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你怕吗 下——明儿个
明儿个  发于:2012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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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夜归于静寂,一切暗哑无光的沉积,天空是浓重的黑,寂寥的空气夹杂着风行时发出细细碎碎的声响,像是一个单音不断的敲击带着空白与停顿,很冷清。房间内昏暗细碎的光影里,天海坐在沙发中抽着烟,香烟的燃烧像是幽灵般,漂浮于半空,闪着羸弱的光,他凝望着那蜷缩在床上的轮廓。

疲惫不堪的凡宇睡在床上,回忆,想象,混乱的场景在梦境中交织在一起折磨着他,他的心一阵阵的抽疼到无法呼吸,他几乎是在窒息中挣扎着醒来,身旁的空无在提醒着他一切不是梦,昏暗中他看到客厅中唯一的羸弱光点虚无缥缈,在他眼中那已不在是希望的象征,命运的残忍给他们的绝望终究是无法抵抗的。

骤然的光亮,天海眼睛一阵刺疼,一道苍白黯淡的影子映在地板上游离着,曾经的那些笑声似乎还在这房屋中回响,随着电影中的音乐相拥摇曳,那些回忆并不远,都还在,凡宇站在客厅的中央低着头,喉咙很痛,痛的发不出声音,眼中没有泪水,他不愿在看这房间中的一切。

“有烟吗?”那声音如同被撕裂过般。

“最后一支了,我下楼给你买去吧。”天海说着起身。

“不用了。”凡宇转身回到房间打开衣柜,那里放着于安的烟,他抽出一支点燃,摇晃着走到客厅,天海这个他一直深爱于心的男人就这样坐在外面守着自己,可在他坐的这个位置上之前也有个男人守过自己,那个男人愿意为他做任何事,不求回报,可现在他不在了,凡宇颓力的窝在沙发上:“太晚了,天海回家去吧。”

天海侧头,看着仰头靠在沙发上微眯着眼叼着烟的凡宇,烟雾缭绕在清瘦的脸颊间,他几经想要伸手去轻抚,却还是被凡宇的疏离而驱离的不敢越步,缄默的气氛让让人难已忍受的压抑,当年的挚爱已不复初会般那样的激情洋溢,那爱就像是凡宇叼在嘴上的香烟,在青蓝色的迷雾中燃烧殆尽。

凡宇猛得起身冲进洗手间一阵阵干恶,天海慌乱的追了上去,轻拍清瘦的脊背,徒劳的说着安慰的言语,他知道此时说出这些话是多么的荒凉与空洞。

凡宇挥开天海的手:“我没事,你回家吧。”

“凡宇,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说话是吗?”

凡宇望着天海眼睛里的眷恋柔情,突然让他无法呼吸的压抑感袭来,他抱着头蜷缩在角落中,天海看到晶莹的泪水划过了凡宇苍白的脸颊,缓慢的滑落,就像一个被人遗弃的孩子,找不到出路的悲哀,还有那无法爆发的委屈。

“他说他会戒毒不会吸了,他说了。”凡宇颓力的念着,他不相信于安会欺骗他。

天海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去分担凡宇此时的悲疼,凡宇突然起身,向阳台跑去,天海一愣心像是被什么重击一样,他追过去时看到凡宇蹲在凌乱的玻璃中翻找着什么,手指被玻璃划破血就那样流了下来。

“凡宇你到底要干什么啊?你这样毁自己,对得起于安吗~他,那么爱你。”天海拥住凡宇抓住他的手,这话他说得很艰难。凡宇瞥过头望向窗外将一板药剂死死的撰在手中,两人僵持在阳台中,那里还残留着死亡的气息。

清晨的雾气夹杂着微妙的光线,总会给人带来内心的静谧,两人并肩在阳台坐了一夜,各自飘零了太久,那些唤不回的时光,叫人缅怀伤感,他们都望向窗外的远方,早已看不清当年爱情的模样。

一阵杂乱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片刻的清宁,凡宇起身穿过客厅打开门,门外一群陌生的人:“你们找谁?”

“这房子于安卖给我了。”一个男人叫喊着。

“要我现在搬吗?”

“对,马上走。”

“你们也太不像话了,哪有这样让人说搬就搬的。”天海扯过凡宇,想要关门,门口的几个人叫骂着扯开天海冲进房间:“钱都他妈的付过了,让他搬就得搬。”

凡宇拉住天海静静的说:“好,我现在就搬。”

“凡宇,你~”

“于安不再在了,这也不是家了。”凡宇走向卧室,拉开衣柜拿出那个破旧的背包,收拾着行李,眼神游移,勉强微笑,离开这间他唯一可以藏身的公寓,他已与真正的幸福错了肩走向了未知的地方,下行电梯的失光按钮,深渊也好,黑暗也罢,看不清的未来,至少他还活着,虽然带着卑微。

凡宇含着胸走过有些潮湿的街道,阳光散满他的一身,这曾经是怎样带着蛊惑的画面,而如今满是凄楚,那阳光已不再属于这个男人:“天海,你就这样一直跟着我吗?”他说这话时,并没有转头去看身后的天海,没有回答的声音,他继续说:“天海,回去好好过日子吧,这辈子我遇到过于安什么都值了,我不会自杀的,我得好好活着,把他那份也活回来。”

“那我又算什么?”

凡宇停下脚步转过身:“你皱眉的样子很难看,哭起来更让人看不下去,你只知道你第一眼爱上了我,可你不知道我何尝不是第一眼就爱上了你,可你眼里总带着犹豫,那犹豫在后来的日子里一直都在,那叫我很害怕,怕失去你,所以我拼命对你好,可我还是失去了。我是什么人啊?同性恋。我不能像你一样和女人在一起。我要得是什么?不是什么爱不爱啊,是坚定,说多少爱不爱的,都不及在人群中给我一个吻。那是什么?是承诺,是毫不不畏惧,是对我的肯定,于安做到了。这辈子我爱过你,而自己被于安爱过,什么都值了,我为什么要死?我没有绝望的理由。~现在我要回家去,陪着父母,带大豆子,于安说那孩子很像我。”

天海听着凡宇的话,他看到凡宇脸上洋溢起笑容,清澈的眼神像年少时一样的干净而纯真,积蓄着一种朴素而深沉的力量,他知道他到了离开的时间,即使他现在放弃一切也换不回曾经挚爱,他瞥过脸他不想用哭去悼念那随着他们青春一起埋葬的爱情。

阳光下凡宇擦去天海眼角的眼泪,伸手拦了辆的士:“天海,再见。走吧就像从前一样,别回头。”他目送的士的尾灯消失在视线中,他转身前行,一辆豪华轿车猛得别到他面前,冷冷的声音:“无家可归的感觉怎么样?”

“我有家。”凡宇侧头看着坐在车中的张静。

“那房子是我买下来的。”张静笑着从车上走下来,站在凡宇面前。

“张静,这不是什么戒毒的药对吗?”凡宇从兜里掏出那板药剂。

“对,不是,那就是毒品。”

“于安吃了这些药。”

张静转过身避开凡宇的眼睛:“说这些有意思吗。”

“他是相信你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别在执拗了。”凡宇说完绕过张静向前走着,猛得被张静扯住了胳膊:“他是不是因为吃了这些药才……”

“不是,他是真的累了。”

“你要去哪?”

“去机场,于安订了回A城的机票。”

“你不带他一起回去吗?”

“他父母过来了,他们会带他回去的,我回A城等他。”

“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我打的过去,你走吧那房子里也有你的回忆,它也曾是你的家。”

“凡宇~你。”

“人都不在了,活着的人就不要相互为难了。”凡宇将那板药放进张静的口袋中。

张静看着凡宇,一件名贵的衬衫那是于安的,破旧的牛仔裤,分不清颜色的球鞋,大大的背包压在清瘦的肩膀上,他不及这个男人,他现在也终于明白于安为什么要爱上凡宇,他值得:“我嫉妒你,从第一眼开始。”

凡宇淡淡一笑,转身离开,身后的张静如何悲伤的哭泣,已不是他能安慰的,他尽力了。他步行出小区,穿过他与于安打球的球场,那里的孩子们争抢着,热烈地低喊传球,上篮,篮球落在地上弹起的模样都还历历在目,他的心里有一些疼痛漫过,每走了几步又会转身去看,然后他闭上双眼,贪婪的吸取着阳光的味道,这刺破生命的情爱,这陷入情爱之中的人无不可悲。

他终于坐上了的士,一路向着离开的方向前行,这个南方的城市,这里空气中流转的阳光和微风终将成为回忆,他把他的全部爱情都留在了那里,点点阳光落在地上,望着那些微微晃动着的光点他有些出了神……

第二十六章

“天海,你昨天去哪了,我和阿姨担心了你一夜。”李佟雨站在天海的身后柔声寻问着。

天海并没有回答,他站在窗前,烟点着却忘记了抽,窗外湛蓝的天空,耀眼的阳光异常明亮,他迎头凝望着那光,强光刺痛了他的双眼,片刻恍惚中他看不清四周,但却执拗的不肯低下头,由着双眼刺痛,那些始终发生的,又或是一直存在的,从未停止过,这尘世间多少年华在凋零后方才知晓,多少往事在清醒时才悲伤落泪,他无可自知,唯靠那刺疼来提醒着自己还存在这世上,他只想在这炎凉的世间找一个角落静静的晒晒太阳,回味那个人温暖而平静的微笑,他学着那人把手伸出来窗外,微风从指间穿过,阳光透过缝隙变得柔和带着幸福的温度洒落在他的脸上。

李佟雨轻轻走到天海的身边拥住他,脸颊贴在那厚实的脊背上,看着地上阳光投射在地板上流动变幻的光晕,映衬两人光怪陆离的影子,那样纠结,她哭着,而怀中的男依旧无动于衷失魂的看着窗外,香烟燃烧殆尽时烫伤了他的手,他猛得回神反射的丢掉手中的烟。

“你要的是我留在你身边,现在不是都做到了。”天海推开拥着自己的李佟雨。

李佟雨紧抿着嘴唇,流着眼泪,天海的话很无情,可她无法反驳,从那一个谎言开始她注定了卑微的换取这怜悯的爱情。

“我不会离开,你哭什么?”天海抽出纸巾递给李佟雨,透着不耐烦。

“天海~哟,小雨也在呢。~怎么了吵架了呀!”

李佟雨侧过身不让同事看到哭泣的脸,天海淡淡的问着:“有事?”

“哦,通知没有手术的外科医生都去急诊那边,好像出事了。”

“那边不是有值班医生吗?”

“不知道走吧~快。”

天海匆匆的随着几名护士与医生赶到到急诊大厅时,那里的景象震慑住了他们,此时的急诊大厅简直就像是一个人肉市场,四处散落着血迹,人们拖着残肢哀嚎着,乞求着,这里的每一个医生,就像是市场的卖肉者混身血迹,拖拽着伤者像是要将他们按斤处理了般。

“天海,看什么呢,去3号处理室,那里人手不够。”一名早到的医生冲愣神的天海叫喊着。

天海晃神直冲3号处理室,扯开隔离的帘布,加入到抢救中,简单的进行处理伤者后,指挥着后续工作。忙乱间他一瞥神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背包,它安静的倒放在角落里,它混身沾满了血迹,沉静的仿佛在隐喻着一场悲剧,它在召唤着他,天海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抓起背包像是一个失心疯一样倒出里面的东西,每一样都足以让他窒息,不安,惶恐,他有些辨不清方向,大厅的喧闹叫喊声在耳中嗡嗡作响,最后变成尖锐的耳鸣,似乎整个空间都向他挤来,从四面八方袭来,他只剩拼命的呼吸,如同溺水之人不住的喘息着。

忽然他的手机响起,那一个熟悉的号码,他就像看到了希望窃喜:“凡宇他妈的在哪呢啊!!”

“你是伤者的哥哥?”

“你是谁?凡宇呢?”

当天海终于在重症抢救室见到凡宇时,他的情绪被瞬间引爆,身体不断的开始发抖,嘴唇颤抖着发不出声音,他不相信那里躺在血泊中的人是凡宇,那年轻的眼睛,明朗的面庞,肆意的纯真笑容,在这样一张残破的脸上寻不到一点曾经的痕迹,那瘦弱的身躯插着一些抢救的管子,一根根像是树根的脉络,深深植入凡宇的身体中,天海他怯懦的向后退缩着直到脊背撞了上门,他不知所措不敢靠近。

“快,送手术室。”有人推开挡在门口的天海,人影匆匆的在天海眼前晃过,他猛得回过神,追了出去,他看到凡宇像是被死亡扼住了喉咙,眼神不受控制无法聚焦的游离着,血从身体四处淌下来他却没有任何感觉般,他侧过头看到走廊窗外的蓝天那湛蓝,阳光那样明媚,光线交错着翠绿的树叶与这蓝天形成了一片蓝与绿的交织,他的记忆就像一场电影在脑中快速的回播着,直到停止在那一年他被天海拥举着旋转,那一刻他似乎飞了起来,他颤抖的抬起手让那光穿过指缝落在自己的脸上,那光带着幸福的温度洗礼着他。

医生回过头望着天海,那眼神像是一种宣告,他猛得冲上前去抓住那孱弱的手,他看到凡宇目光凝滞在窗外的那片蔚蓝,他看到那血肉模糊的脸荡起了笑容,像是一种调侃,又像一种无奈,他听到他碎碎的重复着:“海~”,那双明亮的眸子就这样在自己眼前渐渐的退去了光彩,而他竟只能束手无策的目睹这瘦弱的躯体逐渐趋于死亡,这个他挚爱的人,那些一同走过的岁月没预兆的不分地点,不分时间,硬生生的挤天海混乱的大脑,少年时的纯真清澈,青春的纵情无羁,就这样在命运之手的残酷下被毫无怜悯可言将灵魂与肉体摧毁的面目全非,那双纯真孩子似的眼睛,看着自己笑,背着自己哭,这瘦弱的身躯曾在多少黑暗的夜色中蜷缩着影子,压抑着声音的悲恸,一切的一切都在天海的脑袋中旋转着,却又霎时间成为空白,没有歇斯底里的挣扎和喊叫,沉静中他轻轻的说:“我是爱你的小宇,我带你去看海~别怕,哥在这。”

喧嚣的走廊趋于安静,像是一片唏嘘,这悲剧的开始与落幕都那么突然而短暂,却又如此的残酷,天海温柔地整理着凡宇被血液泅湿的头发,脸贴上凡宇的面颊,就像凡宇只是在沉沉的睡着,人们看着这样生死相离的爱人,看到他们的感情那样真挚,却一直被道德的阴影笼罩,摆脱不掉那带着难见天日的标志,人们开始怜悯,惋惜,掺杂着曾鄙夷过已逝之人的愧疚,这场景中的每一个人都沉积到了哀伤中。

“天海,人已经去了~你~让我们把他送走吧。”有人上前轻拍着一直跪在病床边的天海肩膀,抚慰着这个可怜的人。

天海仿佛没有听到,他一直伏在病床边与凡宇脸颊相互亲近着,他似乎在聆听着什么,可所有人都知道凡宇已经去了,又或是他在期许着奇迹,但悲剧的尘埃至此已经落定,他已失永爱之人,也许早在多年前的一个冬天,在凡宇哼唱着那首《如果没有你》的时候,他便已经丢了爱人,那个纯真的孩子永远不能在静静地凝视着走近他轻语“你离开不我的……”

第二十七章

昏暗的灯光下,弥散着消毒水的味道很多时候那被喻为死亡的余味,那味道刺激着天海的脑神经。他陷入了一片混沌中,那里漆黑的没有一丝光亮,他在那黑中游离着,疲惫和憔悴,他试图睁开眼睛,但某种无形力量又迫使他陷入更深沉混沌,他竭尽全身的力气挣扎,刹那间,宛如忧伤梦幻的混沌被谁拨开了帷幕,他就像一个观众,看着被浓缩的一幕幕回忆片段在眼前播放着,从年少相遇的目光交集,飞跃到成年的拥抱,片段衔接地天衣无缝,可那些你什么都抓不住,只能徒然的叹息着,望着那些时光从指间的沙漏中飞散而去,那些闪现,那些转瞬即逝,那些他们经历的好时光都化成了刀子划割着他的心,留下永不愈合的伤痕,即使如此他却也愿放弃了挣扎,想就此沉沦在这混沌中不醒来,至少这里在播放着他所有的美好,若醒来他是什么?一个被剥离了灵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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