里会掉着个黑色的毛线球呢?她产生了讨厌的预感。那不会是只老鼠吧?她战战兢兢地蹑手蹑脚走过去看了看,可是那东西一

动不动,仔细打量更发现一点也不柔软……原来是冻住了。所有的肉都是在冷冻状态下进口的,这一天要用多少,就从冻库里搬多少

到解冻库里去解冻。那玩意儿会被冷冻住,就说明肯定是跟肉一起被扔进冷冻库里来的。

就却几年前,曾经发生过进口的冷冻牛肉箱子里混着一只冷冻老鼠的事件,当时造成了好大的骚动。进口的公司去投诉外国出口公司,

那边说:"我们公司的管理是无懈可击的。所以就算混进了那种东西,也肯定是运输的时候混进去的,我们不该承担任何责任。"打死也

不承认是自己把老鼠弄进了牛肉里。这边只得心想着肉类都是通过集装箱来运输的,也许的确是哪里给了老鼠混进去的空隙吧,不情不

愿地接受了对方的借口。结果害惨了一开始发现老鼠的鹿代,她被上司当成罪魁祸首一样骂了个狗血喷头。说起来鹿代本来就跟那个上

司合不来,这个老鼠事件也是不凑巧,给了上司整自己的机会。

不过说起来,最近刚换了新的供应商才对。上星期搬肉的时候发现箱子上的印刷标志变了样。也许还真说不定是这边的保管出了问题。

可是如果老鼠混进了肉里的话,不但全部的存货都要进行一遍再次检查,而且还得把今天这些材料全都废弃了才能算完吧。这样上司又

要责备自己了吧——偷偷地张望了一下周围,发现解冻库里除了自己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人在。鹿代就迅速地抓起地板上那只冷冻老鼠来,一把塞进塑料围

裙的口袋里,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了门。

"哎呀,鹿代。"出了解冻库,和四十五岁、跟自己同年的芳江撞了个正着。刚才自己做的事被她看到了吧?鹿代的心脏扑通地大跳了一声。

"你不在精肉室里,我还以为你跑到哪里去了呢。" "因为肉不够了,我就想着去解冻库里搬点过来,可是又突然想上个厕所。"鹿代低着头迅速地向着出入口走去。她换下了鞋子,帽子,口罩,然后是围裙,她戴着手套把手伸进围裙的口袋里,紧紧地攥住那个东

西,向卫生间跑去。心脏乱跳地一口气冲进了隔间里,这才摊开手来。只见那东西大概有十二三公分长,尾巴有五公分。虽然粗看起来

是老鼠灰色,但是仔细打量一下更像是茶色。不对,等一下,这老鼠的腿,是不是有点奇怪啊?而且前肌也是个钩爪,再端详看看,上

面还有翅膀似的东西。

蝙蝠!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这玩意儿不是蝙蝠吗?!是蝙蝠的话,那不就是连剩饭也不会吃,说起来更像鸟的东西吗?那可比老鼠干

净多了。鹿代手抚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这里作为精肉的肉类,全部都是要做成肉馅,然后经过加热,以汉堡肉的状态输出的。成品在

套着袋子隔水加热,或者放进微波炉里烤一烤之后就可以直接食用了。如果是做成火腿的话,可能还会有问题,但是这里的肉都要经过

加热,所以应该没关系的啦。鹿代就这样自己擅自决定了蝙蝠是不会造成污染的。

不过话说回来,蝙蝠又为什么会掺进了牛肉里呢?啊……这么说的话,蝙蝠是吸血的吧。

这个蝙蝠一定是混在牛肉里,从遥远的美国飘洋过海地来到这里的。不过居然会跟肉一起被冷冻起来,也实在是蠢得可以了。

我要把这个怎么办呢……?鹿代犹豫了一会儿,结果还是把冻蝙蝠咚地一声扔进了洗手池旁边的垃圾箱里。反正它也已经死掉了,那

么扔在哪里不都一样吗。处理掉了蝙蝠,鹿代心情大好地回到了精肉室里,芳江招呼她说:"这么慢啊,你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了?"

鹿代耸了耸肩,说:"没事,只不过肚子有点疼罢了。"鹿代走到放着刚刚解冻好的肉的桌子边,拿起切肉的刀,驾轻就熟地把肉跟软骨分离了开来。

"我说呀,芳江,蝙蝠是不是就是跟鸟一样的东西啊。"旁边也握着肉刀的芳江歪了歪头:"蝙蝠不就是蝙蝠吗?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鹿代笑了起来。

"昨天我家孩子问我来着。"说完这句话,鹿代就已经把扔在厨所里的蝙蝠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咔嚓……在横倒着的垃圾箱旁边,阿尔伯特?亚维格四肢摊开,赤身裸体地趴在瓷砖地上。在他的眼前,到处散乱着团成一团的卫生

纸。

阿尔摇了摇那头栗子色的短发。好不容易才解了冻,自己怎么又会跑到垃圾箱里来了呢。他在融化的同时就恢复了人形,噌地一下从垃

圾箱里露了出来。

周围一片黑暗。现在是夜里吧。阿尔激灵灵地打个了冷战。都已经进了十月份了,夜里气温下降得很快,光著身子自然是会冷的,可是

比起昨天,还有前天的寒意来说,却觉得已经好了很多,难道这是自己的错觉吗?

周围弥漫着的氨水臭味让阿尔皱起了眉头。这种独特的臭气,恐怕是只属于厕所的。四下打量了一下,看到开着的门里有便器在。这马

桶好矮啊。自己不是应该被冷冻了吗,为什么会被扔在厕所的垃圾箱里啊?阿尔实在搞不明白。而且这里又是哪里?这里虽然有牛肉的

味道,但是香辛料和消毒水的味道也很强。强的精肉工厂跟这里比起来,充满了更新鲜的肉和血的气味,而且还有泥土和青草的气味。

说起来,自己到底被冷冻了多长时间呢?正想着的时候,忽然发觉反正也是被冷冻着放进仓库里长期保管了,那么到底是过了两周还是

三周,想出来对自己也没什么意义。比起这个来,有个更切实的问题,那就是自己没穿衣服,而且肚子又饿了。什么都没穿就意味着不

能到外面去。那么直到白天来临,变成蝙蝠之前,自己都要在这里等下去吗?阿尔不要,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会被熏上尿臭味的。

自己还真是倒霉啊。阿尔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稍微地活动了一下双手双脚。阿尔把强的精肉工厂作为住处,那里对他来说,真是一个非

常方便的地方。在乳酪业与精肉业都逐渐企业化、机械化的时候,强的工厂却还保留着过去的小本生意做法。里面工作的工人不是他的

兄弟,就是他的叔父或者堂兄堂弟,因为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里面的卫生状态……就算在阿尔看来也都是"你们这么做不太

好吧"的感觉。不过也正因为管得太松,阿尔才能捞得到食物吃的……

被带到强的精肉工厂来的牛们,都在被高压电击晕之后,切开喉咙与血管放血死掉。把一头牛放血放到死可是相当费力气的事情,再加

上牛在剥皮和吊起来的时候都会产生反射运动,虽然说只是应激性的反射,可是被牛踹到了也会受不轻的伤,所以要把一根钢钎从牛的

额头穿到延髓,彻底停止它的动作。这一系列的动作结束之前,人都得好好地压住牛才行。这时候就算有一只蝙蝠溜进工厂来,拼命地

舔着牛流下来的血,雇工们也没有去管它的闲工夫。等牛完全死掉之后,他们才会把已经喝到动都不能动的阿尔给轰出去。

这一天阿尔睡过了头,等到了工厂的时候,牛已经屠宰完毕,放进库里去冷藏了,连地板上的血也都洗得干干净净。阿尔悻悻地咋了咋

舌。这样只好明天赶早了……可话虽这么说,肚子饿得太厉害了。

昨天下了雨,阿尔讨厌弄湿身体,就在作为住处的腐朽船屋里懒洋洋地睡了一天。本来想着一天不吃饭也还没有什么可是要连着饿两天

就比较麻烦了。怎么办啊,肚子好饿……正当阿尔吊在屋顶的大梁上走投无路的时候,哈维走进了房间来。他打开了冷藏库的门,进

了里面。牛在剥掉皮去掉内脏之后,要在冷藏库不至于冻结的低温状态下保存两天,然后才方便解体切块。阿尔偷偷地跟在他的身后,

飞进了那个巨大的冷藏库……或者该说是冷藏房间里去。虽然这里没有冷冻库那么冷,但是也足以让人簇簇发抖了。许许多多原来是

牛的东西脚上拴着铁链,被整整齐齐地吊在天花板上。

看起来要把大前天放进来的肉拿出来解体了。哈维是强的弟弟,在这个管理松懈的工厂里,他也是最不负责的一个。他鼻子里哼着歌,

抡着刀砍着放在砧板上的牛肉。哈维只要一哼歌,多半都是喝酒喝得开心了。这家伙应该小心别酒精中毒,看他有时候连拿着肉刀的手

都哆哆嗦嗦的。

阿尔相信是他的话就没问题,于是就从天花板上飞下来,抓住了半扇牛肉。果然,哈维根本就没注意到在冷藏库里飞来飞去的蝙蝠。阿

尔赶快贴在牛肉上,入迷地舔起已经凝固了的血来。虽然这血已经过了两天,不管是新鲜度还是味道都不能跟刚刚宰杀的时候比,但是

现在可不是挑嘴的时候。

"哈维。"强走进了冷藏库。阿尔慌忙藏到了肉的背后,缩起了身体。如果被发现了那可是会很麻烦。以前他飞进冷藏库吸挂着的牛肉上的血的时

候,曾经被强一只手拿着铁棍追得满工厂乱扑腾来着。

"把昨天吊进来的四头也赶快处理掉。那边追加订货了。" "知道了,大哥。"哈维把吊在天花板上、阿尔正在上面舔血的那扇牛肉搬到了桌子上。阿尔虽然想跑,可是强还在房间里,一动就会被发现了。当他还在

寻找着时机的时候,这扇肉已经被扣着放上了砧板。正想着该怎么办好,紧挨着脑袋的地方就传来"当"一声巨响,头顶上的毛都被割下

去一小块。阿尔的背上唰地流下一片冷汗。只要哈维再往前切那么一点点,那么阿尔现在就毫无疑问地已经身首异处了。

哈维把带着骨头的肉块拿起来,一点都没发现到后面还紧紧地贴着个阿尔,就用保鲜膜包好扔进了纸箱子里,再盖上盖子。咔啦咔

啦……拖车的声音响了起来。

"哟,托马斯,你来得正好。到这边来一下吧。"托马斯是哈维的儿子。他的手很笨,不过虽然他切牛肉切得乱七八糟的,但是体格挺不错,基本上负责了工厂里的所有力气活。

"什么事,老爸。" "把这个箱子搬进冷冻库里去。"一听到冷冻库这个词,阿尔吓了一大跳。要是被关进那里面,一定会被冻成一条冰棒的。可就在他正想飞出箱子的时候,他所在的那个

箱子上又压上了别的箱子。就算他"吱吱"地叫起来,也被车轮生锈的拖车发出的巨大声响给盖了过去,根本没人注意到。于是,阿尔就

这样和牛肉一起被扔进了冷冻……变成了一只冷冻蝙蝠。

他感觉到人类的气息,慌忙回过头去。是镜子,这里有一面镜子。找到开关,点亮了灯。还是亮一点才方便看东西啊。

厕所的洗手池上放着纸巾盒与假花。右手边贴着一张边缘都已经变成了黄色的纸片。

"节约用水!水是宝贵的资源!"他用两只手撑着镜子,直勾勾地端详着那奇妙的文字。这到底是哪个国家的语言啊?中文吗?这么说起来,自己带着女朋友到中国餐厅

吃饭的时候,的确是好象见过这样的文字的。

那么这里是中餐厅的卫生间了!阿尔确信道。这样一来,就可以说明为什么会有生肉和香辛料的气味了。恐怕自己是在冷冻的状态下运

进了餐厅的厨房,后来被人发现冻在肉的空隙里,就随手扔进了垃圾箱。咦,等一下。为什么会是在厕所里?怎么不是厨房的垃圾箱呢

咔哒喀哒……从远处传来人的脚步声,而且越走越近。阿尔回头看到映在镜子里的自己,不由得慌了手脚。自己没穿衣服。住在强的

精肉工厂旁边的时候,自己都是把变成人的时候要穿的衣服放在船屋的地板上的。可是现在根本连自己在哪里都搞不清楚,自然不可能

弄到衣服了。

对了!阿尔右手握拳,在左手上啪地敲了一下。就说自己遭到强盗洗劫不就好嘛!强盗用匕首逼着自己,把身上的衣服扒光之后又把自

己关进了厕所。只要自己演得好,说不定会博得对方的同情,甚至借自己衣服呢。

赤身裸体的理由已经找到了,阿尔再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至少要把下面遮起来才行。打量一下四周,看到洗手池旁边有一个灰色的柜

子。打开柜门,看到里面塞着清扫用具。人的脚步声慢慢接近了,现在已经没了选东西的余地,阿尔一把抓起最靠近手边的黄色物体,

按在两腿之间。

"你,你在这种地方干什么啊!"尖锐的喊叫声从背后响起,阿尔慢慢地回过身去。

"哇啊……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用墩布遮着下半身啊!"站在厕所门口的,是个身着浅蓝色工作服的男人。他的眼睛睁地老大,脸色白地就好象见了鬼一样。从脸孔来看是亚洲男人。亚洲人不

太好分辨年龄。看起来好象十几岁,实际上不知道有多大。这个人难道是厨房的厨师,或者是侍者吗?可是他穿的工作服又好奇怪。也

许是店里的客人吧。

"这里是,是女厕所啊!你光着身子在这里干什么!"他说的是中国话吧,阿尔完全一点也听不懂。但是他可以听得出对方有多么的兴奋。

既然这里是美国,那说英语不好吗。阿尔在心里责备地想着。移民们都太喜欢集中在一个地方了。虽然自己人抱成团生活起来是会比较

舒服一些,可是总是这样做的话,那不就永远都溶不进这个国家了吗。

可是在这里批判他们的做法并没有意义。如今必须要做的,是把自己的状况传达给这个中国人才对。虽然他也许不会说英语,自己就是

说了他也听不懂,但阿尔还是尽量慢地说了起来。

「我并不是什么怪人。」

他说着,向前踏出了一步。中国人"哇"地叫了起来,大大地后退了一步。这反应就好像看见了银行强盗或者连续杀人魔一样。自己光着

身子,一眼就能看出没有带枪,为什么还会吓到这个程度呢。阿尔不解地想着,想到了自己挡在腿间的手,也许他是以为自己把凶器藏

在了那个地方吧。

就算是动物,也会为了得到对方的信任翻转身体,露出肚子来。暴露自己的弱点,以表示自己并没有敌意。为了解除对方的警戒心,这

点的觉悟也是必要的吧。所以就算害羞也没办法了……阿尔死了心,把挡住腿间的墩布拿了下来。

"你、你为什么要给我看那种东西!变态!"自己已经强忍羞耻给对方看"肚子"了,这个中国人为什么还叫得变本加厉啊?自己赤手空拳,甚至赤裸着身体,又能做出什么事来?阿

尔已经无计可施,只得耸了耸肩膀。

「我,没有带任何凶器。我是被陌生男人绑架到这里来的,钱包和衣服全都被抢走了。请你帮助我。」

他把刚才想出来的借口说了出来。

"你不要说英语。既、既然来了日本,那就说日语啊!"阿尔无力地垂下肩膀。呼地叹了口气。跟这个中国人一点英语也说不通。既不会说英语,又不会听英语,那到这个国家来到底是干什么

啊。

中国人一步、又一步地向后退着,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手机。

"对、对不起,我是时任。广尾先生还在事务所吗。大家应该都已经回去了,可是我却听到东馆那边有声音,我觉得奇怪,就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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