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行一恶——1901
1901  发于:2012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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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这么想着,嘴上突然一阵温热,还有被舔舐的感觉。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摆脱眼前的黑影,一下子看到近距离放大的沈宴行的脸。他闭着眼睛,两排睫毛微微的颤动,鼻尖贴在我脸颊边——多可爱……

不对!

我慌乱不已的推开他,说话声音都哑了:“你……你干什么?”

沈宴行轻佻的回答:“你专门跑过来告诉我你没喝醉,不就是觉得我床上功夫还不错,打算收了我当床伴?”

“我操你大爷!”我只觉得一阵热血涌上头顶,愤怒甚至压过了伤心,什么风度也顾不了了,一拳打在他脸上,“你敢再说一遍?!”

他被我打得踉跄一下,我犹不解恨,上前狠狠的踹他肚子一脚:“你他妈的以为还有谁敢上我?”

我咬牙切齿,表情肯定狰狞万分,但谁还管这个——沈宴行……沈宴行……我抓起旁边柜子上的花瓶,砸在他脚边,恶狠狠的大骂:“傻逼才喜欢你这个混账王八蛋!”

“什……”

我摔门而去。

第九章

我从应急楼梯上跑下去,三十几层楼,跑的气喘吁吁,开车的时候几乎握不稳方向盘,再怎么张大嘴巴呼吸也觉得氧气不够用。沈宴行并没追上来——怎么可能呢。我又不是是电视剧主角,和暗恋的人发生误会的时候,他会追出来抱住我,在倾盆大雨中连连道歉。

我迷迷糊糊的开着车,好像已经灵魂离体,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再醒过来,竟然不知不觉的开到了老宅门口。老张殷勤的打开门:“昌少,这么快就办完事了?”

他什么都不明白,问的问题倒是一针见血。

“……是。”我只有这么回答。

既然到了这里,不如去问昌易他为什么要对沈宴行说那些话——我一直以为他爱护我,没想到他会做这种事……

把车停在屋子门口,我摇摇晃晃的下来,居然看到郁堪。

郁堪还穿着那身家居服,脚上是毛绒绒的兔子拖鞋,背靠着门坐在地上,惬意的吐出一串烟圈。他本面有倦容,见到我立刻精神奕奕的打招呼说:“你回来了。找谁?”

“昌易。”

我疑惑的绕过他,正要推门,他站起来拦住我:“你不会想进去的。”

“……怎么了?”

郁堪摇头晃脑,坏笑着说:“久别重逢,干柴烈火,少儿不宜。”

我不解的皱起了眉头,他一把勾住我脖子:“你不叫昌易大哥——你终于明白了?”

“明白什么……”我忽然反应过来,“你是说他威胁沈宴行的事?”

“那不叫威胁,那是事实。”

郁堪勒的我站不稳,我使劲想推开他,抬起胳膊才发现自己绵软无力,眼前也开始冒金星。他更加起劲的晃我:“看你这表情,失恋了吧,走,我带你玩去。”

“失恋个屁。”我暴躁的回答,然后发现自己说的太粗鲁,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心情不好。”这话绝对是真的,我现在哪有心情玩,只想回去蒙头大睡,能一觉不醒就好了。

郁堪哈哈大笑起来,一派幸灾乐祸:“你不会打算躲在被子里大哭一场吧?!”

世界上还真有这种偏要接别人疮疤的人!我在沈宴行那里已经冒了一肚子火,郁堪还来撩拨我:“你他妈的……”

“接着说,接着说呀……”他逗我,“哎呀,我突然发现,其实你发火的时候还有那么点像昌易……”

我冲动的吼他:“别烦我!”

“真不好意思,我就爱看人愁眉苦脸。”郁堪根本不顾我的抗议,连拉带扯的把我扔进车里,他自己坐到驾驶座上打着了火。

“你觉得好玩吗?!”我想打他,勉强压抑住自己,“我可一点都不觉得有意思!”

我正说着,郁堪忽然凑过来,我吓得向后一缩,结果他不过是帮我系上安全带。他恶劣的说:“你觉得有没有意思不重要,我觉得有意思就行了。”

“你简直他妈的不是人!”

“完了,被你看穿了,”他装模作样的用手捂住,玩具娃娃似的眼睛从指缝里看着我,“其实我是禽兽……”

我张口结舌,再也没法接话。

对着郁堪这么一个不正经的人,我骂他,他只当耳边风,我又没法揍他——毕竟,他是昌易的朋友,比我强的多……我头一次发现,我竟然这么讨厌一个人。

“你讨厌我吧?”他一边开车一边向我搭话,“不过我挺喜欢你的,我觉得咱们俩是一种人——当然,我的意思不是我也像你一样暗恋谁。”

我呛声道:“谁跟你是一种人了?”

郁堪笑眯眯的看了我一眼,我骤然觉得那种笑容十分眼熟。我对着后视镜硬扯出一个笑脸,随后发现和郁堪非常相似。我沮丧的垂下肩膀。

郁堪说的对,我跟他是有相像的地方,比如一样的风流。郁堪在圈子里相当出名,也很受欢迎,他对谁都很有礼貌,从没发过火,爱讲笑话,经常有人见到他和不同的美少年或者美女吃饭。但我经常换床伴,并且不吝带床伴们出席各种场合,而郁堪的床伴没人见过——故作神秘,真无聊。

“带你去个好地方。”郁堪兴致勃勃的说。

我故意扫他的兴:“现在是上午十一点,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Concupiscence。”

这个酒吧我再熟悉不过:“那里白天不营业。”说起来,那里的美少年的质量绝对是一等的……

他神秘的扬扬眉毛:“今天我请客,让你借酒浇愁浇个够,你愿意用酒洗澡都行。”

“祝你破产。”我冷冷的说。

郁堪笑个不停:“你太好玩了……”

到了Concupiscence,郁堪带我从后门进去,我看着热情的迎上来的经理,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敢夸下海口。

这地方居然是他开的。

想到我还给他贡献了那么多营业额,就一阵憋气。

经理开了豪华包房,里面站了一水的美少年,不少都脸色憔悴,大概是正睡觉就被叫起来工作。我原本意兴阑珊,看到这么养眼的画面,也稍微打起了精神。刚坐下,两个男孩子就在我脚边跪下,争着趴在腿上:“昌少……”

我打个哆嗦,不知道怎么的,竟然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在我身体里肆虐的凶器,仅剩的一点兴致也熄灭了。我转头看向郁堪,他正用酒杯口挑起一个男孩子的下巴,左右打量那个男孩子的长相。他仿佛感受到我的视线,回视我,然后吩咐说:“昌少心情不好,让他多喝点。”

两个男孩子果然听话,争先恐后的倒了满满的酒送到我嘴边,我不耐烦的推开:“郁堪,我今天真的没什么心情……”

郁堪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说:“乖,喝酒。”

“你玩够了没有!”我怒极,腾一下站起来,“别他妈的把我当个玩意!”

“哇,你不是个玩意?!”他故作惊讶的张大嘴,“我觉得你是啊……”

我不住的深呼吸,还是气得发抖。

郁堪翘起二郎腿,挥挥手让那些男孩子离开,然后说:“是不是我不告诉你我把你当玩意玩,你就不这么生气了?”

“你别太过分!”我警告他。

“嗯,应该是这样,”他喝一口酒,“比如说,你就没告诉沈宴行你把他当玩意玩,他就陪了你那么多年没生气……”

我瞪大了眼睛:“我没把沈……”

“是吗?你看,我请客带你出来玩,我在投资上给你帮忙,这和你对沈宴行有什么区别?”郁堪接着说,“说实话,我就是看你可怜……姓昌的都这么傻逼,太可怜了。”

我如遭重击,后退两步,靠在墙上。

没错,可怜……

我第一次见到沈宴行的时候,心里一震,是因为他太可怜了。

他处境那么艰难,我比他优越太多,我有钱,家境优渥,生活几乎完美无缺——然而我从来不承认这种优越感,这会让我觉得自己卑劣无比。同情驱使我给予他帮助……但是后来,同情里混入了别的感觉,再后来,混入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我已经无法分辨两者的区别。

我想看的是他软软的冲我撒娇的画面,也许他会主动吻我,向我讨要各种东西。帮助他、满足他所有的要求让我的虚荣心前所未有的膨胀。但他从来不这么干。

我渐渐明白他自尊心有多强,我的同情只是在伤害他。

如果说有段时间,我是抱着卑劣的优越感,一味看轻他的能力,只希望他被我养着,永远跟我在一起,后来也变了。

我开始偷偷的帮他,再也不需要他感激。只是,他还以为这都是我的施舍,他还以为我看不起他、同情他……

“我并没把他当玩意……”我按住眼睛,免得郁堪看见我流泪,“过去是,现在也不是了。但他根本不会相信我……他说他第一次见到我,就讨厌我。”

我半天没听到郁堪回答,不由放下手看他在干什么。郁堪马上别开眼睛,打量旁边桌上的酒,装作他没看到我失态,更没听到我刚才那些话,说:“这可是CHIVAS50,专门为你开的,你真不喝一杯?”

“CHIVAS50?”我顺着他的话岔开话题,“你今天是下血本了啊你……”

郁堪老不正经的说:“泡你嘛,当然要大方一点。”

我不禁失笑:“泡我?你不好大叔这口吧。”

“……我是在夸?你?年?轻,不解风情。”

他居然说我不解风情,我自负的回答:“我不解风情?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我和郁堪相对痛饮。他又把那些男孩子叫进来,表演各种各样的节目,包间里热闹的不得了。有个男孩子会用后面开酒瓶,连我都看傻了,郁堪又吹口哨又鼓掌,对那个男孩子上下其手。

郁堪真会玩。

他似乎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但我忘不了他眼里那种什么都不在乎的神色,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再三提点我。

我借着酒意问他:“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我看不下去……”他靠在沙发上,脸色绯红,惹得整个房间里的美少年都当我不存在,一个个眼馋的盯着他,“你跟昌易……真像……都这么……可怜……”

又是可怜……

接下来我不知道喝了多少,躺着也晕眩不已。都说酒能消愁,可我偏自虐似的总是想起沈宴行。他工作起来就不知道休息吃饭,胃肯定受不了……我摸起手机,给张纪打电话——前几个月,也是我让家里厨子开小灶,再让张纪给沈宴行送过去。

“喂,是我……你让张嫂煮点粥给沈宴行送过去……你问我现在几点了?我不知道……让你送就送……太晚了?太晚了就让他当宵夜吃……别放芹菜,他不爱吃……”

真贱。

我挂上电话,郁堪就说了我自己骂自己的话:“犯贱。”

我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

第十章

整整一个星期我都和郁堪厮混,喝酒喝的头脑麻痹,什么也想不起来,他说一句话,我要半天才有反应。本应开销极大,但我和郁堪打牌,他牌技差极了,输给我一大笔钱,正好抵了在Concupiscence的花销。郁堪有时衣冠楚楚的出去,每次回来,疲倦之意都越发浓厚。我问他是去做什么,他从不回答,一径嘲笑我蓬头垢面,不能见人。

我也知道这样过得太荒唐,只是麻醉自己的感觉好极了,让我根本不想清醒。

清醒过来干什么呢,徒显得自己可悲。

这日子过得太没意思,沈宴行已经判了我死刑,我感觉自己和一具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

郁堪终于受不了我成天赖在包房里,没日没夜的和男孩子乱搞,强行把我拽去洗漱。刮过胡子,我一照镜子,大惊失色。镜子里那个老男人挂着两个大大的青眼圈,憔悴不已,脸颊往里凹陷,丝毫不见往日风采,好似经受了比家破人亡还严重的打击。

我拍拍自己脸颊,暗暗打足精神。

失恋了,日子没有盼头,日子还是照样要过。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还是昌六,根本没有改变什么——不过是一场旷日持久、最后无疾而终的暗恋,我绝不至于被这么点事就打击的再也站不起来。

最多,站起来要多花点力气。

Concupiscence下面是个餐厅,既贵又难吃,唯一的优点就是离沈宴行公司近,他有时会来这里填肚子。我一个星期没吃上像样的东西,饿坏了,想到这里吃顿饭再回家。郁堪像警察押解犯人,紧跟在我后面,怕我不敢面对现实,又回去寻欢作乐。

说实话,郁堪是个够义气的人。他不跟我抱怨什么,听我絮絮叨叨这么久沈宴行的事,也一直洗耳恭听,只是嘴巴坏透了,不说两句风凉话就不痛快。

一进餐厅我就发现自己出师不利,餐厅靠窗位子上坐的可不就是沈宴行。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眼珠像黏在了他身上似的,可着劲的要把过去一个星期的分量都看回来。他过的似乎不好,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焦黄。我硬起心肠,告诉自己让张纪天天给他送宵夜已经仁至义尽,再管他我就太贱了。

看够了他,我也没了吃饭的心情,正要回头走人,忽然发现他不是一个人来吃饭。

他妈的……

我瞪向坐在他对面的人——那个人是张纪!张纪有点坐立不安,眼睛瞟来瞟去,倒像是对沈宴行有什么话要说,却开不了口的样子。我醉意未退,看的心头一阵无名火起。真论起来,张纪还是我主动送到沈宴行身边的,他会做饭,脾气温和,无恋爱史,和沈宴行绝对般配,我不该不甘心。但……这场面还是让我不爽的要死。

我按捺不住火气,大步流星的朝他们走过去,郁堪跟在后面幸灾乐祸:“昌少抓奸现场,这个绝对不能错过……”

我装作不经意的踹他小腿一脚,走到沈宴行旁边,听到张纪结结巴巴的说:“……这几天都没回来,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我没心情听张纪说的话,故意挑剔的将沈宴行上上下下打量一遍。他看到我,先是惊喜,随后不悦的皱起眉毛来回扫视我和郁堪:“你……”

我挑起他下巴,吻了上去。

张纪和郁堪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惊愕过度,不知道张嘴,我使劲捏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舌头伸进去一番乱搅。沈宴行嘴里有股薄荷漱口水和烟草味混合的味道,他尝起来总是这个味道……想到过去,我一时神游天外,再回过神来,他居然扣住我的头,将我拽向他,我不得不扶住餐桌以免腿软的栽进他怀里。被舌尖扫过上颚时,汗毛倒竖,腰间涌上一阵奇怪的酸软感觉——糟糕,我没预料到自己会起反应,这和我想的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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