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材 上+番外——初末末
初末末  发于:2011年10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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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傲尘这才慢条斯理的请罪道:“臣未能捕获庞若水,使其劫走案犯,还请安王启禀圣上,以治下官欺君之罪。”

安王摇摇手,道:“韩大人何出此言,韩大人有功无过,小王可不敢怪罪。”

慕容冀是站在韩傲尘这边的,朝廷官员都知道。

秦少卿怒道:“韩傲尘,你立马就向安王请罪,怕是心虚了罢?!”

韩傲尘面色镇定,他性情极淡,对于此类挑衅的话向来不予理会,也不会生气或者是挂机在心头念念不忘,不涉官场污秽官也做的清廉,所以也没有什么据理力争的脾性,更何况他本不是争强好胜之人,“下官虽过在隐微,而天地鬼神实鉴临之。重则降之百殃,轻则损其现福,吾何可以不惧之?”

这人活在世上,怎会有不惧怕的事物。这一句回的秦少卿一时半会儿哑了口,他没猜到韩傲尘会这么说。众人听着两人对话,思考着挺费脑力,毕竟韩傲尘思维敏捷,心思比他人细腻千倍,想要立马领悟尚且不大可能。

“不管如何,你放走朝廷钦犯,就该受到责罚!”秦少卿依然据理力争。

安王一听,便对这场辩论失去了兴趣。胜负了然,就凭这一句话,秦少卿一败涂地。

当韩傲尘早已在心中构思好下一句话的时候,秦少卿却已经失去了耐心开始强词夺理,众人有目共睹,大家都信有道理的言论,秦少卿这么胡扯,绝对不及韩傲尘的话来的可靠。众人唏嘘,也觉得失去了看头。

韩傲尘开口两句话,一句向安王请罪,一句反驳秦少卿的言辞。

第一句消减秦少卿的锐气,第二句让他无言以对。对方早已心力疲惫,便乱了方寸。

他斗的是心性,他最稳的也是心性。这人不冷不热甚难相处,却极懂得处世之道,变通自如纵横官场游刃有余,总是一语中的说的人哑口无言。对韩傲尘,所有人皆是敬而远之避而退之。

“傲尘让秦少卿与他人待在厅堂内,乃是为大家安全着想。”韩傲尘毕恭毕敬的对安王说,准备最后收场,“庞若水诡计多端,玄负弈又是嫌犯,这二者精通奇门异术,不可小觑,让秦少卿带人去怕是有些冒险,不如傲尘一人去,说不定玄负弈念在旧情会手下留情。”

秦少卿当即反驳,“你分明是想借此放走那二人!你自己不也承认了他是你的旧友么?!你命人堵住我的口,不得以揭穿你这番诡计,现在却还说的如此混然不惧?!”

他的确有资格混然不惧,他有把握,只因安王意在草率结果此事,谁也不会损失什么,最多就是有人会受几口窝囊气。

“韩上卿当时也这牢中晕倒了不是么?”安王端起茶盏呷了口,看起来甚是悠哉,“韩上卿也曾想过要捉弄钦犯罢,不过傲尘是文官,拿他庞若水也没辙,怪不得他。跑了,追回来就是了。”

这时,门口传来一少年的声音,“难道你们宗正寺连两个人都追不回来么?”

众人寻声看去,站在门口的是太子刘碧箫,而他身后还跟这个畏畏缩缩胆小如鼠的大理寺少卿萧陌歌,这二人组好生奇怪,一个气势稳重压得了场面,一个则是风吹草动似乎都能给吓破胆。韩傲尘看着萧陌歌,不动于色。萧陌歌被他这么一看,明明是来帮他的,结果觉得反倒心虚起来了。

安王看着不禁掩口窃笑,刘碧箫多半是萧陌歌找来的,结果当事人还一副怕天怕地恨不得烧香求福的畏惧样子,真真是笑死人了。

“太子殿下,”秦少卿平息怒气与众人一同欠身行礼。

刘碧箫不予理会,看了一眼安王,又瞅了瞅韩傲尘,对秦少卿道:“这大理寺衙的事,怕是与你秦少卿的宗正寺无关罢?案犯逃了,大理寺卿卸下重任来助你结案,你却还在这里兴师问罪,你视道义何在?”

“这件事大理寺早已转接给我宗正寺受理,也决定不再过问,如今韩上卿不仅有所干涉还擅自释放嫌犯,下官不能视而不见!下官不过是秉公执法,决不会做徇私枉法之事!”他说罢,又看了看一旁的韩傲尘,言下之意指的是谁都心知肚明,“下官进谏,要求废韩傲尘大理寺卿一职!”

韩傲尘冷冷一笑,心道无趣。明明已是胜负已分,却还如此迟钝。安王站在自己这边,如今还有太子坐镇,他倘若有扭转乾坤也扳不会局面。

“吾辈身为凡流,过恶猬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暂且得饶人处且饶人罢,”不出所料的,安王的态度淡然,全不为之所动,刘碧箫也在一旁站立不语,“今日就到此为止罢,众位毋须介意,全当是场误会,散了便就过了。”

秦少卿吃了闭门羹,像个怨妇似的诉了半天苦,到后来竟然无人理会郁郁寡欢的就宣布散了场,着实令人不快。但也领教到了韩傲尘的的确确是能说会道,几句话就辩的人哑口无言,更清楚这官场之上关系冗杂繁重,不可妄加推测。以后还要小心谨慎为妙阿。

而萧陌歌,哭天喊地的求了半天把刘碧箫给请出来了,虽然没让他出什么力,总的来说也算是充了气势。不知道韩傲尘会怎么想?萧陌歌偷偷瞄了韩傲尘一眼,见他对自己微微一笑,心都快融了。博得美人一笑,自己方才对刘碧箫演的一出闹剧也值了。

刘碧箫没说上几句话就散了,心里也不大痛快。忽又想起了今日太后送来件汝窑,那是极为珍贵的贡品,刘碧箫思忖着,既然这件事结束了,不妨去太后那里请安罢。况且慕容冀在这里,他早想快些离开了。

◇◆◇

太后正在后花园约皇后一同游春赏花,刘碧箫远远就看见一众人簇拥成一圈,围着太后献媚送礼,争相卖弄文才博太后欢喜,不过都是些想升官发财或指望着熬出头的小手段罢了。

太后今次不仅约了皇后,更请了后宫几大妃嫔,小有姿色乃至沉鱼落雁,全部都请了去。这些妃子大都知道乾泰帝并不是真的喜欢皇后,说不定哪日另外觅得称心佳人把周后废了也说不定。唯独可惜,人在深宫知几何,这天下都是周家幕后主宰着的,想废了周相国的宝贝义女,大抵是谁人嫌命长了。

太后站在一群妩媚多姿的妃子中,仪态高雅,着一袭凤袍,举止优雅符合大体。此情此景颇有百鸟朝凤之感。

太后在御花园中转了几转,看了看花点评点评,另外再把昨晚做好的一首诗拿出来念了念就算完毕了。表面游园累了步入牡丹亭稍作休息,其实此时开始才是今日游园的目的所在。

太后呷了口茶,悠然道;“各位平日里伺候哀家,服侍皇上都颇为辛苦,如今就不用拘礼了,随意即可。”

那些妃嫔抿唇轻笑,当真以为太后在与她们打趣。有几个心计稍重的,却有些坎坷不安,所谓的是,无功不受碌。

“这百花争艳春风正爽的时候,薛美人却与哀家阴阳两隔,哀家看着这牡丹,不由就想起了她。”太后折下一支牡丹丢在了桌上,当众人都劝说节哀顺变的时候,太后继续说,“这花也不能开的太艳了,含苞待放还让人有个盼头,若是太过了,怕是就自身难保。与名花贵草争养分的杂种,也是要尽早除去的。”

一旁几个打扮浓艳的妃子不由抬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太后又道:“传哀家令下去,薛美人品行端正,只是红颜薄命,哀家怜悯其薄福,追封为牡丹夫人,以此告慰。”

皇后在一旁轻声说道:“太后娘娘,薛芸与其父薛氏内外勾结,贪赃枉法,已被判欺君之罪,篡谋之罪,叛国之罪等诛连九族之重罪,薛氏处以凌迟之刑,其余人一概问斩。这封号,怕是不行的。”

她声虽小,却如魔音一般准确无误的入了所以人的耳。几个暗中利用自己权位为家族减税谋利的妃子脸色煞白,扶着雕花梁柱险些昏倒。

太后这是在杀鸡骇猴阿!众人心里都有了个底,几个刚刚入宫封妃的女子瞬间明白了皇后与太后共同姓氏并非巧合,她们根本就是一家的,现在重处薛氏一族,只是为了告示众人政事的不可颠覆,男子妄想篡谋,女子也痴想倾国。

太后在此焚香小坐半晌,使得众人吓破了肝胆。今日明明春光明媚,却让人觉得阴凤风飒飒,好生阴冷。

刘碧箫在一旁看着,也不作声,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装作刚刚来到的样子。

太后欲将起身离开时,听闻刘碧箫的声音:“碧箫见过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太后笑了笑,又坐了下来,对那风度翩翩的少年笑道:“不必多礼,好箫儿,过来让哀家看看。”

刘碧箫含笑走到太后身边坐下,“太后这是在游春呢?今次日暖风爽,后花园姹紫嫣红春色满园,的确适宜赏花游园。今早收到您的厚礼,碧箫心情更好了呢。”

周琼夕看着刘碧箫,万般溺爱,这张脸和她母亲真像,珍妃当年,也有这样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宛如泼墨的黑发罢。

每次看见他,就像是看见了珍妃,看见了十多年前的那段往事。碧玉年华之时,曾与珍妃来此游园,珍妃那时撷一朵繁花,插在自己盘起的黑发上,自己将那朵花小心放入瓷瓶浇水填土,最后却还是枯败了。就如同那段友情,明明如此珍重却还是脆弱不堪。周琼夕不禁感叹世事沧桑,桃花依旧,却早已人面全非啊。

“你别谢哀家,这都是皇后的意思。”太后笑着,看向站在一旁的周昱咢,“皇后说你很多时日不曾来请安了。想着你这孩子懂得知恩图报,送些你喜欢的瓷器过去,你就会来了。”

不曾来请安了。想着你这孩子懂得知恩图报,送些你喜欢的瓷器过去,你就会来了。”

“母后把碧箫说的像个见钱眼开的伪君子似的。”刘碧箫撇撇嘴,“母后与太后您的养育之恩,碧箫以命相报亦不足矣。”

太后叹了口气,让旁人都退下。待到众人退出去后,皇后说道:“箫儿,你可曾憎恨我周家?”

刘碧箫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回答。当然恨,但这可分作两种,对太后皇后的恨早就在这十一年间消散怠尽,但周家和王家的活口,始终是无法原谅的。

他曾利誓定要杀了周相国,以及那王家唯一的活口,翻转乾坤掘地三尺都要揪出来,碎尸万段!

太后见他不语,再叹道,“箫儿,十一年前你是太子,我父亲害死了你的母亲让你流落街头,哀家这些年一直很后悔,珍妃是哀家的挚友,哀家心里也难过,”太后侧目,眼眶微红,“你虽不是周家的人,但哀家承诺予你,箫儿,十一年前你是太子,十一年后哀家要让你登位为王。”太后将手覆在刘碧箫的手背上,紧紧握住,“箫儿,这人心,也是肉做的阿。”

刘碧箫对王位并没有太多的执念,只是,原本就该属于自己的,那么一样都不会少。就像是当年,母亲被乱党所害,自己却活了下来,还再次回到宫中做回太子之位,这亦是命数,该有的不该有的,一样都躲不掉。

天下人的性命与我何干?皇后太后皆是女流之辈自然不懂,刘碧箫虽懂,却从未放在心头。他只知,人不负我,我定不负人,人若负我,我定百倍偿还。天下人不负我,我定不会负了天下人。

“圣贤有云:先齐家,安邦,后平天下。”刘碧箫抬头微微一笑,墨色瞳眸宛若星辰,“那么,要齐家就要废安王,弹劾安王谈何容易,所以难免要有牺牲。天子之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他有天下人陪葬,死了都该跪着谢我。”

说得真动听,以乾坤棺木,天下作葬。

皇后打了个寒战,十一年,他居然一直在隐忍。都说光阴如梭弹指一挥间,却也总觉得度日如年艰苦难熬,他到底何等的心机深沉?周昱咢从未像今次这般觉得这孩子如此生疏。

太后颔首微笑,“好,好,当真是哀家的好箫儿。这么多年,真是苦了你了。”

刘碧箫起身施礼,“太后十一年的养育之恩碧箫尽倾力相报,区区小事也不足挂齿。碧箫今次来探访太后娘娘与母后,已然受益匪浅。倘若无事了,碧箫先退了。”

“对了,”太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忽又叫住了他,“箫儿,储物司那边摆有些许外国进贡的奇珍异宝,你若是感兴趣,便去看看罢,都是些奇怪的东西,哀家不爱,你们年轻人应该感兴趣才对罢。”

刘碧箫生性奢侈,最爱这些独一无二的收藏,各种珍贵之物都有喜好,他听到这话,立马喜笑颜开,“碧箫谢过太后娘娘了。”

说罢,刘碧箫离开了牡丹亭。

而此时的储物司仓库内,一个黑衣人划破手掌,鲜红的鲜血流淌在手臂上,滴落在放在桌的那张面具上。

第十三章:无功不受禄

刘碧箫到储物司时,看见一群人围在储物司门外窃窃私语。

他心中好奇,便上前询问,“出什么事了?”该不会是被盗了罢?

众人见太子来了,纷纷倾身行礼,其中一个太监回答:“回太子爷的话儿,宫女小淮上吊自杀了。现在闹得人心惶惶的,今年的贡品怕是沾染不祥之气了——最可怖的是,东瀛的人皮面具沾满了鲜血,狰狞的甚。”

“人皮面具?”刘碧箫诧异的问道。莫非真是用人皮做的?

“是阿,大家都奇怪,这种东西一听就觉得不对劲,那些东瀛使节还拼命的说这东西绝对没有不祥之气,相反还可以辟邪呢!”

这种蠢话,一听就知道是假的!

刘碧箫推开这些人,想要进去瞧一瞧,却被人一把拉住,刘碧箫回头看见了萧陌歌。萧陌歌微微颦眉,道:“殿下,这种新奇,还是不要去瞧的好。”说不定瞧着瞧着命就没了。

刘碧箫打量了他一遍,说道:“太后娘娘说,这几日进贡的贡品多有新奇之物,说我若是喜欢便随便挑几件走。你的意思是太后娘娘要加害于我么?”

他还真是喜欢拿别人来说事,萧陌歌道:“下官不敢。”

刘碧箫笑了笑,道:“那你代我去瞧可好?”

萧陌歌一听立马收回手,心想你要去死就快去,休得拉我下水!这蛇蝎心肠的厮,全然不念及之前的救命之恩,现在反倒还变本加厉了。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救他,让他被那庞若水杀了的好!

“最近宫中此类怪异的事件太过频繁,下官想殿下还是小心为上。”

刘碧箫不屑的哼了哼,道:“都是死人了,还怕什么?”

“万物皆有灵,不管看待何物都不可小觑。”萧陌歌负手道,“下官今日前来,只为昨天的事道谢,多谢太子殿下昨日愿意出手帮助萧陌歌,下官在此替韩大人向殿下道谢。”

“不过,再过几日便是春闱了,你还有功夫来这里闲逛?你好歹为你的韩大人想想罢?”

春闱?萧陌歌恍然大悟似的,自己的确都快忘了,自己还要参加春闱一事!虽然看似不太重要,但是如何也关系韩傲尘,自己再怎么胜券在握,也得再多看看书复习一下罢?

只是自己好心提醒刘碧箫,居然还吃了闭门羹,萧陌歌心中道很不是滋味。自己果然还是多管闲事了,都忘记自己与刘碧箫的立场了。

这人生是安王的死是安王的,要是自己去多加操心了,就怕是安王要自己死了。

“好好好,我回去就是了,就算你出事了反正还有安王来收尸。”

萧陌歌撇撇嘴,转身正要走,刘碧箫一巴掌就甩了过来,萧陌歌没有反应过来听别说躲过去了,一下子就打得昏天黑地。那人是用足了力道的。

萧陌歌转身怒视刘碧箫,却发现他也同样怒视自己。

这人怎么这般蛮不讲理,无缘无故就打人了?!萧陌歌仍然觉得脸上一个巴掌印火辣辣的疼,只见刘碧箫怒道:“你若再敢提那混账,我割了你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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