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尔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卡特撞倒了杯面和白兰地,第二天立即就叫来了清洁公司,把客厅和厨房全面清理了一番
,结果没钱,清洁队的负责人因为认识塞西尔,爽快地答应可以下次再一块儿付钱,之后可苦了卡特,手头只有十几
块,又叫不醒塞西尔。
以他一餐能吃下四杯杯面的胃口,那一小箱子填不饱肚子杯面实在撑不了多久,在第二天中午他就断粮了,于是他用
仅余的十几块买了披萨,接着自己动手,在厨房做饭吃,毕竟披萨吃完总得自己做,还不如趁现在不饿赶紧做好,饿
的时候热热就行。
结果弄脏了自己的衣服,他只有两套衣服而已,换掉就只能暂时穿塞西尔的了,然后继续为食物而战争。
短短一天一夜的时间,卡特毁灭了塞西尔客厅的地毯、两套衣服、两套他自己的衣服、一瓶XO级白兰地、一整个厨房
。
塞西尔深呼吸很久,才忍住想掐死他的欲望,现在的他身体没什么力气,没法对眼前的猩猩后裔造成有效的伤害,他
愤恨地通知了清洁公司,又通知家具公司以及装修公司,然后去洗了个澡换上正装,这个时候那几个公司的工作人员
恰好一起到了,大约经过了五个小时的忙碌,家中才大致上处理好,而装修工人也离去了,明天再继续装修厨房。
眼看台风似乎过去了,卡特战战兢兢向那位愤怒的房东伸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他很饿。
塞西尔维持不高兴的表情,破天荒带他出去酒店。在外头吃过晚餐后,卡特回到家,悠哉地看着脚下已经换成棕灰色
的羊绒地毯,感叹塞西尔的洁癖实在不是一般的严重。
塞西尔到家后,立即就洗澡然后进卧室睡觉了,他很累,从身到心。
卡特等到他睡熟,才偷偷溜进主卧室,摸上了床。
“你为什么总爱往我床上睡?你不是有房间吗?”大清早就看到旁边睡着一只进化不完全的猩猩,清晨初清醒的愉悦
都被破坏了。塞西尔踢了对方一脚,然后将被褥盖在毫无反应的卡特脸上。
那家伙因为空气不通而被憋醒,他红着脸喘着气对着塞西尔大叫:“嘿,你这样会害死我的!我指不定会因为缺少空
气而休克!以后别用这种危险的方法叫人起床行吗?”
“只要你不往我床上睡。”塞西尔瞪了他一眼,转身出去。
“你的床这么大,多睡两个我也不挤,别那么小气。”卡特嘟哝着,晃晃脑袋来到客厅,进厨房之前随意地瞄了眼昨
晚塞西尔提回来的挎包。“塞西尔,你昨晚提了什么东旭回来?”他随口问。
“什么?”塞西尔迟钝地想起自己带来的东西,在洗手间大声响应,“是《Dead Diary》的原稿,你看一下对案件有
没有帮助。”
“原稿跟实体版本不同吗?”卡特嘀嘀咕咕着。他有点饿,但又想起厨房还没修好,他只弄坏了灶台和几个碗,塞西
尔那家伙却要将厨房的东西都拆掉装新。有钱人的思维真是难以理解。卡特想。
他翻开那挎包,里面是一堆纸,卡特粗鲁地掏出来,他皱起了眉。
“应该有一点儿不同吧。”塞西尔已经洗漱,正从他身边经过坐到沙发上。
“是布兰登老头亲自写的吗?”
“应该是的,有什么不对吗?”
“那老头变态吗?竟然用血写作。”卡特鼻子凑近纸张闻了闻,一副很恶心的样子。“而且还都是些奇怪的字,这是
他自创的咒语吗?”
“这是中文,以你的智商看不懂也是应该的。”塞西尔往纸上瞄了瞄,“我没看到哪里有血。”纸上除了黑色的字迹
,其他地方都是白色,布兰登保存的很好,没有让纸张沾上任何污秽。
卡特不高兴地哼了一声,抽出最上面一张,递给他,“你没看见字都是暗红色的吗?”
塞西尔左看右看,那字怎么看都是黑色的。
“不,字是黑色的。”他肯定地说,“你是不是最近太紧张,出现幻觉了?”
“不可能。”卡特使劲揉了揉眼睛,那些字还是暗红色,并且散发着恶臭,他难以忍受地将纸全部塞进挎包里,“不
可能是幻觉,你看我像是很紧张的样子吗?”
“确实不像,或许你是色盲。”塞西尔说。
“我妈、我老妈可从告诉过我有这种毛病。”卡特厌恶地看着塞西尔手上的纸,仿佛那是一个什么垃圾一样,“你没
闻到那上面一股……一股臭味吗?”
塞西尔狐疑地嗅了嗅,摇头,“只有一股墨香,很显然布兰登老先生使用的是高等墨汁。”
“你的眼睛鼻子出问题了。”卡特肯定的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塞西尔突然就有毛病了。
“我认为是你有问题才对,这些纸和字毫无一样,而且就算是暗红色你也不能断定是血,或许你该休息一下。”
“我昨晚睡得很好,没精神的是你。身为刑警不会认不出血和红墨汁,你这是侮辱我。”卡特很疑惑,他看到的确实
是暗红色的字体,以及一股淡淡的臭味,那臭味有点儿像什么,他感觉有东西可以形容,却想不起来。
“是吗?难道你撞鬼了?”塞西尔走上书房,拿来一个数码相机,啪嚓啪嚓按了几下快门,很快,照片从相机下滑了
出来,“听说相机能拍下一切肉眼看到看不到的景象,我母亲从一本灵异小说上看来的,虽然是无稽之谈,我还是照
着做一下,以戳破你卑劣的谎言……”照片里是白色的纸,深红色的字,塞西尔的话无疾而终,脸色有点儿苍白,他
仔细看着照片,又看看那些原稿,两者上的字迹颜色明显不一样。
“这相机的曝光大概坏了。”塞西尔不信邪,他调整了一下,又连拍几张,纸上的字迹还是一样,幽幽的暗红色,他
难以置信地瞪着那些照片。
“这下看得出我不是在开玩笑了吧。”卡特捏着一张照片,那上面弯曲的字体散发着妖异的颜色,他心里一动,“那
些案件发生的都很古怪,甚至第六个老教授是因为自己发疯跑到飞机跑道上而死,这些命案若是某个人密谋所做,那
实在很难以置信,或许……会不会是有我们看不到的……幽魂之类的……”
“我曾经有一段时间学习神经系统的知识,或许你需要我替你看看。”塞西尔说,他是个无神论者,只相信科学,从
来不认为这世上会有鬼怪。
“你有很强的暴力倾向。”卡特摇摇头,对这位搭档有点儿无言,“我相信这个世上有恶魔,也有天使,我一家人都
信上帝,所以我和家人和乐融融。”说到这里,他才发觉,塞西尔似乎一直是一个人,也没见到跟家人联络过,“说
起来,你家人呢?你对谁都很冷淡,和家里的关系一定很不好,不过就算不好,也应该时常给家里打个电话什么的。
”
卡特没注意到塞西尔的眉头忽然皱得紧紧的,他只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塞西尔受不了了,低吼道:“闭嘴,不准再说
我家里的事。”他将被卡特粗鲁塞进挎包的稿纸拿出来,细心整理了一番,又好好放进去,拉上拉链,他提起挎包,
准备出门。
“我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只是认为做儿子的还是多孝敬父母比较好,你拿着那些玩意干嘛?别靠近我,我讨厌那些
发臭的东西。你相信吗?我小时候能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卡特又说起小时候的事儿来了,他滔滔不绝,像一只大苍蝇,塞西尔厌恶地瞄了他一眼,转身向外走,丢下一句,“
这话你早就跟我说过了,小朋友,现在你要么滚上楼去陪你的小天使睡觉,要么就跟我走。如果你骑着一辆有独角兽
领路的南瓜马车跟上来,我或许就会相信你。”
“你太伤我的心了……”卡特忧郁地说,跟了上去。
他们的目的地是布兰登的宅子,塞西尔要问一下布兰登这些字迹的颜色,看对方看到的是什么颜色,还得问对方写作
期间有没有奇怪的事,管他具体什么算奇怪,反正写作期间的事情能都问出来就最好不过,虽然这样会很麻烦那位老
先生……
“我讨厌那个臭老头,他总是一副我欠他几百万的表情,天知道我到底哪里惹到他了。”卡特持续不断地嚷嚷着,布
兰登讨厌他,而他也因为对方的原因,而将布兰登列为头号不想见面人士。
两人现在就在布兰登宅子外的那条小路上,塞西尔忽然停了下来,因为他正在思索,但思路却被打断了,他不太高兴
地说:“几十年前,布兰登的儿子被人绑票,绑匪要求三百万和一架直升机,但警察干涉要求他不要急切地配合绑匪
,结果他儿子被撕票了。从那以后布兰登先生就对与警察有关的事物深恶痛觉,他能让你进他的宅子就已经够宽宏大
量了。”
“这可真是个悲剧。”卡特耸耸肩,眼看已经走到宅子外,识相地不再说话。
老管家艾伯特热情地迎接两人,他将两位客人带领到书房外,轻轻敲了下门,无人应声,而木质的雕花门却晃了晃,
并没有锁上。
“老爷,克劳利先生和他的朋友来了,您还在工作吗?”艾伯特忠心地在门外呼唤,屋内的人没有应答,连喊了几次
,都没有响应,从门的缝隙中可以看出,屋里开着灯。
“老爷,请休息一下吧,您忙了一晚上了。”艾伯特推开门,这时三人看清楚屋内的景象——布兰登趴伏在书桌上,
脑袋贴着桌面。
“先生好像睡着了。”塞西尔说,三人走上前,塞西尔拍了拍布兰登的肩膀。“布兰登先生,打扰了,先起来一下好
吗?”却不料,布兰登的身体竟然经这一拍,往一边倾斜了下去,三人都吓了一跳,塞西尔和艾伯特赶紧扶住老人的
身体。
塞西尔这才发现不对,布兰登的身体很冷,他一愣,随即又看到书桌上的血迹,顿时感到不妙。
第七章:作家之死和他的笔
“天,老爷您怎么了……”艾伯特吓呆了,手指触了触布兰登的鼻孔,没有鼻息喷出,他果断地招呼塞西尔将布兰登
重新扶回桌上,自己则跑了出去,似乎是打了个电话,接着又跑回来,他不停地做着祈祷的手势,不停地念着,“老
爷您千万不能有事,千万不能有事,上帝,我的主,请与我同在。”
布兰登死了。塞西尔可以确定,已经没救了。布兰登的身体有点儿僵硬,并且皮肤开始变黑,这是血液凝结的现象。
“看来是突然发病而死。”卡特说,他皱着眉,有点儿悲伤,这位老先生虽然很令人讨厌,但死亡还是一件令人伤心
的事儿。“他得的是什么病?晚上应该有人陪在身边才对。”
塞西尔说。“他的呼吸器一向放在显眼处,每个他经常去的地方都有备用,还有药。这些东西都好好在书桌上摆着。
”
那些东西都平平稳稳立在书桌边上,与此同时,书桌上堆着的书本也都整整齐齐,丝毫没见混乱——布兰登死前呼吸
不顺应该会很慌张,不说房间,单单书桌上的东西应该因慌张而碰得杂乱,他第一件事就应该是去拿呼吸器,但呼吸
器好好地在他眼前放着,
或许是死亡来得太快,让他来不急伸出手。
塞西尔的眼光来到布兰登刚才趴着的地方,那里有一些血迹,那些血呈现点点滴滴在桌上,同时那里还有字,他仔细
分辨,那似乎是个“per”。
卡特也看到了桌上的异样,他念着那个字,“per,他这是干什么?”
塞西尔不理会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纯白色的手帕摊开在手上,那只手握住布兰登的左手臂,缓缓太高。
布兰登的左手的食指指腹缺了一块,很显然,布兰登死前意识到什么,他咬破手指在书桌上写下这个“per”,他很急
切并且慌张,咬掉一块不小的肉。他想向看到的人透露自己的讯息,那甚至比命还重要,写下这些令他丧失了拿药的
机会——也有可能他意识到拿到药也没用。
布兰登的死有蹊跷。
“per……是什么意思。”塞西尔放下布兰登的手,表情有些迷惘地喃喃。
他仔细看那些血迹,有小部分血滴有些模糊,可能是布兰登压在上面造成的,“per”的“r”右边的部分很突兀地断
掉,刚才布兰登倾倒的时候,塞西尔有注意到他的手指就立在那断掉的位置。
塞西尔忽然有一个想法,或许布兰登原本是想写“pen”,只是因为死亡降临,而导致他没来得及划下最后一笔。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这个想法在塞西莉心里越扩越大,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急救车到来发出的声音,艾伯特欣喜地跑
了出去,急救人员马上就要来了,尽管谁都看得出布兰登已经没救,忠诚的老管家还是抱有一丝希望通知了急救中心
。
塞西尔有些惊讶的注意到,卡特竟然在为死去的布兰登作祈祷,他的表情很诚恳并且充满柔和的感觉,就像一个忠实
的基督教徒。
没时间想别的了,塞西尔又将手帕摊在手上,抓住布兰登左手紧紧拽着的毛笔,用力一扯,然后将手帕包裹住毛笔,
塞进自己怀里。
“你……”卡特诧异地看着他,不明所以,塞西尔朝他使了个“现在不是时候”的眼色,他了然地闭嘴。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在一旁看着急救人员将布兰登抬走,那位早年丧子、几乎一生都活在悲痛之中的老人永远地闭上
了眼睛。
“请您安息。”急救车离去,塞西尔对着车尾祈祷。
艾伯特也上了急救车,所以现在宅子已经关闭,两人在小路上站了会儿,开始往公路上行走,卡特看向塞西尔,他说
:“你刚才在做什么?”
塞西尔看了看他,将自己刚才所想的事情告诉对方,卡特说:“你认为这支笔有嫌疑?”
“只是直觉认为有些什么联系,但不能肯定。”塞西尔说,他将那支笔掏了出来,连同手帕,卡特接过去看了眼,立
即一脸恶心地递归。
“这支笔一股恶臭,那位老先生怎么用这么臭、又破破烂烂的笔写作?笔尖还是软的,这种笔一定不好写字。”卡特
说:“不过我倒是从没见过这种样式的笔,是最近的潮流款式吗?”
“这个叫毛笔,很久以前就在外国盛行了。”塞西尔拿回笔,仔细闻了闻,没闻到任何奇怪的味道,便塞进怀里,疑
惑问:“你真的有闻到臭味?在这笔上?我什么也没闻到。”
“我百分之百确定。”卡特一脸诚恳,他回忆道:“有点儿熟习的臭味,我以前好像在哪儿闻到过。”他抓抓头皮,
拧着眉头,接着说:“那原稿也有这味道,具体以前在哪里闻到过……”他露出深思的表情,忽然又变成“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