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清络
清络  发于:2012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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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琛哪里是这个意思?”他淡然一笑,有些无可奈何。

“不是这个意思便好,要不然我还真要赞同京中那些人的话了。”他喝茶,赵汉卿还是喝酒,抿着小酒,意有所指。

他当然知道赵汉卿指的是什么人的什么话,无非来去都是受拒失了面子的人发的流言蜚语。

“子琛最近你真是在京城名声大噪,”赵汉卿冲着他就是一番挤眉弄眼,“都说你未登皇榜却心比天高,眼睛都长到头顶上去了。”

他但笑不语,看着茶杯里的茶叶浮浮沉沉,如同一叶叶扁舟。

“呵,你居然一点都不生气?”赵汉卿倒是皱了眉,又像是发现什么新奇玩意一样,摸着下巴好一番玩味。“那些人那样子诋毁你,你就没有那么一丁点的……”想了一会才找到合适的词语“愤怒?”

“他言他行无关事,己言己行总观心。”他笑道,眉梢染了些风轻云淡。

“你也太他娘看得开了吧?”赵汉卿闻言又是一脸惊奇,接着攥了拳头自顾自地忿忿不平“要是谁也这么诋毁我,我肯定要把那小子拎出来揍得他娘都不认得。”

“罢了,这些事说起来总不痛快,”他拍开赵汉卿忿忿不平的握拳,笑道“这次你找我有何事?不会只是同我说些流言的吧?”

“话说我没事就不能找你了?”赵汉卿拍拍他的肩膀皱眉道“你这朋友也忒不够意思了!”

许子琛看着他样子便觉好笑,却面上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静静得等待下文。他断定若然是没事,赵汉卿今天也不会等他那么久。

果然不一会,赵汉卿就乖乖招供。

“找你能有什么事?无非是当人家一个信差,帮人家小姑娘传达一下对仰慕之人的仰慕之心。”赵汉卿从衣服里摸出一封信,推了给他,才品着酒慢悠悠酸溜溜地道出来个所以然。

打开信封,飘出一阵幽幽的脂粉味,是张带花纹的粉笺,的确是女儿家的信笺,不过这样精致的信笺,应该还不是普通女儿家用得起的。

平展而开,娟秀婉转的笔触淡然入眼:

三月杨花,漫天迷雾若雪。

阁楼幽转。

临窗可望春色。

琴瑟辗转,凤求凰知心。

低吟唱。

脂红零乱。

惜竹可若相惜

【注】

还真是一首表达女子思慕的词,简单明了,好似要教人一看就能明白一般,用的典故也是直白得很,倒是毫无半分女儿家的羞涩扭捏。

“这就是我那次给你说的那个表妹的,央了我叫我带来的。好好看看,这等诗词文品,是不是比你家乡的小娘子要强?”赵汉卿努努嘴指指这信笺,等着他的回答。

他巧然一笑,回头同掌柜的要了笔墨,就着这信笺的背面提上几字,又重新折好,放回信封里。

“怎么样?心动了吧?你写了什么了啊?”赵汉卿挑挑眉毛,巴巴地升起好奇心来。

他又是一笑,摇头道“你交给她便明白了。”

说得赵汉卿很是无趣,又不能就把信给拆了,只能被好奇挠得心痒痒。

这心痒难止,索性又叫了些好酒来灌,掏银子的时候乐得掌柜的又是眉开,又是眼笑,看他就跟看一金元宝似的。

这些时日下来,许子琛也知他本性如此,劝解不得,也只好随他去喝,方正知他酒量也喝不醉,偶尔也还同他对碰几杯。

不想今日掌柜到夜里后来给上的是烈烈衡水老白干,他没喝,赵汉卿这酒鬼就全给下肚了,才喝下去一盏茶的功夫就开始醉了。这人倒是醉得很彻底,哐当一下就倒桌上的,猛一下还给他吓了一跳。

“汉卿?汉卿?”他拍拍他肩膀,再摇一摇晃,都只得到些呢呢喃喃的回应,他便知道这赵汉卿真的醉了。

这下许子琛可不知怎么办了。

他一向想着赵汉卿酒量海量,不用担心喝醉,才放心任着他胡喝海喝,不想今日却被老白干放倒了,而且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的。要他放着不管是不可能的,可是问题是他不知道赵汉卿这家伙的住处啊。虽然上次有说过在北大门那边,但是据了解这京城光叫北大门的地方就有四五个,每个北大门还不知道住了多少人家,哪里知道他究竟住哪里。

不过也怨不得他,本来就想着和赵汉卿并无深交,才没问个清楚,后来便也把这事情忘个干净,这下倒是为难了。

送不回去,就得留下过夜。本来客栈开多一间房是没什么,无奈非常时期,满大街客栈都挂着个“满”字,这家不怎么样的当初住下也是满,连安平也不得不去同人家睡大床铺。

也就是说,一间房都没有,就连柴房都堆了人。

掌柜也看出他的为难,便灿出一口黄牙上来说:“许公子是无处安置赵公子吧?”

“掌柜可有房间?”一听掌柜上来搭话,他也亮了眼,就盼着有奇迹出现,虽然知道希望渺茫,而且价钱昂贵。

“房间嘛,这个没有。”掌柜搓了搓手打破他的盼望,笑着接着说“不过,小店还刚好剩一张小榻,公子你房间还算宽敞,可以加多一张床。”

“这……”他皱皱眉,原来他的房间,可以还算是“宽敞”的。

“这样好了,在公子房间加多一张床,这个床我就算你半间房的房费,很划算的。”掌柜继续游说,他暗忖果然是无商不奸,单单加多一张床收半间房都嫌贵,居然还想收整一间的。

“既然许公子无意,那么就算了,让赵公子今晚就屈就趴一晚吧,哎呀,二三月的天啊,还真有点冷。”见他不出声,掌柜的撇了嘴说道。

“那就加多一张床吧。”他无奈说道,望着门外也还觉得寒风嗖嗖,让赵汉卿趴这晚上肯定要得风寒不可。

本来许子琛的房间就算不得什么宽敞,摆上一个榻下来就基本挨着他床了,他苦笑摇了摇头,喊了安平一块把这醉鬼搬上楼来。

谁知这安平叫了来,好半天不动作,只在那里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干嘛,脸上也别别扭扭的。

“安平,怎么了?”他打量着安平这模样,实在搞不懂,只得又说“还不跟我下去同我把赵公子搬上楼去?”

“哎呀,公子,你怎么就……”半天安平挤出这么一句,却还是没说完整。

“到底怎么回事?”他正色道。

安平扭捏半天,张了嘴要说不说,最后还是摸着脑袋说了

“公子,你同赵公子一个房间,恐怕……不妥吧。”

此话一出,他许子琛脸刷地一下子白了下来,冷笑了几声。

万想不到安平在琢磨的是这个,他都当他许子琛是什么人了?当下怒从心起,寒从心生。

看见他脸色不对,安平也吓得半死,连忙开始申辩道:“我……我不是不相信公子,只是公子……只是公子……”结果还是结结巴巴地没说出来。

“只是我要避嫌,是不是这个意思?”他带了几分怒气,接的话自然也重了几分。

结果安平看着他脸色却还是点了头,他更是心头火起,冷笑几声道:“我一个男人,赵汉卿也是男的,你说我要同他避嫌,你不觉得荒谬可笑吗?”

“可是……主子不也是男人吗?公子同主子不也……”安平被他的话压得有些委屈又有些难堪,低低嘟囔出这几句来,又说“总之我劝公子还是不要同那赵公子太多来往,这些天我见公子同那赵公子形影不离,我不是说不相信公子,只是……只是……哎呀,就是不要同他太好了……”

“够了!”他被安平气得都有些颤,再听下去觉着肺都要给气炸了,便打断他的话,冷笑道:“你是害怕我离你家主子久了,又同这赵公子混在一处,便移情别恋,同这赵公子好上了,从此忘了你家公子是不是?”

“我……我……”安平涨红着脸,又是半天回答不上来。

“罢了罢了,安平你对你家主子倒真是忠心。”冷嘲过后,便自己下楼准备把赵汉卿给弄上来,独独留了安平在回廊里。

他心里都是一阵寒,原本以为上次安平同他道歉,说的那些话,是真能理解他了,想来还是自己把事情想得太好了,根深蒂固的观念,哪里是一两天就能改变的?

只是不知若是庄寅在此,会不会也这样想他,希望不会。

【注】这个神马词是清络我自个儿乱诌的,因为在网上找来找去都是深闺怨妇词,要不就是讲见过面的,不得已才自己乱写,凑合着看,别认真,真的,认真你就崩溃了,然后你会怒:尼玛的平仄都不对!!!!尼玛写哪门子词!!!!有木有!!!有木有!!!

第十七章

春鸟交交引思浓,庄寅听着鸟鸣声,一想到呆会就可以见到日思夜想的人,嘴角就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话说自许子琛走后的这段时日,庄寅确确实实尝到何谓相思苦,苦相思。

单箸难举筷,孤枕亦难眠。

原来没有心尖上的人在身边,再美味的饭菜,也索然无味,再有意思的玩乐,也再无半分欢愉。每每午夜梦回,身边的空位,永远会突然就让心中一空,然后便是无尽的思念迅速涨大填满,直到再无其他位置。

他从不知道,满心满眼都是一个人的时候,居然是这么可怕的折磨。曾经可以习惯身边流转不同各种美色,如今却甘心守着旁边的空位,日复一日都难以习惯没有那个人气息。

许子琛到了京城之后,自然也有时时让人带信过来,每次都说自己很好,一切都好,让他宽心,他总是把这些信看上一遍又一遍,抚上一遍又一遍,直到闭上眼就能背出来那些内容,看见那些字迹。

只是只字片言,怎抵得了相思呢?偏生许子琛还就是个不轻易露情的,信中自然是一句想念都没提及。

于是他吃饭的时候想,睡觉的时候想,谈生意的时候想,看账目的时候想,走着想,站着想,坐着也想,白天想,夜里更想。

庄寅整个人都被相思缠了个遍,打了个结。

本来京城里绵城极近,去呆上个几天也本没什么。无奈前些时候被生意缠身,又顾及许子琛不让他过去,所以每每想念想到想马上扑到京城去也被理智压制住了。

这压着压着真是苦不堪言啊,也不知是否天可怜见,庄寅这前些天接到个京城的大生意,还真须他亲身前往。这回他可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假公济私就假公济私吧,包裹打好,带上随从银两,上了马车连着日与夜就往京城赶。

一路上他就光顾着兴奋,眼也没合几下,只是想着那人看见自己突然出现,会不会也像他这般欣喜若狂呢?

连着赶路,这天天蒙蒙亮的时候终于是到了京城,繁华胜景没有引起他的兴趣,他现在更为关心的是许子琛住的客栈在哪里。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那个人,把他一把拥在怀里,让真实的温度传递到手上,用唇细细描摹他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辗转费了些周章,才找到许子琛在信中提及的客栈,如云客栈既小且破,庄寅一看便皱了眉头,这样的地方,怎么住得舒服?却也一刻不停留,遣了随从去安顿马车,径直进了客栈。

一进客栈没有留神,便被一人撞了上来。

“不好意思,我没留神……啊,主子!”这冒失的小子不是别人正是随许子琛来京城的安平,见了庄寅一脸兴奋。

“安平,怎么还是这么冒失?”庄寅看了看他后头没人,便拍拍他肩膀又问“子琛呢?他在哪?”

“许公子在楼上,他……”安平顺嘴答道,却突然想起昨日惹恼了许子琛后,他一个人挪了赵汉卿在房里歇息,大约正起床了。虽说相信许公子的为人,但是到底被主子看到他们二人在一房里不好,便顿了顿话,干笑着回道:“许公子他还为起身,小的上去叫他。”

他本想着拖住庄寅,好上楼给许子琛报个信,却被庄寅一把拉住。

“还未起身?怎么今儿个这般懒了?”庄寅笑了出来,神情间皆是宠溺“还是我上去叫他起身好了,你去叫些吃的,我同他下来了好用早饭。”说完就要往楼上走,想着刚好给他一个惊喜。

安平心里那是叫一个急,连忙挡住他家主子的路,堆起笑道:“还是小的上去请公子起身好了,主子您知道许公子的口味,您去安排早饭更好些。”

庄寅推了推他,道:“子琛他不挑吃食,你随便点些爽口清淡的便可。想来你伺候他这些天,横竖他的口味你应该也清楚,”又四处打量了这店几眼道“不过这种地方想来也没什么好吃的。”

安平只得继续挡,陪着笑说:“对啊对啊,这小店的没什么好吃的,公子这些天也弄得没什么胃口,要不您先去前面拐弯的天香楼给公子挑些合意的菜过来?”

“放肆!”庄寅冷下脸呵斥一声道:“说!为何几次三番阻拦我上楼?”

“小的没有……”安平被吓得心肝抖了三抖,颤着回答。

“没有?”庄寅眯起眼睛,冷冽的眼神充满怀疑“没有你几次三番要支开我?没有你会让我自己去什么天香楼买酒菜?你一个府里的下人没什么隐瞒会让我自己去买酒菜?”

“这……”安平都快急哭了,又委屈又说不得个缘由。

“还不快说!”庄寅又是一喝道,斜飞入鬓的眉毛挑了挑,想到什么,猛然表情急转直下,抓住安平问“是不是子琛他出了什么事情,你不敢告诉我?还是他不让你告诉我?”

“没……没有……”安平手都被揪得生疼,却只能摆着手说没有。

“还是我自己上去看好了。”庄寅一把推开安平,风急火燎地上了楼,安平拦都拦不住。

“子琛!”庄寅也不知道许子琛住哪一号房,心中一急,顾不得其他上了楼便大声嚷嚷。

正四处张望着,忽的见拐角处的玄字号房开了门,一身月牙白长衫的身影熟悉得很,心里一阵狂喜,便不经想提声唤道“子……”

还未喊完,却见那门里又闪出一道身影,华衣美服,眉眼英俊,同许子琛勾肩搭背谈笑着正欢,心下一顿不是滋味,又想起方才安平的百般阻拦,狂喜的心一下子冷却下来,只是直勾勾地望着心心念念之人的笑颜,脚下一步都动不了。

却说昨夜赵汉卿喝得个不省人事,许子琛同安平闹了不愉快后,自个儿硬把赵汉卿弄回房中,他睡床赵汉卿睡榻,两人皆是一觉到天明,相安无事。

今日起身,赵汉卿却酒没醒透,还以为在自己家中,眼都没睁便要水要茶要人服侍,好大的架势。许子琛见他昨夜宿醉头痛,便也没说什么好一阵端茶倒水,直到这家伙呼呼喝喝要人把衣服拿来换时,他才掌不住笑着拿衣服扔他身上,又拍了拍他脑袋叫他好睁开眼看看在哪。

赵汉卿一醒来还犯迷糊,等到皱着眉想起来,才觉出窘迫,干笑着起身对着许子琛是把歉道了又道,把谢也道了又道,期间脸都不好意思红了起来。

许子琛总觉着这赵汉卿像个孩童一样的心性实在也好玩,便又拿酒醉的事情取笑他两句便罢,二人在房中洗漱完了便笑着出门准备下楼吃早饭。

不巧便这样被庄寅给撞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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