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抱歉,我现在很忙。”太太揉了下额头,她说:“我父亲刚才遭遇了不幸——他被飞机……很抱歉,我现在很
难过,你们晚几天再来好吗。”
她说完就走了,三人没有追上去,那些话已经透露了足够多的信息——老教授死了,就在刚才。
“上帝啊。”布兰登直拍自己的脑袋,显然因为这件事而陷入了痛苦之中,这位老先生这些天可受了不少打击。
塞西尔拍拍他的肩膀,内心同样很沉重,这一连串的惨案,连自己都觉得吃不消。
不过这家伙似乎只有点儿焦急而已。塞西尔用眼角余光瞄了卡特一眼,心想。这大概就是粗神经的福气。
接下来只有折回,最近一趟到纽约的飞机得是两个小时以后,三人静静地在等待的大厅,在谁也没有在芝加哥看看风
景的心思,无功而返实在让人丧气。
自从下了飞机,塞西尔就感到胃一直痛,有的时候重,有的时候轻,同时精神也不太好,或许是被连串惨案给害的,
自从遇到卡特以来,自己的神经就绷得很紧。
第六章:《Dead Diary》
早上飞到芝加哥,中午立即飞回去,下午六时左右的时候,才到纽约机场,塞西尔真想立即就回家去好好躺一会儿,
但布兰登却邀请他去他家一趟。
塞西尔尽管很累,出于礼貌和尊重,还是答应了,卡特虽然也想跟去,但想到那老头的表情,认为还是别自讨没趣了
,他耸耸肩,拿了钥匙离开,塞西尔跟着来到布兰登的宅子、他的书房中。
布兰登的脸上一片惨然,他在书桌前坐下,显得很无助并且悲痛。
“克劳利,我们不应该不信上帝,现在神因为我们的无知而降下惩罚,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害了很多人……”
“请不要这样,这不是什么上帝的惩罚,一定是有谁在恶作剧,卡特会找出幕后凶手,我们要相信他。”
“我信谁都行,除了警察。克劳利,我还害了你,克莱斯特也是我害的……”老人家的眼泪,从眼眶汇总流了出来。
他有点儿失控,塞西尔认为自己现在说什么对方也停不下,只好安慰他,“我叫艾伯特先生来,让他扶你去休息一下
,你没有害任何人,真的,这只是某个小人恶劣的玩笑。”
“没有那么厉害的小人。”布兰登忽然在书桌下的抽屉里翻找,他翻出一迭厚厚的纸,上面有些奇怪的字,但塞西尔
认得出,那是属于东方中国特有的毛笔字。
“这是《Dead Diary》的原稿。”布兰登解说道。
塞西尔睁大了眼睛,感到很惊奇,“布兰登先生写作是用外文写的?真厉害。”前段时间是听过布兰登迷恋东方文学
,倒没想到会迷恋到,用那些外国文字写作。
他注意到老先生掏出的毛笔明显年代久远,笔杆整个呈现干灰色,像已经干枯好些年的树枝,顶端有一条裂缝。
“这笔……用很久了吧?”塞西尔问。
“是的,这是我朋友从中国一个小地方淘来的,是个小古董。”布兰登一边整理原稿,抽空回答,“你对这个感兴趣
我可以告诉你那位朋友的联系号码,那家伙很喜欢到处走,总能淘到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
他接着将一串手机号码说了出来,塞西尔连摆手说,自己只是随口问问。
“没事,多和我说说话,不然我会窒息的。”布兰登说,他这个时候看起来确实好了点儿,“那个老家伙很爱到处跑
,什么东西都往家里扔,他家里头乱七八糟的。我挺喜欢这个东西,很奇怪的笔,我就拿了回来,它很漂亮对吗?噢
……我整理好了,这些是《Dead Diary》原稿,他们现在已经乖乖按顺序排列好,希望能对你有用。”
布兰登将厚厚的纸张装进一个大挎包里,交给塞西尔,“我今晚会跟责编说,不再连载《Dead Diary》,希望还能补
救,第四部出版日期预定是后头,希望我能阻止他们,上帝保佑。”
“好的。”
塞西尔离开布兰登宅子,到自己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他很累,卡特那家伙却在他的沙发上吃意大利面,这让他心
情变得很不好。
“我不是说过,只能在餐桌上用餐吗?”塞西尔叫道,重重地将挎包扔在沙发旁边的地毯上。
“嘿,别这么死板,吃个面条而已,我们是搭档,你得迁就我,这样我就会更爱你。”卡特将最后几根面条吸进嘴里
,舔舔嘴边,晃了晃拿碗的手,“你要去弄点吃的吗,顺便把碗拿走,然后再帮我弄点儿吃的。”
“你的脸皮是钢筋熔炼出来的吗?”塞西尔无可奈何地接过空碗,走进厨房他首先将碗洗了三遍,之后打开冰箱门,
他想做点儿吃的,可冰箱里被冰冻成硬块的血肉让他倒胃口。
塞西尔最终只拿出一瓶酒——他珍藏的XO白兰地,他倒了一杯喝下,然后很没形象地倒在沙发上,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又捂着腹部蜷缩起来。
“我认为你先吃点儿热食比较好。”卡特紧盯电视屏幕的眼睛飞快地朝旁边的人瞄了一眼,又回到屏幕上,忽然觉得
不太对,赶紧又看向那家伙,塞西尔看起来很不对劲。
“你怎么了?《Dead Diary》又来了吗?你哪里不舒服?”卡特拍拍他的肩膀,塞西尔抬起头,他的脸很苍白。
“我忘了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他虚弱地说。
其实已经可以算是两天没吃任何食物,昨晚在拘留所,他甚至一夜没睡,这个时候可撑不住空腹喝酒带来的剧烈胃痛
。
“哦,对!你太久没吃,这会儿一定饿得不行。”卡特恍然大悟,他跑进厨房,又跑出来,大叫:“我给你叫外卖,
你忍会儿,杯面你藏在哪儿?忍不住的话我可以先给你弄点儿杯面……嘿,你醒醒。”
他跑到塞西尔旁边,那位黑发男子已经睡了,或者说昏迷过去,俊秀的脸上很苍白,显出一丝虚弱和无助,卡特在他
前面团团转,不知道怎么办。
他可没有照顾人的经验,更不知道饿太久又昏迷过去的人该怎么照顾,他转来转去,最终跑上书房,寻求另一位搭档
的帮助。
bowen:如果是女人,给她一个深情的吻;如果是男人,打他两巴掌
Carter:男人,很漂亮,我的房东,惹不得,他有洁癖,而且现在的他看起来很可怜,打巴掌我会被杀的
bowen:漂亮的男人?我没想到你改好这口了,男人柔弱的时候也很好办,你得温柔,你该亲自给他做点儿吃的,然后
喂他,脆弱的男人同样需要细心的呵护,等到对方享用完你的食物和温柔,他就属于你了……
昏迷的塞西尔只是显得有点儿虚弱,可没有丝毫脆弱的样子,不过弄东西吃确实是个办法,那家伙看起来很讨厌外卖
。
卡特不再理会搭档越来越偏离主题的话,风风火火下了楼,他想弄点儿牛排,可冰箱里五花八门的肉类让他分不出哪
一块是牛排,那些东西都长一个样。
他只认识躺在碗碟里散发着牛肉味道的牛排。
卡特随手拿出一块肉,试着切了下,那东西硬得堪比冰块,在厨房忙碌了一小时,什么也没弄好,卡特愤怒地拽着钱
跑了出去,买回来一箱子杯面,他将三杯份量的面条和配料倒进锅里,一锅煮。
“起来吃饭了。”卡特推搡着斜靠扶手的塞西尔,对方不为所动,“嘿,你要睡到什么时候?世界末日吗?”卡特罗
嗦地嘟哝着,将塞西尔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左臂上,“那题材早就过时了。你软得跟女人似的,脾气却一点儿也没
女人可爱。”
他叉起几根弯弯曲曲的面条,凑到怀里人的嘴边,硬塞进去,这是一道很艰难的程序,用力太重的结果是叉破了对方
的嘴唇,面条掉进了对方的衣领里。
“该死,我会被杀掉的!”卡特怪叫着,急忙将叉子放进碗里,抹掉塞西尔嘴唇上的血滴,手伸进对方衣领里摸那几
根方便面,那些弯曲条状的家伙太狡猾了,他摸到一根,还没来得及拿出来,一捏就碎在衣服里了。
卡特拒绝承认这是自己煮太久的事实,他干脆将塞西尔的衣服都脱掉,可能是太粗鲁了点,塞西尔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可终于醒了!”卡特叫道,忽然又想起自己做过的坏事,这会儿被看到非得挨揍不可,他赶紧又轻声催眠,“乖
宝宝,睡觉觉,慢慢睡觉吧,过几天再醒来,你会看到漂亮整洁的糖果屋……”
塞西尔睁开的眼睛很茫然,接着又闭上了眼睛,轻微的鼾声响起来,卡特缓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将对方背到背上,打
算给这洁癖症患者洗个澡。
他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茶几,那一大碗面条全倒了,连同那一瓶白兰地,红色的酒和稀糊糊的面条面汤混在一
起,玷污了羊绒地毯和茶几,太糟糕了。
卡特痛苦地扭头,奔向浴室。
塞西尔被饿醒的,肚子又饿又痛,身体没什么力气,他吃力地爬起来,忽然感觉到很不对。
一定有谁睡过他的床,而且就睡在他旁边——虽然明显那人整理过,但从床上几丝不和谐的皱折看得出——塞西尔对
于与整洁和干净有关的事物总是很敏锐。
还有自己身上只有一条内裤蔽体,记得昨晚自己坐在沙发就痛晕过去了,大概那家伙抱自己上床又就地在床上睡了一
觉。
这还不算不可原谅。
塞西尔破天荒就着只有一件内裤的样子走出了房间,平时的他是绝对不会这样的,但现在他没力气,而且卡特那家伙
没形象惯了,不会对他这样大惊小怪。
“嘿,我看到了什么!”快要进入厨房的时候,卡特从厨房哦组了出来,一看到他就怪叫,“天塌下来了吗?上帝秃
头了吗?塞西尔竟然不穿衣服就跑出来!”
“你想死吗。”塞西尔骂道,有点儿脸红,“有没有吃的?”
他的肚子适时的叫了声,卡特看他一脸憋着的红,忽然发现这家伙还挺可爱的。“只有冷了的披萨,你去坐坐,我给
你热一下。我说你没必要在家都穿得跟去宴会似的,你身材挺不错,害什么臊啊,不过瘦了点而已。”
塞西尔懒得听他罗嗦,走到客厅,往沙发上一靠,那无力的感觉好像再也站不起来了似的,这实在很令人郁闷,胃痛
——他很久没有胃痛过了,最近一次胃痛还是在十来年以前,那时候,吸一只“补品”就能对付过去。
这个时候他真想把痛源挖出来丢掉。
塞西尔打开电视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却发现茶几上空空如也,上面应该有一瓶白兰地才对。
“来来来,吃披萨了。”卡特这个时候热好食物,端了出来。
“我的白兰地呢?”塞西尔问。
卡特的动作顿了两秒,眼睛开始不敢面对塞西尔,他将披萨放在茶几上,脑筋急转着思考怎么回答才不会招惹飓风。
“那是XO级的白兰地。”塞西尔开始进餐,这个时候可顾不了进餐不可说话以及不可在餐桌以外的地方进餐这些坚持
,“XO级你懂吗?那是酒龄的表示,VO只有三四年,XO十几年,而我这瓶起码有二十五个年头,你知道比你还年长的
一瓶白兰地值多少钱吗?”
卡特当然不知道,他咧开嘴呵呵笑,装傻道:“肯定没人命值钱,它只是一瓶酒,而我可是一个人,能帮你做很多事
。”
“你拿自己跟一瓶XO级白兰地相提并论?”塞西尔一脸“你根本比不上它”的表情。
“我们是搭档,亲爱的,你不能这么打击我,我感到很受伤……”
“别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塞西尔白了他一眼,叉起一块披萨塞进嘴里,“我又没打算让你赔,那只是一瓶酒,虽
然是你赔不起的酒。”
“我太爱你了,搭档。”卡特如释重负,抛来一个飞吻,转身走向厨房,“我去准备点儿喝的,你吃完就休息下,别
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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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没兴趣跟着去看你低劣的厨艺。塞西尔不屑地想。他三两口吞咽完最后一口,胃总算没那么痛,只有一点火烧的
感觉,那不碍事,塞西尔满足地斜躺着,他头一次这么没形象地悠闲。
过了很久,卡特那家伙还没出来,弄点喝的需要这么就吗?塞西尔觉得奇怪,并且很口渴,他站起来,打算去看那家
伙在搞什么鬼。
还没迈开步子,他便感到脚下触感的怪异,有点儿……油滑,带着点儿湿润,这可不是羊绒地毯该有的触觉。他又坐
回了沙发上,抬起脚,仔细观察脚板。
脚板上有白兰地的醇香气味,虽然很淡,但他能分辨出,还有一股非常淡的、其他的味道。他趴到地上,在茶几边缘
闻了闻,顿时脸色大变。
“卡特,卡特!”
“别急宝贝,你知道我粗手粗脚,磨咖啡豆没一个钟头是不行的。”卡特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你给我过来!马上!”塞西尔怒叫。
“什么事?那么口渴吗?我给你先倒杯白水好不好?”卡特走了出来。
“我的白兰地你是喝光了还是倒光了?”塞西尔问。
卡特迟疑了一下,说:“喝光了,那东西太……太美味了,真的,我一时没忍住……”
“真的?那为什么地上会有?”
“地上有?不是全面清洁过了吗,那个混蛋坑我……”卡特一脸无奈,“好吧,其实是倒在地上,一瓶子酒都没了。
”
“除了酒,倒在地上的还有什么?”塞西尔追问:“不要骗我,除非你愿意承担骗我的后果。”
“还有……杯面的面条,杯面的面汤。”
“噢——他妈的!”刚才他居然是踩在油汤上面!这令塞西尔不能忍受,“你不知道地毯一旦碰到油性的东西就等于
完全毁了吗?你竟然还留着它?我一定会把你的愚蠢告诉艾尔。”
“我爷爷很疼我。”卡特看着他气冲冲打电话的塞西尔,很无辜地说:“这只是个意外,面条不小心掉进你衣领里了
,我只好背你去洗一下,谁知道撞到了茶几,然后就这样了,这个地毯经过全面清洗,其实很干净了,你别那么挑剔
,再说了,我的皮肤都还是油性的呢,你能说地毯一碰到我的皮肤就等于完全毁了吗。”
他试图劝慰塞西尔,让他别那么生气,结果事与愿违。
“面条掉进我的衣领里?”塞西尔又听到了令他暴躁的消息,“在我睡觉的时候你到底闯了多少祸?除了这些还有别
的吗?我的衣服呢?”
“亲爱的,这只是一连串的意外,请你冷静,我是你的搭档,我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快说!!”
“……好吧,我希望你别那么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