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沉重。

亚力士半信半疑地越过他，推开门时，里头像是一座起居室。他进入，看著四周显然重新粉刷过且贴上暗金花纹壁纸

的墙面，左方是一座巨大的顶天书柜，上头摆满了精装书册，右侧靠著落地窗那里有几座沙发。亚力士打量的同时，

心里渐渐放松了。

他并没有看见非常可怕的画面，房子内部被装潢後甚至可以说让人感到舒适。当然装潢也不是最近的，似乎有一段时

间了。他看著前方半掩的门，和左斜侧紧闭的门扉不同，透在地板上的光线让他感到一阵安心。

亚力士原本打算在原地等待，但是站了许久也没有人出来接见，这让他感到困惑。隐约也听见一些怪异的声线，低呜

鸣叫，彷佛正在忍耐什麽。

心里开始有了也许对方身体突然不适，或是旧疾发作，於是亚力士想了想还是迎上那扇未完全阖上的入口。

越接近时，安静的气氛下亚力士更奇怪的发觉里头似乎不只一人，数道轻喘和低笑。

「哎呀，老家伙，要你忍耐著别出声，结果还是把人引进来了，你看，这下要怎麽办呢？」突然响起的轻佻声调像是

戏弄，语气恶质地不再隐忍。

「伦恩，把人赶出去。」另一道类似但更低哑的声音接著传来，压抑著什麽，声调也有些不稳。

「喂喂，基斯，你这麽说就太过份了，我可是乖乖坐在旁边没动手耶，而且看你玩得这麽开心，我也有点兴奋了。」

那些一直持续著的呜呜低吟似乎也察觉了另一人的骚动，立时求饶地放大音量。

「你看，老家伙一听我要加入就兴奋的快哭了，不如我们一起进去吧？」商量似的语气，却被人不留情的拒绝。

「他会被你玩坏，伦恩，别忘了上次的事。」不赞同地沉下声线，对方似乎并不想让人破坏愉悦。

「也就是叫医生来把破掉的肛门缝好而已，基斯干嘛这麽计较，现在不是还能用吗？」顿了顿，语气又是一阵调笑，

「我知道这阵子我们里面就你的次数使用最少，憋坏了吗？看你都快忍不住了。」

越靠近门板，亚力士就越能听见模糊冲撞的声响，规律的节奏声中，连拉开和深入也愈渐分明。他有些不安，直觉门

内有著可怕世界。

「把人赶出去！伦恩，别让我说第三次。」略为发大的音量又在节制缩小，但是那规律的节奏似乎有些乱了，凌乱地

搅乱了一池春水。

亚力士下意识地後退几步，再不敢接近那扇门。

「是、是，你下次要再这样和我说话，小心我和马里奥说你为了老家伙和我吵，看他会不会容忍你破坏我们兄弟和谐

。」说话间，声音也越接近出口。

「爸爸，你和基斯慢慢玩，我先去办点事，等等就回来陪你玩。」

亚力士已经扑到来时的门口，他恐慌地发现门被锁住的事实，而背後的门板已然开启。

「哎呀，是你呀，大熊先生。」对方带著笑意的语气没有半点惊讶，就像早就在等他了。

当亚力士回头时，入目的银白发丝就像恶魔的琴弦，那双带笑的眼角有著红色泪痣，将对方明媚的俊美脸庞，勾勒得

更加张狂。

打死不说爱 二十七

阿尔文怒气腾腾地回到了汤普森大宅，入目所见与往时依旧，而他越过了等在前廊的一干仆人，直接凑到年过半百的

老管家面前。

「伦恩呢？叫他出来！」阿尔文愤怒地吼道，还伫著拐杖的手强忍著不去扯住他的衣襟。

「伦恩少爷不在，阿尔文少爷。」对方也像没有察觉他的情绪，平淡说道。

「该死！」退了一步，阿尔文沉著脸，「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去找他。」

听他这麽一说，老管家才略为讶异地抬眸望他。

「伦恩少爷还有基斯少爷昨晚一起出去，目前还没回来，但您若是想找人的话，马里奥少爷他在楼上……」

阿尔文不等他说完，立刻一拐一拐地辛苦爬上楼去。也许是太过火大致使他不太能感受到痛觉，连石膏也没拆下的左

腿悬空在行进中混乱晃动，一张脸气得青紫，连後果也不顾了。

看他消失在楼梯入口的身影，老管家收回了目光，转回向一干仆人，「都回去做事。」语气也是威严。

五年前便全部换新的员工里，没有半个旧人留下，全都在暗地的指示下沦落四方，现在留下来的人，可以说全是三胞

胎安置的眼线。除了老管家一人。

阿尔文重重的推开那扇门，汤普森大少爷──马里奥的房间兼书房。一向以工作为家的他，就算回到了家中也是处理

公事，是个严谨忙碌且不苟言笑的一个男人。

阿尔文很怕他，就如同他怕伦恩的粗暴──因为吃过他最多苦头──也会畏惧基斯冷漠嘲讽，但他最怕的人却是马里

奥。当年，为了保护两个弟弟而被他整得最惨最凶的马里奥，一直是阿尔文心头的刺。

得知他们竟敢成为自己名义上的「哥哥」，阿尔文原来还想向父亲不满抗议，但最後他错愕的发现，一直以来纵容自

己欺负他们的父亲，居然会大声喝斥他。他还要求阿尔文要听他们的话，听那该死的让自己母亲住进疗养院的三胞胎

的话？这太可笑了。

从八岁之後便隐约得知的事实，偶尔探望母亲时听她喃喃道出的那个女人的名字，语气是如此痛恨而绝望。阿尔文在

整整十年间让他们活得水深火热，他是在为自己的母亲报复。生下三胞胎的女人也同样该死，而她也真得死了，因为

难产而死在床榻。

阿尔文并不在乎她的死法，那与自己无关，他在乎的只有如何将让母亲因为丈夫背叛而打击过大疯了的罪魁祸首狠狠

惩治。他们让他从小就没有母亲，而父亲为了回避家里沉重的气氛更是极少回来。

他以为自己没有错，所以恣意虐待他们，无论是心理或是生理。他让他们只能像狗一样跪在地上舔食馊水，还笑著说

狗就是爱喝马桶的水将他们强压进脏污粪坑；夜里只能睡在宅边的狗屋里，穿著破烂衣物。

後来闻讯回来的父亲只告诉他，稍微克制一点，别让这些事情传出去。於是阿尔文就聪明地收敛了，改为暗地施加。

他和他的父亲有相同的性情，同样残忍无情，也能笑著让对手在眼前跪地求饶。

但是和他一样的父亲却在最後背叛他了，被三胞胎优秀乖巧的姿态骗了，更在当汤普森公司被一次错误决策拖累甚至

即将面临倒闭命运的时候因为主动扛起公司事务，并且将一时落到谷底的业务一手救起。他们对朱利安的说法是不想

父亲倒下。

也许朱利安终究是心软了，慢慢的接受了拥有另外三个儿子的事实，并且让他们更接近公司机密。

阿尔文为此咬牙切齿了好一阵子，他以为父亲最终会看见他们的真面目，但没想到没多久就收到消息说自己的母亲惨

死在病床上。阿尔文几乎要崩溃了。

而朱利安却能在这个时候将铁血无情发挥出来，距离母亲死时不到半年，他就公开承认了三个儿子，阿尔文在同一时

间降为么子，因为他的年纪最小！

发了疯似地在父亲面前跳脚，却只得来轻描淡写的一句退让。他不甘愿。

为了抗议父亲的偏执，他特地选了时段出国游学了一阵子，天真想著也许父亲会因为想念自己而改变心意。谁知道回

来之後他竟然从老管家口中得知了可怕事情──父亲搬走了？

这是哪国的笑话，自己的家不住，搬到别的地方。

他也不管老人解释说是因为那阵子身体不适而选择舒适幽静的地方休养的理由，问了半天也没得到到底是搬到哪里的

消息。他气得去找了三胞胎，首先遇到的就是马里奥。

马里奥并没有给他答案，那张冷漠得没有表情的脸上仅仅只有轻鄙淌出，三言两语就只交代了父亲他们会照顾，要阿

尔文不必担心。

他怎麽可能不？

原本气焰高涨地四处发火，直到他开始察觉了不对劲。宅里的人都被换过了，对於他的交代也不是特别热切主动，甚

至连会为他撑腰的父亲也避不见面，他感到有些惶恐。

然後三胞胎陆续回到宅里，而阿尔文的恶梦也降临了。

马里奥并不会主动给他难堪或打击，三人中最沉默的基斯只要不去挑衅就没事了，但是伦恩却不放过他。

从某个夜晚开始，他将他曾给过他们的苦难一一回溯到自己身上，说不出口的惨痛经历让他由一开始不甘反抗，到最

後制约惧怕，他怕极了伦恩的手段，粗暴血腥却又不会让他留下太大伤痕。

於是他总想，当初被保护著的伦恩都这麽痛恨他而恣意对他动手，甚至是基斯也曾将他当成沙包揍得不成人形而住院

过，虽然他是在伦恩的怂恿下动手──那麽马里奥呢？他又会对自己做什麽？

明明还没开始，阿尔文已经陷入恐慌，就像一个死刑犯因为被关进黑暗囚室惧怕冤魂找上而自杀一样，他也有类似的

恐惧，因为害怕而主动为对方设想残酷手法。

就在阿尔文要将自己逼疯之前，他有了其他的发泄。他疯狂酗酒，并且在将那些比自己还强壮魁梧的男人压在身下时

，他就会觉得自己赢了，还贪婪地为了追求下次胜利，一再找寻新的目标。

而等阿尔文察觉时，他有些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某些特质，似乎是下意识曾被熟练对待的，无论是擅长佯装无辜实则

索取的手法，或者是阴暗伪装，被惯性对待後融入他的血肉，变成了新的阿尔文．汤普森。

旧的那个打从一开始就扭曲了，像是从小就被关在过小笼子里的可爱宠物，等到长大後，蜕变成难以入目的可怕怪物

。

打死不说爱 二十八

「你进到我的房里，就是为了发呆吗？」马里奥冷淡的音质有著独特瓷音，每每第一次和他见面的人就会忍不住被他

的声线吸引。

阿尔文震了震，总算回过神。那些高张的怒火彷佛面临了一连串大水浇灌，一下子就熄灭了。

他甚至想不起自己为何进来，入目的男人的脸一如过往俊美阴柔，也立刻激起了心口制约战栗。

但阿尔文强迫自己不准退缩，伫著拐杖又上前一步。

见状，原来手里还拿著文件观看的马里奥将东西放到桌面，背靠著椅面，冷淡等待。也许是讶异阿尔文还敢主动接近

，他略带兴味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丝毫不躲不避。

「把他……请你们放过亚力士。」难得低声下气的说道，阿尔文屈辱地红了脸，下意识回避的眼光不敢看他，落在对

方办公桌上，语气微颤。

「嗯？他是谁？」马里奥彷若无闻地双手环腰，看阿尔文在时日内消瘦的身形，眼光闪了闪。

「别装傻！马里奥，伦恩传了照片给我，他把亚力士带走了！」因为怒火一起而勇敢抬眸的举动很快又移开了，阿尔

文一直不太敢主动面对他们，他们某些时候的眼神太可怕了，好像……想将他撕裂吞下一般。

松开了手，马里奥这才向前靠著桌面，手指规律地在上头弹动。

「伦恩吗？他又做了什麽好事了呢？」像在自问，也不是阴谋得逞的口吻。

「他……」

「马里奥，你可别听他胡乱说话，我只是有些无聊嘛。」背後门框传来的一句风凉声调，立刻让阿尔文背脊一耸，目

光慌乱地转了回去。

「伦恩，把亚力士还来！」他怕，但更担心亚力士的安危。

「阿尔文，你可真没规矩。」微微沉下脸，他又突然笑道：「我可不记得有把你教成这样，怎麽能直呼哥哥的名字呢

？」

「……二哥，请你放过亚力士，他什麽也不知道……」勉强压下了亢奋痛恨的情绪，阿尔文垂下脸，比面对马里奥时

姿态压得更低，深怕一向性子狂暴且随心所欲的伦恩会让亚力士遭遇不测。

「哎呀，看来我没猜错嘛，阿尔文喜欢大熊先生对吧？之前在医院也想向他求救，阿尔文真是太可爱了。」话锋一转

，充满著悲怜的口气，「可是你的眼光也太低下了吧？大熊先生块头这麽大，你真的吃得下去吗？」

「我……」

「伦恩，你做了什麽？」沉下的嗓音自桌面後传来，马里奥冷硬自制的声调一向只有发怒时才会出现。

「马里奥，别生气嘛，我只是把不小心跑进那幢屋子的小老鼠捉起来呀，而且还凑巧是阿尔文喜欢的小玩具，我也没

办法呀。」无奈耸肩的姿态，就像是被情势所逼。

困惑地看著伦恩佯装的表情，阿尔文并不清楚他们究竟在说什麽，只是胸口一直有个不祥预感在滋长。

「……把他处理掉，伦恩。」马里奥冷下脸，直接给了命令。

「不！求你，马里奥、伦恩，你们不要伤害他。」急忙凑到伦恩面前，阿尔文惊恐的神情让马里奥微微眯眼，伦恩见

状也是挑眉，有趣地扬起唇角。

「阿尔文真的喜欢大熊先生了是不是，这麽紧张，也不会怕我们了。」

「伦恩……」

「马里奥，事情瞒不住的，先是大熊先生，後又是阿尔文，我可以解决大熊先生，但……阿尔文呢？你要放过他吗？

被逼急的小狗可是会咬人的哦。

「我知道你担心老家伙如果知道阿尔文被怎麽了可能不会再乖乖听我们的话，可是你也知道的，老家伙早就不能反抗

了，他有太多把柄在我们手中，而且就算再怎麽挣扎、就算让他逃出去了，他说的话，谁会信呢？」轻笑的句子，却

夹带了些残酷。

「……伦恩，你说的人是谁？」阿尔文颤抖著，瞪著他。

「事情该有个结束了，阿尔文，我已经厌倦放任你在我眼前猖狂任性，既然身为小狗，就得做小狗该做的事，你曾这

麽告诉我们，还记得吗？」伦恩微微压低脸，又笑：「你不知道吧？阿尔文，你和爸爸长得多麽像，像到每次见到你

时，我就会有股把你推倒撕裂的冲动，我想让你可怜地哭泣，张开腿把我慢慢吞下，可惜朱利安宁愿威胁要自杀也不

准让我动你一根汗毛，阿尔文，不知道你和爸爸的滋味，哪一个比较好？」

阿尔文感到背後的冷汗失控滑落，他愣愣地瞪著伦恩，怎麽也没想过自己亲生父亲的下场会是如此难堪，以往透过旁

人监控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那麽温柔，最疼爱自己的父亲，居然被……

「伦恩，你失控了。」马里奥的声音淡淡传来，也没有半点惊诧不安。

「我是故意的，马里奥，我就是看不过明明该低贱地跪地请求我饶过的小狗，居然还敢得意洋洋地用汤普森么子的姿

态在我面前晃，老管家说得对，他只是只无能的杂种狗，我们才是真正的汤普森主人。」

「告诉你一件事，阿尔文，你一直不知道吧？你以为你是正统的家族继承人？身体里流著汤普森的血？你错了，你就

和你那个无知卑鄙的父亲一样，改掉了外姓来侵占我的家族，靠著天使般纯洁无害的长相欺骗并迎娶温妮费得．汤普

森，然後又把汤普森的一切据为己有，却在事後刻意逼疯温妮费得。他不知道，温妮费得还有一个妹妹，他自以为做

的天衣无缝，唯一的丑事就是结婚前和一个女人有过一段情，那女人是生下了三胞胎没错，但也和她一起胎死腹中。

而我的母亲为了报复和夺回家族，私底下更改了基因也生下三胞胎，并利用老管家从中窜改资料，让我们在十四岁时

得以回到汤普森大宅。」他揽过了阿尔文僵硬的肩头，低声轻笑。

「我们的母亲赛薇亚拉．汤普森，她从我们小时候就一直告诫我们无论如何也要夺回汤普森的一切，可惜她死得早，

没办法亲眼看见她所痛恨的朱利文的下场，还有你也是，阿尔文，你以为我先前对你做的事已经很痛苦了吗？你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