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衬 第二部 平衡木 上——小竖谷阳
小竖谷阳  发于:2011年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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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奶奶家?”

“嗯。”

李加一时气血上涌,差一点昏倒。

单手扶住桌子,李加呆若木鸡。

江江怒吼 “你到底在哪里?”

李加连忙看了眼来电信息,这才想起来虽然显示是“家”,应该是常夏那边打来的电话。

S市家里的电话会显示“妈妈”

“你为什么要骗我?”江江发疯似的踢向脚边的行李,箱包在地板上划出两道深灰色的刮痕。

佩林自浴室探出身“我给我放了洗澡水,你要不要去洗一下?”

李加连忙捂住话筒,江江那边还是摔了电话。

李加被震得浑身无力,垂下手臂,手机跌落在地毯上。

“怎么了?”佩林关切的望着他。

李加叹气“没事!”

“是谁的电话?”佩林捡起话机,看了来电号码。

“是我儿子。”

“噢~”佩要单调的应了一声,并不觉得有什么重要的。

放手机放在台柜上,佩林拿起小瓶香水往睡衣领口喷了两下,对着镜子里的影子说“小孩子,耍脾气,买点礼物送给

他就好了。”

李加无力的挥了挥手,没有心情与佩林探讨江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绕到床的一侧,李加翻身爬了上来。

佩林躺过去自背后搂住他,清淡的香水气息带着草本味道,幽幽钻进鼻底。

若是往常,光是这熟悉的气味,就会让李加不由自主的兴奋,而今天,他根本就不想要。

忧虑着江江现在的情形,李加的心脏似冰浇火烧一般。

李加并不想扫兴,可是无论佩林怎样舔弄颈项,手指如何挑拨,都提不起精神。

佩林压在身上按住李加双手猛力抽动时,李加只咬紧了嘴唇闭着眼睛苦熬。

李加脸上的表情,既像是痛苦挣扎又像是极度兴奋时呈现的肌肉扭曲,可以说是过度欢愉也可以说是无奈不满,无论

哪一种,都难得一见。

佩林虽然也觉得这样下去没什么趣味,身体还是被激发得停不下来,也不想停。

李加不是厌恶的厌恶,令佩林动作更加狂放。

猛力抽插几下后,佩林翻身躺到一边喘气,心底漫上一层空虚感。

ML不爽的时候接到公司电话自然而然就想发脾气“这点事都办不明白?我是怎么交待的?没事,不受影响,就是老头

子来了也没事。她愿意在那里就在那里,愿意查的话把最近几年的都找出来让她看。如果老头子来,你就说这部分是

之前预留出来给司长的,对,随机应变一点,找几个可动可不动的借口,你那么聪明,不用我教吧?”

遥控的同时,指责下属办事进度缓慢时,佩林靠着床头指尖夹着烟卷,既懒得动弹,也没有想要回避李加。

得力助手也是有苦难言,索妮雅以前每月只来公司一次,如今像长在办公室里一样,他们行动上自然倍加小心。接到

通风报信后,佩林冷静的分析了一会儿觉得还有地方需要补充,披上睡衣踱到外间,拨了个号码。

李加茫然的看着天花板,良久坐起身,紧皱眉头。

佩林回来时看到李加一副沉思的样子,两手支在他身侧“怎么了?”

“你以前是不是欠过公司的钱?”李加声音僵硬,手指紧紧蜷握

“谁说的?”佩林微皱眉头。

“那你帐务上到底有没有问题?”

佩林笑,学着李加的样子紧抿着嘴唇看回去“没有。”

李加一脸严肃,裂开的衣服里露出锁骨,性感十足的床上讨论这样没有营养的话题,多没趣。

见佩林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李加心下着急“佩林,是还是不是。”

“李加,你不要这样极端好不好?是和不是都让你说了,我说什么。”佩林避重就轻的回答,眼神变得柔和。“是不

是谁和你说过什么?不要信。”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佩林单手盖住李加的眼睛“什么都不要想,相信我,我不会有一点点麻烦。”

滩边的企鹅挤挤压压,或并排行走,或追逐嬉戏。

李加与佩林紧紧依靠在一起,从对方身上吸取的温暖短暂却值得留恋,仿佛天地间他们再没有别人。

“真希望变成一只海鸟。”李加唇间吐出的愿望显得疲惫万分。

“那你不是每一次都会弄丢食物?”佩林笑着示意他看礁石上,一只企鹅,好不容易捕到的鱼,被同伴从嘴边抢走,

只能笨拙的扑扇着翅膀追赶。

佩林笑意更深“你看,好笨,就像你。”

李加默默的看那只企鹅落败而回“好可怜!”

一时之间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佩林自身后环过来的臂膀把他搂得更紧。

第二十七章

“那一年听说你要结婚,”李加的话断断续续,表情茫然而又无辜。“索妮雅的父亲说你们定在四月六号,是双方

父母的决定,虽然不是很相信,想过要找你确定,可是你结婚又好像是早晚的事。”

佩林并不想听,从耳朵旁边刮过的话语,依然搅得心绪不宁。

他们不是两情相悦的爱人,不要说大的坎坷,就是平地起风都会让他们呈现危机。

李加连沟通的机会都没有给,就判了他死刑。

起初会想不明白,时间一久,也就淡然了。

如今再提旧事,除了于事无补外只会徒增伤感。

让佩林想起那段勇往直前的日子,当时不觉得辛苦,如今回想只觉得境地难堪且身心疲累。

那时的他仿佛中世纪的浪漫诗人,又像旧时候的大家公子,为了爱情抛家舍业,以为只要两个人在一起,便可行走

江湖。

有那么一刹那因为自己爱情的伟大而自我感动。那又怎样?仿佛一个人的独角戏,终是敌过不过世俗的种种。

信心当然是自己给自己的,而盲目的自信与自大又有什么区别呢?

其实,他们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那么脆弱。又哪里有理由去怨怪别人?

如同索妮雅强词夺理时的表白“经不起考验的爱是真爱吗?自己瞎了眼看错了人,怨谁啊?”

稍加试探就能查觉李加如今的心境与当年大不同。

如同说当初完全被动,自己若是不找他关系就会终结,那么现在的李加除了积极响应还学会迁就。

什么都不说,隐忍着把他的放在第一位,哪怕是游览观光,李加茫目的瞪着眼睛在那里发呆,心神飘到远去,也不

会说“我们回去吧!”

李加心情不好佩林看得出来,可是他实在提不起兴趣为江江那个小鬼说话,连违心的安慰都吝啬。

一天下来,人就有几分憔悴,吃东西向来不挑剔的李加也会对着一桌子的鲍鱼蛤蜊皱眉“怎么又是海鲜?”

佩林笑着解释“是特色嘛。”

“这几天一直都在吃。”

见李加用叉子戳盘子里的食物,佩林单手顶着下巴,看得兴致盎然“明天我们就回去吧!”

李加惊讶的看向佩林。

海景酒店视野宽阔,佩林身后就是绝美景色。

李加默默低头什么也没有说,显然因为自己的心不在蔫还是让佩林扫兴了。

佩林玩得不开心儿子也不舒服,两难中李加沉默不语。

看着他在那里煎熬,佩林还是不由得心疼,是自己把他逼到这个份上的。

像孩子一样任性赌气看谁更重要,真是越老越不像话,跟年轻人一般见识也太没肚量了。

伸手拍了拍李加的手背“有没有给江江买礼物?”

李加茫然的抬头看他,当然没有,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就算有看到合适的礼物,因为佩林向前走,他也只是扭过

头多看几眼,没有做停留。

“你是父亲,为什么倒像是在惧怕儿子呢?”

佩林研究着李加脸上的神情变化。

李加瞬间张大了眼睛“那不是惧怕。”

当然不是惧怕,有爱才有怕,担心儿子误解,怕失去佩林。他恍恍不可终日,可是该来的迟早会,该走的早晚会走

,既然早就有觉悟,那还怕什么?

李加挺直了脊背不说什么,刹那间的神情,如同受难的神祗。

佩林觉得李加身上也散发出一种吸引人的气质,如同淡淡的光环,令人的视线无法转移。

想开口,又不敢贸然惊动。

李加仿佛一瞬间就蜕变了,他还是他,却好像哪里不同。

是他又不像他。

岁月赋予男人更多气质,越是接触便会是感觉到他的变化,李加较以前变得沉稳,也更懂得压抑自己的情绪。

年轻时一有不满便会煽他巴掌的情人,如今坐在对面只是微垂着头紧握着手的内敛样子,令人更加心动。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确实都需要一副好性情。

以前就算再累也能一个人咬着牙抗下来,面对所有。

如今真的老了,只求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疲劳时看着他的脸,就有如吃到疗伤圣药般

这样的李加让他心疼、舍不得,又忍不住想要欺负,一再确认他是真的回来了。

感情上的单向付出与商场上有来有往的征战永远都无法相提提并论。

江江应该是随他母亲吧?佩林对李加的前妻无任何好感,自然也不会觉得江江继承了李加的血脉与外貌,就会和李

加一样。反而觉得,他是李加曾爱过别人的证据,是阴暗面的存在。 其实爱屋及乌这个词,就有点移情别恋的因素

在里面。

常会因为喜爱某人而衍生到照顾他周围的所有。

其与说是因人而爱,不若说是捕捉某人的影子,与他有关的人或事都变得可亲可爱。

混杂着比情人少比亲情多的成份,却无法代替最初始。

对江江,佩林却找不到一丝一毫这样的感觉。于是觉得那样一个词是如此匪夷所思,他无论如何也体会不了。

不敌视也不亲近,他承认江江与李加存在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也不会抹煞掉他的存在,却实在提不起关怀他爱惜他

的心情。

李加不停的拨打儿子的号码。

没人接听的电话,终于通了。

江江懒洋洋的声音,还是那句“你在哪里?”

“开普敦”李加干巴巴的回答

江江冷哼“跑到那里做什么?啊?谁都不说一声就跑走,奶奶如果问我,我说你去哪里?奶奶,我爸不是在你那边

吗?”

不直面江江的阴阳怪气,李加深吸一口气。

大保妈说过不要与叛逆期的孩子较真,对于自己这个早熟的儿子,李加也从来没较过真。

李加为自己加油鼓劲后,壮着胆子问他“我买礼物给你,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半晌电话那边没有声音,良久到李加以为江江会挂掉他电话,才细细的传来“那里有什么?”

李加的心一瞬间柔软了。“我明天就会回去~”

“爸爸~,我腰疼。”儿子示弱般的低喃,李加恨不得立刻飞回到儿子身边搂着他的脑袋和羽毛盖住彼此,如同受了

伤害只能相互安抚的企鹅。

“是哪里痛?有没有吃药,怎么个疼法?”儿子早年是得过肾炎的,一旦复发,李加真是无法想像。他怎么就忘了

江江是需要多休息少生气的,像个管家一样的江江无事不操心,自己就把他当成成年人对待了。

其实儿子还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哪里就能承受得住那么多?

第二十八章

佩林发现索妮雅变了,甚至有点虚伪的讨好的味道。

论起来做了亏心事的应该是自己才对,歉疚的那个人也应该是自己。她是查无实证,就算有证又能怎样?

他是钱佩林,就算偷吃都会坦坦荡荡。

偏偏索妮雅的表现并不像追究而像是刻意弥合,有点像刚结婚时的态度。

虽然是谈不上头疼,终究是有点啼笑皆非,都这把年纪了,又是亲自煎蛋又是布置餐厅,佩林享受起来都不坦然。

往年年底时,索妮雅的情绪最容易失控。

而今年自己放纵的行为,非但没有激化矛盾,看似有意外收获。

于是在看到单纯的儿子时有一丝愧意袭上心头外,对索妮雅佩林也和颜悦色中添了几分体贴。

人类最殷切的盼望,不过是得到别人的重视。也正因为不够爱,所以才不会被对方放在心上。

没有享受过从头到脚都被珍视的感觉,在他眼里渐渐变成一种玩笑似的存在,这样的命运虽然可悲却无法改变。

人总要为任性付出点代价。

索妮雅有索妮雅的心结,仔细查证过才发现佩林其实有许多可以动手脚的地方,如果是她的话,早就已经出手了。

也有许多问题的发现和决策是在她始料不及的情况下发生的。

佩林是真正的上位者,多少危机就已被扼杀在萌芽中。有些应对在最初始时会令人感觉莫名其妙,把所有的记录调

出来,宏观的去看,索妮雅发现,佩林是个真正在沙盘上推演然后实践的人,从第一步就决定了胜利。就算中途有失

,佩林也会扭转乾坤。看他多远决定公司能走多远,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这个天份。

钱母过来送腌酱菜时,索妮雅的热情大方,令钱母惊诧的同时高兴于他们夫妻关系的弥合。

佩林是做惯了戏的人,他们之间的亲昵信手拈来,不费吹灰之力。表面功夫当然是十足十。

儿子最近心情舒畅那是显而易见的,钱母私下里自然要打探一番。

“你和索妮雅之间好像改善了不少,是不是有什么新进展?”老人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是不是有可能再抱一个孙

子或者孙女。

佩林摇头否认“妈,你好像挺喜欢她的样子,不觉得在酸菜上绑红绳太较情了吗?”

索妮雅对吃的东西极为重视,腌酱菜那种看起来脏兮兮处理起来又麻烦物什,她当然不会弄,也不允许家里的仆佣

腌制。

因为大厨自己发过一次大酱,偶然看到他用木架捣弄那堆白花花的大蛆时,索妮雅几乎要把那人辞掉。

而钱母第一次送酸菜上门时,那一坛子的烂白菜,上面还飘浮着可疑的物质,索妮雅实在接受不了。

她以前吃过的酸菜是成品,且是炒好后放在形状别致的陶瓷小罐里,然后在烤架上又细细烤过,合着肥美的牛肉。

即爽口又美味。

这种粗加工半成品,大小姐是真的没有见识过。

钱母再送东西上门,就会精加工细琢磨,萝卜撕成细丝黄瓜切成小片,放在精致的保鲜盒里,而酸菜,则整齐的片

好,然后用红绳捆绑。

当然对媳妇的挑剔不满,可那是攀来的高枝,谈不上忍气吞生,却一点威风都耍不得。

当年李加母亲对儿媳挑剔时,私下对她说“那么大岁数还那么懒,早晨起床只顾梳洗打扮自己,被子都不叠,你看

晾在那里的袜子内裤,一排七个,一周只洗一次,像万国旗一样,丢不丢人?”

“做饭也不好吃,煎鱼时,我都说过不要像炒菜那样用铲子拨拉来拨拉去,她偏那么翻。然后将鱼炒得碎碎的,竟

然还问我,妈,怎么会这样?”

当时她还一起点头说“就是就是”而现在连私下抱怨都不行,因为儿媳家的门弟,连厨房里的设施她都搞不明白,

许多电动小零件,看起来奇形怪状都不知道是怎样用的。只会半笑的口吻说“榨蒜泥还要用电动筛,我们用刀切切一

钟不到就能搞定。”每次说到那些既笨又高档的设施,都好像在显摆一样。

帮忙料理过一次烤牛排,几乎被索妮雅当菲佣支使,“妈,你忘了插探热针了。”“妈,不要倒酱油,用红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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